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人面部輪廓較傳統的東方面孔深邃, 華語也很标準:“坐,頤棠。”

沈頤棠颔首,在她對面拉開椅子。

女人打量着沈頤棠:“我明天的機票, 還以為這次見不到你。”

給沈頤棠倒了杯茶, 女人繼續開口:“關于我說的,你有什麽想法?父親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才讓我秘密來見你。”

沈頤棠:“我會找時間去一趟。”

女人看着他平靜的模樣, 饒有興致地勾唇:“Eric可不會給你留太多時間,這麽多年了, 你不想為你的父母複仇嗎?我不相信你沒有籌劃過,會甘心在華國經營小企業。”

“還是說有個小東西絆住了你的腳步?”

聽完她的話,沈頤棠眼底浮出幾分冷意:“姑姑, 他和這件事無關。今天我們要談論的也不是這個。”

女人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大哥生前的幾個至交你可以去拜訪一下, 具體的我稍後發你郵箱。父親那邊交給我。Nolan,你必須盡快強大起來。一旦Eric發現你的存在,你和那個小家夥的命都保不住,他最近已經有所懷疑了。”

“嗯,這個麻煩您帶給爺爺。”從随身的口袋裏拿出個黑色小盒子, 裏面是個U盤。

女人打開看着, 嘴邊的笑意更深:“低估了你啊, 小Nolan。”

沈頤棠:“叫我頤棠就好。”

——

今天的訓練比較輕松, 是射擊訓練, 大部分時間在排隊等候。孟覺湊到方淨澄跟前問他:“昨晚上走那麽突然, 沒事吧?”孟覺是知道方淨澄有個哥哥管他很嚴的。

方淨澄解釋:“沒有,家裏有事情。”

“那就好, 昨晚上梁晏淮可擔心你了, 知道你被你哥哥忽然帶走烤串都吃不香了。你覺得他會不會喜歡你啊。”說到後面, 孟覺刻意壓低了聲音。

Advertisement

看着孟覺有點小興奮的模樣,方淨澄無奈:“你覺得你會不會選錯專業了啊?”孟覺該更适合新聞專業。

孟覺也是挺有自知之明,一本正經的:“哪行哪業都要遵紀守法,把法律學好了才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還真是無法反駁,方淨澄看着他玩笑道:“那你這個人挺危險。”

“嘿嘿別瞎說,本人四好公民覺悟極高。”話題被轉移開,孟覺也沒意識到。

對于孟覺說的,方淨澄完全不贊同,他和梁晏淮只是認識而已沒有太多交集,梁晏淮是梁逢安的侄子,因為他叔叔的關系對自己關照一些也正常。不過這些邢建新不好解釋給孟覺聽。

此時此刻市中心的一家私房菜餐廳內,裝修雅致的包廂裏沈晖臉色陰沉地看着對面的中年男子,冷聲問:“你調查我?”

中年男人平靜得多,臉上甚至還有笑意:“怎麽會,湊巧得知而已,沈總當年年少氣盛做了點錯事也正常,只是那東西你碰了讓其他人知道了,可不會像我這樣保密。”

沈晖眼神陰鸷,沉沉看了他幾秒後:“邢建新,這種下作手段,你可真是彎得下腰。”

名為邢建新的中年男人笑着并不生氣:“沈晖,你比我高尚不到哪裏去,也就是命比我好點。”

有幾個人能生在沈家,作為獨子毫無阻礙的繼承家業,做了錯事還有個有本事的父親全力兜底,換作是他早被家族放棄了,他走到今天全憑自己努力。和沈晖争鬥這麽些年,他視為對手的從來不是沈晖,而是整個沈家。

沈晖:“說吧,你要什麽。”已經沒耐心糾纏下去,邢建新就是條陰冷的毒蛇,誰知道他為這天籌備了多久,不從他身上咬下好處來不會松嘴,至于将當年的真相公之于衆,邢建新還沒那個膽子。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邢建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你們沈氏容城天通的項目,建材還缺供應吧,我們公司研發了一種新材料,質量更輕也更堅固。”

這話說的夠明白了,也不算什麽大事,供應商選誰不是花錢,麻煩的事這個項目沈頤棠管着,他根本插不了手。

沈氏集團的事邢建新自然也有所耳聞,接着說到:“還是說堂堂沈總現在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主?”

沈晖臉色更陰冷幾分:“你說的我可以答應,但是那件事爛在肚子裏!我不管你找到什麽證據全給我銷毀掉。”

容城天通是多少公司搶破頭想加入的項目,建材供應這塊的利潤更是高的吓人,邢氏集團僅憑實力還不一定能中标入選,何況邢氏集團風評一向不佳,至少沈晖主事時沒考慮過選他們。

邢建新:“這是自然。”沒想到沈晖答應得這麽輕易,邢建新眼眸深了些。

談完後沈晖飯也沒吃,直接從餐廳出來往沈氏集團大廈去,電梯直達29層。

問了沈頤棠的助理得知他還沒來公司,沈晖想了想直接把法務總監叫過來,交代他拟合同。

法務總監聽完:“沈總,如果只是您單方面的決定,至少要拿到高層會議上讨論過了,走完整個線下流程,我們這邊才能出合同。”

沈晖冷聲提醒他:“仲茂,我是公司的總經理,有權為公司發展做出決策。”

仲茂不卑不亢的:“沈總,按照公司法規定,涉及公司重大利益的決策需要經股東大會表決,和邢氏集團合作涉及到公司年度重點項目,還未做過調研和風險評估,目前風險不可控。您代表不了全體股東的意志,所以您讓我直接出具合同,抱歉我做不到。”

沈晖臉色難看至極:“你!”剛說了一個字就看沈頤棠出現在門口。

“沈叔,有什麽事情您和我商量就好,何必為難仲茂。”說着示意仲茂先離開。

沈晖身子後仰,諷刺的:“呵呵,商量?”

“沈頤棠,我好歹是沈氏的總經理,連指定個小供應商的權利都沒有?”

沈頤棠不被他的情緒影響,站到他對面俯視着他:“如果沈叔不怕集團監事會介入的話。”

沈晖最恨被人威脅,一天之內被連續威脅兩次,根本不能忍。

說到底沈晖還是總經理,職位高于沈頤棠,他真鐵了心要做一件事,沈頤棠也不能拿他如何。這麽想着,沈晖撥打內線電話,把法務部的另一個人叫過來,當着沈頤棠的面拟好了合同并蓋好章,同城快送到邢氏集團。

沈頤棠也并不阻止他,只是臨離開前對沈晖說了句:“沈叔,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要負起責任。”

聽到這句話,沈晖瞳孔微微一縮,一瞬間幾乎以為沈頤棠也知道當年的事情了。可立馬否定,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沈頤棠還沒來沈家呢,況且就算沈頤棠知道什麽,也不可能拿來威脅他。這麽些年,沈頤棠吃的用的全是沈家的,有什麽資格來指責他,又有什麽必要把他自己的飯碗砸掉。

沈晖不耐的:“不用你提醒。”目視沈頤棠離開。

解決了麻煩沈晖松了口氣,疲憊地按了按眉心,睜開眼時卻一個恍惚,看到了方晴。

最後一次見到方晴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那時的方晴蒼白消瘦如失了養分的花,尖尖的下巴、大而無神的眼睛、隆起的肚子,他把她鎖在房裏,有時候是鎖在床上,他掌控着她的一切,讓她只能看到自己。

可誰能想到她挺着八個月的肚子,還能在傷了他後全身而退,她生的那個小崽子也長這麽大。似乎從那個小崽子回了沈家,他就倒了黴。明明那個小崽子乖的不像樣,沈晖總覺得他是替方晴來報仇的。

沈晖恨方晴,恨她狠到讓他失去再做男人的權利,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愛方晴。時隔多年,他還是清楚記得當年的點點滴滴。

方晴已經死了,可他沒去看過她。

結束訓練回家時,看到一樓客廳的沈晖,方淨澄有些意外。

聽到腳步聲,沈晖:“過來。”

方淨澄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你媽媽的墓地在什麽地方。”沈晖低着頭不看方淨澄。

方淨澄垂眸看着他,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沈晖烏黑的發頂。是了,沈晖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可媽媽已經去世了。

久久沒有等到回答,沈晖擡頭,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冷意,只是那冷意消失得極快,像是他眼花了。

“回答我。”

方淨澄淡淡的:“你若有心,不必問我。何況,媽媽并不想看到你。”

沈晖看着他與方晴相似的眉眼,這樣眼中無他的模樣更像了,一時間他竟然有個荒謬的想法,方晴生的怎麽不是個女兒。

沈晖知道不會有答案,站起身:“早點休息,少和沈頤棠混在一起。”

說完,沈晖大步離開。

方淨澄目光落在被他坐出痕跡的布藝沙發,真髒,空氣都是髒的。

不願再留,方淨澄快步上樓去。

回到房間先沖了個澡,方淨澄穿着白色睡袍躺在床上給沈頤棠發消息,他猜想今天沈頤棠心情該是不好的,不知道等下有沒有心力履行早上的“獎勵”。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