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衆人沒想到一個警署的警部也會以勢壓人,但聽到鳳家主的名號又都慫了。

這擺明了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要封鎖消息,在敲打他們不要惹事。

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鳳家的面子,該給還是要給的。

于是在場的人勉強默認了他的安排。

白鳥警部也覺得這次的出警任務很麻煩,來參加宴會的人非富即貴,警署做起事來也難免束手束腳。

最初接到任務時會派他來也是因為他家的背景,目暮警官認為交給他不會惹事。

白鳥任三郎壓力山大,不知道鳳家為什麽要先報警再封鎖消息,先把事情解決考慮要不要立案不是更好?

但這種事他身為警察也不能多說什麽,只能在賓客微妙的視線裏,安排同事開始做筆錄、調查現場。

鳳家這個莊園占地特別大,有足夠多的房間供現場的百八十位賓客留宿。

因為鳳家大少爺被帶去治傷,安頓賓客的事只能交給鳳二。

這位鳳家二少爺和他大哥完全不是一類人,相比于大哥溫柔的皮相,鳳二的五官明顯更加精致鋒銳,比起沉穩可靠的鳳大哥,鳳二更像風流的纨绔子弟。

鳳二看着一副漂亮廢物的樣子,但得益于一張俊臉,在社交方面得天獨厚,做起事來也非常有條理,安排客人的時候還會非常善解人意将相熟的幾人帶到臨近的房間。

鳳二那邊左右逢源,開始忙碌起來,作為犯罪嫌疑人的‘鳳真一’這邊就凄涼多了。

白鳥警官帶着準備做筆錄的同事走到近前,說話并未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恭敬,“鳳先生,我們要向你了解一下相關案情。介意移步樓上嗎?”

“介意。”戴着面具的‘鳳真一’擡眸,淡漠的視線掃過。

“就憑那個男人的幾句瘋言瘋語,就要給我定罪嗎?”

白鳥任三郎噎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早知道這位‘鳳真一’是個刺頭。比起鳳家主家兩位正經少爺,這位說不定更加聲名遠揚,不過是壞的名聲。

真要論起來,鳳真一才是鳳家的正經少爺,是鳳家家主的原配妻子所生。

鳳家家主在商業上沒什麽天分,老家主認為把鳳家交給他接管只能守成,沒法發展壯大,所以最初鳳家現任家主不在繼承人名單裏。

有趣的也在這裏,鳳家家主知道自己沒能耐,所以娶了個女強人妻子,靠的無非就是花言巧語、用你愛我我不愛你那種風花雪月的酸味兒哄騙。

因為這場聯姻,現任家主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但鳳家主別的不行,兔死狗烹的伎倆倒是融會貫通。

權勢到手之前說的山盟海誓非你不娶,權勢到手之後又說逢場作戲真愛無敵,轉頭離了婚把小三和私生子迎進家門。

看鳳大少爺比鳳真一還虛長幾歲的年紀就能覺察出端倪。

當時懷了孕的原配妻子差點難産去世,但生下鳳真一之後撐了不到半年就離世了。

鳳真一的母親不愧是能在商場上殺出血路的人,短短半年就讓鳳家脫了半層皮,死後把集團交給職業經理人,和鳳家劃清界限,主動扔掉鳳家的繼承權,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孩子一生無憂。

可惜鳳真一在母家那邊不受待見,在鳳家也有名無實,唯一值得人羨慕的就是擁有普通人無法想象的財富,和她母親留下的及其護主的瘋狗下屬。

因為沒人管教,在鳳家的縱容下成了遠近聞名的纨绔。

出名得像白鳥任三郎這種遠離富貴圈子已久的人都有所耳聞。

“你可以理解為例行公事,希望鳳先生配合。”白鳥任三郎一臉嚴肅。

‘鳳真一’嘆了口氣,攤了攤手,轉身擡腳向二樓走去,“可以。地點我定。”

跟在白鳥身後的小警察一臉震驚,像是要開口說些什麽,被白鳥擡手阻止了,“聽他的。”

幾人來到二樓才知道‘鳳真一’定下的地點不是會客廳,而是他的卧室。

白鳥任三郎:“……”我忍。

西川绫人跟在雇主先生身後正要進門,就被白鳥攔下了,“抱歉,請你回避。”

帶頭的‘鳳真一’拉長聲音丢下一句,“待在這裏。”

“是。”西川绫人颔首,在門口止步。

眼看着兩個陌生男人跟着雇主先生進了卧室,西川绫人眼皮跳了跳。

這場景簡直是在西川先生的危險神經上瘋狂跳舞,他極力克制才壓下了自己違抗指令強行闖進去的欲望。

高大的紅發男人就這樣守在門口,皺着眉頭,渾身低氣壓,一臉生人勿進。

但凡是個神經敏感的人都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靠近。

可惜,已經把新上司歸結到好人一列的井野顯然不在範圍之內。

井野本是和一個女警察同行,在路過會客廳時和那人作別,轉頭看到站在走廊裏的西川绫人,驚喜地揮了揮手,“西川先生!總算找到你了!我已經把證件給那位女警部看了,告訴她我們的身份了。”

西川绫人死氣沉沉的視線對着井野一掃,井野的感知能力立刻死而複生,單薄無助的身軀在新上司愛的注視下抖了三抖,并迅速退回到安全距離。

他終于察覺到西川绫人周身氣場和腦袋上寫着明晃晃的危險二字沒有區別。

或許還是紅色加粗帶感嘆號的。

西川绫人:“所以?”

井野撓了撓頭,“畢竟我們是正常工作,屬于執行公務,多少有點便利在嘛。”

比如說免除做筆錄,或者參與同僚工作之類。

異能特務科在系統裏算是編外部門,職能特殊,有時候甚至優先權淩駕于警署或者公安之上,遵守緘默原則,對異能特務科成員執行任務,不問不聽不看,無條件給予信任。

至于異能特務科為什麽會接這種額外任務。

咳,這不是生活所迫麽,适當和人民群衆聯絡感情,不丢人。

然而西川绫人一臉黑氣,“我沒證。”

異能特務科的新人手冊裏确實有說相關規定,拿着一證走遍境內不受阻礙算是異能特務科成員最好的福利了。

可西川绫人明面上是員工,實際上是個被引渡到境內的犯人,異能特務科對他處處限制,管控都來不及,就更別提給予這種福利了。

那和把大野狼放進羊群裏沒有什麽區別。

井野一臉呆滞:“唉?沒有嗎?就那個方方正正,貼很醜的一寸照那個?”

“沒有。”西川绫人伸手扯了扯領帶,滿臉不耐。

井野:“……”這人怎麽一臉老婆被別人搶了的模樣?

一個多小時不見,紅發男人恢複成了初次見面的樣子,暴躁不安,仿佛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時刻準備亮出利爪。

井野默默抱緊可憐的自己,其實不想在這個時候觸新上司的黴頭,但為了自己在實習期不被炒鱿魚,他必須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保镖工作實際上是西川绫人的職責,井野只是聯絡人,按理說和雇主交接也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

但很遺憾,井野沒能找到那位雇主先生,此時不得不厚着臉皮,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道:“那個,西川先生,我們的雇主呢?”

西川绫人冷冰冰的視線甫一掃過,井野立刻雙手合十,滑軌道歉得非常迅速,“對不起西川先生!我很努力地在找了。”

就是沒有找到而已。

井野非常誠懇,只差沒當場來個土下座了。

西川绫人:“啧。”

西川绫人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很擅長把控情緒的人,但一觸及到和那個人有關的事,他的理智就岌岌可危。

他伸手拽了拽脖子上的choker,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把思緒沖那人的身上移開。

西川绫人:“在裏邊。”他伸手指了指斜後方的卧室門。

“啊。”井野悟了,怪不得新上司會和門神一樣守在這裏。

小實習生又有些茫然,正常來說他是沒必要和西川绫人在這裏站崗的,做好交接他就可以暫時離開了。

但這次的任務有些特殊,新上司的上司要求他進行全程陪同。

老實說,現在的狀态很怪異。西川绫人站在卧室門口,井野站在幾米之外,看起來很像小學生罰站。

西川绫人周身的低氣壓慢慢收斂,率先打破了尴尬的靜默。

“你參與了對兇手的審問?”西川绫人緩緩倚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道:“他交代了什麽?”

“啊,您也在擔心雇主先生嗎?”井野感慨,随後回憶片刻,緩聲道:“我倒是沒有參與,但報備身份的時候那個女警官向我詢問了有關雇主的信息。也和我說了一些關于兇手的事。”

“那個謀殺鳳家大少爺的男人有些瘋瘋癫癫,審問期間只會反反複複說‘救救我’,‘是他威脅我殺人’,‘我沒有殺人我不想殺人’之類的話。看起來是精神崩潰了。”

“因為耽誤了審問進度,那位修習過心理學的女警官才被臨時安排去做審問員。”

警署的警員詢問任務信息也算例行公事,當然也有想從他這裏收集案件相關信息的想法,井野即便是有異能特務科的證件在,也沒辦法拒絕。

不過他并不認為自己的雇主先生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井野撓了撓頭,模樣有些憨憨的,“這種編外任務都經過了嚴格的篩查,有案底的雇主是沒辦法遞上任務的。”

西川绫人神色晦暗不明,他忽然問了一個不太相關的問題,“給異能特務科報送這種任務,很難嗎?”

井野想了想,道:“怎麽說呢,不算多困難,但流程很複雜,審核的時間也很長。”

西川绫人眯了眯眸子,突然勾了勾唇。

他身上躁動着的情緒潮水一般退去,“這樣啊。”

井野不明所以:“西川先生難不成已經知道真兇是誰了嗎?”

西川绫人擡眸,詢問道:“你想知道?”

井野瞬間星星眼,大力地點了點頭。

這可是豪門八卦!普通人可能一輩子沒有機會聽到的上流八卦,想想都很高檔。

井野莫名有種‘我出息了’的感覺。

西川绫人擡眸:“沒有真兇。”

井野:“唉?”

西川绫人雙手環胸,手指在肘部緩慢敲擊。

從宴會開始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死亡,兇案還沒有發生,哪裏有什麽真兇?

作者有話說:

西川:他排除萬難(?)來找我,他愛我!

陀思:?

這裏是存稿君5號~人設圖出了線稿先放上來給大家看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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