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一聽出了人命,缪永定吓了一跳,連忙追問具體情況。
賬房先生苦着臉道:“昨天客棧裏來了兩位過路客人,一位姓王,一位姓白——就是昨天跟你喝酒那位。今天早上,姓王的這位不知怎麽的就死在房裏了,現在屍首還在樓上沒人敢動。姓白的客人已經去了衙門報官,估計衙役一會兒就該來了。”
缪永定聽着賬房先生訴苦,沒提防身後突然有人嘆道:“這位客官若是早聽在下一句勸,也不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缪永定回頭,只見一名算命先生不知何時來到了客棧裏。
這算命先生正是蔔術子。說了一句話,他便拔腿往樓上走去。客棧的人吆喝着想攔住他,不知怎麽的眼前一花,再看過去,蔔術子的身影已經上了二樓。
***
賬房先生口中去了衙門報官的白楚才此時正獨自貓在王七客房的房梁上。姬無畏一大早吃飽了就出門遛彎去了,他一邊豎着耳朵仔細聽着樓下的動靜,一邊默默地打着腹稿,想着這回給姐姐的妖術使用彙報該怎麽寫。
真正的王七天沒亮就出了門,床上躺的面青唇白的【王七屍首】,不過是他廢物利用,用昨晚燒焦的幾個木偶僞裝變化了一下。
這主意是王七出的,白楚才不是很了解這是想幹嘛。
他并不擅長這種法術,僞裝的屍首騙騙普通人還行,遇上稍微有些法力的,馬上會被一眼看穿。
這一點他也跟王七說過了,不過對方表示沒有關系。
于是白楚才就按照王七的吩咐做了。
助人為樂這一項有寫在【不得不使用妖術的一百種情況】裏面,所以他這樣做,姐姐應該是不會生氣的吧。
門咯吱一響,蔔術子推門進了屋。
白楚才立刻警覺起來,他盯着蔔術子的一舉一動。
蔔術子往床上看了一眼,然後徑直走到桌邊,打開王七擱在桌角的行囊,動作迅速地翻出了些銀錢細軟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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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梁上的白楚才有些懵,王七離開前的吩咐是叫他在這裏守着,不許任何人動“屍體”。
現在進來一個小偷拿了東西要跑,他管還是不管啊?
好在這個問題并沒有使他糾結多久,蔔術子前腳剛踏出房門,下一瞬,就一臉見鬼的表情退了回來。
門外,王七面帶微笑步步逼近。
蔔術子好歹是天天跟法術打交道的人,仔細一看,便發覺王七是人非鬼。
他回頭往“屍首”看了一眼,仔細辨別之下,很快認出了“屍體”的原形。
蔔術子臉上的驚慌之色還來不及掩飾,只見王七突然往邊上退開幾步,屋外一陣腳步亂響,不一會兒,五六名官差湧進了房間裏,七嘴八舌地亂嚷嚷:“哪呢,謀財害命的妖人在哪?”
蔔術子臉色刷地慘白,站都站不住了。王七朝他笑笑,伸手向他一指。
官差們如同餓虎撲羊一樣圍上來,蔔術子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了王七一眼,忽地,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王七一愣,幾名官差一時也都呆住了。
誰都沒有想到蔔術子最後關頭還有這一手。他這一逃,誰也不知道該上哪再去抓他。
一時官差們都看着王七,王七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尴尬地站在那裏。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梁上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這是翳形術,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他還在屋裏呢,拿狗血噴一下他就出來了。”
王七一聽,大喜過望:“白兄弟!我怎麽就忘了你!”說着,忙回身把門關了,拿出自己藏的黑狗血,摻上水兌了滿滿一盆,跟官差們滿屋子灑。
黑狗血驅邪,白楚才貓在梁上,只覺得滿屋子血腥味熏得他頭暈眼花,滿腦子都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只聽噗一聲,牆角裏,東躲西藏的蔔術子終于還是被狗血水澆了一頭,被迫現出形來,立刻就被官差鎖了。
蔔術子被押送往官府,王七作為受害人、原告以及證人,跟着官差一道前去。白楚才從沒進過衙門,覺得有趣,便一同跟了過去。
往衙門的路上,王七将自己之前的行動告訴白楚才。
原來他一大早出門,先是找客棧主事的商量,拜托他第二天做出一副客棧裏死人了的假象。然後他帶着血衣和木蛇到了官衙喊冤,控告蔔術子利用妖術謀財害命。
縣官因為事關重大,不肯輕易拿人。王七事先已經從客棧的人口中打聽到了蔔術子的居所,料定他第二天一早肯定會到客棧查看情況。他便跟衙役們商量好了,趁蔔術子離開之後進了他家,翻出了無數木偶泥人之類的作法道具。
這些木偶中恰有幾條木蛇,兩下裏一對比,衙役們便都信了王七的話,立刻趕往客棧拿人。
也算他們運氣好,客棧為了營造出死了人的悲慘假象,一大早管事的把夥計們都叫來,仔仔細細地囑咐了一番,所以開門時間比平時晚了一些。蔔術子也為了謹慎,在客棧外頭觀望了一陣,确定沒有異常才進去。這兩下一耽擱,就被王七帶着衙役堵了個正着。
***
上了公堂,人證物證俱在,蔔術子無可抵賴,被判斬候決。
蔔術子高聲叫屈:“大人明鑒!草民并未謀財害命!這些木偶泥人原是為了救人之用!那客棧中确實有妖物作祟啊!”一邊喊,一邊看向了白楚才。
王七心裏頓時緊張起來。這蔔術子雖是個陰險惡毒之人,但确實有些道行,能察覺白兄弟的身份也不一定。
白楚才倒是一臉悠閑,被蔔術子指着,見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縣令問:“你說他是妖怪?”
“不不不。”王七本都做好了反駁的準備,豈料蔔術子一口否認,“縣令大人,這位公子并不是妖怪。但是他身邊帶着一只錦毛野雞,那只野雞妖氣彌漫,定是妖怪無疑!”
王七一愣,看向白楚才。白楚才不好意思地揉揉臉,按了按胸口——衣服底下放着姬無畏妖丹煉化的哨子。
蔔術子那點道行根本不足以看穿他和姬無畏的僞裝。但是這段時間姬無畏的大部分法力一直被封着沒有解開,力量跟那些百歲左右的小妖怪差不多,這才會被蔔術子察覺到吧。
覺得這件事自己也有一些責任,白楚才想了一想,問蔔術子道:“你确定姬、我養的那只雞,是妖怪嗎?”
蔔術子朝縣令磕頭:“大人,我确定那只野雞的确是妖怪。只要大人命人把那野雞抓來,草民自有辦法令它露出真面目。”
蔔術子在這邊拼命向縣令請命,邊上王七已經悄悄地将白楚才拉到一邊,悄聲問他姬無畏的身份。
因為下山之前,白楚楚只叮囑過白楚才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這次王七問的是姬無畏,幾句話之後,他便老老實實将姬無畏的老底給交代了出來。
王七聽了,沉吟半晌,問道:“那麽,你可打算将這只野雞精交出去?”
白楚才連連搖頭,想了一想,又說道:“其實只要解開姬大哥的封印,把他交出去也沒什麽,姬大哥比我厲害多了。”
“這可不行。”王七斷然否定這個提議,“就算他比你厲害,但是這個算命的還有什麽手段我們都不知道。只要他有辦法證明你姬大哥的确是妖,他就能把昨晚的事全部推到你姬大哥頭上。”
白楚才皺起眉頭,他實在不擅長應付這些麻煩事:“……要不,我帶着姬大哥跑吧,反正他們也追不上我。”
王七曲起食指就照他腦門來了一下:“什麽亂七八糟的點子。你這一跑,去無對證,他在這裏怎麽說都行。回頭給你按上個妖怪同夥的罪名,我也是共犯,還捏造罪狀冤枉他。明年的今天,你給我上香?”
白楚才一臉郁悶地揉着腦門,王七笑了一下,悄聲道:“你聽我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王七哥又要出謀劃策了,白小狐,你倆到底誰是狐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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