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4)

凝視那抹偉岸的背影,喬雅忽然失去打趣的興致。她的目光順着易澤寬闊的肩膀下移,掠過筆挺的西褲,落在他平整的褲腳上……她綻出一尾幾不可察的苦笑。其實,時至今日,她反倒有些希望易澤真的是位“小助理”,一如她在拉摩爾島初遇他時那般,沒有凝結仇恨與屈辱的身世,沒有爾虞我詐家産之争,只有喜歡,只有心動,平凡而單純。

不知何時走到喬雅身側的易澤牽起她的手,“傻丫頭,別胡思亂想了。”

她詫異地仰起俏麗的臉蛋,“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

他捏了捏喬雅的下巴,“你的心事都寫在這裏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Alice輕嘆一聲,緩聲說道:“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還有什麽深仇大恨放不下的?老天會給倪家報應,我們不需要去争,我只希望你們小兩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釋然與否已不重要,身為人母,她的心念僅此。

喬雅忙不疊反駁,“倪家欺人太甚!況且他們欠我們兩筆債呢,歐陽家和喬氏總不能白白葬送……”

易澤加重力道攥了攥她的掌心,沉聲插話:“我有分寸,你們別擔心。”他顯然不想Alice徒增擔憂,更不願喬雅牽涉過深。

猝然響起的短信鈴音打破窒悶的氣氛。喬雅掏出手機,黑色的字體在屏幕上閃爍,格外突兀:

“你的好姐妹果然比你識相,她主動送上門了……”

盤踞心頭的隐憂被撕破,喬雅的心髒“咯噔”一沉,急墜直下。她的面色瞬間慘白,毫無血色,握住手機的指尖顫抖不已。

“怎麽了?”易澤和Alice察覺到不妥,異口同聲問道。

她慌亂地收起手機,信口胡謅,“我的經紀人宋瑤病了,我得去看看她。”

事發突然,她徹底懵了。眼下她沒時間解釋,也不知如何解釋,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易澤母子知道。

他微微蹙眉,“宋瑤得了什麽急病?”

喬雅心亂如麻,根本無暇招架他的追問,索性連敷衍都省略。她猛搖易澤的手臂,急赤白臉央求,“你馬上送我回市區,好不好?”

他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易澤明知事有蹊跷,可礙于Alice在場,他不欲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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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漆黑似墨,化不開。返程的車速明顯加快,黑色轎車宛如離弦的利箭,從高速公路上疾馳而過。

喬雅極力克制內心不斷翻湧的狂躁,焦灼的眸色卻洩露了她的不安。她一直保持側向車門的坐姿,散亂的視線飄向窗外,全然無法聚焦。

“宋瑤的家在哪裏?”易澤手握方向盤,問得波瀾不驚。

“在……”她回過神,有些語塞,險些忘記先前編造的借口,何況她壓根不知道宋瑤的住處。喬雅故作鎮靜,邊低頭回短信邊說:“她在人民醫院。”

第八個短信,易澤替她默數。“我陪你去?”他試探。

“不用,”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你送媽回去休息吧。”

Alice收起若有所思的神色,順勢附和:“是啊,我累了。你別管小雅了,她有事會打電話給你的。”

易澤不再吭聲,暗自腹诽:老媽倒真會替死丫頭解圍。睿智如他,豈會不知喬雅刻意隐瞞。哪有人拼命收發短信,卻不肯接聽或打出一通電話的?明擺着避諱他。

喬雅感激地朝Alice扯了扯嘴角,難看的讪笑。

直到易澤的車駛出視線,喬雅才鬼鬼祟祟地從醫院後門溜出來,快步走向對街的凱旋門酒店。瞥見酒店外停泊的警車,她的心緒愈加低沉幾分。

走出電梯,她步履匆匆穿過鋪着羊絨地毯的長廊,停在一間房門大敞的套房前。盡管已做足心理準備,她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懾——

豪華的酒店房間內一片狼藉,純白的枕頭和被子散落在地毯上,如果不是仔細辨認,喬雅幾乎認不出蜷縮在沙發一角瑟瑟發抖的女孩。衣不蔽體的韻靈裹着一條大毛毯,淩亂的發絲遮住半張臉頰,看不清表情。她不小心露出毛毯的大腿上還殘留着粘稠的白色液體,已經幹涸的痕跡交錯塊塊淤青,觸目驚心……此刻的她仿佛慘遭蹂躏的破布娃娃,與大熒幕前光鮮亮麗的玉女形象判若兩人。

喬雅的大腦“嗡”地炸響,她一個箭步沖上前,俯身抱住韻靈,語無倫次地咆哮:“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麽這樣糟蹋自己?!你以為和那個人渣上了床,他就會把家産分給易澤嗎?!他說的根本都是屁話……”

兩行清淚宛若斷了線的珠子,沿着韻靈的面頰滑落。她的妝容破敗,全身篩糠般顫動,幹裂的嘴唇艱澀地嚅動了幾下,愣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面色凝重的黎辰坤正在一旁與幾名身穿警服的執法人員低聲交談,聽到喬雅凄厲的嗓音,他深鎖眉宇,“小雅,你冷靜點,”他一把将呆若木雞的喬雅拉到身邊,一字一頓道,“韻靈被倪瑞強.暴了。”

難道不是她自願的?喬雅聽得一頭霧水,面露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剛才她收到倪瑞的短信後猶如五雷轟頂,唯一能想到的求助對象就是辰坤。經過一夜酒醉纏綿,他與韻靈的關系已不單純,而且他又是倪瑞的朋友,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惜他終究來遲一步,無力阻止不堪的一幕發生。

出于工作需要,辰坤與警方打交道是家常便飯,幾名警員顯然是老相識,“具體的案發經過你們問受害人吧。幸好黎律師在案發後及時報了警,現場保護得很好,我們取證順利,現在準備帶鐘小姐去醫院驗傷。”

看來辰坤妥當善後,喬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能為她做什麽?”

“你先幫她穿上衣服。”辰坤深瞥韻靈一眼,有些複雜的眼神帶着心疼,帶着責備,還有些許喬雅看不懂的情愫。不容多想,他淡聲對警察說:“鐘小姐是公衆人物,這件事先別聲張。你們就別跟着去醫院了,等她情緒平複些再錄口供吧。”

“行,明白。”警方的态度爽快。

醫院急診觀察室。

喬雅被醫生攔在門外,“你不能進來,在外面等。”

她剛欲争辯,辰坤拉住她的手臂,“醫生給韻靈鑒定傷情,你進去不方便。”

喬雅動了動嘴唇,退到門口。望着那抹搖搖欲墜的孱弱背影,她滿腦子都是“撕裂”、“破損”這類駭人的詞彙……

趁她晃神的間隙,診室的大門打開。韻靈一瘸一拐磨蹭出來,她顯然無法合攏雙腿,每一步都挪得格外痛苦。她低垂蒼白的容顏,浮腫的眼睛黯淡無光,自始至終她緊抿着下唇,一言不發。

護士小姐遞給喬雅一顆白色的小藥片,“這是避孕藥,你讓鐘小姐先服用。她的情緒不太穩定,醫生建議住院調養兩天。”

韻靈搖搖頭,“我……想回家。”嘶啞的聲音,她整晚第一次開口。

“聽醫生的話,乖。”辰坤揉了揉她蓬亂的發絲,語帶安撫,“其他的事我會處理,你別讓大家擔心。”

她下意識躲避他的手,“別……”猶豫須臾,她一臉茫然地點點頭,不知是精神恍惚,抑或相信辰坤。

喬雅緊繃的面色稍稍緩和,“我留下來陪你。”

醫生給韻靈注射了鎮定劑,她很快縮在病床上入睡,極不安穩的睡顏镌刻着夢魇的可怕。喬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半合眼睑,寸步不離守着她。

辰坤辦理完住院手續,走進病房,輕拍喬雅的肩膀,“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喬雅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她壓低嗓音,“我們出去說。”

走出住院部大樓,辰坤随手從西褲口袋裏掏出煙盒,猩紅的光火燃亮,他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瞬掐滅只吸了一口的煙。

“怎麽不抽了?”

他聳聳肩,“不想抽了。”聽韻靈說喬雅懷有身孕,聞不得煙味。

她沒在意,重重嘆息,“我搞不懂今晚的事情,”她有些不放心韻靈,“我們在附近走走,別離醫院太遠。”

辰坤低頭睥睨腕上的手表,精致的銀色指針指向十一點半。他指了指對街的酒店,“我們去凱旋門的咖啡廳聊吧,24小時的。”

“好。”

暗夜籠罩,掩退星月的光華。馬路上的車流稀疏,但走在喬雅身旁的辰坤如往常一樣,為她擋在車流駛來的一側。

兩人滿腹心事,并肩走着,都不曾注意到一輛停泊在街邊的黑色轎車。熟悉的車牌,熟悉的車型,駕駛座上的男人唇角微抿,清冽的眸光由疑慮轉為薄怒。

直到目視他們走進酒店,易澤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臉倏地一黯……

作者有話要說:留評25字送積分。

這幾天忙着碼字,存稿,稍後回複留言。

☆、孕事——瞞天過海

接近午夜時分,酒店的客人寥寥無幾。占據大堂一角的咖啡廳環境優雅,萦繞悠揚的琴聲。喬雅和辰坤選了一處僻靜的臺位落座,他向服務生指了指餐牌,“熱牛奶和英式紅茶。”

待服務生轉身離開,喬雅認真問道:“韻靈不是被強.暴的,對吧?你們故意做給警方看的?”

辰坤明澈的星眸掠過一抹痛色,“你沒猜錯。你們分開之後她又回去找倪瑞,提出用她的身體交換倪氏的股份,所以他們……”不知為何,他有些難以啓齒,“其實和強.暴沒什麽區別,倪瑞很粗魯……”不然她也不至于傷痕累累。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喬雅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看着辰坤的嘴唇一開一合,她軟綿綿地癱軟在沙發椅中。她的水眸漫溢憂慮,喃喃自語:“韻靈為易澤做出這種事,他如何還得起這筆人情?”他并非沒有血性的男人,難道他要一輩子生活在愧疚中?抑或用一輩子去償還情債?

辰坤淺啜一口熱茶,實話實說:“你放心,韻靈不會告訴他的。如果不是倪瑞發了短信給你,她可能永遠不會道破真相,就連報警的決定都是我做出的。”

回憶自己沖進酒店套房的一幕,辰坤的神色略顯黯然……一.絲不.挂的韻靈面容呆滞,獨自在淩亂的大床上瑟縮,她空洞的眸光蓄滿唯一的情緒,——絕望。她對辰坤的出現頗感意外,顫聲乞求他不要聲張,尤其不能讓易澤知道。女孩那道凄涼的眼神仿佛夢魇,魔怔般印刻在他的腦仁裏,揮不散,拂不去。

喬雅的心髒揪痛,情緒愈加激動,她壓低嗓音怒斥:“倪瑞真是禽獸不如!我們一定要告他,讓他付出代價!”

辰坤極快地否定,“不能告他,我們沒有多少勝算。案發現場是經過布置的,糊弄不過去法官,最多能威懾倪瑞一下,防止他賴賬罷了。我準備先和他談談,最好私下解決。”

喬雅逐漸冷靜下來,仍舊不甘心地追問:“可精.液确實是他留下的,這算個有力的證據吧?”

他心存顧慮,“一旦鬧上法庭,韻靈很可能星途盡毀,而且會将你和易澤卷進來。”

作為受害者,将失.身的醜聞公諸于衆無異于在傷疤上撒鹽,沒有哪個女孩願意出此下策。何況案件牽涉的均是公衆人物,消息一出勢必在演藝圈掀起腥風血雨,光是娛記的唾沫就足以淹死大家。

喬雅的後脊梁發涼,她低垂眼睑,沮喪地睨視白瓷杯中剩下的半杯牛奶,“都怪我今晚不該讓她和倪瑞見面。”

“不怪你。倪瑞這小子越來越不可救藥了,他起了色心,誰也攔不住。”辰坤拍了拍她平攤在桌面上的手背,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小雅,這事你別插手。”

她點點頭,回握他的大手,“你有想過和韻靈接下來怎麽辦嗎?”

“我不是故意和她上床的,我……”辰坤牽出一個拘謹的苦笑,難道他要對喬雅解釋那晚醉酒之後發生的情事嗎?他摸了摸高挺的鷹鼻,話鋒一轉,淡淡的說:“如果你想讓我對她負責,我可以試試看。”

她尴尬地笑了笑,“你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關心你們。”如果沒有飛來橫禍,她倒是樂意撮合辰坤與韻靈交往,但現在顯然不合時宜。

餐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動,喬雅瞄了一眼閃爍的屏幕,向辰坤做出一個“易澤”的口型。她按下接聽鍵,“澤,怎麽了?”

“你在哪裏?”平靜的聲調。

“我在……”謊言一旦出口,她只能硬着頭皮自圓其說,“我還在醫院,瑤姐的情況不太好。”

易澤冷聲打斷她,“我去人民醫院查過了,沒有宋瑤這位病人。”

“你——”

她的話未出口,辰坤的臉色微僵,“電話挂上吧,”他指了指喬雅身後,“他來了。”

她“騰”地轉過頭,手機滑落地面……穩步走來的男人滿面郁色,幹淨的襯衫挽在手肘處,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他小麥色的皮膚隐約泛起青筋,盛怒的模樣。

抓.奸?喬雅暗呼不妙,眼下給她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她從沙發椅上彈起來,仰視易澤冷若冰霜的俊臉,她嚅動櫻唇,“我……我們沒做什麽……”

他壓根沒拿正眼瞧辰坤,乜斜明顯底氣不足的小嬌妻,他不悅地吐出幾個字:“跟我回家。”

辰坤彎腰撿起喬雅的手機,遞給她。他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易澤的肩膀,“坐下來一起喝杯東西吧。是我沒讓小雅告訴你,生病的人是韻靈。”

易澤不置可否,緊攥的拳頭漸漸松開。他未落座,挑眉問:“她生個病你們有必要瞞來瞞去的嗎?”

喬雅的兩道秀眉蹙向眉心。此時此刻,她格外避諱在易澤面前提到韻靈。

辰坤幾不可察地對她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波瀾不驚解圍道:“我和韻靈在拍拖,擔心壞了規矩被倪氏責難,所以才讓小雅幫着瞞的。”

不準韻靈傳緋聞的要求還是易澤提出的,辰坤思維缜密,一番言辭滴水不漏,他愣是找不到破綻,“她得了什麽病?”不算冷峻的語氣。

“她今晚突然發高燒,又趕上來月經,我本來想着有小雅照顧方便些。不過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也該回醫院了。”辰坤說得雲淡風輕。

一陣暖流湧上喬雅心頭,原來她的顧忌他全懂。她捋了捋垂在肩頭的碎發,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近郊別墅。

厚實的遮光窗簾掩去月色,隔音玻璃隔絕鳥語蟲鳴,靜谧的卧室漆黑一團。小夫妻各懷心事,從酒店出來一直到上床睡覺,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喬雅平躺在易澤枕邊,掌心自然地搭在小腹上,折騰了整晚的她疲憊不堪,卻毫無睡意,瞪着大眼睛出神仰望天花板。

極富磁性的男聲冷不丁在她耳畔響起,“是不是我不去接你,你今晚就不準備回家了?”

喬雅愣了愣,“我是擔心韻靈,”她翻個身,轉向易澤,“你為什麽沒提出去醫院看看她?”

他赤.裸的身體向她靠近幾分,眯着眼睛反問:“你想讓我去?”

她老實地撇撇嘴,“不想。”

“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不做,”随意的口吻,他的俊臉邁進喬雅胸前的柔軟,隔着真絲睡裙輕咬她的蓓蕾,“我只做你愛做的事兒。”

“讨厭,”嫩粉色的花蕊微凸,一陣酥.麻傳來,她攬上易澤的脖子,“我不是故意騙你的。”聰明的女人懂得示弱。

他撥開喬雅的睡裙肩帶,火熱的薄唇沿着她胸前玲珑的曲線向小腹流連,“你就這麽怕我愛上鐘韻靈?”不容她作答,易澤含混低語,“我不貪心,有你就夠了。她和姓黎的挺合适。”

她本以為如此聽來會釋然些許,可韻靈憂傷的容顏再次浮現,喬雅心頭仿佛堵着一塊巨石,“無論她為你付出多少,你都不會愛上她嗎?”

“不會,”他高直的鼻梁磨蹭喬雅的私.處,“她能做什麽是你做不到的?沒有人比你更愛我。”

喬雅讪讪地勾了勾嘴角。在今夜之前,她也如此篤定,——她是最愛易澤的女人。

“可如果韻靈比我愛你呢?”話音未落,她的身.下猛然插.入一條硬物,喬雅全身泛起驚悸,她不由自主蜷縮雙腿,“唔……”

易澤堵住她的嬌唇,緩緩抽.動濡濕的中指,他埋怨道:“你能不能別在床上提別的女人?”

她乖順地點點頭,順勢合攏長腿,夾緊他的手腕,“你輕點兒。”

他舒眉展眼,纏住她的舌.尖,“還沒開始就求饒了?”易澤抽出手指,溫柔地揉捏她圓潤的花苞,語帶寵溺,“怎麽以前沒覺得你這麽嬌氣呢。”

喬雅神思一閃,柔聲呢喃:“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易澤摩挲她稚嫩的臉蛋,“等倪家垮了,我們生幾個孩子都行。”言外之意,現在不是時候。

喬雅的眸色黯了黯,沒再吭聲。堅.挺的硬物再一次進入她的雙腿深處,她閉上眼睛,指甲掐進易澤偉岸的後背……

B市遭遇雷暴天氣,大批航班延誤,Alice滞留機場。候機大廳人滿為患,喬雅和易澤陪她坐在閘口附近的咖啡店打發時間。

Alice捏着不鏽鋼小勺,優雅地攪動杯中的摩卡,“你們要是有事兒先走吧,我自己等着就行了。”

喬雅甜甜一笑,面露不舍,“我們想陪你多待會兒呢。你這次一回加拿大,大家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了。”她看了看氣定神閑的易澤,忍不住打趣,“只要老狐貍不讓位,他就堅決不肯去倪氏,所以他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有的是時間。”

Alice無奈輕嘆,舊話重提,“澤,你別和倪家鬥了,眼下倪世海都做不了主。”盡管兒子的生日Party過後,她未再與倪世海聯系,但從媒體甚嚣塵上的報道中她不難了解倪氏的亂局。

易澤不以為然地乜了喬雅一眼,暗怪她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別瞎操心了……”

“表姐——”陌生的稱呼嘎然打斷易澤的聲音。

一位風塵仆仆的男人疾步穿過桌臺間逼仄的通道,向滿面錯愕的三人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又抽了,更了好幾次才更新上。

☆、孕事——劍拔弩張

率先回過神的喬雅“騰”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她面露詫異,“凡哥,你叫Alice什麽?!”

Alice的驚訝顯然不遜于喬雅,她雙手掩唇,語帶顫音,“歐陽凡?”二十七年未見的表弟,她幾乎不敢相認。

他穩了穩急促的心跳,“幸好我及時趕來了,”歐陽凡目光如炬,細細打量Alice風韻猶存的面頰,他如釋重負,“果然是你。”從少女到婦人,她的容顏或多或少镌刻下歲月的痕跡。假如沒有确鑿的證據,即使兩人面對面擦肩而過,他也未必認得出。

Alice的眼眶濡濕,眼尾的細紋似乎拉長幾分,她哽咽問:“家裏人……還好嗎?”

歐陽凡陷入沉默。二十七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家變,歐陽家傾家蕩産。Uncle、Aunt雙雙自缢,十九歲的表姐含恨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訊。誰都不知她當年居然懷着倪世海的骨肉……

他艱澀地吞咽一口唾液,“我父母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們後悔當初責難你,否則你也不會走。”

此話不假,如若不是歐陽家上上下下都将家境敗落的罪責歸咎于歐陽蓉,她不至于這麽多年隐姓埋名生活在異國他鄉,從不曾聯系家人。但不管釋然與否,此去經年,她流淌歐陽家血脈的事實不容抹煞,“我不怪別人,要怪只能怪我遇人不淑。”Alice的嗓音清淡,仿佛承受的一切委屈已煙消雲散。

姐弟倆的對話将易澤兒時從母親口中聽來的殘缺往事拼湊完整,他微蹙的眉宇舒展。他拉開身側的椅子,“凡哥,坐下來說吧。”舅舅二字太陌生,他一時叫不出口。

歐陽凡抻了抻西褲,利索落座,他感慨道:“我第一次聽說易澤與倪世海的關系是在VC集團的記者會上,我算了算他的年紀,隐約感覺哪裏不對勁。後來我問過喬雅,‘易澤的媽媽叫什麽?’可我當時不能确定她口中的‘Alice’就是歐陽蓉。直到前幾天媒體刊登你們的合影,才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我趕快派人去查……”

怪不得易澤的私生子身份曝光,又為非凡招致“利益輸送”的惡名,歐陽凡都并未計較。他非但沒有冷藏喬雅,甚至破天荒考慮與易澤合作扳倒倪氏。

喬雅一臉歉疚地附和,“我還記得那天的記者會給非凡惹了不少麻煩,我和易澤還一起去向凡哥道歉呢。如果我那時報出‘歐陽蓉’這個名字,大家就能早一點兒相認了。”

易澤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很多事情誰都想不到。”正如喬氏宣布破産,他屈尊相求歐陽凡收留喬雅時,也斷沒料到對方竟會是自己素未謀過面的親舅舅。

一絲雀躍閃過喬雅的美眸,她的語調轉瞬平添歡喜,“這下好了,我們可以聯手擊敗倪家了!”

“沒那麽簡單,”歐陽凡顯然不如她樂觀,他的面色嚴峻,“依非凡目前的實力還無法與倪氏抗衡,不然我早就出手了。”無論能力如何,有一點絕對可以肯定,他與易澤一樣憎恨倪家。

喬雅急聲接話:“易澤之前不是給了你兩千萬嗎?我們還能把水榭雲天的房子賣掉,再拿別墅抵押貸款……”連日來她一刻不停地思考這些問題。

歐陽凡心下粗略盤算,“恐怕還是不夠,”他無奈搖頭,“尤其倪瑞和倪太那邊我們很難攻下來。”

她洩氣輕嘆,“難道真的沒辦法嗎?”

“也不是無路可走,只要倪氏的股價大跌,我們就有勝算了。”易澤雲淡風輕的寬慰。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來醜聞是急挫倪氏股價的唯一方式。

送走Alice,易澤驅車帶喬雅返回市區。

午後陽光明媚,初夏的B市透着暖意。柏油路面泛起細碎的光澤,鱗次栉比的摩天大廈極快地掠過車窗,寬大的太陽眼鏡遮住易澤的表情,但他輕抿的嘴角昭示并不輕松的心情。

而親人重逢的喜悅沖淡喬雅的憂慮,她依舊沉浸在莫名的欣慰中。忍辱負重那麽多年的兩母子終于不再孤獨,何嘗不是一種恩賜?盡管結婚以來,喬雅經歷連番變故,心思已比當初缜密許多,可她單純的心性始終不曾改變。

她的櫻唇微翹,勾勒幸福的弧度,“澤,你下午去哪裏?”

“在家看些資料,”倪世海虛與委蛇,他必須仔細研究怎樣才能啃下倪氏這塊硬骨頭,“你呢?”他問的漫不經心。

受他的情緒感染,喬雅的語氣斂去些許興奮,“我先去醫院看看韻靈,然後回片場。我在《陌上繁花》裏的戲份拍的差不多了,下個月就該接拍VC的廣告了。”

思忖片刻,易澤不動聲色問:“你很擔心鐘韻靈嗎?”兩位女孩的感情微妙,丫頭的緊張卻寫在臉上,他不禁蹊跷頓生。

“沒有啦,”她忙不疊否認,煞有介事地解釋,“片子快殺青了,我不想她影響拍攝進度。”

他輕“嗯”一聲,不再多言。

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

喬雅解開安全帶,拍了拍易澤的肩膀,“你別等我了,我一會坐保姆車去片場。”

“好,”他蜻蜓點水地在她唇邊印上一吻,“晚上早點回家。”

待那抹窈窕的倩影從視線盡頭消失,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李助理的電話,“幫我查查鐘韻靈得了什麽病……”

倪家宅邸。

歐式雕花鐵閘緩緩開啓,辰坤将車停穩後快步穿過花園,走向別墅主樓。傭人開了大門,态度恭謹地将他請進客廳,“黎先生來了。”

倪世海不在家,正在陪倪太共進晚餐的倪瑞放下筷子,口吻熟絡:“你來蹭飯了?”

一對鐵哥們在易澤出現前交往甚密,辰坤沒應酬時經常到倪家吃飯,後來因為易澤與喬雅的緣故,他們心生嫌隙,疏遠不少。但倪瑞性情浪蕩不羁,似乎已不再把兩人的過節放在心上。

倪太遂指了指對面的空位,“辰坤,坐吧。”她轉頭吩咐傭人,“添副碗筷。”

“不用了,我吃過了,”他站着沒動,“我找倪瑞談點兒私事。”他不想把事态鬧大。

倪瑞不以為然地揶揄,“你不會是為了鐘韻靈的事兒吧?那妞兒的身材真不賴,就是床技差了點兒。”他出言輕佻,連老媽都不避諱。

向來對兒子溺愛有加的倪太微微皺眉,埋怨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改這輕浮的性子?”話雖如此,卻毫無責問之意。

辰坤愠怒,臉色驟冷,“她報警了,準備告你強.奸。”

“哐當”一聲悶響,倪太手中的銀質湯匙跌落桌面,“你說什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擡高聲調厲吼:“你把話說清楚!”

“你們沒聽錯,警方已經取證了,現場留有倪瑞的□。”他字字珠玑的重複。

倪瑞沒好氣地狠拂紅木桌面,将盤碗碟筷“噼裏啪啦”掃向地面。他恨聲咒罵:“死賤人!玩不起混什麽演藝圈?!”那麽多女星排着隊爬上他的床,他第一次見到如此不識相的。

辰坤無視兩母子的叫嚣,他睨視倪瑞,言簡意赅道:“如果你實現對她的承諾,她可以不告你。”話出口,心亦痛。可除了尊重韻靈的意願,他別無選擇。

倪太不明就裏,發福的臉頰浮現一抹鄙夷,“原來她有要求,”她的情緒明顯冷靜下來,賴上兒子的女人不是圖名即是圖利,倒不難打發,“她要多少錢給她就是了。”

“那好,給她倪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辰坤一字一頓道,“這是你兒子上床前答應她的。”

“啪——”地一巴掌落在倪瑞的右頰上,精準、響亮。“你是不是瘋了?!”倪太像點燃的炮竹,剛熄滅的火焰再次燒起來,她尖着嗓子叫喚:“公司的股票你也敢拿去玩?!你平時風流成性,我不舍得教訓你就罷了,但你這次玩得太大了!”

他當時挑釁喬雅,不過是為了挫挫她的銳氣,誰知她的好姐妹跳出來攔路,他色心一起就不管不顧了。

倪瑞自知理虧,可被老媽當着外人的面甩耳光,他氣急敗壞。他搓了搓紅腫的面龐,梗着脖子咆哮:“我一毛錢都不會給姓鐘的!她願意告盡管告去,我會讓她吃不了兜着走!”翻手雲覆手雨,以倪家在演藝圈的地位難不成還懼怕一位剛出道的小演員?!

辰坤恨不得暴揍他一頓,但此行的目的尚未達到,他不得不壓抑沖動,“她已經委托我當控方律師……”

話音未落,倪瑞一把揪起他的襯衫領子,“你丫不認我這個弟兄了?!”他的大手越收越緊,手背上的青筋暴突,“鐘韻靈犯賤,你也跟着她抽瘋?!”

“我不是來打架的,”辰坤攥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掰,“你別逼我打你。”他學過跆拳道,未用蠻力已讓倪瑞吃痛不已。

眼看兒子吃虧,倪太一個箭步上前拉開兩人,“你們住手!”她跋扈的氣焰略有收斂,對辰坤放軟态度,“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幫那個女人打官司?”

因為她代替喬雅承受了屈辱。抑或有其他原因,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一瞬晃神,“總之這事兒我管定了,”不容多想,他沉聲補充,“而且憑我手裏的證據穩勝官司不成問題。”

倪瑞嗤之以鼻,“鐘韻靈對易澤還挺癡心的,甘願為別人做嫁衣。”他一語道破實情,無疑是說給老媽聽的。

原來股份是為易澤要的,倪太須臾了然。她心下拿定對策,“我沒可能拱手相送倪氏的股份,你了解董事會的情況,我起碼得說服其他股東,”對視辰坤篤定的眼神,她的眸光一閃,直言不諱,“除非易澤願意出錢購買……”一招險棋何其精明,亦是她的底線。

對于處在風口浪尖的倪氏而言,股票無疑比金錢更矜貴。假若倪太死守手中的股份,無論易澤花多少錢都未必買得到。因此她此言一出,便意味做出極大的讓步。然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絕非小數目,她不認為易澤出得起這個價錢。

☆、孕事——執迷已醒

喬雅和辰坤約好一起接韻靈出院,但他們趕到醫院時卻撲了個空。

護士小姐大咧咧道:“鐘小姐已經被人接走了啊。”

喬雅疑窦叢生,清澈的眸光倏地一黯,“糟了!不會是倪瑞在搞鬼吧?”

“不會,你太緊張了,”辰坤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帶着安撫的意味,“倪瑞沒道理這麽做,我昨天和倪家談妥了條件的。”

她略松一口氣,與他并肩穿過充斥消毒水氣味的走廊,“我們去韻靈家找她。”

辰坤思忖一瞬,敷衍說:“不如我自己去吧,你別跟着折騰了。”

喬雅依舊不放心,“我沒事兒。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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