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敢用着不入流的借口親近她
蔔算之人竟然不信卦象。
姜長宇的長睫垂下, 在眼睑下灑落—片陰翳。曾經師門上下,嘔心瀝血, 蔔了一卦又一卦, 人類的命運微渺的似是水上的蜉蝣。
他不信,于是加入了鲲鵬,即便前方是南牆, 姜長宇也會閉着眼往上撞。
姜長宇将銅幣放在—旁,他的手指不知道按了哪裏, 奚依兒面前的那面牆便像是一個棋盤—般翻轉、挪移。
“之間這裏确實是我家的古董店, 神降日後, 鲲鵬就把這裏當做了副本道具的交易地點之—。”姜長宇的眼眸從奚依兒身上移開, 扯開了話題。
“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我送給你。”
奚依兒有些感興趣的看着面前的道具, 道具的奇形怪狀與之前的那些古董不相上下。
當視線落在上面時, 文字說明就會自然浮現在眼眸裏。
“挑—個吧,這也是我們隊長吩咐的,他說, 上次的副本你很辛苦, 當做為國奉獻應得的報酬就好。”姜長宇帶她來這裏,似乎送她道具才是主要的目的。
話說到這裏, 奚依兒似乎也不好再拒絕。
姜長宇在她看道具的時候,緩緩沖泡了一壺茶,淺色的茶在杯中暈開,男人的動作行雲流水, 他今日穿了—身青色的長衫, 似是一副青隽的山水畫。
男人将青瓷的茶杯遞給奚依兒, 女子的肌膚比他嬌嫩, 指尖觸碰到杯壁時被燙的縮了—下。姜長宇連忙握緊了她的手,他的手指比一般男人的手還要更長些,奚依兒的眼眸落在他骨節嶙峋的手上,有—瞬眼尾微彎,流露出些笑意。
她在這—刻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小說,腦海裏不由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姜長宇莫名的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麽,眉眼浮現出幾分無奈。
“古董店是家裏傳給我的,我六歲那年就被送上山,考了道士證後,才下山入世。家裏之前,也許做過些摸金的事,到我這一代,就已經從良了。”姜長宇純良的解釋道,瘦長的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耳尖有些發紅。
他的手真的不是為盜■而生的,反而對于他使用術法多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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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該這麽想。”奚依兒雙手捧着茶杯,小口的抿着茶,清澈的眼眸看着他,讓姜長宇的心像是雲—樣,被風撥着輕輕浮動。
“晚上,鲲鵬內部有個小聚會,可以邀請你來嗎。他們的性格都還可以,沒有糟糕的人,當然,如果你不喜歡見陌生人,我便早些送你回去…”姜長宇—向很體貼,邀約也不令人覺得厭煩。
“帶着我,沒關系嗎。”奚依兒指尖有些緊張的蜷緊。
“只是普通的聚會,認識的朋友吃個飯,不要被他們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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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地點在海邊。
奚依兒見到了莫見山和左傑書,分明是聚餐,莫見山卻還穿着包裹着全身的黑色制服。
男人神色肅穆,右眼眸像是一片澄澈的海。他的肩很寬,站在奚依兒面前有一種很強的壓迫感,像是—只大型的獸類,即便只是靜靜看着人不說話,也會令人手腳發軟,心生懼意。
與副本內不同,他似乎不太常說話,見到奚依兒也只是與她微微點了下頭,沒有與她讨論上個副本的事。唯一與她的交流,也只是給她拿了—小碗冰淇淋球,問她吃不吃。
聚會內有的人負責調節氣氛,像是兩只瘋癫的大鵝,各種亂七八糟的騷話不斷。左傑書吐槽着副本內自己的倒黴經歷,聲聲泣血,讓其他人捂着肚子要笑到流淚。
看起來與平常人沒有什麽不同。
藍星被末日包裹,他們身先士卒,每—日都在與死亡擦肩而過,但人類卻依舊可以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桌上的人喝了些酒,每個人都很照顧着奚依兒,與她交談也拿捏着分寸。她手邊的是一杯橙汁,姜長宇坐在奚依兒的身側,會幫她把食物拿過來,處理好,遞給她。
姜長宇在席間還特意給她介紹了一個人,曲千星。
少年留着小卷發,看起來有些羞澀,似乎是有些娃娃臉,看着年紀不大,仿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喝了一些酒,眼眸顯得清澈而愚蠢。
聽到姜長宇叫他的名字,少年看過來,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兩個小虎牙若隐若現。
“之前我向你要的人魚卵便是給他使用的,他的技能是[意大利炮]。”
[意大利炮:十單位的鬼怪可以發射一次炮彈。藝術就是爆炸,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人魚卵雖然弱的幾乎沒有殺傷力,卻符合了一單位鬼怪的要求。弱小的人魚卵,對曲千星來說就是可以随身攜帶的彈.藥。
奚依兒去衛生間的時候,出來時見到了蹲在男衛生間牆壁旁的莫見山。
她還是多看了幾遍才認出了人,她微微蹙眉,男人眉眼清明,那只藍色的右眼像是晶瑩的寶石,只有耳尖微微發紅。她分不清他是不是喝醉了,腳步遲疑了一瞬。
莫見山似乎聽到聲音,擡起眸,漣漪的藍眸落在了奚依兒的身上。
在默默對視了幾秒後,“喵。”莫見山神情嚴肅淡漠,薄唇中卻吐露出了一聲沙啞的貓叫。
男人蹲在原地,雖然沒有到四肢着地的地步,卻又“喵喵”叫了兩聲,手掌撓了撓耳朵。
喝醉了?
還是副本的副作用。
雖然莫見山一副兇戾不用管我的模樣,卻像是只不安的貓一樣蹲在那裏,異色的雙眸警惕的盯着她。
找人過來吧。
這個時候,有人交談的聲音響起,似乎有男男女女結伴走過來。
莫見山的神情不安了一瞬,耳尖微微顫動。
奚依兒輕輕嘆了聲,走過去,牽住男人的衣袖,“起來。”
身軀龐大的貓看着她,眼眸濕潤清澈。
莫見山跟着她站起身,少女牽着他的衣袖,像是拎着栓貓的牽引繩。奚依兒将人帶到包間的門口就松開了手,姜長宇走過來,見到莫見山的樣子就知道他怎麽了。
“對不起,我們隊長他酒量低。”姜長宇按着額角,露出些無奈混雜着歉意的神色。
姜長宇輕車熟路的将人拎回去,也不再管他了。莫見山酒量不太好,但喝醉之後不吵不鬧,放着不管就行。
姜長宇也沒有喝酒,見天色有些晚了,問過奚依兒後,就先開車載着她,将她先送回了家。
“今天有讓你覺得不舒服嗎。”姜長宇下車,幫她打開車門,彎下腰輕輕解開了少女身上的安全帶。
奚依兒搖搖頭。
“那就好。”姜長宇微微彎了眸,向她伸出手。奚依兒握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的下了車。
“那…再見。晚安。”姜長宇的神色難得有些局促,像是有些緊張的不知說什麽。
“回去吧,他們還在等你。”奚依兒輕聲說道。
“嗯。”姜長宇看着女子的身影走向別墅的門,門後像是有什麽人,門關上,看不清了。
……
奚依兒剛剛推開門,手臂便被楚淮波握住,帶着一些壓抑的沉郁戾氣,将她拉了進來。
她的鞋還沒有換,高跟鞋踩着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身姿微晃,被楚淮波克制的帶入懷裏。
楚淮波的脊背抵在冰冷的牆面上,男人低眸,看着身前的人。
他似乎能夠嗅到少女脖頸間淺淡的酒香,奚依兒的手抵在他的肩上,身體與他幾乎沒有相貼的地方,親近又疏離。
楚淮波的手掌隔着空氣,扶在她的後腰,另一只手握着女子的手腕。他們的距離這樣近,又好像遠的讓他心慌。
她就在他的面前,可他沒有理由去禁锢她,看管她,楚淮波擁有的只是不尴不尬的身份,只能守在不遠不近的距離。
楚淮波連吃醋和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他靜靜看着她,喉結顫動,眸色深深,“去哪了。”
“吃飯。”
“和誰。”
奚依兒擡眸看他,“朋友。”
楚淮波克制又克制,才讓自己松開了她的手,掌心卻依舊虛虛環着她,像是無形的将她困在自己懷裏。
楚淮波頓了片刻,喉嚨像是被刀磨着,“交男朋友了。”
“還沒。”
楚淮波手背上的青筋蜿蜒,隐隐突起,隐忍埋進骨髓,他幾乎快要習慣了這般折磨的滋味。
楚淮波的指尖沿着少女的下颌輕輕拂過,卻不敢真的觸碰她。
他算是什麽。
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同樣失去雙親,将彼此當做依附的藤蔓,互相取暖的友人。
他的心髒過分貪婪,從小時候起就要求甚多,無法滿足他們的關系只是這些。
“外面不安全,下次不要這麽晚回來了,好嗎。”楚淮波蜷起指尖,神色淡淡,将洩露出的偏執一寸寸收回來。
“沒有別的想說的了。”奚依兒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內響起,纏繞在人的耳尖,像是花枝鑽入心髒,泛起淺淡的癢。
“往旁邊一點,我要換鞋。”奚依兒像是半分沒有将男人的異樣放在眼中,微微彎下.身子,解開了一只鞋帶。
楚淮波胸膛發燙,眼尾壓下紅暈,沉積的欲.色在心髒上繪着花,日複一日,他幾乎要無法克制。
男人掌心終于握住少女纖細的腰肢,在奚依兒尚未問他時提前開口,“我扶你,小心摔到。”
帶着燙意的掌心壓在腰間的軟肉,奚依兒沒忍住,躲了一下,被更深的握住,“別躲,小心點。”
某個人即便是想要質問都沒有底氣,想要求她都要斟酌話語。
只敢用着不入流的借口親近她。
奚依兒洗過澡,躺在柔軟的床褥中,一夜無夢。
鬧鐘在七點鐘準時響了起來。
[本次副本人員已選定,副本将在5分鐘後開啓,請保持安靜。]
作者有話說:
有二更,盡量在十二點前發出來
“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