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張必青的反常(大改)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柏惟松這一病足足在醫院住了一周。
時間已經進入七月,南城的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同時,博物館距離展覽的時間也越來越近,項目組裏的人都忙的人仰馬翻的,大老板倒是一次面都沒露過。
貝迩把打印出來的一沓厚厚的資料抱回位子上,心裏面默默吐槽着“不靠譜”的柏惟松。
雖然組裏的各項主管都能力出衆,但柏惟松不在,大家仍會有一種失去了主心骨的恐慌感。
自從那天尴尬跑走後,貝迩就再也沒見過柏惟松。一是工作實在是繁雜,二是她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就恨不得立刻離開南城生活,這麽多天,她愣是連一條短信都不敢發。
貝迩當時跑得極快,沒有聽到柏惟松的笑聲,并不知柏惟松的內心想法,她只認為是自己犯了蠢,打擾了柏惟松養病。
她已經犯了職場最大的忌諱:得罪老板。雖然知道柏惟松不是個小肚雞腸的性子,可她心裏還是發虛。
貝迩自小便是這樣,害怕得罪別人,害怕被讨厭和議論,腦海裏總會不斷回想自己做過的丢臉的事情,不斷地折磨自己。
“貝貝,你的宣傳冊資料整理完了嗎?我們這邊要看效果了。”林藝諾抱着電腦走了過來,将貝迩從想入非非裏拉了回來。
“好啦,給,我已經校對過很多遍了。”貝迩将剛打印出來還有餘熱的紙稿遞給林藝諾。
貝迩手頭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她幹脆湊到了林藝諾旁邊看電腦上的美術設計。
宣傳冊用的是燙金的木質紙,隐隐約約透着卷雲紋,由于篇幅有限,只挑選了幾件最有名的展品入冊,經過美術組的排列設計,清淡雅致的宋瓷與複古的紙面完美融合。貝迩看直了眼,這簡直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宣傳冊了。
林藝諾見她感興趣,又往下滑了幾頁,出現了一些手寫的文字,随便組合的幾個字,應該只是效果測試。
貝迩湊近了些,一眼認出來是瘦金體,她不太确定地問:“這是……柏先生的字?”她想起了那張名片和抽屜裏的便簽,柏惟松的字實在是好看,清瘦之餘也不失筆力,讓人印象非常深刻。
“诶?你見過小柏總的字啊?”
貝迩含糊其辭:“嗯,偶然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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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藝諾沒追問,繼續解釋道:“本來呢是打算用網絡字體的,但我們老大見了小柏總的簽名後當即決定讓小柏總親手寫,果然,整體一下子就變高級了。”
貝迩默默贊同,不得不說,柏惟松對于這個展真的費了很大的心思,從前期策劃、招聘再到宣傳裏的每個細節,無一不是親力親為。
唉,難怪有的人能成功呢。
貝迩看了眼電腦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午休時間了,她默默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摸出手機悄悄摸魚。
貝迩打開短信界面,認真編輯:“院長媽媽,我準備這周末的時候回來看看你和弟弟妹妹,會不方便嗎?”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那頭回複:“沒問題的,小貝,大家都很歡迎你。”
貝迩心裏甜甜的,這段時間她過得擔驚受怕的,只有想到那個小小的福利院,心裏才多了些安全感。她從福利院離開去讀書後,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回去幫忙,年齡小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歡這個活潑開朗的大姐姐。
“嘿嘿,好,那我就放心啦,我給您準備了禮物,到時候給您一個驚喜。”貝迩适時賣乖。
“你這孩子,淨亂花錢。”
貝迩心裏一暖,院長媽媽就是如此,擔心孩子們過得不好,很少為自己考慮。她正準備繼續回複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人是柏惟松。
貝迩将鈴聲調成靜音,快步走到空曠區。
“喂?柏先生,有什麽事嗎?”貝迩心中揣測着柏惟松來電的緣由,手指不知覺地扒拉着走廊上的綠植。
“你好,貝迩。”這聲音震得貝迩耳朵酥酥麻麻的,她差點以為自己在聽廣播劇。
電話的傳聲效果很好,貝迩連他淺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她不自然地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些,防止自己繼續升溫。
“我在。”
男人輕咳了一聲:“是這樣的,我聯系不上必青,但我現在繼續使用筆記本,你可以去我家幫我拿一下嗎。”
貝迩自然沒有異義:“沒問題呀,您把電腦位置給我講一下就好。”
那頭頓了一下:“是紙質的筆記本,就在我床頭的抽屜裏。”
貝迩:“……”
倒是比較符合柏惟松這個古板男人的人設。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男人疑惑地嗯了一聲。
貝迩語氣弱弱的:“那個——打車費報銷嗎?”
空氣凝滞了幾秒,柏惟松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報銷,注意安全。”
貝迩熟練地掏出鑰匙,進了柏惟松家裏,還沒走進去,她便眼尖地發現進入室內的打門是開着的。
搶劫?盜竊?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貝迩被吓得一身冷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抽了哪根筋,竟然呆在原地不跑。
貝迩環顧四周,拿了柏惟松侍弄花草的鏟子在手上,緩緩地走了進去。
客廳裏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小朱黃趴在窩裏睡覺,貝迩剛松了口氣,便聽到二樓房間裏有聲響。掉下去的心瞬間又重新懸了起來。
她快步沖上樓,仔細辨別這聲音的方向,是柏惟松的卧室。
貝迩屏住呼吸,慢慢握上門把手。
門一下子從立馬打開,貝迩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往後縮。
“貝迩?你怎麽在這兒?”
是張必青。
貝迩後怕地拍了拍胸口,還好不是壞人。
“柏先生讓我來幫他拿東西……”貝迩還沒來得及說完,便看見了門內的場景,各種資料胡亂地撲在床上,書櫃、床頭櫃的抽屜都大剌剌地敞開着,一眼便能看出是被翻動過。
貝迩臉一下子白了,必青哥他這是在幹什麽?
張必青心裏煩躁,他沒想到貝迩會突然過來,他趁着柏惟松睡着,順了鑰匙出來,想找找看柏惟松的房間裏有沒有那份文件。
可他還沒來得及全部翻完,貝迩便來了。
張必青又換上了那副虛僞的假笑:“貝迩,我是來幫柏先生找東西的,可找了半天沒找到,才弄得這麽亂。”
“是那個筆記本嗎?”貝迩奇怪,柏惟松既然找了張必青來,為什麽還要找自己呢?
張必青自然不知道什麽筆記本,但他覺得貝迩沒那個算計會詐他,就順着臺階下答了聲是。
貝迩點點頭,雖然想不通其中的邏輯,但她不會懷疑張必青有什麽。
“對不起必青哥,我剛才……”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張必青打斷——
“對了貝迩,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必青哥,什麽忙呀?”貝迩被打斷的失落很快無影無蹤,她有些激動,這還是張必青第一次找她幫忙呢。
張必青從随身的公文包裏掏出一個長條盒子,貝迩認得出那是個極為昂貴的珠寶牌子。
“是這樣的,我想送這個給你姐姐,但是怕她拒絕,你能不能幫我給她呀,就說是你送的。”
若放在平時,張必青是絕不會相信貝迩的,畢竟全世界最恨李思蔓的人就是她,可李思蔓不願接受他的生日禮物,他只能如此。
畢竟,李思蔓很珍視這個貝迩妹妹。
貝迩的心裏仿佛被引爆了千萬個氣球,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無力極了。
她并非是那種沉迷于情情愛愛的小姑娘,可聽到自己仰慕的大哥哥讓她給別人送禮物,心中總歸還是不好受的。
貝迩竭力壓制住內心中的煎熬:“必青哥,對不起,這個忙我不能幫你。”
張必青有些意外,貝迩一向軟弱,按理說沒道理拒絕的。
貝迩擡起頭,眼神堅定:“必青哥,如果你想送她禮物,應該是親自送,如果她不願意,你不能強加給她。”
她頓了頓,那句話終究還是開口:“而且,你覺得利用我和她的關系做讓她不舒服的事情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