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幾乎挂在他的身上

時景蘇當然知道現在沖過去, 根本是找死的行為。

可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雙腳不受控制地往楚硯冬的方向而去。

可能是因為楚硯冬是本文男主,劇情不允許他受到一點點傷害。

而目前發生的一切, 按照原書的走向本不該存在。

時景蘇甚至想到, 如果楚硯冬突然死了, 那麽這本以他為主角構建的書還會否存在?

所以現在的他, 也許是受到書中的牽制, 被迫成為擋刀對象?

如果這麽解釋,就有可能說得通了。

時景蘇迎着風,腳步不停地往楚硯冬方向而去。

他心中鈍刀子割肉般的疼痛。

真不是我想救你的啊魂淡!

楚硯冬和教練眼睜睜看着時景蘇完全不受控制,和瘋了一樣沖到楚硯冬的面前。

接着, 他張開雙臂, 阻擋在突然脾氣大發的極夜面前。

他閉着眼,明明就很怕的模樣, 卻因為擔心楚硯冬的安危,不顧自己的性命,以自己的肉身化作那副最堅強的肉盾。

教練看呆了。

因時景蘇這樣舍己為人的精神大受感動。

教練怎麽也沒想到,太太愛楚總, 能愛到如此瘋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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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身陷險境,付出生命, 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在所不惜!

“你是白癡嗎!”楚硯冬只來得及說出這樣的話, 想喝令時景蘇快點走。

可他偏偏不肯離開,依然故我地阻擋在楚硯冬和極夜的面前,用小小的肉軀想要抵擋那份攻擊。

明明他的兩條腿,已經打軟。

時景蘇閉起眼。

上次差點被溫棟紮小刀, 運氣好, 沒迎來死亡結局。

這一次竟然還要……

天要亡我。

既然要死, 就死得雄壯點好了。

就當償還上一次楚硯冬救下他一命的恩情吧。

時景蘇只求楚硯冬在他死後,發現他的真身是個男人以後,看在他這次救他的份上,能夠給他留一個全屍。

時景蘇豪邁地将雙臂張開得更大,“臨死前”,也不忘自己一直以來挑戰的人設劇本。

“老公,記住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曾經愛過你!”

說着,時景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他的眼角還配合着落下一滴凄慘絕美的眼淚。

如果著名大導演看到這樣的場景,也要被時景蘇自然生動的演技所折服,立即拍案叫絕,說一聲簡直天才演員。

連時景蘇本人都要被自己感動到了。

他的眼淚好熱,好鹹,鹹到嘴裏發苦。

他設想過自己無數個死法,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死在馬蹄下。

往後,人們議論起他的死亡情況時,大概會說——“那個楚家太太啊,居然是個男的,讓他一個大男人一直不要臉的裝女人,連馬都看不下去,要将他一腳踩死”。

時景蘇:……

太慘了,太慘了。

他的眼淚落得更厲害了。

若不是現在不方便,時景蘇真想仔細好好看看楚硯冬的表情,是不是也因為他的壯舉而深受感動。

他現在已經落淚成一個淚人,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絕無半點摻假的痕跡。

楚硯冬呼吸一滞。

他的內心世界确實有所觸動。

他原以為時景蘇平日的表現都是作假的,“她”有自己的目的,只是裝一裝,演一演,說一聲“我愛你”、“真的好喜歡你”、“我一點都離不開你”,他就會相信“她”真的愛他離不開他嗎?

但是現在,楚硯冬的內心很複雜。

他的喉口微動。

一個人以性命相搏,也會作假嗎?

“她”不會不知道被馬踢倒後的嚴重性,輕則骨折,重則可能失去性命。

“時景心!”楚硯冬大喊一聲,幾乎也不要命地想把他拉回身邊。

但是,什麽都晚了。

極夜的馬蹄朝向時景蘇的方向踏去……

這次就連楚硯冬,也忍不住閉起眼睛,不忍心去看那麽殘忍的一幕。

然而,閉眼半天的時景蘇,遲遲也沒等來極夜的那一腳。

他等了等,等了又等,身體好像還是完好無損,沒有被馬蹄踩得支零破碎的情況?

時景蘇偷偷睜開眼,極夜不僅沒有繼續發瘋,躁動不安的情況也已經全部消除。

它的前蹄安穩着陸,似乎再次看到心儀的帥哥在自己的面前,極夜往時景蘇的身前走了走,馬鼻子親昵地來回蹭他的臉。

虛驚一場。

時景蘇和教練心中同時松一口氣。

虎口脫險,劫後餘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時景蘇輕輕地拍撫胸口。

這次不死,以後一定能長命百歲的時景蘇!

教練不得不佩服時景蘇的魄力。

當今世上,能有幾個人做到為另外一個人想也不想的獻出生命?

至少他做不到。

給再多的錢,他也不可能犧牲自己的生命。

“太太,您剛剛……真是英武勇猛。”教練準備上前安慰一下他們兩人。

特別是楚總,現在一點感動到要流淚的地步吧。

誰看到這樣的場面,不得說一句,有這樣的老婆真是三生有幸?

時景蘇也是這麽想的,有一個人能為自己舍身取義,也太感動了吧。

他趁機一個眩暈,腳步虛浮的在地面晃了晃。

最終,身子一個不小心,搖搖欲墜到楚硯冬的懷裏。

可以說萬分精準。

他找好時機,将臉埋在楚硯冬的胸口,聲音脆弱得近乎消散在風中。

好像他剛剛經歷的是一場萬劫不複的地獄,再也看不到楚硯冬這張臉,再也無法聽到他動聽低沉的嗓音。

時景蘇擡起手腕,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上楚硯冬的臉。

“老公。”

時景蘇含着鱷魚般虛僞的眼淚。

再次“真情流露”。

“我剛剛……”

“險些就要……”

“嗚。”他立即痛哭出聲。

“一定是佛祖保佑,讓我還能死裏逃生,還能繼續愛着你。”

他一個勁地亂撫他的臉,做脆弱無依狀,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

“我剛才,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老公,我怕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你。”

他身子一軟,幾乎懸挂在他的身上。

卻沒想到,楚硯冬非但不感動,臉色還陰沉得可怕。

他僵着一張臉,對剛才時景蘇的莽撞行為非常不滿。

他無法理解,“她”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這女人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魯莽到敢和一匹正在發狂的馬兒對着幹。

“她”以為憑借“她”的一己之力,就能解決一切危機?

開什麽玩笑!

幸好極夜在最後危急時刻及時剎住失足的前蹄,否則後果怎樣,不堪設想。

那個瞬間,楚硯冬本已經做好會被踩踏的心理準備。

誰知時景蘇會突然沖過來。

“我讓你管我的事了嗎!”

亂撫在臉上的手腕,忽然被臉的主人狠狠擒住。

面前是楚硯冬不斷逼近的怒到陰冷的臉。

時景蘇的手腕被捏得極痛。

他的皮膚又嬌又嫩的,被楚硯冬這麽握着,上面居然已經凹陷出一塊塊青白的痕跡。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麽自作多情!”

“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付出。”

楚硯冬雙目赤紅,一字一頓,仿佛從牙縫中擠出的字音一般,聲音又低,又狠。

時景蘇沒想到他這麽沒人情味,他剛剛可是……救了他啊?

不說感謝,是個人遭遇這樣的情況,都會态度好點吧?

就算他是迫于無奈,不是出于自我主張的意識,但也是救了楚硯冬的命,楚硯冬就這麽不顧念剛才的救命之情?

“可是我剛剛……”

“閉嘴!”楚硯冬松開他的手腕,目光落在他有些不解的神色上,面容深沉,“我說過,我的事不需要你來過問,你總是這樣表現給誰看?”

好像覺得很可笑似的,楚硯冬說:“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倍受感動,就會因此而喜歡上你,愛上你?”

“你是不是還在做夢?”

楚硯冬雙眸微眯,話語無情又涼薄:“我勸你最好清醒一點,管好你自己就行。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

話音落,楚硯冬連一眼都懶得再看時景蘇,也壓根不打算給他回話的機會,瞬間丢開時景蘇,從他與教練的面前揚長而去。

時景蘇望着他的背影,雙眼驀然睜大。

是他聽錯了,還是楚硯冬腦子有包?

時景蘇真想大罵一句,楚硯冬你個王八蛋,你真不是個人!

虧我剛才救了你。

早知道就讓極夜一腳把你踢死算了。

他氣得臉色通紅。

原本就細白的皮膚,因為這層潮紅顯得更加的薄嫩。

看起來也更加的和含情帶怯挂上鈎。

教練莫名被他的顏值驚豔。

時景蘇那雙眼,此刻有點通紅,眼尾濕漉漉的,好像有淚光閃過。

那副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極力忍耐着即将爆發的情緒。

明明心裏難受得厲害,可“她”還是倔強地将眼淚全部收回去,不情願讓那個男人看到“她”任何脆弱的一面。

“她”剛剛只是想要讓楚硯冬安慰兩句。

只是想要待在楚硯冬的懷裏,感受片刻的溫存,撒個嬌,邀個功而已。

那麽天真,那麽純粹。

教練大為震驚。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太太這麽漂亮,又這麽赴湯蹈火、設身處地的為楚總着想,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只為救下楚總。

為什麽楚總能夠如此絕情?

放着這麽好的女人,不去寵,不去愛?

楚總竟然還要兇“她”?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太太,您沒事吧?”以防他哭,教練真想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他。

但他摸了摸,發現他今天并沒有帶紙巾。

教練只好改口:“今天還要騎馬嗎?”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時景蘇,只能問問他的意思,需不需要繼續今日的行程。

教練已經想到太太下一步一定會用一副泫然欲泣的臉看着他,然後說,沒心情,改日吧。

結果,他的話剛出口,就見到時景蘇雙目放光,一臉期待看着他,說出和他預想的話完全相反的內容:“極夜和奶酪,我可以都騎嗎?”

果然很柔軟天真。

一點點的快樂就能将“她”的憂傷全部驅走。

教練心更酸了。

他沉默着。

其實他是知道的,太太這只是僞裝。

表面逞強,告訴大家“她”很好,沒有問題,實際內心已經百孔千瘡。

教練暗暗發誓。

他一定會努力帶太太騎好小馬。

絕對不會再有突發狀況發生!

時景蘇根本不知道,在教練和管家,以及楚家傭人們,甚至江以惠、楚東來等人的眼裏,他成了一個故作堅強的愛到卑微的可憐人。

時景蘇只想離個婚而已,從沒想過會這麽任重而道遠。

而這次的突發狀況,經過時景蘇和教練的分析,得出的結論大概是因為極夜在吃奶酪的醋。

整個上午,時景蘇都困在馬廄和馬場裏。

他試圖騎上奶酪的背,但每一次,極夜都會因為不滿而有生氣的征兆。

吓得奶酪的精神都有些不好了,最終待在馬廄裏不願意出來。

教練只好說:“沒辦法了,看來極夜是認定了太太您做它的主人,看到您和其他的小馬親近,它都會吃醋,會不樂意。”

時景蘇只好“勉為其難”騎上這匹楚硯冬曾經的專用馬只,在教練的帶領下,英姿飒爽地沿着馬場小踏步地繞了一圈又一圈。

如果不是他怕控制不住極夜,真想将手機遞出去,自己騎着極夜,讓教練幫忙拍個威風凜凜的視頻。

以後有的是機會攝影。

可惜,他只能以女裝上陣。

這種視頻也只能保存在手機裏自我欣賞,而不能發到朋友圈炫耀一下。

最終,過完瘾的時景蘇眼看時間不早,打算先回去吃個飯,順便休息休息。

騎馬裝的褲子太緊,他又是第一次坐在馬鞍上。

雖然極夜只是馱着他慢走,但是幾圈下來,時景蘇仍然感覺某個地方被磨得非常疼。

他冷冷嘶氣。

努力忍住那份疼痛感。

臉上血色全無,慘淡得如同一張紙般。

時景蘇對着極夜說:“極夜,我改天再來看你。”

感謝沒有楚硯冬存在的時間。

經過整個上午的相處,時景蘇已經和它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情。

原本時景蘇是想明天再來看看它,但總這麽耗在馬場裏也不是辦法,仔細想想,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時景蘇只好戀戀不舍的和它道別。

徒步走回豪宅裏,時景蘇在客廳等地方晃了一圈。

四下都沒有看到楚硯冬的身影,時景蘇感到意外的同時,管家突然朝他走來。

“太太,少爺已經先回公司處理事務了,他特地和我交代,如果您沒有什麽事的情況下,不要總去馬場。”

時景蘇:?

平時已經有限制他出行的苗頭了,如今還要制止他在楚家莊園內部去轉?

楚硯冬太狠了吧!

明明是他主動說要教他騎馬,現在又出爾反爾。

時景蘇見管家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麽要說,他微微一笑,又問:“還有什麽事,一并說了吧。”

他還想聽聽,楚硯冬能說出什麽更狠的話。

管家猶豫:“太太,您真的要聽?”

時景蘇肯定的語氣:“聽。”

想起那句話,管家有點尴尬,不知該如何出口。

但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和時景蘇說道:“少爺還說,請您好自為之,不要以為自己魅力無限大,是個人都會受你的蠱惑。”

“你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是他的沖喜新娘,僅此而已。”

“他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下下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你,更不可能愛上你。”

作者有話要說:

楚硯冬:我不可能喜歡上你。

楚硯冬:更不可能愛上你。

時景蘇:你好騷啊。

楚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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