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西川绫人并不懷疑, 自己只要表現出一點不對勁,這個道德感淡漠而且不待見他的井野(的異能)立刻就會給他一槍。

西川绫人胸口的傷不斷抽痛,懶得和他搞什麽攻心計, 解釋道:“你其實看不見咒靈對吧?不過可惜, 我不是咒術師,沒有殺死咒靈的能力,那邊的小鬼應該可以, 你看了這麽久的戲, 居然都沒看出點問題嗎?”

西川绫人語氣輕蔑,井野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但額角的青筋壓都壓不住, 握着□□手緊了緊,開口道:“那個咒靈就在床上對吧?那小鬼是咒術師?他在幻境裏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

西川绫人:“……”

所以你就把人打暈制服了?還講不講道理?

這位異能先生顯然不知道道理兩個字怎麽寫, 保持着挾持西川绫人的姿勢,踢飛了腳下一塊石頭, 準頭還不錯, 砸在倒在地上的黑發少年頭上。

少年整個人一個激靈,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

他轉過身,茫然的視線聚焦在了西川绫人身上, 原本清淺的灰色眼眸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片猩紅!

西川绫人輕聲說:“讓她走吧,拉斯科爾,她停留太久了, 她不屬于這裏。”

拉斯科爾看了看西川绫人, 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他慢慢走到床邊, 将手中一團藍黑色由咒力凝聚的火焰扔到了大床上。

很可惜, 如果井野能看得到咒靈,就會發現,躺在大床上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正是直江庸介已故的母親。

火焰緩慢将大床吞噬,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中央,突然出現了不知名的心跳聲,在竄高的火苗中逐漸變大。

然而聽力并不敏銳的井野并沒有發現,他只是皺着眉将□□向下按了按,威脅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簡單。直江庸介詛咒了他的母親,致使他的母親變成了咒靈,他來到河鹿村後,墓地裏的咒靈被他母親無意間吞噬了,估計就發生在直江庸介暫時離開的那段時間吧。墓地裏的咒靈估計有制造實體幻覺的能力,就像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他母親控制不了身為詛咒的力量,導致能力暴走了。至于那個小孩,能在幻境裏活那麽久,是因為覺醒了咒術。”

這略有些讓人難以相信的話一半真一半假。

井野不會全盤相信,但他很快想到了什麽——“所以,直江庸介根本就沒有異能力,他母親複活是因為成為了咒靈,高野建複活只是那個咒靈的實體幻術?”

“這個啊,誰知道呢……”注視着站在火場旁邊的黑發少年,西川绫人突然詢問道:“我記得異能特務科有相關規定,那個我救下來的小鬼,我可以帶他走吧?”

異能狀态下的井野挑了挑眉:“你要從這裏帶走一個咒術師?外面那群瘋子不會同意的。”

這話倒不是空穴來風,咒術界其實相當排外,非要說的話,這群負面情緒時常爆表的人都有些自視甚高,大概就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意思吧。西川绫人想從一堆咒術師把手的地方帶走一個剛剛覺醒奇怪咒術的獨苗苗,這個迂腐的圈子是不會放人的,就跟守着這片土地最終全部葬送于此的河鹿村村民一樣愚不可及。

“沒事,我有辦法。”西川绫人說:“我知道異能特務科很想招攬咒術師,這不就是個好機會?”

井野嗤笑一聲,說:“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死在這裏了。”

“喲?你關心我啊?”西川绫人直呼稀奇,他攤了攤手,“可惜了,我有主了。”

井野一臉無語,看着不是很像和這個名義上的上司繼續交談。

西川绫人沉默下來調整呼吸,他身上的傷也就是看着嚴重,對他來說并不致死,但失血過多會讓他大腦放空,陷入十分懶散的情緒裏,所以西川先生攤在地上,根本不想動。

然而,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中,靈魂哀悼的挽歌分明已經奏響,西川绫人看着那升起來的烈火,卻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背蹿了上來。

與此同時,在醫院附近的小野禦河接到了最不希望聽到的報告——貝爾摩德已經帶着高野建聯絡上了上線。

喬裝後的小野禦河擡頭看了看亮着零星燈光的住院大樓,神色有些不耐,他優柔寡斷的上司還是遲遲沒能決定對直江庸介的最終判決。

組織這次不知道為什麽行動格外謹慎,所有不在任務內的人員一律不被允許插手這件事,哪怕是他這個有了代號的成員,連過問一句都要惹得琴酒猜忌。

盡管他在此次任務開始之前就極力主張直接将直江庸介殺死,但他的上司向來對沒有做過壞事的平民都帶着令人作嘔的憐憫。

在他焦躁的呼吸聲中,電話終于響起,聽筒那邊傳來青年遺憾的聲音:“君度,沒有辦法挽回了,動手吧。生與死的界限,不容踐踏。”

小野禦河冷笑一聲:“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七樓重症監護室中,喪失意識的直江庸介仿佛被某種巨大的痛苦攫住了,他一只手死死抓住床單,似乎在與想要奪走他生命的死神做最後的抗争。

讓人窒息的寂靜中,床頭的檢測儀屏幕上猛然拉出一條直線!

死亡籠罩了整間病房,然而十幾秒後,本該死去的直江庸介再度睜開了眼睛!

那雙銀灰色的眼眸失去焦距,身體像是枯死的樹枝一般僵硬,腰腹向上擡起,緊接着整個上半身在沒有任何支撐的情況下坐了起來,他伸出僵硬的手,動作間發出咔咔的奇怪聲音,手掌推了推頸側,發出咔嚓一聲。

同一時間,三個不同的地點,長野縣河鹿村直江庸介母親化作的詛咒被咒力火焰祓除,直江庸介失去生命體征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而橫濱,骸塞。

一身白衣的黑發青年拿着手中的頭骨,興致盎然。

費奧多爾穿着一身白西裝,一雙黑皮鞋踩在骸塞的琉璃磚上,裁剪得體的衣服包裹勾勒出青年,白袍垂墜,長腿和纖腰在行動中若隐若現。看得出定制這套衣服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只是可惜沒辦法親眼看到費奧多爾現在的模樣。

他拿着頭骨的手微微擡起,另一只手翻出一把折疊刀,刀尖抵着骨骼邊緣摩挲。

指節分明的手指,閃着銀光的刀刃,留下抓痕的猙獰的頭骨,黑發青年低眉時視線中的冷漠。

這充滿荒誕恐怖又極致驚豔的殘酷一幕讓人透骨生寒。

費奧多爾将折疊刀收回手中把玩,微微擡頭,他的視線穿過琉璃彩光的外牆,霧區裏一條赤紅色的龍若隐若現。

清俊的青年歪了歪頭,低聲呢喃:“讓我看看……東京、橫濱,究竟哪一個才是中心?”

異能特務科東京分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急速跑來的接線員大力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扉,門板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端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的坂口安吾皺着眉擡起頭。

只見接線員的臉上滿是驚恐,粗重的喘息中,他帶着慌亂的話音将深夜中的驚變說出了口:“坂口長官,負責監視直江庸介的線人傳來消息,直江庸介在心跳停止後,再度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島村先生觀測到東京出現異常能量點。”

接線員喘了一口粗氣,道:“數以千計的平民,帶着武器上街游行了!”

坂口安吾瞳孔緊縮:“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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