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洞房花燭夜,你說我們應當做什麽?

待賓客都離開,我們才進的洞房,還有一些婚儀尚未完成。我和瀚王坐在鋪着大紅錦被的婚床上,我神智尚且清楚,瀚王已經迷糊了,坐在床上任人擺布。

有個婆子過來斟了兩杯酒,讓我和瀚王喝,喝完了又剪下我二人的頭發,綁在一起,嘴裏叽裏咕嚕念念有詞。

又有個婢女端着竹筐過來朝床上撒些紅棗花生桂圓和瓜子。

早生貴子,這是要讓我生還是讓瀚王生?

我稍一想象那大胡子躺在床上生孩子的畫面,差點兒想笑。

忙完這些,房裏的人終于都退了出去,瀚王坐着像傻子在發愣,我也坐着,看燭臺上的紅燭,看身上的喜服。

真像在做夢。

從前我剛喜歡上董君白的時候,沒想過會成親,因為我覺得董君白不會喜歡我,即便是喜歡我也不會和我成親。不管怎麽說,是兩個男人。

可現在卻是兩個男人成親了,只是另一個人不是董君白。他不是董君白就算了,他甚至連大魏人都不是,長着奇怪的卷發,留着奇怪的胡子。

眼下的處境也讓我不能習慣,我一向認家裏的床和董君白身邊的榻,今夜如何睡得着?

正心煩,忽然眼前蒙上了一層紅色。

瀚王将蓋頭蓋在了我頭上。

我從下方的空隙裏看見他撐着床搖晃站起,挪到我身前,繼而一根粗糙而修長的手指伸進了蓋頭裏來,接着慢慢往上挑開。

滿室燭光映着紅綢,我看見瀚王爬滿胡子的臉近在咫尺。

“楓兒,你真好看……”瀚王用那野獸般的雙眼注視我,臉上通紅,酒意使他迷糊,連帶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我卻并不喜歡,眼睛一閉,再睜開,冷聲道:“楓兒也是你叫的?”

瀚王有些發懵,不解:“我如何叫不得?”

我懶得與他多廢話,将殺氣出鞘,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瀚王眼中酒意漸漸消散,逐漸盛上怒意,仔細辨一辨,似乎還有些委屈在裏頭。

“楓兒,你被教壞了。”他偏要作對,沉着臉,“動不動就舞刀弄槍,這不是好習慣。”

我大感不解,心裏很是不痛快,皺眉:“與你有關系?”

瀚王卻認真道:“有關系,我如今是你的夫君,且比你年長許多,家裏年紀小的妾室不懂事,本王自然是要好好管教一番的。”

他娶我進門對我已經是莫大的折辱,還想着要來管教我?這漠國野人着實有些過分了。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我威脅道,刀刃一斜想刮他一搓胡子下來吓唬吓唬他。

然而刀剛一動,就被他兩指夾住一翻,刀刃朝外推出去,我欲抽刀回來,以手肘擊他,卻被他閃過,抓住我手腕就要奪刀。

喝過酒的瀚王同那天被我按在地上暴揍的孬貨不大相同,出招淩厲圓滑游刃有餘,再加上他身形上的優勢,一來二去過了幾招之後,竟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心道不妙,打算就此收刀住手,改日機會合适再戰,免得進瀚王府後第一晚便輸給他,以後想再震懾住他就難了。

不想卻為時已晚,被他從背後鎖住喉嚨,将刀奪了去。

“唰!”殺氣被他淩空一擲,破開紙窗飛去了院裏,“當啷”一聲落地。

瀚王放開我,冷哼:“那日本王是讓着你,還真以為自己武功蓋世了?”

我勉強鎮靜,道:“今日酒喝得多了,不能作數。”

加上婚服袖子寬大,不似平日裏穿的窄袖衣裳方便,也多少有些影響。我抖了抖袖子,朝門口走去。

“哪兒去?”瀚王問。

我沒作答,徑自往外走,正要把門拉開,瀚王從後面伸手一掌按住了,沉聲道:“不許去撿。”

他憑什麽攔着我撿刀?我眉毛擰起,心裏怒火又蹿了蹿,一個沒忍住回身一掌襲向他胸前,他側身躲過,抓住我手腕一旋一拉,将我整個扯進他懷裏抱住了。

這姿勢十分奇怪,不似拳腳切磋會用的招數,我愣住一瞬,正要掙脫之際,他放開了我。

随即把我扔上了床。

這一下摔得狼狽,床上紅棗桂圓蹦出去好些,我很是惱火,迅速翻身坐起:“你做什麽?!”

瀚王神色不悅,眼裏帶着戾氣慢慢走過來:“今日|你我成親,方才交杯酒也喝過了,現下賓客都散了,你我二人獨處在婚房裏,洞房花燭夜,你說我們應當做什麽?”

我盯着他,腦子裏這瞬間有些發懵,雖然我接受了嫁給瀚王,但我從沒想到要與他……洞房。因為他看上去并不喜歡我,我以為他娶我只是故意要捉弄于我。

瀚王走近了,解了婚服上的腰帶扔在地上,彎下腰看着我,細小黑亮的發辮從他鬓邊墜下,他深邃眼眸注視我,猶豫一番之後,一手輕輕撈住我後頸,慢慢靠近,薄唇湊近我臉頰。

我汗毛倒豎,忍無可忍,在他嘴唇堪堪碰到我臉頰之時,擡腳踹了出去。

瀚王反應極快地一躲,接着伸手抓住我的小腿往他身上一拉,再按住我肩膀拽松了婚服外袍上的系帶。

我兩手按住他肩膀試圖把他摔出去,他暗自用勁往下墜着,我沒能把他提起來,反倒被他撲進了床帳裏。

“老實點兒!”他一手将我按在床上,另一手迅速把床帳子放了下來。

我瞅準這個時機,揪住他領子将他掀翻在床上,揮起一拳直沖他面門,他偏頭躲過,“咔嚓”一聲響,我拳頭砸進了床板裏,婚床上出現了一個坑。

瀚王愣住短短一瞬,接着繼續扒扯我身上衣服,我自然是怒火中燒不能忍,于是你來我往,拳打腳踢,見招拆招,拳風腿風所到之處,必有床板斷裂,被子裂開,絲絮飛出。

婚床被折騰得猶如巨浪裏的小船晃晃蕩蕩,沒過多久就承受不住塌了下去,兩人皆是衣衫淩亂,青霭給我束的發髻也已松了,散亂垂在肩上,瀚王的小辮子們倒是都還好。

瀚王不動了,坐在已塌成一堆廢木板的床上,看着我,像是要偃旗息鼓的意思。

這一架打出了心裏不少郁悶之氣,爽了,也累了,不想再打。

這時,屋頂上忽然一聲瓦片輕響,我警惕地擡頭看了一眼,正想是誰在屋頂上,忽然餘光裏看見一個黑影過來了。

臉頰上被個溫熱柔軟又有點兒紮人的東西一碰,我轉回頭,看見瀚王的腦袋正退回去。

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

瀚王跪坐着,兩手按膝,眨了眨眼将視線移開,臉上逐漸漲紅,直至滿臉通紅。

我站起身,拎起床邊半人多高的燭臺。

瀚王臉色一變:“楓兒……你冷靜些。”

我以燭臺做武器朝他扔過去,他就地一滾,躲了過去,我又兩拳砸斷床邊屏風,将半塊屏風拎起砸他,他再一躲,屏風飛出去将整個窗戶砸沒了。

瀚王:“本王不過是親了一下!臉而已!”

我彎腰,抓住圓木桌的桌腿,将桌子整個舉起。

瀚王再不啰嗦,奪門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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