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Miss趙早上習慣抽人起來朗讀課文。

低頭一看,眼神在岑司思和江北辭身上流轉,随後,她伸出手指岑司思。

岑司思看着“皮卡丘”主題美甲的手,站起身,這是她第一次被點。

坐在第一排其實是燈下黑,很多時候老師反而會忽視。

她心想,肯定是江北辭坐上來,兩個人目标變大了。

迎着老師鼓勵的眼神,岑司思張開嘴,開始朗讀。

很明顯,聲音太小了,只有一旁的江北辭能清晰的聽見。

老師輕聲打斷岑司思,“親愛的,你發音很标準,但是可不可以大聲一點呢,照顧一下我們後排伸着脖子的男同學。”

說的就是高格,這麽一調侃,全班哄堂大笑,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

岑司思努力提高聲音,卻緊張了起來,閱讀變得不順暢。

老師溫柔的看着她,岑司思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甚至耳膜也震動了起來。

她不适應這麽多目光注視自己,于是咬了咬唇,低頭閉上眼睛。

因為低着頭,沒人看見她閉上了眼睛。

果然緊張感緩解了許多,岑司思艱難的背誦着,直到老師出聲叫下一個同學繼續接上。

下一個同學叫的是江北辭,他站了起來,聲音低沉冷靜,氣息平穩,“老師,我不會。”

“這位同學,你來學校是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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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趙臉上露出薄怒,明顯對江北辭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滿意。

現在的高中生都叛逆,有些年輕女老師被氣哭是常有的事兒。

明顯英語老師就是那種臉皮薄的,明明是罵學生,自己先漲紅了臉。

岑司思悄悄在課桌下面輕拉江北辭衣角,用眼神示意他“別犯渾”。

江北辭低頭看岑司思,看見她臉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祈求,微表情真的很讓人沒有抵抗力,可愛到手癢。

他心情大好,拿起岑司思的英文書,“好的,老師,我讀。”

低沉的聲音響起,優美的句子在他喉頭滾過,江北辭沒有任何卡頓,發音地道,少年張揚又不失醇厚的聲音,仿佛吃了幾個播音員。

岑司思知道他準備留學,英語很好,但這優雅的發音,着實驚豔了她。

Miss趙明顯也被震撼到了,不由得多看幾眼江北辭,心想現在的學生都是卧虎藏龍的,之前還壞痞子模樣,現在又表現得如此優秀。

如果她再年輕十歲,也得小鹿亂撞。

江北辭完全不怯場,姿體放松,聲音松弛有度,就像一場演講,直到一篇文章讀完,老師都忘了讓他停下。

岑司思仿佛又看見了那個閃閃發光的江北辭,其實他從小雖然搗蛋調皮,但是成績一直不差。

下課後,蔣嘉洛上來坐到岑司思旁邊,問,“他固定坐你這兒了?”

“好像是。”岑司思無奈點頭。

蔣嘉洛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靠近仔細看岑司思表情,用筆抵在她腰上,逼問她,

“老實說,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岑司思怕癢,被這麽一抵,一動不動,僵持之下,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

“同學,你這是在欺負我同桌嗎?”

蔣嘉洛擡頭一看,江北辭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着她,頗有一種老鷹護小雞的架勢,蔣嘉洛麻溜兒的跑了。

岑司思扭頭看了眼蔣嘉洛那心虛害怕的模樣,嗤笑一聲,蔣嘉洛給她回了個鬼臉。

再回頭,桌子上便多了一包糯米麻薯,草莓夾心的。

“給你買的。”江北辭挑眉。

岑司思把麻薯往他那邊推,“我不要。”

“獎勵你的,”江北辭靠近岑司思,“我的同桌背誦得很棒呢。”

再看,江北辭已經走出了教室。

岑司思心跳激烈得像是打鼓奏樂,幸好接下來的一節課是體育課。

體育課前半節跑操,後半節自由活動。

大家都喜歡後半節,老師是讓大家進行體育活動,有的人會偷偷溜回教室,還有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會去小樹林閑逛。

岑司思知道班上好像有兩對,平時偶爾會撞見他們走在一起,其它暗地裏發展的就不清楚了。

“司思,咱們去打乒乓球吧。”蔣嘉洛拉上岑司思。

岑司思猶豫,“我有點想回教室寫卷子。”

“什麽啊,來之不易的體育課,幹嘛浪費,勞逸結合嘛。”

蔣嘉洛生拉硬拽,将岑司思拉去了體育館。

兩人去體育委員那裏領了乒乓球拍,路上遇到了賀淩博,他也拿着乒乓球拍。

“班長?一起打啊。”蔣嘉洛熱絡的打招呼。

“好啊,一起。”

賀淩博穿着白襯衣,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笑。

他看向一旁的岑司思,“沒想到你也會打乒乓球。”

岑司思笑笑,不知道怎麽回答,蔣嘉洛接過話,故意生氣道:“什麽叫沒想到,咱們司思怎麽就不能會打乒乓球?”

賀淩博臉上露出窘态,急忙擺手,看向岑司思,“我不是這個意思。”

岑司思并不在意,幾人笑笑,并沒把這當會事兒。

賀淩博偷看岑司思,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長袖襯衣,外搭一件乳酪色V領毛線馬甲,軟軟糯糯的顏色更襯得她皮膚白皙,面容姣好。

看着岑司思微微晃動的高馬尾,以及馬尾上小小的黑色蝴蝶結,他的心突然也跟着晃動了一下,幸好并沒有人看見他的異樣。

大家提議一起打,三個球,輸的下。

岑司思技術是真的差,但是看見蔣嘉洛興致勃勃,她也不好掃興。

果然,打了幾個球,她就發現大家技術不在一個水平,賀淩博一看就是練過的,各種上旋、下旋球,抽拉、掃抽、扣殺,揮拍動作标準又優美。

蔣嘉洛悄悄道:“班長可以的啊,球打得真不錯。”

岑司思默默點頭,已經做好了自己三個球零光蛋的準備。

等到她上場,賀淩博已經坐了一輪莊家。

岑司思打得球都飛得高,特別好抽,但賀淩博卻一直不扣殺,反而溫溫柔柔的和她對推,甚至故意推高給她接。

一場打下來,賀淩博居然輸了三個球,其他人自然懂水,各種調侃,“班長這也太憐香惜玉了吧。”

賀淩博搖頭解釋,“沒有,失誤了而已。”

然而下一個上場,岑司思很快就被打敗了。

岑司思感覺這樣玩着不太有意思,便和蔣嘉洛說:“我去小賣鋪買點兒吃的,你要什麽,我幫你帶。”

蔣嘉洛正玩到興頭上,揮手道:“行,幫我帶包巧克力。”

賀淩博看着岑司思離開的背影,也想離開,卻被人拉到了乒乓球桌上。

樓梯間角落,幾個男生聚在一起。

江北辭站在人群中央,他是身形最高,靠在牆根處,嘴裏叼着煙,和身邊人閑聊。

偶爾有女生路過,不免駐足多看幾眼,等看清他的眉眼,一個個都臉紅心跳,反而不敢再看。

“辭哥,你怎麽坐第一排去了?”高格伸手去搭江北辭,“不是說煞筆才坐第一排嗎?”

江北辭将高格手從肩膀上拍掉,認真道:“老子愛坐哪兒坐哪兒,再說了,你們有沒有好好想過,我們來學校是幹什麽的,我昨晚上倒是認真想了想,學習不僅能充實自我,還能證明自己的能力,我建議你今天晚上也回去好好想想。”

高格愣了,滿臉懷疑的看着江北辭,“辭哥,你認真的嗎?老子昨天還看你在網吧熬夜,今天就大徹大悟,立地成佛啦?”

“不可以嗎?”江北辭挑眉。

高格一副“我信了”的表情,羅上森忍不住嘲笑他的智商。

“等等,”高格突然反應過來,大喊,“辭哥,你不會真的看上岑司思了吧?”

“岑司思?”旁邊的寸頭聽見名字,來了興趣,“你們班新來的美女是吧?怎麽樣,好追嗎?”

寸頭是三班的,兩個班正好撞在一起上體育課。

江北辭扭頭看向寸頭,神色不虞,挑起下巴道:“不準打我們班女生的主意,特別是她。”

寸頭接收到江北辭威脅的眼神,急忙點頭哈腰,“好的,辭哥,我等會兒回去就和三班的弟兄說,誰敢打她主意,我打斷她的腿。”

高格興奮起來,在一旁起哄,“诶呦喂,這還是咱們心如止水、不近女色的辭哥嗎,這是真香了吧。”

“你tm沒被我打過是吧?”江北辭将煙頭按進磚縫,提起高格衣領子往教室走。

高格抓住自己的衣領,一邊倒退,一邊騷話不斷,“辭哥,你倒是和我說說啊,咱們司思妹妹有啥特別的,你們到幾壘了,啵嘴了沒?和校花比如何,是不是要嫩得多?”

“啪~”

高格突然失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頭一看,岑司思站在樓梯轉角處,她臉上露出羞憤的表情,手上的彩虹糖灑了一地。

高格默默咽了咽口水,悄悄朝江北辭看去,對上了江北辭“要殺人”的眼神。

完了,他為自己默哀。

“滾。”

江北辭吼了一聲,高格麻溜的跑了。

岑司思見狀,立馬轉身,疾步離開。

江北辭跟了上去,他走得快,沒幾步就走到了岑司思旁邊。

岑司思見狀,扭頭,偏不和他走一起。

她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別在意,就當沒聽見,可惜心裏還是止不住的生氣,他怎麽可以和別的男生這麽讨論自己。

江北辭跟上,他側目看着岑司思通紅的臉頰,高馬尾在風中上下抖動着,馬尾上的蝴蝶結揮舞着翅膀,仿佛在告訴別人自己有多生氣。

“你別聽他亂說。”

岑司思不理他,兩人朝着學校樹林方向急行。

江北辭拉住岑司思的衣服,淡紫色的布料揉成一團,像一朵的被雨打濕的無盡夏。

岑司思不想說話,奈何對方力氣大,她走不動路。

于是将頭扭到一邊,悶悶道:“亂說什麽,我什麽都沒聽見,我也不想聽見。”

江北辭将岑司思扳正,岑司思不看他。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看着岑司思的臉頰,問,“你生氣了?”

語氣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如果高格他們聽見江北辭這麽軟聲細語的哄人,肯定驚掉下巴。

“我沒有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岑司思否認,她不可能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

江北辭又靠近了些,問她,“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我哪裏不敢。”

岑司思扭過頭,和江北辭對視。

江北辭有一雙好看的眼,狹長的眼型帶着蠱氣,微微上翹的眼尾像是含情一般。

他此刻眼裏沒了平日的冷戾,小心翼翼的眸光,仔細看着岑司思,這雙眼睛在求饒,在道歉,也在勾人墜落,下沉,一敗塗地。

岑司思盯着他,眼裏全是生氣以後的委屈。

江北辭眼神落到她微微鼓起的臉頰,再滑到她因為急步而分外鮮豔的唇瓣。

她的唇很飽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含着最濃郁的香氛,勾人犯罪。

岑司思恍然察覺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得像是要接吻。

一時間,空氣都帶着黏膩的香氛。

她急忙後退了一步,江北辭也回神,站直了身體。

“對不起,我道歉,我沒有和他們說我和你的事情。”江北辭說的很認真。

“我和你有什麽事情值得說。”岑司思嘟囔。

江北辭走到她身邊,“我沒有和別人在一起。”

別人?他說的是文奈凝吧。

沒在一起?那為什麽所有人都說他們在一起了,而且幹嘛和她解釋這個?他和誰在一起都和她沒有關系。

但不知道為什麽,岑司思不怎麽生氣了,她起身往教室走。

江北辭跟上,見她不生氣了,嘴角微微勾起。

兩人明明生了一場氣,但神奇的是,曾經那些兒時的親密卻被喚醒了,如同一場春雨過後竹林裏冒出頭的竹筍,勢不可擋。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岑司思從書包裏拿出江北辭白天給她的麻薯。

麻薯包裝袋上畫着可愛到Q版麻團小人,她撕開包裝袋,捏起一個麻薯塞進嘴裏。

草莓夾心很甜,糯叽叽的,是她喜歡的口味。

他還記得她的喜好,想到這裏,岑司思心裏仿佛吃了一塊蜜,寂靜的深夜,這一份甜,只有月亮知道。

她看着窗外明月,突發奇想的将玩偶從衣櫃裏翻出來。

史迪仔、米老鼠、史怒比、哆啦A夢、HelloKitty,一排排全都坐好。

仿佛回到那些舊時光,曾經的江北辭也是這樣,每次欺負她,把她弄生氣、弄哭,都會想方設法哄她。

其實,他好像也沒有那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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