第15章 (15)
識。她不着頭腦的蹦出一句話:“韻靈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後可不許欺負她哦。”
她撂狠話傷他就算了,現在居然充當媒婆,把其他女孩往他懷裏塞,辰坤苦笑着腹诽。喬雅的小算盤倒是打得“噼啪”響,與其韻靈圍着她老公轉,不如正經八百給她物色個男朋友。況且辰坤儀表堂堂,年輕有為,是極佳的交往對象。
韻靈溫婉一笑,禮貌向他伸出手,“黎律師,很高興認識你。”
“叫我辰坤就行了。”他虛握她的手,心不在焉。
濃烈的霧霭籠罩山尖,青蔥的山巒宛若仙境中濃墨重彩的一筆,煞是巍峨壯觀。初春正值踏青的好時節,零零散散的游客順着人工修葺的碎石路,談笑風生爬向山脈頂端。
喬雅朝不算陡峭的山路努努嘴,“我們開始爬吧。”
韻靈為難的看了看腳上的高跟鞋,“你倆爬算了,我在山下等你們。”若她這樣上山,估計不是斷鞋跟,就是斷腳。
喬雅一拍腦門,“咳,你瞧我這記性……”她在電話裏火急火燎約韻靈出來,光說介紹個人給她,壓根忘記提爬山。她急忙環顧四周,“不然我們找間店買雙鞋?”她可不想如意算盤落空。
辰坤面露玩味,目不轉睛打量她糾結的小臉,丫頭連算計人都不夠火候呢。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小茶館,“你看看裏面有沒有賣鞋的?”
言畢,他扔下兩個面面相觑的女孩兒,長腿一邁,徑直朝茶館走去。盡管鳳凰山是旅游景點,但尚未開發成熟,周邊零星分布幾間食肆和一些販賣紀念品的小店,想買鞋确實有難度。不知辰坤搞什麽名堂,她們快步追上他,走進茶館。
他随意在窗邊的竹椅落座,“小雅,你別瞎折騰了,咱們改喝茶得了。”她不是不肯抛開鐘韻靈嘛,那麽他成全她的“用心良苦”。
韻靈是聰明人,很快摸清喬雅的心思。她有些無奈,暗嘆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呀。仨人各懷心思,叫上一壺龍井和一盤堅果,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正當喬雅琢磨自己是否應該借口離開時,韻靈的手機響起,她按下接聽鍵,“澤哥,有事嗎?”
這個稱呼讓喬雅的心跳忽滞,她故作鎮定,垂頭抿着熱茶。辰坤的視線落在她微顫的指尖上,清澈的眸色掠過一瞬陰郁。
“啊?”韻靈驚訝的問,“這不合适吧?”
她的一驚一乍攪得喬雅愈加鬧心,她屏息凝神依然聽不真切手機另一端的男聲。電話挂斷,韻靈的美顏漲滿尴尬與歉意,她吞吞吐吐:“澤哥說《陌上繁花》的女主由我出演……下午召開記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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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尖厲的脆響打破小茶館的清靜,喬雅手中的白瓷茶杯跌落地面,飛濺的水花迅速沾濕她的褲腳。易澤居然為韻靈忤逆倪世海?他昨天那句“女主只給我喜歡的女人”猶言在耳,狠狠侵占喬雅的大腦……她萬般未料到女主除去她與黎若琳之外,原來有第三位人選。
閑逸的氣氛急轉直下,雖然韻靈曾親眼目睹小兩口為影片女主起争執,但喬雅如此激烈的反應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手足無措的抽出紙巾,擦淨喬雅衣服上噴濺的茶漬,“我也覺得很突然……我沒向他要過這個角色……對不起。”她小心翼翼的解釋,生怕觸怒喬雅。
“你想不想要并不重要,是他想捧你……”她神情恍惚,喃喃自語。
辰坤利落起身,順手拎起渾渾噩噩的喬雅,“我們回去吧,鐘小姐下午還要出席記者會。”
他輕攬腳步虛浮的喬雅行至停車場,挑眉問韻靈:“你會開車嗎?”
她疑惑的點點頭,“會。”
辰坤掰開她死攥的手掌心,拿出車鑰匙,扔給韻靈,“你開小雅的車回去,我送她。”
她遲疑須臾,輕“嗯”一聲。
辰坤不經意流露的親昵與緊張,洩露他的心思。他喜歡喬雅,不放心她開車,韻靈的判斷準确。她若有所思深瞥兩人一眼,動了動櫻唇,終究沒敢多問。
**
銀灰色的豐田轎車向市區疾馳,耀眼的陽光灑進車內,化不開喬雅面頰的凝重。易澤臨時出牌,情況開始不受控,“我該怎麽向你表妹交待?”
“別管她,”辰坤緊握方向盤,沉聲道,“我和她說。”
她的眼神古怪,睥睨他弧度異常清晰的側臉,“你現在滿意了吧?”
眼前的亂局正是他喜聞樂見的,可他為何不如預期那般惬意?是了,他原本只想給易澤難堪,殊不知牽連喬雅,“其實你可以不管這事兒的,若琳的目标是易澤,她奈何不了你……”辰坤軟言勸她抽身。
喬雅蔫蔫的嘀咕:“呵呵,事到如今我想管也管不了。”
“他的目的性太強,所以他不會為你改變任何決定。”辰坤的評價客觀且理智。
她置若罔聞,“他為什麽把片約給韻靈?”論名氣,論身價,韻靈都不如黎若琳,“除非他……”一團團疑問糾纏成死結,她不敢往深裏想。
辰坤急聲搶白:“他可能覺得若琳不适合這個角色吧,”他放棄落井下石的機會,滿腹心事敷衍,“也可能易澤忌諱她是倪瑞的人。”
“誰的人有那麽重要嗎?”喬雅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求過他兩次,一次為我們家,一次為你表妹,可他都不肯為我放棄半點利益。”
傻丫頭,你這次不是為別人求他,而是為他。辰坤未接話,圓潤明亮的眼睛直視路面,他暗自思忖,難道易澤徹底放棄她了?因為無論她的家世,抑或她的人,都不再有利用價值。
悠揚的手機鈴聲扯斷神思,喬雅看了看屏幕,牽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是你表妹……”
“嚓”一聲急響,辰坤猛然踩下剎車,一把搶下她的手機。不容黎若琳開口,他聲色俱厲警告:“你給我聽好了,你別淨跟着瞎搗亂!如果易澤的事情從你嘴裏說出來,不管你捅出什麽簍子,我都絕對不會給你收屍!”
若琳本來聽到風聲,準備質問喬雅為何失信,誰知被表哥劈頭蓋臉臭罵一通。她稍作尋思,隐約猜中**分,“我知道喬雅盡力了,是她說不動易澤吧?呵呵,我早就看出那男人和鐘韻靈……”
“你煩不煩?!這事兒到此為止!”他的口氣暴斂,态度不是一般強硬。
若琳的美眸淡去不滿,轉而充盈悠然,她陰陽怪氣挖苦:“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軟了?你還有沒有點兒定力啊?當初要不是你告訴我……”
辰坤懶得聽她胡扯,沒好氣的挂斷電話。既然麻煩因他而起,他又不忍心看喬雅難過,唯有自食苦果。也許,所謂的原則與分寸都是騙人的,在他愛的女孩兒面前,通通一文不值。
喬雅昨天寡情的言辭刺痛他,卻也觸動他。他默默發誓,倘若此次危機能夠把她與易澤分開,甚好;如若不能,他甘心放手。
**
新聞發布會的排場很大,符合倪氏一貫大張旗鼓的作風。對于記者會這種低成本高回報的宣傳方式,主辦方自然越高調越劃算。
鋪着棗紅色絲絨臺布的長桌後,一臉淡妝的鐘韻靈娉婷而坐,她身旁分別坐着易澤和蕭岚。易澤毫不吝惜欽點旗下的紅牌經紀人供她差遣,明眼人一看即知,——她紅定了。一衆娛記對此津津樂道,喬雅曾經享有的一切,現在正式易主。
黎若琳沒有如願拿到片約,自然不可能替喬雅抹平“搶夫”醜聞。不過此刻看來,真真假假已無足輕重。比起道聽途說,記者更相信眼見為實。不出個把小時,關于韻靈與易澤的流言蜚語如漫天雪片,堂而皇之占據各大電子媒體的娛樂頻道。
記者會散場,韻靈跟着易澤走進他的辦公室,她遞上前一把車匙,“麻煩你幫忙帶給小雅姐。”
他的兩道劍眉微蹙,“她的車鑰匙怎麽在你那兒?”
“我們今天去爬山來的,後來我開她的車先回來。”她不想給喬雅惹麻煩,刻意避重就輕。
易澤豈容她糊弄,一語點破:“黎辰坤也去了?”
韻靈讪讪的撓了撓頭,勉強承認,“嗯。”她心裏暗嘆不妙,他該不會吃辰坤的醋吧,畢竟喬雅是他老婆。
“你以後少和他倆湊。”他的嗓音低沉,暗藏不悅。
怎麽管起她來了?韻靈有些疑惑,“你和喬雅姐吵架了?是不是為黎若琳的事?”
“你操太多心了。”他雲淡風輕道,順手拿起桌上的馬克杯。
“咖啡冷了,”她适時搶過杯子,“我去幫你換杯熱的。”
易澤未加推辭,松開握住杯柄的大手。喬雅主意太多,他逐漸失去耐心。為盡快達成終極目标,他不得不栽培新面孔。在他看來,言聽計從的女人才可以為他所用,而不聽話的女人更适合放在家裏暖床……
其實,桀骜不羁的男人有個通病,——霸道。習慣運籌帷幄的易澤最不喜歡無法掌控的事物,而喬雅,正讓他滋生這種感覺。只是,這一刻的他,并未意識到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恰恰緣于對她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趕快派兩顆定心丸:第一,韻靈的本質不壞,壞女配有一個就夠啦;第二,乃們要對極度腹黑的小易有信心呀……嗷嗚,零度又忍不住劇透了咩?嘎嘎,快點撒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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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愛——花園纏綿
.昏暗的路燈交織朦胧的月光,映透夜色。近郊,臨山而建的別墅區宛若世外桃源,一片靜谧、安好。每幢獨立的小洋樓之間栽滿參天古樹,放眼望去盡是墨色。平整的柏油山路蜿蜒而上,人煙稀少,徒步行至別墅是不可能的。
傍晚時分,辰坤送喬雅回家。她邁出車門,一道挺拔的身影沿着林蔭道向她跑來,由遠及近。身穿深藍色短袖T恤和短褲的易澤跑姿矯健,蒙着薄汗的皮膚在月色裏泛起健康的光澤,全身散發性感、陽剛的氣息。
喬雅心裏輕哼,“笨蛋,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閑情逸致做運動。”
易澤在她面前停下,他冷瞥一眼絕塵而去的轎車,喘着粗氣,“以後你少給鐘韻靈介紹亂七八糟的男人。”
“你吃醋了?”喬雅緊盯他一起一伏的胸膛,挑了挑秀眉,“你昨天不是說随便嗎?”
“昨天是昨天,”他拽過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從今天開始,我不許她傳出任何緋聞,兩年內她不能公開談戀愛。”配合倪氏為她量身塑造的清純形象。
喬雅咬牙切齒,“緋聞對象也包括你嗎?”
丫頭吃味呢,易澤棱角分明的俊臉閃過一抹惬意,“我和她的緋聞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她吃癟,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挑釁的口吻:“我記得有人說《陌上繁花》的女主只給他喜歡的女人……”
他偉岸的身軀朝她貼近幾分,漫不經心打斷她,“那你希望我喜歡你,還是喜歡鐘韻靈,或者黎若琳?”
新片的女主原本易澤一心留予她,可她不僅拒演,還硬把黎若琳塞給他,“你——”她沒逞着口舌之快,反而碰一鼻子灰。喬雅仰視他狡黠的淺笑,氣急敗壞的頂撞,“你故意給我下套呢!”
“既然你不想讓我喜歡,就甭管我喜歡誰。”他不能姑息丫頭的任性,施以顏色。
她怒極,“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她?!”犀利的語調,喬雅波光粼粼的眸子卻繞着淺淡的幽怨。
“不喜歡,”他莫名心軟,不忍心欺她,認真的說,“重新包裝鐘韻靈是商業決策,與我的個人喜好無關。”
她信他。縱然易澤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世,但隐瞞歸隐瞞,他從未對她說過假話。“你就這麽在乎利益?哪怕為我也不能放棄分毫?”她的心結。
他從生父手中奪回一切的意念不曾動搖,有他的一份,亦有她的一份。正如他的承諾,喬雅失去的,他會一一補償。老狐貍越來越認可他的能力,有意放權将公司的投資業務交由他打理。關鍵時刻,易澤不允許出現半點差池。
“你這是無理取鬧,”他顯然不準備解釋為何不用黎若琳,“如果你不接受我為你安排的出路,那你乖乖在家做好老婆的本分也行。”明确的立場,他只給喬雅兩個選擇。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她推開易澤健碩的胸膛,“我真後悔嫁給你!”
易澤一臉淡漠,指尖勾起她尖細的下巴,“可我不後悔娶你。”
喬雅忽然失去鬥嘴的興致,凝視他如黑曜石般幽深且璀璨的瞳仁,她憂心忡忡的嘀咕,“我怕你會後悔。”她腦中全是黎若琳不懷好意的奸笑。
“你威脅我嗎?”他不谙她的滿腹心事,唇角上揚,噙着好看的弧度,“我倒要看看咱倆誰先後悔。”言畢,他伸出長臂,輕輕一撈,将她打橫抱起。
身體猝不及防失重,她吓一跳,用力捶打易澤汗漬漬的胸口,“你快點放我下來!”
女孩略顯尖厲的嗓音在空曠的郊野回蕩,愈加刺激他的獸.性。他一口銜住喬雅嬌嫩的唇瓣,狠狠叩開她緊抿的牙關,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淡淡的古龍水幽香摻雜汗味兒,她的鼻息萦繞絲絲奇妙的味道,竟然好聞極了。
易澤沒有進屋,而是抱着她穩步走進後花園,“你要幹嘛?!”她使勁吐出他的舌頭,面露警惕。
“噓——”他不滿的舔舔薄唇,分不清嘴角沾着誰的唾液,他興味盎然調侃,“自然是做.愛。”
話音一落,易澤摟緊她,雙雙滾進松軟的草坪。他急不可待撕爛她胸前的衣襟,不老實的大手寸寸下移,粗魯的扒掉她的運動褲。
她猛然回過神,急聲喝斥:“你瘋了?!”遙望漆黑的蒼穹,喬雅死命按住在她雙腿深.處肆意揉.捏的手指,“花園是露天的……”
他炙熱的軀體壓下來,“放心,我在上你在下,沒人能看到你。”男人肌理勻稱、線條流暢的後背恰好擋住身.下的春.光,嚴絲合縫。
三月的B市,氣溫并不高,尤其夜晚更添涼意。他的體溫滾燙,像小火爐似的暖着喬雅,她倒不覺得冷。只是她搞不懂,原本深沉的易澤為什麽最近越來越急色,而且每次做.愛都萬分狂野、瘋狂,拼命的交纏甚至帶着至死方休的意味。
心裏堵滿惱事,她頗有些心猿意馬,喃喃揶揄:“昨天在洗手間,今天在花園,明天不會在車庫吧?”
“好主意。”他的聲音含混不清。
他高挺的鼻梁深深埋進她胸前的柔軟,貪婪吮吸……寬肩窄腰,易澤的每下律動深入淺出,漸漸溫柔……喬雅閉上眼睛,任由他攻城略地。唉,還是等明天給倪世海打通電話吧,她兀自思忖。
察覺到她的不專心,易澤拉高身軀,俯視她精致的五官,他的嗓音嘶啞,“小雅,我愛你,”帶着薄繭的大手摩挲她的臉頰,“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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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來,喬雅尚未來得及找倪世海商量對策,意外接到非凡影視的電話。她瞄了瞄枕邊酣睡的易澤,捂着手機蹑手蹑腳溜進書房。打電話來的人正是非凡的老板歐陽凡,他言簡意赅約喬雅今天上午面談。放棄片約、醜聞纏身,她本已對簽約不抱希望,誰知突然喜從天降,她忙不疊應允。
非凡影視集投資與藝人經紀于一身,屬于綜合型影視集團,規模、實力雖然不如倪氏雄厚,但在影視圈亦排得上名號。她數天前向多間公司毛遂自薦都石沉大海,非凡是唯一回複她的,對于光景慘淡的喬雅而言,無異于救命稻草。
她三兩下搞定淡妝,匆匆換上衣服出門,易澤依舊沒醒。寶藍色休閑西裝小外套,搭配黑色低腰筆褲、細高跟鞋,飒爽的打扮極襯喬雅的氣質,既不輕浮,也不死板。
非凡影視與倪氏相距不遠,僅隔兩條街口。由于是星期天,敞亮的辦公區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名員工在加班。喬雅在秘書引領下,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寬大的桌案後端坐一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相貌端正、身材适中,盡管與靠臉蛋混飯吃的演員相比稍顯遜色,但勝在氣勢穩健,尤其一雙鷹目令人過目不忘,淩厲的目光仿佛能夠看穿人心。
歐陽凡,圈內人尊稱“凡哥”,B市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他曾經親手捧紅黎若琳,兩人有過一段情,當年被炒作的沸沸揚揚,後因女方劈腿無疾而終。非凡與倪氏素來貌合神離,在易澤挖角蕭岚後,兩家公司的關系降至冰點。對于自己未來的新東家,喬雅只知道這麽多。
歐陽凡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皮椅,示意她請坐,“喬小姐,為什麽不和倪氏簽約?”雷厲風行的他未作客套。
“倪氏剛簽回一批一線影星,旗下藝人的競争激烈。我即使與他們合作,恐怕也很難争取到好片約。”她鎮定自若應對,巧妙隐去私人理由。
歐陽凡若有所思颔首,推上前一份合約,“你先看看,如果沒有異議,我們現在簽約。”
這麽快?喬雅有些難以置信。她低垂眼睑,迅速浏覽合同。公式化的合約相當于一紙“賣身契”,依她目前低靡的人氣根本不具備讨價還價的空間,所謂的簽署,不過走個形式。她心下一橫,手起筆落,灑脫簽上大名。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歐陽凡伸出大手,禮貌相握,“從今天開始,宋瑤是你的經紀人,你有什麽問題直接和她溝通。”
喬雅微愣。宋瑤在圈內口碑甚佳,喬氏結業前,她一直是黎若琳的貼身經紀人。若琳性情跋扈,兩人經常意見不合,宋瑤沒有跟着她轉簽倪氏不難理解。但歐陽凡居然如此大方,将紅牌經紀安放在她身邊?喬雅匪夷所思。
走出非凡,她仰頭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從今以後,她不再有家人的庇護,萬事靠自己。短短幾分鐘,喬雅的星途迎來轉捩點,至于是福是禍,且行且看。
**
易澤下午回倪氏處理公事,不速之客意外造訪。
“倪先生。”悅耳的女聲。
如雷貫耳的稱呼,易澤握着筆杆的大手一抖,“啪——”一聲脆響,金色的簽字筆跌落桌面。他猝然擡起俊朗的臉龐,冷峻的黑瞳射向面前的女人,“黎小姐,你不知道敲門嗎?”
他的眸光不帶絲毫溫度,如尖利的刀鋒,冰寒攝人。黎若琳的心跳微顫,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有些僵硬,她甚至不敢與他對視。也許,喬雅是對的,她突然後悔自己的冒失。但秘密太聳動,她藏不住,迫切想要兌現手中的籌碼。
她穩了穩心神,微揚小巧的臉蛋,“啧啧,你這是什麽态度?”她反手關上門,搖曳身姿坐進沙發,“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易澤的臉色很沉,很沉,“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他不動聲色試探對方的深淺。
“看來你連基本的誠意都沒有了,”若琳白.皙的指尖輕叩沙發扶手,“倪瑞也許會對你的身世感興趣,他還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呢。”她亮出底牌。
他站起身,穩步踱至窗前,口吻清淡至極,“黎小姐,你是戲演多了吧?這種劇情你也編得出。”他拒不承認,料她無以奈何。
如果她一開始面對的人是易澤,而不是喬雅,她或許真會被他的沉穩唬住。但現在不同,“我有證據。”
她既然點破真相,絕非空穴來風。比起道聽途說之人,易澤更想知道誰是始作俑者,“那要看你的證據夠不夠分量了。”
若琳兩條修長的美腿交疊,悠閑晃動。她靠進沙發背,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你覺得你老婆的分量如何?”她不以為然反問。
窗前挺拔的背影一滞,他倏地轉過身,“你把話說清楚!”
“你老婆親口對我承認的,你是倪世海的私生子……”她倒也未說錯,只是斷章取義的功力爐火純青。
喬雅?!這個答案太意外,太震驚!逆光而立,易澤宛若刀削一般堅毅的面龐隐在陰影中,忽明忽暗,凜冽如冰。所有的疑惑一一解開,怪不得她替黎若琳索要片約,怪不得她昨晚說他會“後悔”…… 原來她的“不聽話”事出有因。
“呵,你沒想到她的能耐真不小吧?你自以為把身份瞞的滴水不漏,實則一直被她當傻子愚弄呢。”不容他思考,若琳順勢落井下石,“如今你老婆都跳出來承認了,你準備怎麽狡辯?”
如若旁人拿捏他的死穴,他還可以抵死不認,想方設法堵住人家的嘴巴,但換作喬雅……易澤愠怒,插在西褲口袋裏的大手緊握成拳,隐忍、痛苦。想必那天她與黎若琳見面正為此事,他一把拎起沙發裏的女人,沉聲逼問:“你威脅過她?”
她的肩膀吃痛,不安掙紮幾下,美顏上的悠然卻逐漸加深。“你別說的那麽難聽,她自願和我交換條件的,”若琳直視他蓄滿怒色的雙瞳,信口拈來,“她讓我幫她澄清炮制假新聞的事情,所以拿你的秘密做交換。”
就算喬雅一早已知情,也斷不可能胡亂說予外人聽,她絕非不明事理的女孩。易澤松開大手,将若琳扔回沙發,他輕動薄唇:“我要聽真話。”
“我說的就是真話,”她面不改色,“你不會不知道她想要複出吧?”言外之意,喬雅為光鮮重返大熒幕,出賣易澤。
“我不相信,她沒有理由這樣做。她遇到什麽困難可以找我。”話雖如此,堅定不足。畢竟,喬雅背着他聯系新東家,足以證明她不願依靠他。
“理由?倪氏害得她家道中落,不是最好的理由嗎?”她掩唇嗤笑,字字珠玑,“你是倪家的人,她有多恨姓倪的,就有多恨你呢。”
若琳的解讀似乎合情合理,完美的無懈可擊。“喬雅什麽時候知道的?誰告訴她的?”
“那你要親自問她了。”終歸念及表兄妹之情,她沒有抖摟出辰坤。至于喬雅會不會保他,就看他的造化了。為免言多必失,她話鋒一轉,“現在你願意和我做交易了吧?”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除非你在我和倪瑞之間做出選擇,”既然話已說開,他無須顧忌,“我的好處從來只給自己人。”涉及利益,他的頭腦恢複理智。
若琳的兩道柳葉眉攏向眉心,男人果然不是善茬兒。她心下稍作盤算,一字一頓承諾:“我跟你。”倪瑞的纨绔子弟心性十足,他注定鬥不過易澤,“我會和他劃清界限的。”
“不需要,”他波瀾不驚否定,“你留在他身邊正好。”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明一暗……”她領悟,嫣然巧笑,順勢改了稱呼,“澤哥真是聰明過人,以後我就靠你關照了。”
他無視她的谄媚,“《陌上繁花》的女主已定,不能換人。下個機會是你的。”
“好,只要你往後不虧待我就行,”她信誓旦旦的保證,“你的事兒我會守口如瓶。”
“嗯。”生平第一次被人要挾,他泰然處之。
倘若,這一刻,易澤的平靜背後暗湧波濤,那麽并非因他的把柄落在黎若琳手裏,而是喬雅。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暖床說貌似引起不滿鳥,幾經猶豫,上一章小小小修一下,不過劇情還是會按照預設的寫下去。有些愛,也許不是一開始就能不顧一切,尤其現在易澤并不知道喬雅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其實仔細想想,他也為小雅付出不少,捧紅她,幫她擺平和辰坤的緋聞,為她争取女主,為她跪在岳父面前,後來又配合她炒作假緋聞……當然他不完美,他不是情聖,他被執念蒙蔽……但若有真愛,其實可以改變一切。
☆、鬥愛——事與願違
.待黎若琳心滿意足的離開辦公室,易澤懶洋洋躺進沙發。仰望雪白的天花板,他墨色的瞳仁一片幽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淺顯的道理他明白。他壓根未把黎若琳當一回事,唯利是圖是那個女人最大的弱點,所以他不愁拴不住她。
有兩種人可以收為己用,一種是識時務者,如鐘韻靈;一種是有弱點的,如黎若琳。但卻有一位女孩,易澤不知如何是好,——小嬌妻喬雅。她淡然,對任何利益都不為所動;她倔強,分明守着他的秘密,竟能做到絕口不提。易澤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莫非真如黎若琳所言,她恨他?
三月天,初春乍暖。漫山古槐泛起綠意,落日的餘晖映照細密的枝葉,在路面投下斑駁的樹影。黑色奧迪轎車疾速駛上山路,柏油路面留下車胎輾過的淺白色痕跡。
駕駛座上的易澤深鎖眉宇,英挺的五官沉寂濃烈的郁色,他的大手緊握方向盤,凸起的骨節洩露內心的波瀾。應該如何面對喬雅?他本以為自己将一切瞞得滴水不漏,豈料他才是被蒙在鼓裏的人。習慣處于主動的他,頭一遭陷入被動,莫名心神不寧。
易澤打開家門時,喬雅也剛進門,她正在玄關脫外套。“剛才黎若琳找我了。”他淡淡的說。
她的手一顫,解開的方格圍巾滑落地面,悄聲無息。她蹲□撿圍巾,“她和你說什麽了?”
“小雅,你恨我嗎?”他不答反問。
她的心口猛然勒緊,該來的終究躲不掉。“我不知道,”她盯着大理石地磚的米白色紋路,夢呓般自語,“如果你不是倪世海的兒子,很多事情不會發生……”喬氏不會敗落,又或者他根本不會娶她。
她果然恨自己。易澤的心漸沉,他虛扶喬雅站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是他的私……”私生子,三個字太屈辱,太沉重,事到如今他依然難以啓齒,哪怕對她。
她有些眩暈,揉了揉額頭,“我……”出于本能反應,她不願連累辰坤,“我找私家偵探查的。”
“呵呵……”他的笑容古怪,頹然、落寞,抑或更複雜,“你居然找人查我?”雲淡風輕的口吻,不似疑問,倒似諷刺。
喬雅語塞,巴掌大的臉蛋蓄滿糾結。如果當初不是她要求辰坤查他的底,斷不至于令他身陷囫囵,他的麻煩确實由她招致。可萬事皆因他的隐瞞而起,“假如不是黎若琳捅出你的身世,你準備繼續瞞着我,對吧?”她垂顏睥睨易澤锃亮的黑皮鞋,上揚的語調帶着固執。
他抿了抿薄唇,噤聲不語。
閃婚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不夠愛她;
倪氏挖角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愛上她,所以害怕失去她;
喬家中落時,他沒有對她坦白,因為他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定然将她失去的悉數奉還。等到那一天,他就把真相告訴她……
可惜,愛不等人,恨亦不等人。真相昭然若揭,恰在不合時宜的時刻。
黎若琳的說辭魔怔一般攫住他的神志,沖不破,化不開,“你因為恨我,于是主動向她透露我的身世?”
他居然這樣認為?!喬雅如遭電擊徹底愣怔。“不!”她厲聲駁斥,瞪圓眼睛,“她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她說什麽不重要,”易澤凝視她的盈盈水眸,專注而認真,“我想聽你說。”假若喬雅有另一個版本的解釋,那麽他會相信。比起其他女人,他只信她。
她眉目糾纏的煩躁加深幾分,“我……”一旦道出辰坤的名字,恐怕事态将變得更糟,她撇開臉頰,躲避他幽深的眸光,“黎若琳……她沒說錯。”語調艱澀不已。
喬雅想象過千萬種揭開真相時的情景,但結果都如出一轍,——彼此再無嫌隙,終于能夠心無旁骛的相愛。然而,殊不知坦誠相待的一刻,竟這般不堪。
他突然輕笑,自嘲道:“連你都不相信我嗎?”淡然的嗓音,掩不住的失望。背叛的滋味一輩子品噬一次已足夠,“我沒想到除倪世海之外,還會有第二個親人算計我……”
愈是表面強勢得無懈可擊的男人,內心反而愈敏感、脆弱,害怕失敗,害怕失去。對易澤而言,尤甚。從小在殘破的家庭中成長,承受缺失父愛的人生,他對婚姻的期待少之又少,對溫暖的渴望卻比常人強烈很多。不得不承認,喬雅的存在逐漸融化他的矛盾,他的冷漠。在他的世界中,她已不僅僅是一份溫暖那般簡單。
倘若,曾經易澤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這一瞬,他懂了。因為有多痛,便意味有多愛。是的,此刻他的心,很疼。
他原以為聽她親口印證黎若琳的說法,他會暴跳如雷,會對她疾聲咆哮,但他沒有。他清冽的黑瞳一絲一絲黯下去,那種失望和受傷的神情是喬雅不曾見過的。
她的鼻尖酸澀,眼眶被騰起的濡濕霧氣逼得通紅。她猛然撲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嗚嗚……”未語先哭,她的心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