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世民的部隊不可能有三人一般的腳程,雖日夜兼程,也被他們甩在了身後。寇仲跋鋒寒和安餘先一步抵達陳留,和少帥軍會合,不僅如此,還順道将以前從沙家奪取,藏在河岸的一批歹毒火器取出,留作送給李世民的大禮。

天底下,有心算無心本來就是最容易的,何況算計他的人還是天下最出色的軍事天才寇仲?

寇仲算準李世民行程,埋伏在他必經之路上,地上用薄土埋下八百個毒煙地炮,踩中後便會無聲無息噴出大量毒煙,因是夜晚行軍,視線不明,人馬又經過連日急行軍,疲憊不堪,當領隊将軍發現不對勁時,八百個毒煙地炮已經幾乎被全部踩爆,足有萬餘人陷入煙霧中,雙目刺痛,淚水直流,呼吸困難。

然後是箭如雨下。

當隊伍好容易沖出毒霧範圍之後,等着他們的,是寇仲跋鋒寒安餘三人親帥的騎兵。

步兵對騎兵原本就有絕大的優勢,更何況是一群雙目難以視物,呼吸困難的步兵?在三人帶領的虎狼之師下,恍如屠豬宰狗。

安餘的殺人劍術,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了最大的發揮,最後算下來,他一個人所殺,比寇仲跋鋒寒兩個加起來還要多得多,殺神之威,再次名震天下。

這一戰,李世民損失步兵近萬,而寇仲的傷亡幾近于無。

在另一個戰場中,李世民的水師遭遇的是埋伏在水底的尖木陣,和從岸邊射來的綁了火油彈的利箭,火油彈爆開之後,火油四濺,所到之處便是火海,幾乎沒有辦法撲滅……同樣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硝煙散去,李世民收攏部下,紮營休整,一夜警惕,平安無事。

啓明星亮起,東方發白。

呼嘯聲起,一聲輕微的爆響之後,紫色的濃煙蔓延開來,正是寇仲手中最後一樣歹毒利器,射程遠達千步的毒煙箭。

一枚之後是十枚、百枚、千枚。

在其後,是毫無新意的騎兵沖殺。

仿佛正如寇仲所說,老天爺似乎真的站在他這一邊。

經此一役,李世民的水師十去其七,步兵傷亡大半,元氣大傷。

李世民當機立斷,用最快的速度趕赴江都。

在他到達江都的同一日,李建成在長安宣布李淵的死訊,登基為大唐皇帝,李元吉封并肩王,可面君不跪。

當李淵的死訊迅速傳開,天下為之沸騰時,寇仲于洛陽稱帝,國號為“揚”。

宋缺、劉黑闼、杜伏威紛紛響應。

寇仲本已全盤接收王世充的勢力,此刻又得三方勢力,天下已有三分之二落入寇仲手中。

宋缺公開支持寇仲的同時,嶺南十萬精兵北北上,融入少帥軍,資源物資源源不斷運至。

寇仲統一天下之勢已成。

而後兵分三路,寇仲親自帥軍與李世民周旋,跋鋒寒帶大軍趕赴歷陽,助杜伏威對付輔公佑,宋家大軍直奔虎牢,和劉黑闼內外夾擊,取虎牢關。

原本被李世民攻下,此刻卻孤懸于外的襄陽城,降。

寇仲大軍以狂風掃落葉一般的威勢席卷南方,大揚旗幟迅速蔓延時,巴蜀解晖卻宣布支持李世民,天下竟又将成二分之局。

當初解晖與巴盟締定協議,保持巴蜀中立,靜待統一天下的明主出現,誰也想不到,謝晖會在此刻選擇李世民。

解晖和宋缺是兒女親家,關系密切,可說解晖能有今日,全靠宋缺撐腰,誰知他竟會一意孤行,不顧所有人包括他兒子的反對,做出和宋缺完全不同的抉擇。宋缺聞訊大怒,立刻令宋法亮帥泸州宋家子弟兵兵逼成都,宋缺在南方的威望無人能及,此舉一出,巴蜀各族紛紛響應,成都形勢危如累卵。

徐子陵和安餘于此刻抵達成都,面見謝晖,希望仍能和平解決此事,若是謝晖冥頑不靈,他們将立刻加入宋家軍,全力攻打成都。

雖是談判,場面卻如同家宴,空蕩蕩的菜館中,只留下一桌豐盛菜肴,解晖高踞主位,兒子解文龍和兒媳宋玉華作陪,客座上自然是徐子陵和安餘。

安餘仿佛當真來赴宴一般,面無表情,拿着筷子細嚼慢咽,将說話的責任全然交給徐子陵。

徐子陵習以為常,淡然開口道:“我知道堡主絕非貪圖名利之人,否則也不會有當初的中立之議,讓巴蜀安寧至今,是以在下不解,為何解堡主會突然出爾反爾,将成都置于戰火之中?”

解晖看了徐子陵一眼,臉露欣賞之色,道:“權力富貴于我來說不外過眼雲煙,毫不足惜。不管是昔日中立之議,還是今天的決定,都只為了避免讓百姓飽受戰火蹂躏摧殘。”

徐子陵道:“但是今日觸怒宋城主,将成都百姓拖入戰火的,卻正是解堡主您。”

解晖淡淡道:“為了天下百姓福祉,解眸又安能只顧一隅偏安?”

徐子陵微微皺眉,道:“徐某很好奇,是什麽讓解堡主認為只有支持李世民,才是對天下百姓更好的選擇?”

解晖露出追憶之色,感慨道:“我解晖縱橫天下數十年,從沒懼怕任何人,更不賣任何人的賬,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便是大哥宋缺。”

徐子陵好奇道:“想必能令解堡主和宋城主反目的,只有另一個讓解堡主不得不賣帳的人了?卻不是是何人讓解堡主如此推崇?”

解晖平靜的道:“另一位就是妃暄的師尊梵齋主,她因秀心和石之軒的事踏足江湖,與大哥一席言談機鋒,我雖只是旁聽者,卻記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更感受到她悲天憫人的情懷,為萬民着想的偉大情操……”

“噗!”

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解晖怒目望去,卻見安餘咳嗽連連,徐子陵正無奈給他撫背,道:“你不能小心些麽?若是日後江湖傳揚出去,說名震江湖的殺神安餘,險些被一杯茶嗆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安餘喘勻了起,不理他,對解晖道:“抱歉,剛才聽到解堡主說的笑話太過有趣,不想污了這一桌佳肴,實在罪過。”

解晖臉色鐵青,他懷着無比崇敬之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的事,居然會被人視為笑話。

安餘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是我定力太差,這樣的笑話又不是只聽過一次,慈航靜齋的仙子們,原本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悲天憫人,又為萬民着想的……我出去逛逛,子陵繼續。”

徐子陵歉然道:“小魚向來任性慣了,解堡主勿怪。解堡主仍未解釋為何會選擇李世民。”

解晖被安餘一打岔,興致全無,淡淡道:“子陵何不聽她本人親口來說?子陵随我來。”

酒館的後門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幾顆葡萄樹下有一座石桌,美麗的不似凡人的師妃暄正靜靜坐在桌邊,美目深注,落在徐子陵臉上。

徐子陵道:“果然是師小姐。”

随在解晖身後在石凳上坐下。

師妃暄嘆道:“洛陽一別,不過數月,天下形勢已然大變,子陵和你的好兄弟寇仲的本事,讓妃暄不得不驚嘆。”

徐子陵無意和她敘舊,淡淡道:“師小姐智慧過人,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做任何事都只是徒勞,又何必為一己之私,将這片安樂之地,卷入戰火之中?”

師妃暄靜靜看着徐子陵,道:“子陵是否還因為安小弟之事,對妃暄心存怨怼?”

徐子陵淡淡道:“師小姐和我從一開始立場就不同,自然各施手段,何來怨怼?”

師妃暄平靜道:“不管子陵如何想法,妃暄可以狠心對安小弟出手,只因我為百姓蒼生,可此做出任何犧牲,包括被人誤解,或永遠不能進窺天道,又或終生歉疚。”

解晖擊桌贊嘆道:“說得好!只有清惠能栽培出像妃暄般的人物。”

徐子陵淡然道:“說來說去,師小姐仍是認定了,只有李世民才是真正一心為天下百姓為謀福祉的聖人君子,而其他人都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利?”

師妃暄苦笑道:“我怎會懷疑子陵和少帥的良苦用心?只是師尊在多年前作出預言,若天下是由北統南,天下可望有一段長治久安的興盛繁榮。若是由南統北,不但外族入侵,天下必四分五裂。這道理子陵明白嗎?”

徐子陵皺眉不語。

師妃暄繼續道:“子陵試想,當寇仲攻下長安,必将元氣大傷,李世民則仍可據江都頑抗,發動關內和太原餘軍全面反攻,塞外聯軍将趁寇仲忙于收拾殘局的當兒大舉南侵,這天下将是何等局面?”

“在北方的超卓人物中,只李世民具備所有令中土百姓幸福的條件,這是寇仲不敢懷疑的。假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一切問題可迎刃而解。如果說只有一個人可以為這天下帶來和平,那就是子陵……”師妃暄為徐子陵斟下一杯香茶,一雙盈盈美目,深深看向徐子陵:“子陵啊!為天下蒼生計,可否玉成妃暄的心願?”

“說的好!”

徐子陵微微一笑,将師妃暄遞來的香茶一飲而盡,正當師妃暄和解晖露出喜色時,輕笑一聲道:“果然是舌綻蓮花!”

又道:“徐子陵有兩件事要問師仙子,師仙子說天下只能北統南,不能由南統北,所以讓我說服寇仲支持李世民,徐某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寇仲投效李世民,和李世民投效寇仲,同樣是二人實力合二為一,何來南北之分?寇仲實力遠在李世民之上,為何在師仙子心中,卻只能由寇仲投效李世民?”

師妃暄一時啞然。

徐子陵又道:“剛才師仙子描繪出一副可怕景象,乃是為了說明寇仲統一天下的危害,其中有‘李世民則仍可據江都頑抗,發動關內和太原餘軍全面反攻’之語,徐子陵的第二個問題是:既然李世民乃是師仙子精心挑選出來,一心為百姓謀福祉之人,為何還會在寇仲攻下長安,天下即将太平之際,策動關內太原餘軍反攻,給塞外聯軍創造南侵時機,讓我中原百姓暴露于塞外鐵蹄之下?為何師仙子認為,為了不讓這樣的慘狀發生,寇仲會放棄即将到手的天下,而李世民卻連放棄複仇都做不到?”

師妃暄臉色一變,靜默無語。

徐子陵淡淡道:“師仙子回答不出,那麽就讓徐子陵來答,是因為便是在師仙子心中,與李世民相比,寇仲才是真正愛民如子的那個人吧!”

“師仙子的話,讓我想到一個故事。兩個婦人争奪孩子,都說是自己的,官司打到官府,縣官分辨不出,便讓她們一人拉住孩子的一只手争奪。孩子大聲哭痛,其中一個婦人連忙撒手,縣官便将孩子判給了她,因為這種情況下,撒手的那個才是心疼孩子的人。師小姐今日之舉,是欺負寇仲更心疼百姓,所以來逼他撒手麽?”

說完,徐子陵長身而起,拂袖道:“慈航靜齋的仙子們,總會在自己做的任何事上,都披上一曾美麗的外衣,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對李世民具有強大的影響力,而寇仲卻不那麽賣帳罷了!師小姐,你請出寧道奇截殺寇仲,又和了空一起襲殺小魚,和我徐子陵已是生死大敵,今日徐子陵為解堡主而來,不好擅動幹戈,下次再遇時,你我便生死相見。”

師妃暄臉上瞬間慘白。

徐子陵又望向沉思的解晖,道:“小魚為何聽解堡主之語而笑,解堡主可曾想過?真正的悲天憫人,不是用嘴巴說的。我徐子陵言盡于此,離城之後我會立刻帶兵來攻打成都,解堡主可以開始備戰了。”

看也不看師妃暄一眼,向門口走去。

眼看走到門口,解晖忽然開口道:“且慢。”

徐子陵回頭,解晖道:“煩請告知少帥,我巴蜀,願歸于少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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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寇仲到底起了國號沒有,于是自己給他弄一個,看了百度上各種國號的起名方式,想到寇仲號稱“揚州雙龍”,于是用了揚字。

誰讓他沒像李淵什麽的有唐國公之類的封號呢?

另:這裏面師妃暄的話,絕大多數是原文删減來的,絕不是我黑她!

☆、50·後記

徐子陵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便看見安餘背對着他坐在一座橋欄上,兩條腿晃啊晃,顯得悠閑自在的很。

徐子陵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

安餘頭也不回道:“聊完了?我們是否該立刻改頭換面,偷偷溜出城去?又或者現在已經晚了,城門已經關閉,等着對我們這兩條小魚來個甕中捉鼈?”

徐子陵搖頭失笑道:“對我這麽沒有信心?”

安餘聞言,自然知道他馬到功成,冷哼一聲道:“平時很有信心,遇上師妃暄就沒有了。”

徐子陵揉揉他的頭,靠在他身側的欄杆上。

兩人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站一坐,看不見對方的臉,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感受到相觸的肩膀傳來的溫度,不必做什麽,不必說什麽,心裏就感覺無比的滿足和安寧。

“徐子陵,問你一個很俗套的問題。”

“什麽?”

“你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問過了。”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你呢?”

安餘低着頭,甩着腳,不大想回答,過了一會才道:“就是你給我煮魚湯那次……”

徐子陵微微一愣。

原來這麽早嗎?

安餘看透他的想法,冷哼一聲道:“小爺我自從五歲起就沒人管,每天下人把吃的送到房間,吃也由你,不吃也由你;每季的衣服送去房間,穿也由你,不穿也由你;從來沒有人問我東西愛不愛吃,衣服喜不喜歡。你剛好碰上是第一個……哼,若是沒有你,我随便又碰到一個爛好人,也會喜歡上他的!哎呀,你敢打我!要打一架嗎?”

徐子陵冷哼道:“打一架便打一架,難道我還怕你不成?你莫忘了這世上什麽果都有,可就是沒有如果。”

安餘先是大怒,又偃旗息鼓,悶悶道:“你就欺負我的武功不好留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徐子陵沉吟片刻,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在我來說,感情都是一日日積累的,非是某一時某一刻的事。不過若是說第一次動心,應該是那天早上,看見你把頭塞進水裏又露出來,我就想,我家小魚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呢?怎麽就能長的這麽好看呢?”

安餘罕見的紅了臉,半晌之後才嘟囔道:“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久,我吃虧了呢。”

徐子陵啞然失笑,看着逐漸西沉的夕陽,悠悠道:“以前,在我并未決定支持寇仲的大業之前,老跋曾經問我,如果寇仲争霸失敗,死在李世民手中,我會怎麽辦?”

“我說,我會帶他的屍骨回娘的小谷安葬,盡一切力量,殺了李世民為他報仇,然後再繼續我的旅程,看遍世間美麗壯闊的風景。”

“那天,你被玄甲兵圍攻之時,我看見你油盡燈枯的模樣,我忽然想到,如果你死了,我會怎麽樣?”

“我發現,這個問題,只是想一想就讓我難受的幾乎透不過氣來,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發生,我會怎麽樣。也許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就那麽陪你去了,也許會瘋了一樣的,見人就殺,因為憑什麽我的小魚死掉,他們卻可以活着……”

一只手悄然握上徐子陵的手,徐子陵慢慢反手回握回去。

“徐子陵。”

“嗯?”

“我以前,總是覺得人生太長,可是現在,我又害怕人生太短……”他握着他的手,慢慢的說:“我不死,你也不死,好不好?”

“……好。”

安餘道:“聽說四大奇書,都有可以讓人踏破虛空的力量,你和寇仲是有史以來唯一練會《長生訣》的人,是天下最有可能獲得長生的人,而我,會統一魔門,集齊《天魔策》,追上你的步伐……我們一起活着,可好?”

“……好。”

……

“師傅,妃暄失敗了。”師妃暄垂首立在一個清麗無倫一身僧衣的女子身後,黯然道。

梵清惠輕嘆一聲,道:“罷了,該當天下有此一劫。”

“是妃暄無能。”

梵清惠搖頭,将手上寫了一半的信件放在燭火中燒掉。

師妃暄道:“師傅,您……”

梵清惠道:“既然失了巴蜀,再做什麽都是無用。妃暄,你就在靜齋靜修一段時間,不出一年,這天下又将大亂,妃暄你那時再下山走一趟吧!”

師妃暄垂首應是。

……

當寇仲犁庭掃穴一般,迅速平複南方時,潛伏在李氏內部的魔門并未消沉。

在無數暗中運作之後。

“齊王果然威武。”

“齊王不愧是大唐第一勇士。”

“齊王……”

這是李建成每天聽到的最多的聲音。

“不行啊,王爺,如此會觸怒陛下的!”

“王爺,陛下說了……”

“王爺,陛下……”

這是李元吉每日聽到的最多的聲音。

一個忌憚日深,一個不滿日甚。

終于在寇仲稱帝不足一年時,矛盾爆發。

李建成自知手上兵力不如李元吉,是以勾結颉利可汗,引突厥人入關,欲誅殺李元吉。

李元吉不敵,退守函谷關,正好寇仲平定南方後,集齊大軍前來,李元吉內外受敵,權衡利弊之下,投降寇仲,放寇仲大軍入關。

寇仲、徐子陵、安餘、跋鋒寒、侯希白等天下最出色的年輕高手,在關中和塞外聯軍展開大戰,持續數月之久,終于将塞外聯軍徹底打殘,能活着回到塞外的,十不餘一。

也許梵清惠說的對,若是天下是由李世民自長安向南統一,也許中原百姓不會有這數月戰亂之苦,但是若沒有這數月大戰,塞外各族,也不會被終于将刀法融入兵法之後的寇仲打怕了,打殘了,打得聞風喪膽,元氣大傷,沒有一百年的時間,休想能恢複過來。

塞外聯軍灰溜溜的滾回去,李建成被當衆斬首,同一日,被寇仲大軍團團圍困了足足一年的李世民,終于彈盡糧絕,橫劍自刎。

大唐滅,天下一統。

一月之後,寇仲一紙诏書傳谕天下。

寇仲讀書不算多,這篇诏書是他親手寫的,自然也不會深奧到哪裏去,但诏書一出,天下皆驚。

其中有兩重意思。

其一,洛陽佛寺淨念禪宗,侵占良田千頃,內藏數百武僧,不思修行,圖謀不軌,其主持了空于洛陽行刺大揚重臣,其罪當誅。是以,驅逐其普通僧衆,武僧發配,主持等人一律羁押,田地充公,寺廟焚燒,以儆效尤。

其二,由此事觀之,天下沙門多弊端。侵占農田,不事生産,不納稅,不服役,且濫度僧尼,廣占田産,隐匿人口,有藏污納垢,圖謀不軌者,有假慕沙門,實避調役者。可見佛門之盛,實非國家之福,非百姓之福,周齊兩度滅佛,非無由也。

是以,朕決定限制佛門,雖是抑佛,亦是護佛。

一,凡是僧尼者,需由官府考核後,統一頒發度牒,無度牒者,為僞佛,流三千裏。一州之地,每年頒度牒不得過百,一縣之地,每年度牒不可過五,違者以欺君之罪論處。

二,凡寺廟尼庵,不得購置土地,由朝廷統一分配百畝良田,不得荒置,不得雇傭他人耕種,違者收回土地,廢除寺廟,驅其僧尼。

三,有度牒之僧尼,可免徭役,然名下有土地房産等,需一體繳納賦稅,不得減免。

這明顯帶着洩憤性質的诏書,很顯然是寇仲為了給安餘出氣頒發的,诏書一出,天下議論紛紛,罵聲不絕,但是攝于寇仲軍威,無一人敢擅動。

“可見佛門之盛,實非國家之福,非百姓之福,周齊兩度滅佛,非無由也……”慈航靜齋,師妃暄手持素箋,指尖微微發抖:“周齊兩度滅佛,非無由也……非無由也……”這是說,周齊兩度滅佛,滅的好,滅的對?只是說,佛家的兩次法難,是罪有因得?這……這……

“妃暄不必自責,此乃天意,唉,如此暴虐之君,天下百姓苦矣!寇仲雖是天下無敵将領,卻不知如何治國如何安民,天下大亂在即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寇仲聽不到這段話,但是他或許不懂的治國安民,但是他卻會識人,敢用人,肯信人,能容人!更有一雙慧眼,能看到民生疾苦,知道百姓想要的,是什麽樣的天下。

隋朝楊堅楊廣,早已為這天下積累了堅實的基礎,需要的是無為而治,是休養生息,是一個安定的環境,這些,他寇仲做得不會比任何人差。

寇仲這個皇帝不算勤政,甚至在位期間還喜歡到處亂跑,美其名曰體察民心,但是大揚帝國卻上下齊心,吏治清明,百姓安樂,威加四海內外。

大揚十三年,寇仲将一個繁華盛世,交托給十一歲的太子和重将良臣後,飄然遠去,再無蹤跡。

有人說,他飄揚過海,另外又建立了一個國度。

有人說,他的武功已經達到不可思議之境地,和兩位至交好友,一同破碎虛空而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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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完結的倉促了,因為徐子陵太不受歡迎,砍掉了一些內容……

之前我說過,我開始寫文就是為了徐子陵,這次算是圓了我的夢了。徐子陵是個爛好人,以安餘的性格,卻偏偏這樣的爛好人最能一下子走進他心裏……慢慢的,這種溫暖就變成了愛……

番外應該不會有了,不大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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