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北辭尋着校門口的巷子走,焦急的“喵喵喵”聲響起。

他遠遠看去,一團暖白色的身軀匍匐在地。

“岑司思。”

岑司思聽見了呼喚聲,随及身體被人拉了起來。

“你還好嗎?”

岑司思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江北辭皺成一團的眉毛,像蜈蚣草。

她張口,痛得快要說不出話,緩了緩,道:“我要……回家,痛經,回家吃藥。”

岑司思的臉白得像紙,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浸濕,就像一只重傷的動物。

江北辭将她撈起來,“來,我背你。”

腮腮還在岑司思腳邊轉,“喵喵喵”的叫着。

岑司思爬到了江北辭背上,看着地上的腮腮,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回去吧。”

江北辭将她扣得很緊,步子邁得很大。

岑司思沒有力氣,腦袋只能靠在他身上,臉頰和他脖頸的肌膚貼在一起。

岑司思偶爾擡眼看看前路,伸手給他指路,“二號樓。”

江北辭的背很寬,走得很穩,她想到了爸爸的背,以前她生病,爸爸會背着她回家。

她突然回憶起那種幸福,鼻頭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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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江北辭問。

她的臉頰很冰,貼在自己發熱的身體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她不說話就有點讓人後怕。

“沒事。”

岑司思搖了搖頭,散在江北辭脖頸的頭發微微晃動。

微弱的呼吸吹在耳根處,發絲的香味裹着體香鑽進鼻腔,江北辭感受到岑司思,這才放心一點。

他接過鑰匙,開了門,将岑司思放到沙發上。

房子是老校區,裝修還是那種老式風格,暗紅色調,不怎麽明亮的感覺,但好在溫馨,也很幹淨。

“藥在茶幾抽屜裏。”

岑司思蜷縮在沙發上,江北辭急忙拉開抽屜。

抽屜亂七八糟的各種藥都有,感冒藥,創可貼,止痛藥。

岑司思撐起身體,拿出布洛芬,痛得厲害的時候,元胡止痛片就沒那麽管用了。

“熱水。”江北辭把藥遞給岑司思,急忙去廚房。

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岑司思縮回沙發上,拉沙發墊子來蓋自己,剛剛她出了很多汗,身上涼飕飕的,痛.經的時候特別怕冷。

江北辭出來一看,問她,“哪個是你卧室?”

岑司思伸手指了指盡頭那間,不多會兒,江北辭就抱着被子出來了。

把岑司思裹好,他又去廚房倒水,“吃藥。”

岑司思吃了兩粒,她感覺兩粒可能都不太管用,因為疼痛越來越頻繁了。

痛經就像是生孩子,都是陣痛,仿佛要達到一個頂峰似的,這種疼痛會越來越頻繁,直到沒有一點間歇期。

看見岑司思用力咬着嘴唇,身體痛到顫抖,江北辭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些慌亂的問,“沒有好轉嗎?去醫院吧,走我帶你去醫院。”

岑司思搖頭,“沒事兒。”

她經常痛經,習慣了,只要忍過去,就會好。

然而她剛說完話,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江北辭急忙将垃圾桶遞了過來。

岑司思“哇”的一下,胃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看來止痛藥也不管用了。

“不好意思。”她有些尴尬的看向江北辭。

江北辭咬牙,皺緊眉頭,大吼,“你他媽的還道什麽歉,走,去醫院。”

他說完話一把将她抱了起來,這才發現她全身都透濕了,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臉色更是慘白得吓人。

岑司思已經半暈過去,不太聽得見聲音了,只感受到風呼啦啦的在耳邊響,很遠,像是隔着一層膜一樣。

“醫生,快來看看她。”

江北辭沖進門口的社區醫院,大喊。

門口護士一看,有些慌張,指着窗口喊,“挂號,挂號。”

江北辭看了眼懷裏的人,軟綿綿的癱在自己懷裏,他哪裏管得上護士的話,抱着人沖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這是怎麽了?”女醫生正在電腦上敲病程,屋子裏沒有其它病人。

江北辭将人放到床上,他的額頭上全是汗,肉眼可見的慌亂,“快看看她,醫生,痛經,痛暈過去了。”

女醫生上前剝開岑司思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岑司思精神緩過來了一些,能感覺到有人在檢查自己身體。

看完瞳孔,女醫生鎮定得多,“這樣,先去挂號。”

江北辭點頭,很快就挂號回來了。

“去測一個,你扶着她去吧。”

醫生将驗孕棒遞給江北辭,看見江北辭發愣,催促他快去。

江北辭不是傻子,立馬認出手上的東西,他扭頭看了眼岑司思,怒道:“什麽意思?她是痛經,不是懷孕,已經痛暈過去了,怎麽測?”

醫生不耐煩的解釋,“這是診療流程,我怎麽知道她是痛經,如果她是懷孕流産呢,我得先排除她有沒有懷孕,你別在這兒廢話,快去測了再說。”

江北辭暴怒,一腳踢到垃圾桶上,“聽不懂人話嗎?她暈過去了,怎麽測?”

“那就抽血,不過等抽血結果出來,得幾個小時,你自己選,”醫生站起身,不甘示弱,“你這種胡攪蠻纏的病人,我見多了,她是不是懷孕,你自己清楚。”

“我他媽是她哥。”江北辭捏緊拳頭,一拳砸到門上,幾個護士跑了過來,将兩人隔開。

江北辭眼睛紅了,像是兇煞一樣瞪着醫生。

他回到岑司思身邊,撈起她,“走,我們去其它地方。”

岑司思掙紮着擡起眼皮,“我去測一個。”

一個小護士也急忙過來扶人,“你別急,我們帶她去廁所測。”

岑司思被兩個護士扶到了廁所。

不一會兒,護士大喊,“病人暈廁所裏了,來人搭把手。”

江北辭沖進廁所,将岑司思抱了出來。

醫生也冷靜下來,問護士,“測了沒?”

護士點頭,“測了,胡醫生,陰性,沒懷孕。”

“行,去準備一支雙氯芬酸鈉注射液,把烤燈拿過來,兩組糖鹽液體,我馬上開醫囑。”醫生交代完,并不看江北辭的臉色。

護士打針,江北辭回避了一下。

針頭刺進肉裏的時候,岑司思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她的意識處于淺昏迷狀态。

一會兒,護士給岑司思輸上了液體。

大概一個小時後,岑司思睜開了眼睛,緩了過來。

肚子上熱熱的,她撐起身體去看,一個巴掌大的烤燈架在肚子上,正在烤她。

“別動,小心燙到。”江北辭從座位上起身,調了調烤燈位置。

岑司思整個人輕松了許多,她有些抱歉的看着江北辭,“吓着你了。”

“你沒事兒就好,想不想吃點東西,我給你去買。”江北辭問她,聲音格外溫柔。

岑司思搖頭,她并沒有胃口,“現在什麽時候了,晚自習上了嗎?”

江北辭兇道:“還上什麽晚自習,放心吧,我和老魏請了假,一會兒,我送你回家休息。”

岑司思乖乖點頭,這分鐘江北辭兇起來,也顯得格外溫柔,她感覺自己有點犯傻。

離開醫院的時候,江北辭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他似乎在猶豫什麽,岑司思擡頭好奇他想幹什麽。

猶豫片刻,他走進辦公室,“醫生,謝謝你,剛剛我太急了。”

岑司思驚訝的看着他,她沒想到一向驕傲狂妄的江北辭會如此誠懇的道歉。

醫生也不好意思起來,站起身,“不是,小夥子,病人如果是急腹症,随意打止痛針是會掩蓋病情的,我當時也沒解釋到位,病人情況急,你有點情緒也能理解,我不生你氣。”

醫生每天遇到的病人太多了,有時候過于相信患者的話,就會出現醫療事故,所以偶爾會顯得醫生不近人情,其實不全然如此。

江北辭抓了抓頭發,點頭。

“小妹妹,你這個哥哥很不錯。”臨走時,胡醫生看着岑司思,認真道。

哥哥?她确實聽見江北辭怒吼自己是她哥哥了。

岑司思笑了笑,随及低下頭。

江北辭送岑司思回到家,問,“岑姨在嗎?”

岑司思搖頭,“他們今天不回來。”

本來要離開的江北辭想了想,不走了,他沒有解釋為什麽,岑司思也不問。

岑司思還是有些不舒服,身上軟得很,她躺進了沙發裏。

江北辭蹲在茶幾旁,将散亂在茶幾上的藥放回抽屜,他拿起布洛芬問,“你痛經就靠吃止痛藥嗎?”

“對啊,”岑司思點頭,“我媽媽痛經也靠吃止痛藥。”

江北辭拿出手機,坐到另外一個沙發上,過了會,他道:“網上不是有什麽姜湯,紅糖水什麽的,總是吃止痛藥不好吧。”

岑司思還以為他是玩手機,沒想到是上網搜這個去了,她笑道:“這些應該有點用吧,但是痛得厲害的時候就沒用了,我沒試過。”

她的痛經遺傳岑玉蘭,岑玉蘭吃什麽她自然吃什麽,女孩子的事情都是媽媽在管的。

岑司思沒有試過姜湯,因為她下意識的認為那個東西不能管她這麽痛的情況。

“沒試過怎麽知道?”江北辭站起身,“我出去買點吃的,你吃什麽,我幫你帶。”

岑司思:“喝粥吧,皮蛋瘦肉粥,門口那家店就有。”

江北辭走後,岑司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外面天快黑了,房間裏光線暗了起來。

她靜靜的坐着,大腦開始回憶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寬闊的背脊,強勁有力的手臂,寬大的手掌,那麽多觸碰,好像代表不了什麽,但又讓人忍不住反複回味。

還有他那句咬牙切齒“我是她哥”,他一直是把自己當妹妹看,是這個意思吧。

這句話像是定音錘似的,岑司思心裏那些胡思亂想,被死死定在原地,再張牙舞爪,也不能冒出來。

他真的只把自己當妹妹嗎?岑司思又忍不住想,會不會只是為了和醫生解釋呢。

可是那種口吻,好像不僅僅只是解釋,是他的心聲吧。

岑司思捂住腦袋,甩了甩,她還是別想了,好煩啊。

“幹什麽呢?傻了嗎?”江北辭走進來,打開燈,就看見岑司思在沙發上甩腦袋。

岑司思松開腦袋,擡頭看江北辭。

江北辭仔細盯着她看了幾秒,點頭道:“很好,臉紅紅的。”

剛才岑司思臉色慘白把江北辭吓到了。

然而岑司思卻慌亂捂臉,拿被子遮住自己,她居然臉紅,還被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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