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南京皇宮內因太子架薨皇帝大恸,宮內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皆是小心行事低眉斂目,此時已近子時,皇宮內一片寂靜,只偶有禁軍巡邏的侍衛經過時發出的整齊腳步聲。

乾清宮內朱元璋卸去了一身白天強硬的僞裝,神情有些凄惶頹然的靠在東暖閣臨窗而放的矮榻上,周身被濃烈的哀傷和憤懑所包圍,這個一向精明冷硬保養得宜的男人,因長子的突然離世而一夜間又蒼老了十歲。

夜已經深了,窗外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前繁茂的枝葉傾灑在朱元璋的身上,一陣夜風襲來,擺放在矮榻不遠處燈罩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朱元璋閉着眼睛光亮照在他的臉上恍惚的有些晦暗不明。

這時一個年紀同樣已經不小了的太監走進來,他手裏拿着一條薄被輕輕走到朱元璋的身旁,把薄被蓋在了他的身上,薄被剛搭到朱元璋的身上時,老太監猛地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朱元璋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明的眼裏毫無睡意,眼底泛着紅但投射出來的視線卻如有實質般冰涼駭人的刺骨。

老太監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到了嘴邊的驚呼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饒是伺候了這個主子這麽多年,他仍然有些承受不住朱元璋身上偶爾散發出來的威壓。

那老太監強自按下心中的惶惑緩了聲音道:“陛下,夜深了不如移駕到內殿去休息吧!明日王爺們就差不多都到了,您這幾日哀思過重,萬不可傷了龍體啊,太子殿下泉下有知也定會不安的。”

朱元璋收回了打在老太監身上的視線,他擡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随意的沖老太監擺了擺,用略有些沙啞滄桑的聲音道:“唔,是安慶啊!現在什麽時辰了?”

叫安慶的老太監躬身道:“回陛下,已經過了子時了,讓老奴服飾您就寝吧!”

朱元璋放下遮在眼睛上的手,睜開眼問:“褚沾回來了嗎?”

安慶想到褚沾回來時衣服雖然是幹淨新換的,但是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還是傳到了他的鼻子裏,忍不住心裏有些發寒。

不敢多想安慶斂了心思道:“回陛下,褚統領已經回來了。”

朱元璋的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過,轉瞬之間方才那個因白發人送黑發人,而孤獨傷懷的老人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朝堂上那個渾身散發着威壓的鐵血帝王,冷硬的面孔雖然不在年輕,但是多年的軍旅鐵血和上位生涯讓這個老人看起來,依舊挺拔的像一把經歷過無數厮殺卻依舊銳利的寶劍。

男人的傷懷與柔軟輕易不得見,尤其是帝王的,它只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人身上出現。朱元璋在太子朱标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心血,一心想要把自己親手締造的王國傳到他的手上,可是現在最看好的繼承人就這麽撒手去了,這無異于給了朱元璋當頭一棒,在巨大的傷痛與哀思過後,朱元璋站了起來,這個國家不能沒有繼承人,他還得撐着,撐着找到合适的人!

朱元璋老了,他這一輩子大起大落刀光劍影,探手間樯橹灰飛煙滅的強硬手段用的太多了,在他看來現在的朝廷需要懷柔政策,開疆擴土的事他這老一輩的人做完了,兒孫要做的就是守住這片土地,讓這片戰後滿目蒼夷的大地休養生息,而接手的人就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太子,可是如今太子早逝,讓他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儲位的空虛讓他的那些個兒子們蠢蠢欲動,誰不想要坐上那張金燦燦的龍椅?儲位的争奪勢必會演化出一場朱元璋不想看到的兄弟阋牆的場面,那麽選誰才是最合适的人選呢?朱元璋從朱允炆的身上看到了太子朱标的身影。

允炆生性孝順仁厚,太子還在的時候便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的那些個老師也是自己親自挑選的,最重要的是選了允炆坐上那個位子,其他兒子就會死心。

允炆雖然年輕,手腕與政見還多有不足,但自己還有時間加以指導,将來再給他留幾個治世之才,不怕他撐不起來。

當務之急是先把那幾個逆子收拾妥當,想到這朱元璋擡頭對安慶道:“去宣褚沾進來!”

安慶急忙應了:“是,老奴這就去請褚統領進來。”

乾清宮東暖隔外褚沾身着一身嶄新的飛魚服,神色冷硬俊挺的長身而立在殿外,這人看年紀大概二十五六歲,容長臉濃黑的劍眉下是一雙寒潭一樣的眸子,眼裏沉的沒有絲毫情緒,幽深靜谧的仿佛不會有任何事情,能讓那雙眼裏泛起一絲波瀾。

褚沾所在的飛鷹所屬于錦衣衛,但卻是裏面相對獨立的一支,他所統領的這一只飛鷹直屬朱元璋指揮調度,而褚沾是朱元璋提拔上來的近身統領,武功高強行事向來冷硬狠絕,專門替朱元璋辦一些隐秘的任務,比如暗殺刺探等等。

東暖閣外太監宮女分立兩排靜默的站在殿門外,褚沾的的在殿外等候傳召,這時殿內由遠及近的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褚沾站在殿外聽見響動後略擡了擡頭,只見太監總管安慶的身影走了過來。

安慶來到殿外快速的掃視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褚沾的身影,用雖有些怪異但并不尖細的聲音道:“皇上有旨,宣褚沾褚統領晉見。”

褚沾聽罷撂袍單膝跪地,用清冷的聲音道:“微臣領旨。”

東暖閣內朱元璋此時已經從矮榻上站起來到龍案前,随手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奏折批閱起來。

直到褚沾進來請過安後,朱元璋才擡眼揮了揮袖袍道:“平身!”

“謝陛下。”

朱元璋手中捏筆,似漫不經心語氣輕緩的問:“褚沾,今晚的事情辦的如何?”

褚沾斂眉拱手:“回陛下,一切順利,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朱元璋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君臣兩個言簡意赅的對話着,彼此間卻心照不宣。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眯着眼打量着褚沾,片刻後眼神陡然一變,銳利的眼光帶着無形的威壓打在褚沾的身上,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但聲音卻依舊甚是溫和,仿佛那懾人的威壓不是他所散發出來的一樣:“朕這裏還有一樁事要你去辦!”

褚沾緩了緩神,在聽到朱元璋的話後,毫不猶豫的再次撂袍單膝跪地拱手道:“臣萬死不辭!”

随後室內寂靜了片刻,半晌後朱元璋的聲音才又響起:“……你可記下啦?”

聽完朱元璋的最後一句問話,褚沾心中雖然有些發寒,但還是極其幹脆的答道:“微臣明白。”

待褚沾出去後,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折垂目,室內再一次恢複了靜谧,良久後才在大殿內緩緩浮蕩出一聲悲涼而又無奈的嘆息聲。

第二日諸王內除了燕王朱棣其他藩王基本已經全部到齊,武英殿內人影攢動,哀嚎聲四起哭聲震天,真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

朱允炆跪在靈堂前麻木的看着他的這些個好叔叔們,各個精彩絕倫的表演心中冰冷一片。

這皇家啊!有誰還會看中這所謂的親情?

子澄果然說的不錯,他的這些個叔叔們當真都是狼子野心,自己父王架薨他們說不定心中怎樣撫掌而笑呢!

就在剛才,他的好二叔還過來安慰他說:“允炆,你切莫太過傷心壞了身子,你父王若是知道了也定會不安的。你放心将來二叔一定會看顧好你們的。”

朱允炆看着他的好二叔臉上雖然極力的想要表現出哀傷,但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臉上還是沒有控制好的浮上了一絲興奮與得意。

這樣的嘴臉,讓朱允炆看的心裏直犯惡心。

是了,立嫡立長!父王薨了,他可不就是長了嗎!

想到這朱允炆心中冷哼,當真就以為沒了父王在前頭,儲君的位子就是你們的了嗎?

立嫡立長,父死子繼,你們當我這個皇長孫是白叫的嗎?

朱允炆跪坐在地上撫着身旁弟弟的肩膀,看着自己那些個好叔叔們的表演心中暗暗發恨,得意吧,總有叫你們哭的時候!

四月的天氣還有些忽冷忽熱,此時又趕上了陰雨天,靈堂內朱允炆的身上只穿了單薄的素衣孝服,他的身體一向孱弱,因為守靈最近每天就只能食一碗稀粥果腹,他的母妃也曾派人給他送過點心,但卻被他全部給了兩個弟弟,他自己一口沒動。

此時他餓了幾天的身體,合着這陰冷的天氣,再加上被他的好二叔的話一激,朱允炆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跪在朱允炆身後的和順見狀急上心頭,他往前湊了湊說:“殿下,要不要到後殿去歇一歇?”

朱允炆輕輕的搖了搖頭,如今他們一家能夠依靠的就只剩下皇爺爺的眷顧了,他知道武英殿內有他皇爺爺派來的人,自己的虛弱與倔強堅持不出所料的話定會被報到皇爺爺那裏去。

不是他非要費勁心機,而是這世事逼人,自己不更進一步那母妃和三個弟弟又有誰來看顧呢?靠他的好二叔還是好三叔?或者還是随便哪一個叔叔?

而朱允炆不知道的是,他的皇爺爺已經為避免兄弟阋牆,而決定立他為下一任儲君了。

深夜,武英殿內靈堂裏素缟一片白绫垂地,金絲楠木的棺椁上一個大大的奠字,朱允炆換下香爐內燃盡兩寸的香後又回到一旁跪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手裏機械的往火盆裏填着紙錢。

靈堂內很安靜,除了偶爾火盆內傳出的幾聲噼呲聲再無其它動靜,此時靈堂裏就只剩下朱允炆一個人,宮人們全部都在殿外侍候,朱允炆的三個幼弟也被他派人帶下去休息了。

白日裏喧嚣的哭喊聲全無,他的好叔叔們在下午的時候,已經被皇爺爺下旨招到奉天殿去了。

朱允炆想着白天來宣旨的太監話一出口時,他二叔和三叔臉上扭曲興奮的表情就緊咬了牙關。

朱允炆怎麽會不明白他們想的是什麽呢,無非就是以為皇爺爺會在今日表露下一任儲君的人選罷了!

真是笑話,莫說自己父王現在還沒有發喪,皇爺爺決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立下任儲君,就是日後商議之時就能輪的到他們嗎?

就在朱允炆心思翻轉的時候,突然覺得腦後生風,朱允炆快速回過頭去看,只間一個黑衣蒙面的人手中持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劍正向自己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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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望天,明天熾兒就和老爹出場了!

你們是喜歡帶點黑化會使用小計謀的朱允炆,還是文雅稍顯迂腐軟弱的朱允炆?

嘛,随着新人物的出場,jq也即将出現!

我其實好想賣萌打滾求花!

43章

朱允炆驚慌之下連連躲閃,那黑衣人卻步步緊逼,劍影寒光閃的朱允炆微眯了眼睛,腳下一個淩亂,身體失控便跌倒在了地上。

朱允炆感覺到腳踝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再顧不得其它,手心胡亂的在地上抓了一把,也不管是什麽東西便都朝那人扔了過去,朱允炆急的額頭汗起,心裏暗罵外面值夜的人這麽大的動靜也不知道進來看看。

“你是何人?竟然膽敢在皇宮內行刺!”朱允炆聲音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奉命行事,你擋了別人的路,這也怨不得我!”冷冽的聲音從黑色的面罩內傳出,不帶一絲感情。

朱允炆跌坐在地上一顆心仿佛掉進了冰窟窿裏,可即便心中再怎麽寒心,他還是存了求生的念頭,他胡亂的左右抵擋着,卻慢慢發現了端倪,那黑衣人的劍招雖然看着狠厲兇險,卻在自己頻頻以為要抵擋不住了的時候劍走偏鋒被自己躲過去。

手上配合的投擲東西過去抵抗,朱允炆在心下快速的揣摩了起來,一個可能在他的心頭一閃而逝,朱允炆的心裏漸漸升騰起一絲喜悅,他在轉瞬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黑衣人的劍再次翻轉過來時,朱允炆裝作躲避不及擡起胳膊往上架擋了一下,鋒利的劍身劃過他的胳膊,手臂上一涼沒等痛覺反射回神經,暗紅的血液已經侵透了朱允炆素白的衣服,觀之觸目驚心。

那黑衣人見狀不禁深深皺了一下眉,此時殿外的人聽到裏面的響動迅速跑進來看,只見朱允炆跌坐在地上,身上一片血漬,靈堂裏淩亂一片,不由大聲驚呼:“啊,快來人吶!有刺客,有刺客啊!”

黑衣人見事情暴露也不再多做糾纏,該說完的話已經說完,便收了劍繞道靈堂後方,順着小窗竄了出去。

見黑衣人已走,那宮人連忙小跑着來到朱允炆旁邊,扶起他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問道:“殿下你受傷了,奴婢這就去宣太醫來。”還沒等他說完,殿外的侍衛聽見叫喊已經拔刀沖了進來,那宮人一見連忙喊道:“殿下受傷了,快去傳太醫!那賊人從後面的小窗跑啦!”

朱允炆推開攙着自己手臂的宮人,對他吩咐道:“你派人叫了太醫過來,不要驚動我皇爺爺。”

那宮人遲疑了一下道:“…啊,這…是奴婢遵命。”

宮人出去後,聞聲而來的和順剛好趕到,夜裏他被朱允炆派去看顧兩位小殿下,本就不太放心朱允炆,此時外間聲音大嘩,他走到門外拉過一個人問了才知道原來是靈堂內進了刺客,長孫殿下受了傷,和順一聽頓時大驚連忙跑了過來一看,果然收了傷,合着其他宮人七手八腳的扶着朱允炆去了偏殿躺下,沒多久太醫便趕到了,給朱允炆的傷口作了包紮,開了外敷的藥叮囑一番便被朱允炆揮退了。

等其他人出去後,朱允炆躺在床上撫着手臂上的傷,眼裏閃過一絲快意,看來他賭對了,他皇爺爺果然還是更眷顧他父王這一脈多些。

今晚這一出戲來的好啊,看今後誰還能欺負了他們一家去。

朱允炆咬牙無聲的在心裏道:“我的這些個好叔叔們吶,允炆将來定會好好看顧你們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次日上午,朱元璋剛剛退朝後,便有武英殿的宮人過來禀告說昨夜靈堂內發現了刺客,長孫殿下遇刺受了傷。

事實上朱元璋早就接到了回報,昨天晚上褚沾完成了任務後就回來複了命,褚沾盡責的禀告了當晚行動的所有事情,半分細節都沒漏,朱元璋聽後臉上的神色便帶了一點古怪,不過他最終也只是在心中長嘆了一聲沒再說其它的話。

沒錯,這一切都是朱元璋吩咐褚沾去做的,而昨晚的黑衣人也正是褚沾。

這一手戲雖然是他自導自演的,但是戲即開了場那就要做全套的,聽了來人的禀報後朱元璋佯裝大怒:“來人!速傳太醫院院正李忠田到武英殿去給皇長孫看傷!”

武英殿內朱允炆蒼白着一張臉躺在床上,太醫院院正李忠田正在給他清理傷口,待一切都弄好後,李忠田道:“長孫殿下的傷已無大礙,這幾日只要切莫沾了水便可。”

等李忠田退下後,朱允炆便要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把一旁伺候的和順急的不行,連聲勸道:“殿下您這是做什麽?這傷口才剛剛包紮好,在弄裂了可怎麽辦!”

朱允炆推開和順,聲音雖弱卻帶着不容反抗的堅定道:“和順你讓開,父王還在靈堂裏睡着,一天沒有發喪,我這長子怎麽能不去給他老人家守靈?況且只是胳膊劃破了一點而已,又不是動不了了。”

和順快急哭了:“哎呦,我的殿下啊!您這受了這麽重的傷,哪裏是劃破一點啊!再說太子殿下泉下有知是不會怪罪您的!”

朱允炆冷了臉厲聲喝了一句:“和順!你讓開,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間傳來了朱元璋的聲音:“允炆呢?怎麽樣了?”随着話音的落下,朱元璋的身影出現在了室內。

此時朱允炆已經下了床站在地上,見到朱元璋後朱允炆和和順都連忙跪地請安。

朱元璋蹙了眉上前一步,把朱允炆拉起來嘴裏罵道:“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不是說受了傷嗎?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到地上來幹什麽?”說完沖着和順怒道:“怎麽不看好你家殿下,受了傷還讓他亂動,是不想要你的腦袋了嗎?”

和順一見之下連忙回道:“回陛下,殿下仁厚孝順,雖受了傷卻堅持要到前殿靈堂替太子殿下守靈,奴婢實在是勸不住殿下啊!”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你家殿下到床上去!”

“皇爺爺,是允炆放心不下,允炆是父王的長子理應去靈堂守着父王的,再有允炆也害怕他們不盡心,靈堂內的香和紙錢是萬不能斷的。”朱允炆說着垂下了眼睛,寬大的孝衣裹着朱允炆高挑細瘦的身體,雙眼下的烏青映襯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清晰。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長孫,忽然悲從心來,他拍了拍朱允炆的肩,嗓音在壓抑下變得有些黯啞:“允炆你是個好孩子,你父王沒有白疼你!今日且先歇着吧,後頭發喪的時候還有得你忙,聽皇爺爺的話,那些宮人不敢的,一切都有皇爺爺在。”

朱允炆紅了眼眶啞着嗓子應了,搭着朱元璋的手臂回到了床上。

“安心歇着吧,有皇爺爺呢!”說罷,朱元璋對還跪在一邊的和順道:“照顧好你家殿下,不要再讓朕發現有不盡心的人。”

“奴婢遵旨。”

轉回頭朱元璋對朱允炆說:“允炆皇爺爺先回去了,有什麽事你盡管潛了人回朕,安生躺着吧,不必起身了。”

朱允炆躺在床上聽了朱元璋的話,眼底帶着無限孺慕的看着朱元璋道:“孫兒恭送皇爺爺。”朱元璋點了點後帶着人走了。

朱允炆看着朱元璋最後一片袍角也消失在眼底後,揮了揮手遣退了和順,待室內再無其他人以後,朱允炆平躺在紫檀雕花大床上伸出一只手遮住眼睛,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一隊車馬正快速沉默的前進着,朱高熾和朱棣在一輛寬敞的馬場裏,相對而坐穩穩等的下着棋。兩人用的棋盤棋子是特意用磁石做的,所以在這稍有晃動颠簸的馬車裏也不影響分毫。

“熾兒,我說你到底還下不下?你這步棋已經想了快半個時辰了,你想好走哪沒有?”朱棣第N次端起茶杯又放下後,瞪着眼睛問朱高熾。

朱高熾砸吧了一下嘴,不樂意的擡眼撇了朱棣一下道:“父王您催什麽催啊,那還不得容兒子想好了在下?”說完‘啪’的一聲終于落了一子。

朱棣抽了抽嘴角沒再說啥,看了一眼朱高熾落子的地方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好小子入套了吧?老子就知道你看來看去的還是得走這一步,哼!

朱棣心裏想着手上也沒閑着,緊跟着朱高熾也落了一子,朱高熾看了以後狠狠的皺了皺眉頭,圓圓的眼裏閃過一絲狡賴之色:“那個,父王兒子剛才手抖放錯地方了,您容兒子調一調位置吧!嘿嘿嘿…”說完也不等朱棣回答,便把手伸向了棋盤,不料卻被朱棣一巴掌給拍了回去。

“你小子沒聽說過‘落棋不悔’這四個字嗎?懂不懂什麽叫君子之道?”

朱高熾撇嘴:“那父王您這叫不叫以大欺小?我說我不下,您非要我下,下了也不說讓讓兒子。”

朱棣的眼裏帶着深深的笑意,嘴上卻還罵道:“你小子少胡攪蠻纏,是誰在開局的時候說了不用讓子的?這會兒又拿着這個跟老子說項。”

朱高熾讪讪的沒有回嘴,這時不知道怎麽回事馬車突然颠簸了一下,朱高熾一個不穩頭‘咚’的一聲撞在了馬車內的窗框上,朱高熾疼的呲了牙。

朱棣見狀繞過矮幾挪到朱高熾身旁,伸手把朱高熾攬到懷裏拽下他捂着額頭的手道:“你別動,父王看看。”

朱高熾咧着嘴放下手,擡眼便看見朱棣急切又專注的眼神,感覺到額頭上手指溫熱的觸感,朱高熾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輕輕道:“父王,兒子沒事!”

朱棣垂下了眼與朱高熾對視,嘴裏也合着氣氛輕輕的說:“恩,确實沒什麽大礙,紅了一點。”

兩個人此時挨的很近,近到朱高熾在擡一擡頭就能吻到朱棣的下巴,近到朱棣在低一低頭就能親到朱高熾的眼睛,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打在對方的臉上,熱熱的麻麻的有些癢。

氣氛突然就有些尴尬起來,但卻是誰都沒有出聲打破這個微妙的氣場。

就在兩人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面的馬車突然停住,三寶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王爺,有消息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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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花吧!

被打斷了,殿下表示很掃興!

呦!允炆小呆瓜,你變壞啦!

44章

朱棣聽到馬車外三寶的話後,放開了攔着朱高熾的手道:“知道了,遞進來!順便拿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膏進來,還有讓外面駕車的人趕的穩一點兒。”

“是,奴婢明白。”過了一會車簾微動,三寶拿着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和一封上了火漆的信遞了進來。”

朱棣接過後,三寶這才又退出了馬車。

朱高熾盯着朱棣蹙眉看信的樣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尼瑪氣氛正好的時候被人打斷什麽的會被玩壞吧?話說他怎麽越發覺得,這個三寶or小肉書裏的三寶有些接近了呢?

朱高熾瞥了一下嘴,心裏有些惋惜的想:“得!又沒吃着老豆腐!╮(╯▽╰)╭”

(木魚:話說殿下你最近越來越重口啦哈?老豆腐什麽的可還入得了口?朱高熾投了個白眼:尼瑪就這點老豆腐,殿下我最近都沒吃上,你這個後媽!)

朱棣看過信以後遞給了朱高熾,在他看來這信裏的消息可以稱之為可笑,他不知道他父皇是怎麽想的,這樣的局估計也就老二和老三會入套,冠冕堂皇的說出來誰還會違逆他老人家不成。

朱高熾見朱棣看完信後的臉色有些古怪,他狐疑的接過來快速的掃視了一遍,在心裏‘啧’了一聲,尼瑪果然肉戲來了!

“父王,您說皇爺爺這又是何必呢?”

“哦?熾兒是這麽想的?”

朱高熾把心遞回去道:“這不明擺着呢嗎?估計沒幾個人看不出來吧。”

朱棣的眼裏寒光一閃:“你皇爺爺最放心不下的幾個人裏,只要這頭兩位信了就行了,其他人無所謂的。”

朱高熾轉了轉眼睛沒再說什麽,這件事裏頭其實朱元璋防的還是朱棣,只要秦王和晉王信了,到時候攀咬鬧起來,朱元璋在這麽連消帶打一下,這水就攪渾了。朱高熾在心裏替朱棣嘆息了一下,如今就先瞧着看吧!

朱棣拿了火折子把紙點着後扔到了銅盆子裏,映着火光朱棣看着坐在另一邊轉眼睛的朱高熾心裏一動,他擡起手晃了晃手裏的小綠瓶對朱高熾說:“過來,父王給你上藥。”

朱高熾看着朱棣認真的眼神,動了動身體蹭到了朱棣的旁邊。

話說今天這老豆腐一再的往他嘴邊送,你妹的真想把這塊老豆腐嚼吧嚼吧吃到肚子裏去。

見朱高熾出神,朱棣伸出手再次把朱高熾攔到懷裏,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擡高了一點,用沾了淡黃色藥膏的手指給朱高熾輕輕揉額頭。

距離在次拉近,彼此的呼吸可聞,朱高熾感覺到朱棣攔在自己腰間的手好像帶了火一樣,滾燙滾燙的熱意沿着自己的腰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這樣的姿勢和氣氛,讓兩個同樣禁欲了快一年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有些蠢蠢欲動,如朱高熾這樣的小處男抵抗力自然不及朱棣,由于兩個人挨得實在是太近了,朱棣很快就發現了朱高熾立正敬禮的情況。

一陣低沉的笑聲從喉嚨滑出,朱棣滿意的看到朱高熾的耳朵漸漸變得通紅,其實就連他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為了懷中的這個小王八蛋,自己從确定心意的那天開始,就在沒有碰過任何人。如今放在心尖的這個寶貝疙瘩就在自己的懷裏,還已經先自己一步動了情,光是想一想朱棣的身體裏都是一陣熱血翻騰。

朱棣有些使壞的湊近朱高熾的耳邊輕輕的問:“熾兒,這一年你自己還是沒有學會這個嗎?”

朱高熾耳邊感覺到朱棣呵出的熱氣,他特有的沙啞聲調,像砂紙一樣狠狠的碾壓磨轉過他的心髒,朱棣問了什麽聲音太輕他有點聽不清,可是身體已經無可救藥的動了情,所以他只是有些難耐的哼唧了一聲,動了動身體想要跟朱棣拉開距離,太尼瑪丢人了有木有?自己對這塊老豆腐沒有一點抵抗力,而且這塊老豆腐度也着實誘人了一點,讓人很有抱着啃兩口的浴望啊豈可修?

朱棣聽到朱高熾的哼唧聲後呼吸一滞,使勁把想要逃跑的朱高熾往懷裏抱了抱,讓他的頭墊在自己的肩膀上,修長有力的大手沿着朱高熾的腰線緩緩移到下面。

“唔…哈!”脹痛難耐的地方被溫熱的大手隔着衣服撫慰,讓朱高熾忍不住哼出聲,要不要每次都這樣,不說一聲就直接上手啊?

朱棣假裝忽略掉朱高熾的掙紮,手下又隔着褲子磨了幾下後,沿着腰線探到了褲子裏面,滾燙的大手握住小熾兒後,朱棣明顯感覺到了朱高熾條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帶着剝繭的手指在小熾兒最嬌嫩的頂端研磨了幾下指尖便帶了濕意,借着濕意朱棣将它卡在虎口老繭處上下動了起來,粗糙不平的觸感更帶刺激性,既有些爽又有些痛朱高熾搭在朱棣的肩膀上無聲的喘息着。

朱高熾扭了扭身體貼着朱棣蹭了蹭有些不滿足,身下的手雖然還在動卻換了位置,沒了剛才的刺激感此時就略顯得平淡了點,爽是爽但掌握的人就是不肯給他一個痛快的,這樣磨着讓他有些受不住了。

朱棣壞透了,他就是故意的!感覺到懷中的人無聲的在催自己,朱棣比平時更加幽深的眼裏劃過一抹算計,他貼着朱高熾的耳朵低聲問:“恩?熾兒怎麽了?”

“快…快一點…哼…”說完終于受不了挺着腰自力更生起來。

剛爽起來,朱棣就松了圈着他的手,朱高熾想要擡頭卻被朱棣按住,朱高熾感覺到了朱棣的手牽過自己的手放在了一處火熱堅|硬的部位:“熾兒,你着實該好好學一下了,父王這裏給你做試練好不好?”

=皿=尼瑪老紙能說不好嗎?還有練神馬練?小爺技術很好有木有?淘小寶那裏小爺已經淘到好多限量版,并且全部觀摩學習了有木有啊!你若是肯讓我推到,小爺立馬來個全壘絕對沒問題啊!

朱高熾一邊別扭的在心裏咆哮,一邊感覺到朱棣握着自己的手只是隔着衣服磨蹭了幾下,朱高熾知道這樣挺難受的,看那堅|硬程度估計比自己的火還大,他咬了咬牙幹脆神馬也不管了,扭過頭閉着眼豪邁的扯開朱棣的褲子就把手伸了進去,一把就握住了朱棣的硬|挺,跟朱棣的滾燙的手掌不一樣的是,朱高熾的手涼涼的激的朱棣悶哼了一聲。

朱高熾握着朱棣的硬|挺感受到它因血脈噴張而一跳一挑的感覺,朱高熾的手指順着青筋凸起的地方來回的撸了兩下,在感到朱棣繃緊了身體連連深呼吸了幾下後,朱高熾翹起嘴角壞笑了一下,那地方連着精關一般的人估計是受不住這麽兩下的,有那稍微不持久一點的人怕是當時就得給射喽。(木魚:尼瑪所以說這真是可怕的遺傳,父子倆都屬于那種蔫壞蔫壞的品種,撸個管都不消停,互相算計使詐。 朱高熾撇嘴:本殿下純粹是想讓老豆腐見識一下小爺的手活,老紙撸管十幾年這點技術還能沒有?木魚:殿下你不要再說了,一直暴露自己小處男的事實真的大丈夫?)

于是兩個人就這麽杠上了,你來我往使盡渾身解數,立志讓對方先放槍。

朱棣抱着懷裏的人邊享受對方還不錯的服務,邊耳鬓厮磨的假裝不經意的蹭吻着朱高熾的耳朵,真是非常的苦逼,老子吃兩口嫩豆腐也不容易啊!

事情進行到了最後還是以朱高熾抵不住快意先射而告終,實在是處男的經驗太少了,當浴望攀上極致的時候,朱高熾恍惚的在心裏想:“這尼瑪到底算誰在吃誰的豆腐呢?自己為啥從始至終都有種沒占着啥便宜的趕腳呢?”

朱棣看着餍足後就不想動彈了的小崽子,無奈的握住他的手上下快速的□着自己的浴望,吃肉不容易,喝口湯更不容易。

朱棣閉着眼腦中閃過的是自己把小崽子壓在身下狠狠頂弄的畫面,借着這樣的影響朱棣也慢慢的攀上了高峰。

朱高熾側過頭看着朱棣閉着眼睛蹙着眉頭專心致志撸管的樣子,吞了吞口水,這樣的朱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慵懶性感的氣質。可尼瑪再一想,朱高熾就炸毛了,這老豆腐是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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