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談合作
懷城的初秋的夜晚有點冷，天也黑的早，不過是晚上七點半，外面就黑的差不多了，遠方的燈光一盞接着一盞地亮了起來，不多時就連成了一片璀璨的光線。
陸一淮坐在高樓裏，擡起頭看了一眼這座城市，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低下頭去繼續處理着文件。
他一個月前從寧城總部調了過來，這會兒正是最忙的時候，他已經連着好幾個晚上加班到淩晨了。
只是今天他有點心神不寧的，甚至還頻頻地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好像在等着什麽一樣。
Beta助理推開門進來就看見這麽一遭，他問道，“陸總，現在需要訂餐嗎？”
陸一淮揉了揉額角，猶豫了片刻，說道，“不用了，今天提前下班吧。”
Beta助理松了一口氣，他們連着加了好幾天班也實在是受不了了。
忽地他一拍腦袋，把手上的文件遞了過去，“陸總這是和森德合作的文件。”
陸一淮頓了頓，伸手接過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提筆在最後面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拿起外套，邁着大步朝外面走去，Beta助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Beta助理心裏盤算着待會回家之後要臨幸哪一家外賣，就聽見前面的陸一淮說道，“之前那個病人出院了嗎？”
Beta助理連忙道，“已經出院了，下午的時候辦理的手續。”
那個病人是他們昨天在東順酒樓衛生間救出來的，那人有點酒精過敏，暈在了廁所裏，被他們陸總發現的。
本來他以為以他們陸總淡漠的性子最多就是幫着打個電話什麽的，結果沒想到陸總竟然直接翹了歡迎宴，帶着這位素不相識的大兄弟直接去了醫院。
陸一淮走在前面，聞言似乎是有點僵了僵，步子都有點亂了。
正好這個時候電梯來了，他倆進去之後，陸一淮拿着手機撥弄了兩下，Beta助理兜裏的手機忽地響了起來。
他連忙掏出手機來，結果來電人赫然顯示的是距離他兩米外的陸總。
他合了合下巴，有點吃驚地問道，“陸總，這是……”
陸一淮淡定地把通話掐斷，好似剛才那些幼稚事都不是他幹的。
“沒什麽，我以為我欠費了。”
Beta助理，“……”
電梯直接到了車庫，Beta助理快步上前去把車開出來。
陸一淮站在一旁等着他，手揣在風衣外套的兜裏，摸着了手機的一角條件反射想要摸出來再看看。
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剛剛把手機拿出來，那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就振了振。
黑色的奔馳停在他面前，陸一淮拉開後車門上了車，眉心沒來由地跳了跳。
他開了眼新的好友申請，眼光霎時一凝，濃烈的酒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密閉的車廂，彰顯着Alpha現在有多不高興。
但是在前面開着車的Beta助理絲毫聞不到一點味道，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路況上，兢兢業業地完成着老板的最後一項工作。
Alpha開口問道，“方先生？”
“嗯？”前面的方姓助理應了一聲，然後後知後覺沒對起來，“陸總怎麽了？”
Alpha的眼神透過後視鏡看着他，活像是被搶了老婆的怨夫。
前面堵了起來，方助理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車流上，沒在意陸一淮剛才說了一半的話。
空氣中的信息素飄了半天，半點用都沒起，只得悻悻地散了。
陸一淮憋了一口氣，通過了好友申請。
幾乎在下一刻，對面就發了消息過來。
【Aurora：方先生您好，我是昨天那個Beta，多謝您的出手相助。】
陸一淮按了按屏幕，【沒關系，助人為樂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這條消息過去之後，那邊默了默，隔了有兩分鐘才繼續發到，【Aurora：不過還是多謝您，不然我可能就得在廁所過夜了。】
這一段堵堵停停的，好不容易挪動個五六米，又停了下來，方助理累得慌，擡頭掃過一眼後視鏡，想看看他們陸總在幹什麽。
卻見着他像是被魂穿了一樣，抱着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聊天，甚至嘴角都還有微微上揚着。
方助理連忙移開視線，害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滅口了。
好不容易過了這一段奇堵無比的路口，方助理還沒來的慶幸幾秒，後座的人就又發號施令了起來。
“掉頭，今天去錦繡景苑。”
方助理，“……”
該死的資本家，就知道剝削他們這些可憐的打工仔！
第二天，卓承回了懷城，徐時澤踩着時間開車去機場接他。
他沒什麽時間概念，卓承下了飛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路上慢悠悠地開着，被他這麽一催，這才一踩油門加速朝着機場開去。
卓承老遠就看着踩着最低時速晃悠進來的老爺車，他沒好氣地招了招手，那輛黑色的suv慢慢靠在路邊。
卓承把自己行李箱放進後備箱，拉開副駕駛門坐了進去，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來，“勞煩您老人家出門真是辛苦了。”
徐時澤擡了擡鼻梁上架着的墨鏡，接道，“等會兒我要吃大閘蟹。”
意思是現在你要犒勞一下大爺我。
卓承把窗子搖了上去，催着人快走，“想得美，今天你就好好喝粥吧。”
兩人聊了幾句，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前天他過敏的事情上。
卓承教訓他，“以後別喝酒了，出去吃這麽一個飯都能折騰出這麽多事情來……”
徐時澤打了個方向燈，出了機場上高速，聽着一半總算是忍不住插嘴道，“行了卓爸爸，快點訂個餐吧，我要餓死了。”
卓承恨鐵不成鋼，“我要真是你老子，我現在就按着你去相親了。”
徐時澤撇了撇嘴，“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卓承道，“反正這麽幾年也沒見你和誰比較親密，正好這次我回來了，要不給你介紹個Alpha？”
徐時澤敬謝不敏，“免了，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Beta，別的Alpha哪個不想要一個Omega。”
卓承沒理會他的大言不慚，“瑞鼎新來那個經理是一Alpha，正好我們兩家公司之後還有合作——你明天穿好看一點，那個Alpha很帥的。”
徐時澤裝作沒有聽見，把車停在公司樓下，和卓承坐着電梯上了樓。
“別裝作沒聽見，記得我說的嗎？”
徐時澤道，“嗯嗯嗯。”
好不敷衍。
卓承自然是知道他的态度，這會兒沒有多說，上了樓，在辦公室的小隔間裏把行李箱放好。
徐時澤問道，“瑞鼎怎麽會想着要和我們合作？”
卓承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聽着風聲說那邊好像有點意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麽快就敲定了。”
卓承從行李箱裏面把回寧城帶的特産遞給徐時澤，“你嫂子給你買的。”
徐時澤彎了彎眼睛，伸手接了過來，“替我謝謝嫂子。”
卓承提着愛人心情好了起來，說了兩句話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
“我兒子馬上都要出生了，你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
徐時澤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敷衍了卓承兩句。
卓辰似乎也沒有指望着他回答，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我現在也慶幸你那不靠譜的父母給你上的戶口是Beta，不然現在你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到了年紀直接被分配一個Alpha，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說着父母，徐時澤有點煩，沒在他的辦公室多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他手上提着沉甸甸的特産，心裏面也沉甸甸的。
他開着車回了家，路上接了個王總的電話，說他那天的外套丢在那裏洗幹淨了，什麽時候送給他。
徐時澤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這會兒連連道歉，約好了這周末一起吃飯這才把電話給挂了。
公司到他小區并不遠，開車也就十來分鐘的距離，當初他就是看上這個地理位置才買下來的。
他坐着電梯上了七樓，看着眼前的數字不斷的跳動，産生了一種莫名的空虛。
明明之前他最期待的就是下班回家找個電影消磨時間，但是這會兒想着等下回去又是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就有一陣無力感從心底迸發出來。
飄蕩的人找不到歸處，所以才這麽可悲。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這麽久太累了，所以才會這樣。
他習慣性地打開一瓶白葡萄酒倒在杯子裏，放在桌上，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給家裏添上一個小主人。
他打定好主意，拿出手機來看着周圍有什麽寵物店。
忽地他想起之前看L的朋友圈有看見他養的貓的照片。
于是他點開微信，在對話框裏編輯了半天，這才把話發了過去。
他昨天加上L之後，兩人聊了挺久，徐時澤第一次覺得素未謀面的人也可以這麽投機，頓時對L産生了好感，只是對方似乎并不喜歡被叫做方先生，于是他只好叫對方的網名了。
沒一會兒L回了消息。
【L：我家貓是之前家裏養的，不是在這邊買的。】
徐時澤有點失望，但是道了謝。
L又說，【你想養貓嗎？】
【Aurora：對，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其實我之前就挺想養貓的，只是因為別的原因沒養成。】
【L：沒關系，現在一個人住了就可以養了。】
徐時澤沒有再回他消息了，他握着手機坐在沙發上放着空。
他手機又振了振，是L在問他。
【L：正好我過幾天要去出差，你要不要幫我養一下貓？】
翌日，徐時澤早早地到了公司，可能是金主爸爸今天要來，今天全公司上下都處在一種極度緊張又亢奮的狀态當中。
俗稱，打了雞血。
徐時澤衣冠楚楚地和路過的員工打了個招呼，飄然去了卓承的辦公室。
沒想到他撲了個空，卓承并不在辦公室裏，也不知道一大早出去幹什麽了。
手機振了振，他拿出來一看，L又給他發了消息。
【L：早。】
【Aurora：早，我已經準備上班了。】
【L：我也在路上了，今天要去別的公司，路上了才發現這公司離我小區還挺近的，但是已經繞上了遠路。】
徐時澤發了幾個嘲笑的表情包過去。
【Aurora：現在反悔也遲了。】
【L：确實挺遲了，不過沒關系，今天應該可以見着很久都沒有見過的人了。】
【Aurora：同學嗎？】
【L：差不多吧，我們挺多年沒見過了，我還挺期待這次見面的。】
徐時澤聽見推門的聲音了，他沒再多聊，匆匆和L說了聲就關上了手機。
下一秒，卓承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穿着一身挺括西裝的卓承先進來了，他滿臉帶笑，和身後的人說着什麽，見着徐時澤等在這了，露出一副極其高興的表情，側身讓身後的人進來。
“……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副總，徐時澤，”
說着他又招了招手，示意徐時澤過去，對身後那人介紹道，“這位就是上次我說的瑞鼎的陸總。”
說完便朝徐時澤瘋狂地眨眼睛。
徐時澤裝作沒看見他的動作，神态自若地朝着那位陸總打招呼。
“您好，我是……”徐時澤卡殼了，他望着那個男人的臉，心跳飛速地加快。
陸一淮伸出手，和他的手握了握，笑的一臉燦爛，“我知道，徐時澤，我的老同學，好久不見了。”
旁邊的卓承沒想到他們居然認識，頓時更是大喜過望，“沒想到這麽巧啊！真是有緣啊！”
徐時澤怔了怔，飛快地回神，“沒想到你居然在瑞鼎上班啊。”
相交的手帶來對方身上特有的氣息，這比過往他聞過的任何白葡萄酒味兒都醇香，他明明一滴酒都沒有喝，現在卻覺得有點醉了。
兩只手分開，各自垂在身側。
陸一淮看着他點了點頭。
徐時澤眨了眨眼睛，扯出一抹笑來。
他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幸運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