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
一行人按原路線返回山下,新加入的顧正然體質不錯、步伐矯健,并沒有給團隊拖後腿,一路上也基本沒有再說什麽話。這個人雖然與他哥不能相比,但還是具有一定敏于行而讷于言的特質,陳瀚很欣慰。
走到山下,又步行了半小時,終于到達了他們停車的地方。
他們出來時開的車已經老早就抛錨了,一路上已經換了無數款車,現今這兩輛城市越野是今早上在路邊上弄來的。
以前陳瀚就知道本國人多樓多車多路窄,現在更是體現了這些特征:哪裏都能搞來幾輛車,但哪裏的路都能被車堵死;哪裏都能找到房子,也哪裏都能碰到那些原來住着房子的病毒感染者。
上山隊員與留守隊員再加上任務對象,一行人此時總共15位。兩輛車有點擠,但總比走路好。
陳瀚将顧正然安排與自己同車,所有人登車上路,直奔承京而去。
當然,所謂的直奔,只是在很短的一段距離之內。臨碧市與承京的直線距離都有千多公裏,加上路況多災多難,所以來的時候就走了近一個月,這返程時間應該也短不了多少。果然,只原路返行了小半天之後,來時還尚能勉強步行通行的一座橋此時已經徹底斷掉了。
到橋頭看了看下方的濁浪滾滾,顧正然道:“這兒我來過,那時河水已經快幹涸了。”
“現在各地經常都有暴雨,水資源匮乏之類的話題已是笑談。”陳瀚拿出地圖查看了一下,向右繞行雖然人煙稀少,相對安全,但橋的數量也少。以他們的團隊,走左邊比較有利,一行人遂向左尋路繞行。再往前行進不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雖然他的隊伍很出色,但夜行也還是比較危險的事情,所以在一戶有院牆的人家前車隊停下,決定在此過夜。
院門微敞,屋門緊避。陳瀚領了幾人進得院去,聽了一下屋裏傳出來的聲音,示意李封上去開門。輕微有寒光一閃,門鎖在李封的舉手之間便已脫落。擡腳一踹,兩扇大門頓時猛然向後敞開。只在一駐足間,門內已經撲出了兩個兇神惡煞、臭氣薰人的屋內人。陳瀚與李封各踹送了一人到院子左下角,屋子裏陸續出來四、五個同樣感染了病毒的男女老少,也都被同隊進院的劉宇等人先後踢進了牆角,撲過去幾把軍刺同出,速度的就解決了,并且将對院子的污染縮了最小。
因為響聲容易招來那些病毒感染者,所以這幾個月以來,各地區的兵士除了冷兵器使用率暴長之外,腿腳功夫也是大範圍內都有進步,畢竟對那些有所腐敗的‘人’,動腿比動手的感覺要好些,特別是在這個隊長從小就練習腿法的小隊裏。
當不再有人撲出來後,陳瀚領着幾人在這幢二層樓的屋子裏迅速的搜查了一遍,确定這幢樓裏已經沒有其它的、能自由活動的物體。
将院外的一幹人等叫了進來,屋裏除了有些雜亂與血跡,其它功能都還一應俱全,包括廚房,連液化氣都還有。分了兩個人去準備晚飯,三個人上屋頂當第一輪執勤人員,其餘人等盡數自己找地方休息。
顧正然在相對幹淨的飯廳餐椅上坐下,陳瀚扶起一張倒地的椅子也坐了下來,抽出一根煙點上。這是剛才在屋裏找到的,對于壓制這屋子裏的怪味頗有功效。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近處還能見物。顧正然在他坐的角度從窗戶看出去,還能看清院裏一角,那裏正堆着一堆應該以前是人的東西。
雖然路上已經有聽說并遠觀過所謂的病毒感染者,但還是覺得很科幻。完全喪失了[人]這種生物應該擁有的感情、良知與理性,只剩下了進食的欲望,并且只對尚未感染的人類抱有強烈的啃食執念。這是大自然對于天上飛的只飛機不吃、水裏游的只潛艇不吃、四條腿的只板凳不吃的人類的報複嗎?
“你是學法醫的?”陳瀚吐出一個煙圈,基本算是很圓。
顧正然移回視線看向他道:“怎麽說?”
“在這個世道就是這個職業的心理承受力最高,你比較像。”剛才進院就只是頓了一下腳步,現在還能盯着看,陳瀚都想說聲佩服了。
“只是覺得很不了解,觀察一下而已。”
陳瀚表示‘你随意,我眯一下’後就閉目休息了。對于任務對象不會時不時尖叫、暈倒、嘔吐之類的,他也感到很欣慰。這小半年來他被這些反應刺激得比看到感染者更容易豎汗毛。
小隊雖然物資還不缺乏,但能吃一頓熱飯還是要看天時地利,今晚上算是一個條件比較好的情況。一大鍋雜燴燒,一大鍋飯,在這個時期算是很上檔次的飲食了。最先吃完的三個隊員去将屋頂上的人換了下來,作了簡單的守夜安排之後,不當職的全部休息。屋裏四個有床的房間,只有二樓上的兩間還能住宿。作為被保護對象的顧正然自然擁有一間,作為保護人的陳瀚自然與他同住。
雖然這半年來一直都是和衣而卧,但一夜無擾,整個小隊也都還休息得不錯。
陳瀚剛起身便見顧正然也坐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先他下床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不覺眉頭輕蹙了一下。
陳瀚見狀也走到窗邊一望,只見院外不遠處有三三兩兩的游蕩感染者正在往這裏走來,似乎是受到了這裏大批活人氣息的吸引。只看了兩眼便轉過身向樓下走去,“沒關系,還能簡單的吃個早飯。”
血裏火裏了幾個月,這确實不算什麽情況,所以也沒有人來向他報告。走下樓去時,正好周珉與錢家将早餐弄好,面包與礦泉水,還有一些袋裝熟食。
顧正然将屬于自己的那份吃完,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對正吩咐着收拾準備離開的陳瀚道:“我覺得我也應該擁有一些可以自衛的武器。”
陳瀚皺了皺眉,“你不會用得上的。”
“有備無患。”
陳瀚想了一下,道:“你想用什麽?”
“槍吧。”
陳瀚從錢家那要來一支槍與一盒子彈放到他面前,“輕易不要開槍,聲音容易引來感染者的圍觀。”
顧正然拿過來随身收好,點頭一笑。
丁小光适時報告道:“隊長,已經收拾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陳瀚轉身幾步邁到院子裏,“李封、劉宇開路,出院子後所有人迅速上車。”
李封活動了一下手指,用肩頭靠了一下一起往外面走去的劉宇,“咱們任務要完成得漂亮一點。”雖然說是有備無患,但被保護對象質疑保護能力是很不爽的一件事。要說用槍的話,這隊裏就算是醫務人員姚青,那也是膛線都廢了好幾組的人。而他們可不僅僅只會用槍。
李封取出随身攜帶的一柄戰刀,據說這是祖傳的,确實鋒利異常,昨日開鎖就是它的功能。劉宇也拿出制式軍刺,打開門栓,兩人沖了出去,手起刀落之間便将門前的幾個感染者放倒在地。随後一行人分兩組魚貫而出,李、劉二人最後上車,油門猛踩,兩輛車一起往提前約定好的方向絕塵而去。
顧正然回頭看了看離開的方向,問道:“這樣的小隊,現在算是什麽級別的?”
正在拿東西拭着刀刃的李封應了一聲:“特種級別的。”安全區外呆了一個月并遠涉數千裏,無一傷亡。在現在這個世道,這是個很驚人的數據。
顧正然輕微挑了挑眉,“哦!那這次的任務就只是我?不覺得大材小用了嗎?”
“很覺得。”李封看着他道:“你有什麽好的補償建議?”
顧正然沒有回複他,向副駕位上陳瀚道:“我哥出任務不可能比你的隊伍弱,具體是怎麽回事?”
“不清楚。但這個世道,又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陳瀚将昨天找到的煙彈了一根出來點上。車窗外破敗的景致,透過煙幕看過去格外的有一種不真實感。
有多少人都寧願這只是大夢一場,但即便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也不能有絲毫的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