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往

屋子側後方是一小片竹林,看得出來是人工種植,但已成林。

雖然是要到春季才大批換生新葉,但在這深秋之時,偶爾一陣風過,也會有零星的窄薄葉片飄飄墜下,無聲而落。

竹林的中部,有兩座墓地,一座是剛剛安葬的、趙正旭的衣冠冢。另一座則不是新墳了。姓裴名均,陳瀚看了一下碑上的生年末月,比他年小,今年二十八歲,可惜只活到三年前。不過看眼下這事态,是可惜還是可賀不能定論。

陳瀚站在距墓地三米之外,任由顧正然在墳前伫立。

回去的路程應該也是以月來計,不在乎多逗留這麽一會兒。

拿到趙正旭的衣冠後到現在,顧正然只說了兩句話:什麽時間?因為什麽?

在這個随時都在死人的亂世,換個被詢問的對象,陳瀚還真不太能回答得上來,但趙正旭的事不只是他,全軍區都知道。這個人于災難前在軍區內就很有名,身為首長的兒子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能力極其出衆,不論是單兵作戰還是指揮才能,名符其實的将門之後。

而就在他接到現在這個任務的前幾天,趙正旭帶隊出安全區去執行救援任務時于途中遇襲,全軍覆沒,無一生還。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遇見了什麽,無人詳知。只是據後來去那個地方偵察的人說,現場極其慘烈。

自從病毒暴發之後,即使是職業軍人,出任務不減員的時候也是極少。這次他這個小隊能全員無傷亡的在安全區外生存了一個月、行走了幾千裏,其實是個異數。他這個小隊在災後一直是減員率最低的,大概這也是為什麽這次會選中他來接這個任務的原因。

又等了一會兒,陳瀚上前幾步蹲下,将用棕葉疊成的一朵小花放在趙正旭的墓前。

在他進入特種部隊時,趙正旭已經因年齡、成家、升遷等原因逐漸退出了一線,但擔任過他一段時間的教官。雖然這半年來已經見證過太多的死亡,但聽到此人殉職的消息時,還是不願相信。沒想到,竟然背着他的衣冠遠行幾千裏,長達數十天。

“能再疊一個嗎?”

陳瀚看了看遞到眼前的幾片棕葉,拿了過來。不一會,一個青中帶黃的花朵再次綻放。顧正然道了聲謝,拿過去看了一下,然後走了兩步,放在了裴均的墓前,“如果我死在外地,你能将我也送到這裏來安葬嗎?”

陳瀚微怔,理解到他是在對自己講話,調整了一下情緒後開口道:“軍人不接受民間委托。”

顧正然抿了抿唇,也沒有再說什麽。注視着眼前一新一舊的兩處墓地退行了幾步,便轉身向屋子走去。

“願得安息。”陳瀚擡手輕撫過身前的木碑。因為時間與條件所限,只能這樣。不過石碑也好,木碑也罷,對逝去的亡者與不忘的生者來說,都沒有差別。

陳瀚回到屋內時,顧正然已經去收拾行裝了。

李封道:“陳隊,他先前說這裏有物資屯積。”

“嗯。”陳瀚踏了踏腳,靠在沙發上閉目休息。

雖然不少物資都得到保護,但災難的程度實在太嚴重了,要多久才能安定并恢複生産完全是個未知數。而且現在幾大軍區與軍委、政府的主從關系模糊,加上運輸困難,所以物資并不能最大流通化,說是有效政府,那是美化了。而且面臨上億的難民,多少物質也不嫌多。

雖然他們是領特別任務出來的,但物質也并不寬裕。不過這地兒現在交通不便,最多也就他們人手一袋。而且畢竟還是有主的,好歹也要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見。

顧正然收拾的很快,還換了一身衣服,深色的牛仔套裝與一雙軍靴,再加一個背包,顯得非常的幹練。若非他是這個有點勞民傷財的任務對象,陳瀚對他的印象可以說還不錯,至少沒有表現出高幹子弟大多都有的中二病。

與之提出物資征用的事,顧正然倒也沒有反對,只是置疑道:“道路不便,可能也拿不了多少。”

“帶多少是多少吧,回去還不知道要走幾天。”陳瀚對李封遞了眼色,李封心領神會的轉身出去叫人了。

顧正然不再多說什麽,待得李封領了幾個人回來後便帶着去貯藏室了。

陳瀚将桌上的茶端起來又喝了一口,這個東西在現在已經不太常見了,畢竟不頂飽,誰會多帶多存。而且因為生态的破壞,估計很多年都難以再發展起來。

從儲藏間出來後,一行人等都拿了一些方便攜帶并食用的東西。這都是為路上準備的。這次孤軍深入,遠離基地,路上還不知道要經歷些什麽,帶多了很可能是累贅與浪費。

走出屋子後,關上門,顧正然将鑰匙随手放在門邊的一個花盆下。

再看了一眼屋子與小竹林,回身踏上了下山的小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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