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僞裝的臣服
“黃姚怎麽還沒有回來?”
“誰管他?他又不是沒有腳,自己走回來不就好了嗎?”
Alpha們三言兩語間就将黃姚抛之腦後,如果不是學校組織的這次考試,他們也絕不會相識,而進入帝國軍校的人,要麽是寒門貴子,要麽就是天皇貴胄,都有自己的抱負和選擇,遑論黃姚并不能代表黃家的勢力。
一只未長成的世家幼崽,根本不足以讓這群自視甚高的Alpha費心讨好。
徐殷烤着火,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獸類的冷漠,病弱的外表和他的神态雜揉,衍生出一種荒謬怪誕的氛圍。
詭谲又危險。
“下雨了。”
雨水打濕泥土後的草木香氣飄散在了空氣裏,徐殷的目光越過逐漸密集的雨幕,落到那些時時刻刻監視着考生的無人機上,無人機兀自閃爍着紅光,冷漠而又盡職盡責。
夜深了,睡意轟然而至,白日裏的長途跋涉都演變成了困倦。
即使強壯如Alpha,也忍不住耷拉着眼皮,哈切連連,唯獨徐殷的雙眼一派清明。
他罹患失眠症,唯獨在遇到姚婧的信息素後,才能酣然入睡,沒有信息素的撫慰,他根本就難以入眠。
靜谧的雨夜,最适合醞釀危險。
濕軟的泥土上,驟然出現了許多荊棘,它們蔓延彎轉,如訓練有素的毒蛇尋覓着美味的獵物。
從上空俯視,以姚婧為中心,荊棘織就的網絡悄無聲息地侵占着眼前的土地。
“覆蓋範圍應該夠大了吧?”江登遲疑着開口,鼻尖漂浮着玫瑰與鮮血混淆的氣味不斷氤氲,給江登一種不祥的預感。
姚婧咬着牙,荊棘生出倒刺,狠狠紮入她的皮膚之中,鮮血一滴滴地從血管中滲出,融入到荊棘中,荊棘如同貪婪的幼崽,不斷吮吸着芬芳的血液,而無數的玫瑰蓓蕾又從它的身上鑽出,并以極快的姿态成長為嬌嫩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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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夠,現在行動的話,只會打草驚蛇。”
江登眸光複雜地瞄了眼她手中的荊棘,他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拟态,以吸取鮮血和活力來生長的植物系拟态,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半刻鐘後,姚婧的嘴唇上覆上蒼白,而粗壯的荊棘也松開了纏繞與索取。
無數的枝蔓傾巢而出,享受着屬于它們的狩獵之夜。
“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只聽到雨聲而已啊,大晚上的除了我們,哪有其他的聲音?”
昆澤爻聽到交談聲,眼神瞬間變得淩厲,他從地上坐起來,然而還未等做出什麽反應,不知來歷的荊棘就朝着他們奔襲而來。
大多數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就被荊棘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徐殷反握匕首,不斷地與荊棘纏鬥,但荊棘的倒刺還是從背後竄出,紮入他的皮肉,他悶哼一聲,脊椎上傳來一陣刺痛,他的手扭到身後,揮動匕首斬斷作亂的荊棘。
但嬌柔的花朵卻附着在了他的身上,花朵的根莖不斷吮吸着徐殷的氣力與鮮血,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渙散。
好熟悉的香味。
明明知道現在不是沉溺的時候,但他卻還是忍不住在生理上屈服。
周圍的掙紮聲漸漸湮沒在荊棘的攀爬聲中,軍靴踩踏着荊棘走來。
姚婧微仰起頭,雨水潤濕了她的頭發,黑色的秀發如濃稠的墨汁在她的面頰上蜿蜒游走,她一邊操控着荊棘,一邊用眼神示意江登。
江登一馬當先,他飛快地從這些人的口袋、襪口......以及各種奇怪的地方,搜刮出了無數的卡片,随後他在這些人目眦欲裂的表情下,幹脆利落地折斷了紅色卡片,而藍色卡片則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之中。
“你倒還真是出人意料。”昆澤爻輕嗤一聲,即使處于下風,他的姿态也依然傲慢,他被荊棘吊起,披頭散發的模樣像極了落入困境中的野獸。
不過卻是頭被拔掉了獠牙的野獸。
“怎麽?覺醒了拟态,覺得可以耀武揚威了?”昆澤爻嘲諷的話一句接着一句,然而下一秒,綁着他的荊棘就生出倒刺來,倒刺嵌入他的皮膚,催生出無數的玫瑰蓓蕾。
而其他企圖掙紮的家夥,都與昆澤爻有着相同的待遇。
昆澤爻渾身顫動,一股詭異的熱在體內盤亘。
心髒急速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在奔騰,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
他要覺醒拟态了......于他來說,現在并不是好時機。
他咬緊牙關,汗水濡濕了他的面頰,他的嘴唇翕張,然而在看到姚婧秀氣的面容時,堵到喉嚨眼的祈求又被他咽了回去。
真的要去求一個被自己折辱輕視的Alpha嗎?
“姚......”
手機震動。
姚婧擡眼看了下昆澤爻,面無波瀾地伸手去取出手機。
【劇情節點:僞裝的臣服】
【狗血值:66/100】
【劇情重現:徐殷心懷不忍地看着昆澤爻,對方的驕傲和榮耀都被他碾碎,但同是Omega的惺惺相惜之情擊中了他,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将躺在地上的昆澤爻拉起。
昆澤爻擡眼瞥了下,扯了扯嘴角,兩人手心相貼,下一秒,拉力将徐殷拖到,昆澤爻翻身壓住了他。
方才的示弱,不過是僞裝的臣服。】
僞裝的臣服?
誰管你倆臣服不臣服?
憑什麽炮灰就要被人耍得團團轉!
姚婧揮了揮手,捆着徐殷的荊棘就打了個轉,将他和昆澤爻吊在一起。
“他們倆都是紅隊的?”江登樂滋滋地淘汰了一票人,這才回來仰着頭看向徐殷和昆澤爻:“哇靠,我就說一路上碰到好多藍隊成員,如果不是你給我說,我可能都要考試結束了,才知道這裏面的貓膩。”
徐殷暈乎乎地,眼前盡是淡紅色的光斑,被荊棘碰到的皮膚就像是被火撩過一樣,他嗚咽一聲,淚蒙蒙的眼掃過姚婧。
姚婧避開徐殷的眼神,她伸手去去徐殷放在胸前的卡片,然而剛剛伸出手,滾燙的面頰就自動貼了過來。
似乎是貪念姚婧手心的沁涼,柔軟的面頰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明明是個小騙子,現在還要來裝瘋惹她心軟。
姚婧抿了抿唇,她避開徐殷的臉,伸手取下徐殷胸口的卡片。
他不像其他人一般,将兩張卡片分開放置,而是用藍卡蓋住紅卡,将其放置在胸前的口袋上,如果有人要求他驗證,他只用順勢取出表面的那張卡就可以。
真是狡猾。
姚婧伸手折斷紅色卡片。
“蘇侯,出局。”響亮的電波音響徹考場。
這也不是徐殷的卡。
“好熱。”然而徐殷已然神志不清,他只能看到姚婧的輪廓,他的心跳得很快,那種生理上的臣服蔓延到了他的頭腦。
好讨厭的感覺。
徐殷從一開始就知道姚婧的信息素與自己是極度契合的,但主動沉溺和被迫屈服,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
他能允許小玫瑰耀武揚威,卻不允許小玫瑰超出他的控制。
但縱然理智上厭惡,生理卻直接将他拽進欲、望的泥沼。
“我靠,拟态是什麽大禮包嗎,還帶批發的?”江登啧啧稱奇:“徐殷就算真被淘汰也不虧了,拟态可不是到了年齡就能正常覺醒的東西。”
姚婧偏過頭,眼前就聚集了一團紅光......不,準确地來說是兩團紅光。
昆澤爻和徐殷一起,也進入了覺醒拟态的過程。
“诶,卡片也不用找了,紅光的話,估計兩人都是獸形,那待會兒衣服可留不住了。”江登雙手繞到腦後,一雙眼在昆澤爻和徐殷之間逡巡:“不過Omega一般鮮少覺醒獸形,昆澤爻還蠻特殊的。”
江登觑了姚婧一眼,發現她心不在焉,凝眉盯着從徐殷口袋裏摸出的卡片,也就沒有再分析。
他擡眸望着吊在半空中的徐殷......剛剛徐殷的狀态簡直就是Omega發、情會有的病理反應啊。
依賴信息素契合的Alpha,發熱,心理脆弱,一條條都對上了。
心裏種下懷疑的種子,但面上卻還是沒有露出端倪。
紅光如同較勁般不斷閃爍,終于昆澤爻敗下陣來,一只緬因貓撲通一聲塌到地上,而衣服徑直将他埋在裏面。
“喵——”
很嬌弱細軟的聲音。
姚婧的呼吸一滞,然而下一瞬,一只渾身雪白的狐貍也從空中落下,但卻很敦實。
軟軟的屁股落到地上,琥珀色的眼軟糯可愛。
最重要的是,毛絨絨還遍體鱗傷。
姚婧有些許動搖,狐貍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态度,直接就跌跌撞撞地跑到她的懷裏,嘴裏不斷吞吐着模糊不清的音節。
“這尾巴看着手感不錯,讓我摸一把。”江登伸出手,然而還沒靠近,狐貍尾巴就高高揚起,狠狠抽了他的手。
“嘶——”
江登倒吸一口涼氣,還沒等到他譴責,就見那只狐貍直往姚婧的懷裏鑽,狐吻甚至還不斷地在姚婧的頸窩上蹭來蹭去。
姚婧不知為何想起了西西,她家的貓很特別,貓的高貴外貌,但是卻有狗的性格,她經常一回家就會被飛來的小貓撲個滿懷。
姚婧心裏想着,手已經很熟練地順着狐貍的後背順毛了。
江登......江登捂着手欲言又止。
蛙趣,這可是拟态啊,姚婧的手法也太放肆了吧!
第一次覺醒拟态的家夥,一般都會智商下線,而這段時期,就是黑歷史的誕生點,但姚婧這麽薅狐貍毛,很難想象徐殷清醒後是什麽表情。
蹲在地上的緬因虎視眈眈。
它後腿往後撤了一步,下一秒就徑直飛撲而來,而狐貍也雙眼一眯,離開姚婧的懷抱,猛撲過去。
一貓一狐,一嘴毛。
最後緬因勇猛地壓倒了狐貍,一雙偏圓的眼盯着姚婧。
姚婧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