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屬于霍庭恩的氣息低沉灼熱,鋪天蓋地的砸過來。
祝星燃被人捏着下巴,只能被迫微仰着腦袋,擡眸的一瞬,撞上男人那雙墨黑如漆的瞳仁,那絲不可言說的危險逐漸逼近。
“你、你說話就說話,不要靠我這麽近——”祝星燃單薄緊繃的脊背抵着身後的椅背,心髒如悶雷般咚咚作響,呼吸都不自覺加快。
霍庭恩黑眸定定地凝視着女人那雙濕潤明澈的杏眼,眸色深斂,慢條斯理地淡聲開口:“霍太太,我們領證到現在也不過15天,你這麽快就想着離婚?”
祝星燃不喜歡霍庭恩看她的眼神,冰冷淡漠,有種被人居高臨下的審視感。
她氣得鼓起了腮幫子,用力推了他兩下,身前的男人卻紋絲不動,她這點力道對他沒有絲毫威脅力。
祝星燃忽然想起先前看到的熱搜,今晚一定是被祝蘭萱氣暈了,差點把這麽重要且惡劣的事兒給忘了。
祝星燃黛眉輕擡,不甘示弱地回望他,扯了扯嘴角,笑笑:“早知道霍先生在外面有那麽多小情人,我壓根就不會去領證。”
祝星燃越想越氣,當初一定是被霍庭恩下了蠱,她才會答應跟他領證,好在兩人領證時間也才半個月,再領張離婚證也不遲。
懷裏的女人杏眸幹淨明澈,粉唇一張一合的控訴他的惡行,霍庭恩聽得擰緊了眉心,眸色深深,以前倒是沒發現,他的霍太太居然這麽伶牙俐齒。
這陰陽怪氣的本事不知是跟誰學的。
霍庭恩斂睫,眉間的褶皺舒展開,沒有明顯的喜怒,語氣平靜疏淡:“說清楚,什麽小情人。”
祝星燃輕嘶了聲,擡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也不知道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糊塗,她抿唇,偏過腦袋沒去看他:“霍總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您豪擲千萬讨女伴歡心,該不會是假的吧?”
聞言,霍庭恩眸光微頓,深谙黝黑的眼底劃過抹了然,所有的前因後果似乎都有了解釋,他垂眸,視線清清淡淡的落在女人泛着兩抹粉暈的臉頰,氣鼓鼓的模樣像只生悶氣的小倉鼠。
霍庭恩俯下身,堅毅挺括的脊背微弓,眸光不動聲色地滑過女人輕翹的紅唇,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半晌後才不疾不徐地開腔:“這就是你拉黑我的原因?”
祝星燃纖長眼睫眨了兩下,潋滟的眼波盈盈流轉,聲線溫柔婉轉,一本正經的糾正他:“準确點來說,應該是換老公。”
拉黑只是第一步,婚姻裏她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叛,即便兩人是塑料夫妻,那也不行。
霍庭恩黑眸睨着她,緩緩勾唇,眼神讓人有點捉摸不透:“以後少看這些八卦,都是假的。”
祝星燃卻一點也不信,當她是三歲小孩呢,一句“都是假的”就想糊弄她。
“有圖有證據,怎麽可能是假的?”
見老婆一點也不信,霍庭恩神情靜默,俊美如畫的眉眼劃過抹不悅,幾秒後,他似是做出讓步,一字一語,淡而清晰地解釋:“季林汀只是合作夥伴,不是女伴,媒體都在胡說八道。”
“讨女伴歡心自然也是假的,不過有一件事是真的。”
祝星燃眨巴眼,憤怒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霍庭恩頓了頓,那雙深邃如海的雙眸安安靜靜凝視着女人瓷白昳麗的面龐,眼神不經意間變軟,語氣竟比剛才多了分認真:“我的确拍了一件價值千萬的藏品。”
霍庭恩說完,氣氛也跟着靜了一瞬,祝星燃緩慢地反應過來,這其實是場誤會???
祝星燃抿唇,斟酌了幾秒,霍庭恩雖然是清白的,但他沒有及時解釋清楚,害她白白生氣好些天。
“那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許是怕某人指控她拉黑這事,祝星燃連忙給自己找臺階下,聲音嬌滴滴的:“我可是給過你機會的,可惜你自己沒把握住。”
霍庭恩俊逸的眉骨輕擡,長睫斂着黑亮的瞳仁,勾唇輕笑了聲,看着女人柔軟瑩白的臉頰,他沒忍住,長指伸過去,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你還有理了?”
祝星燃軟乎乎的臉頰都快被他捏得變形,羞惱地蹙起了眉頭,不滿地嘟囔:“當然啦,這種破壞夫妻關系的緋聞太惡劣了!”
“你作為丈夫,當然要第一時間跟老婆解釋清楚了。”
霍庭恩靜靜地聽,眼底無波無瀾,他倒是想解釋,可惜兩個小時會議結束後,他看到消息時,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
而他的老婆還發來幾張暗示意味滿滿的圖片,什麽“嘎腰子”“可以綠你嗎”之類亂七八糟的表情包。
想到那些不正經的表情包,霍庭恩綿密筆直的眼睫低低的壓下來,倒想問問清楚,她當時發這些給他是什麽意思。
正當霍庭恩想跟老婆探讨綠帽話題時,懷裏的女人卻率先開腔,蹙着眉心,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一副受傷嬌弱的神情,繼續控訴:“你知道我這幾天生悶氣,多傷身體嗎?”
霍庭恩:“......”
祝星燃眼睫簌簌扇動,黑白分明的眼眸圓澄明亮,語氣認真又誠懇:“肝郁不舒,胸悶咳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霍庭恩薄唇微抿,黑眸不動聲色地睨着她,眉眼清冷疏淡,慢條斯理地淡聲反問:“這麽嚴重?”
懷裏的女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本正經道:“嗯,都是被你氣的。”
“......”
霍庭恩眉心微擰,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張臉此時仿佛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陰霾,一言不發。
祝星燃捉摸不透霍庭恩的情緒,心裏忍不住嘀咕,這人到底會不會相信,就在這時,面前的男人忽然開腔:
“下次不會了。”
祝星燃“啊”了聲,愣愣地看向他。
霍庭恩斂眸,眼神劃過抹微不可察的無奈,似是回應或是某種承諾:
“以後我會第一時間解釋。”
祝星燃呼吸微頓,眼睛都微微睜大了一瞬,若不是某人此時的神情太認真,她差點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祝星燃忍不住笑,杏眼彎成兩抹漂亮的月牙,似盛滿了璀璨耀眼的細碎星辰。
見老婆這麽開心,霍庭恩狹長的眼眸低斂,緩緩勾唇:“不過一碼歸一碼,今晚的事還沒完。”
話音剛落,祝星燃嘴角揚起的笑痕僵住。
霍庭恩冷白修長的手指勾起老婆垂落胸前的一縷長發,指腹輕撚,意味深長地徐徐開腔:“回家以後再好好算賬。”
祝星燃:“......”
祝星燃的警惕性還是很強的,從車上下來以後,她就刻意與身旁的男人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就連進了電梯也不敢離他太近。
霍庭恩眉眼清隽疏淡,面上不動聲色,老婆所有的小動作卻全都看在眼底。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祝星燃第一個出去,徑直朝家門口走去。
霍庭恩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祝星燃手落在密碼鎖上,指紋解開後,她忙不疊地推開門進去,霍庭恩後腳一把摟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順勢打橫抱起,直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祝星燃的身體猛地一下懸空,吓得驚吓出聲,下意識地伸出手臂牢牢勾住男人冷白修長的脖頸,深怕自己會掉下去。
“你快放我下來....!”祝星燃羞得臉頰通紅,掙紮時腳上的高跟鞋“咣當”一聲掉在大理石地板上,露出瑩白小巧的腳丫子。
祝星燃貝齒輕咬着下嘴唇,臉頰嫣然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朵尖:“別踩到我的鞋!”
霍庭恩偏頭掃了眼,并未在意。
正好省了脫鞋的步驟。
卧室的燈打開,祝星燃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和霍庭恩一起倒向柔軟的床褥間。
霍庭恩彎腰俯身,修長有力的臂膀撐在她臉側,那雙沉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眸色深沉,隐忍克制許久的情緒一點一點顯露,風雨欲來。
祝星燃不安地抿唇,呼吸也在驟然間全亂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想從霍庭恩的包圍中逃出去,卻被男人扣住了纖細的手腕,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按在枕頭上。
對上霍庭恩暗流湧動的目光時,祝星燃耷拉下嘴角,眼睫輕顫,瞬間慫了,小聲讷讷:“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
今晚從祝家大宅出來,霍庭恩已經記不清,耳邊回蕩了多少遍祝星燃對祝蘭萱說的那句話。
她的太太态度恍若随意,俨然從未把兩人的婚事放在心上,自然也未曾把他當做合法丈夫看待。
霍庭恩生平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道不明的異樣情緒,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像是挨了一記悶拳。
他生來就被長輩當做整個家族的繼承人來培養,盛世和風下的他習慣了衆星捧月,被人仰望高看,更沒有經歷過心情跌入谷底。
然而在今晚,他好像感覺到了這是什麽滋味。
見面前的男人冷着臉,神情靜默,一句話也不說,祝星燃只覺得背脊一涼,于是慢吞吞地伸出手,動作很輕地拽了拽霍庭恩白襯衫的袖子。
霍庭恩垂眸,目光冷冷淡淡掃過女人粉白清透的指尖,唇角緩緩勾起抹極淡的弧度,瘦削的薄唇掀動:“厭了倦了膩了,想換老公是嗎?”
他一字一語重複着今晚祝星燃說過的話,嗓音低沉喑啞,沁着淡淡涼意。
祝星燃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慌張局促的眼神有些躲避,讪讪辯解:“我就是随口一說.....你也太記仇了吧。”
明明在祝蘭萱面前,他表現得很大度,一點也沒有生氣的跡象,現在卻跟變了個人似的。
還是說,這才是他最真實的一面?
霍庭恩沒理會老婆的辯解,更不會信她說的“随口一說”,他眼底的溫度散盡,慢條斯理地解開身前的領帶,徐徐開口:“既然那麽想換老公,那就一步一步來。”
祝星燃下意識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身體本能地想要後撤,卻發現根本無路可退,只能看着危險一點一點向她逼近。
“你這話...什麽意思?”祝星燃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可一開口軟綿綿的聲線便變了調。
霍庭恩俊逸的眉骨輕擡,骨節明晰的長指勾着那條黑色領帶丢在一邊,慢條斯理地重複:“什麽意思?”
他勾唇,嘴角噙着抹明顯的笑意,溫柔無害的解釋:“當然是做到厭。”
“做到倦。”
“做到膩。”
霍庭恩雖是笑着的,可每說一句,聲線就會刻意加重,長指也随之落在祝星燃的裙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