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喜歡我的救世主

第65章 不喜歡我的救世主

許青與罕見地沒及時回複黃煜的信息,因為當黃煜離開餐廳時,許青與已經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包間的沙發上。他感覺身體很沉,眼皮很重,呼吸很急促,他的大腦還沒完全沉睡過去,耳朵能聽見周邊有人說話,很吵,讓人不安,似乎有人捏起他的下巴,又擡頭吵鬧了幾句,許青與的大腦處理不了話語中的信息,只覺得那人語氣輕浮猥瑣,聽着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最後聽見有人說:“行了,你帶他走吧,別玩太大了,不然報警了不好說。”

許青與遲鈍地辨認出來,那聲音是複昕冉的,但靠過來的人卻不是複昕冉,而是一個肚子鼓得很大,身材圓桶般的男性。

許青與對他有印象,他是複昕冉的朋友,雖然聽說也是大學生,但許青與覺得他看起來至少有個三十五歲。今晚的聚會,許青與過得不是很愉快,複昕冉把他帶到一個包間,說認識幾個朋友,但那幾個所謂的“朋友”,都讓許青與感覺十分不自在。

作為大學生來說,他們的外貌看起都比年齡老成,而且長相也不敢恭維,好幾個都是肥頭大耳的胖子,雖然許青與并不想用這麽刻薄的詞彙形容剛認識的人,但從他們粗俗的口癖,并不得體的社交姿态以及多手多腳的動作看,沒有比肥頭大耳更好的形容詞了。

那群人似乎對許青與很感興趣,進門就盯着他,那眼神比起看人,赤裸得更像是看某種獵物,又或是某種商品。許青與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敏感了,困惑難道這才是gay圈的常态嗎……連複昕冉這樣溫文爾雅的人,在圈子裏也只能交到這種不太入流的朋友,那也難怪黃煜對他有些意見……

但許青與很快就沒有心思想這些了,因為有幾個人圍過來,輕浮地和他說話,甚至有人開始動手動腳,許青與知曉gay圈開放但也沒想到會遭重到自己身上,他求助地望向複昕冉,但複昕冉和別人聊得正歡,沒注意這側,許青與只得不斷往角落縮,因為緊張的原因很口渴,身邊有人要給他點酒,許青與機警地拒絕了,再渴也只敢動複昕冉進門前給他點的果汁。

包間裏的氛圍顯然不太對,至少許青與很不喜歡,他如坐針氈,心中默默盤算待一會便找個借口開溜,但那“一會兒”還沒過去,他便已經覺得困意上湧、腦袋昏沉,連同身體的主導權都喪失了。

在那圓桶一樣的男人靠過來後,許青與心中的不妙感上升到極點,他用盡最後力氣推了推,卻還是輕而易舉地被直接扛起,手臂上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徹底喪失意識。

許青與是被壓醒的,他睜眼就發現那肥頭大耳的男人壓在自己身上,兩片糊了豬油似的香腸嘴貼在自己脖頸處,酒精、廉價煙草、體味的惡臭撲面而來。

許青與大腦還未清醒,身體先有反應,他條件反射發出一聲幹嘔,沒吃晚飯自然吐不出東西,胃酸卻陣陣上湧刺激喉嚨,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男人,扒着床沿幹嘔起來。

“我操!”許青與吐得太逼真,男人也被吓了一跳,他不想被噴一臉嘔吐物,嫌棄地大罵兩聲聽不懂的方言,把許青與推開。

“我要…要去洗手間。”許青與虛弱地說,他理智回轉一些,來不及震驚或恐懼,率先開始選擇逃避方法。

那男人啧一聲,怕他逃跑也不想讓他吐房裏,便拎起人,摔到洗手間裏。許青與想辦法是真的,想吐也是真的,半真半假扒住馬桶,聲嘶力竭地嘔起來。

那男的被惡心到了,又罵咧兩句,走出洗手間,甚至還嫌棄地把門關上,下一秒,許青與回光返照般地蹦起來,撲過去把門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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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靜極大,門外人意識到他上鎖了,立刻破口大罵地用力擂起門板來,許青與被那聲響吓得節節後退,靠在馬桶邊抓過馬桶塞子,保護性地擋在身前。

他很快意識到這個東西沒法真正保護自己,在男人破門而入前,自己得再想辦法,他混亂地摸下口袋,他的衣服被扯得淩亂,但好在手機還在兜中,許青與呼吸急促地解鎖,在報警前,他看到了未讀消息,以及幾條未接電話。

黃煜【你在哪?】

許青與那瞬幾乎要哭出來,他手抖着把定位發出去,下一秒就收到語音來電。

“你怎麽樣?還和複昕冉在一起嗎?位置為什麽在酒店?去那幹嘛?”電話接通,黃煜的話語帶着劈頭蓋臉的問題罩下來。

許青與沒理智思考也沒力氣回答,只輕輕叫一聲:“黃煜。”

又幹嘔一聲,再說:“我…我好難受。”

于是電話那頭也噤聲了,一秒後黃煜不問了,簡潔道:“等我五分鐘。”

說完,他挂斷電話。

許青與再握不穩手機,手一顫摔出去,人也順勢歪斜靠在牆上。雖然男人還在門口大罵,說着要弄死他之類的狠話,但許青與卻安定些,他不再如最開始一般慌張,也終于有空發現自己身體上的不對。

他的褲子詭異地被撐起來,在經歷了恐懼惡心的情緒洗禮後依舊沒消下去,身體更是如螞蟻爬過般瘙癢,他試圖動下腿,褲子擦過大腿內側,立刻帶起一陣快感的浪潮,許青與在那潮水襲擊下直接後仰,不自覺發出呻吟,眼前更是一陣陣發白。

等浪潮過去,許青與再清醒過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喝了什麽不對的東西,也開始不那麽期盼黃煜的到來,害怕這麽狼狽難堪的自己,被黃煜看到。

然而定位已經發出,黃煜風馳電掣的行動力再次得到彰顯,五分鐘出頭一些,門口的罵聲忽然停了,許青與聽見那男人喘着粗氣,對別的方向吼一句“誰?”,然後便邁着沉重的腳步離開洗手間門口。

幾秒的安靜後,重物倒地的聲響震耳欲聾,男人殺豬般的叫聲同步響起,接下來便是肉體碰撞的沉悶聲響,男人一開始罵着,後來逐漸變為痛喊和求饒,他叫得那麽凄厲,以至于許青與都不知道哪生出力氣,撐着身體起身,跌撞地開門。

門一開,便見到剛才還氣焰嚣張的男人已然不省人事,黃煜踩着他的肚子,高高舉起滅火器,就要下砸。

那高度和力道,就是沖着廢人去的,許青與一瞬驚慌,尖銳地喊出聲:“黃煜!”

黃煜聞聲動作一滞,扭頭過來,他臉上也在打鬥中帶了些淤青,但對比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看只能算輕傷,見到許青與,他也不再動手,把滅火器往邊上一扔,跨步過來抓住他,快速問:“你怎麽樣?”

許青與艱難地從他身軀邊探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害怕這人被打死了,但他頭重腳輕,這一歪險些自己跪在地上,黃煜眼疾手快扶住他,感覺到許青與松弛無力的糟糕的狀态低低罵一聲,當機立斷道:“我們去醫院。”

他一只手扶着許青與,另一手摸出手機,要開始撥號,他沒注意到的是,站穩的許青與漸漸把渙散的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貪婪又不可抑制地掃過鼻梁、嘴唇、喉結……

得救的驚喜已經消散得差不多,許青與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他感覺大腦像發燒時般發熱不清醒,身體則完全失去控制,呼出的氣體都是熾熱顫抖的。

許青與無力地靠在牆上,黃煜在說什麽已經聽不見了,他只覺得黃煜靠得太近了,柚子味洗發水的味道幾乎要像潮水一樣湧過來把他溺死,但那氣味中又混雜着甜膩的花香,黃煜換洗發水了嗎?還是,是從哪位女生那沾染上的香水氣味。

許青與想不明白,他昏沉到連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了。他邏輯混亂,一手撐着牆想逃離,一手卻不自覺地擡起,像沙漠裏饑渴的旅人向海市蜃樓中綠洲探去一般朝向黃煜。他的手反抓住黃煜手臂,克制到極致才沒把人往自己這邊扯,但他站不大穩了,腳底不斷打滑,腿顫着勉強支撐住身體,不至于摔落到地上。

黃煜察覺到許青與的搖晃,條件反射要将其扶穩,但許青與牙間洩露出的哼唧聲讓他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黃煜心中浮現個最不妙的猜想,這想法一出,那落在手臂上的手便像雲一邊軟,又如烙紅的鐵一般燙,還似某種柔軟溫熱的生物一般黏人,莫名的危機感讓黃煜條件反射抽回手,許青與則因為失去重心打個踉跄,扶着牆半蹲下去,好一會才慢慢站直。

許青與肯定不單純是醉酒了,他應該被打了肌肉松弛,甚至可能更糟。

黃煜反應過來,臉色難看到谷底,他伸手要去撈許青與:“我現在叫車,你必須去醫院。”

但是他的手卻被擋開,力量輕微但不容置疑。

許青與艱難地扶着牆站起來,他的理智被藥物侵蝕得接近于無,剩餘那一點也告訴他,這個情況不是去醫院能解決的,至少……不是立即能解決的。而黃煜突兀甩開的手則如一盆冷水澆下來,讓他清明不少,也拾起些不知道被抛到哪去的尊嚴。

許青與努力站直,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糟糕,滿面醉态、欲求不滿,但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保留最後一點人格,至少在黃煜面前,至少在厭惡亂搞的同性戀的黃煜面前……

許青與安慰不了自己了,他現在的模樣就和黃煜最排斥的那種亂搞的同性戀沒什麽區別。他強撐着擡眼想看清黃煜面上的表情,是失望嗎?是震驚嗎?是惡心嗎?他破罐子破摔地想要撕扯開內心的傷口,但眼前迷迷蒙蒙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只隐約見到黃煜眉頭皺緊,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你怎麽搞成這樣的。”

許青與心中兀然湧上些委屈,他想其實你好好去你的約會就好了,我有可能自己處理好的,我把自己關在洗手間,報警的電話也快打出去了,那人要闖進來我就拿馬桶塞子怼他,我雖然疏忽犯錯了但我也在努力照顧好自己了,你為什麽又要蠻不講理地闖進來,以救世主的姿态,像以往每次一樣,高高在上地施舍我、可憐我……瞧不起我。

許青與絕望地想,你知不知道,比起看你這樣壓着嫌棄施舍我的樣子,我更願意和那變态打一架,哪怕進醫院也沒關系啊。

許青與身體越發熱了,血液卻冷下來。欲望像不聽勸的蛇一樣在他身體裏亂竄,他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着黃煜的觸碰,但大腦卻不講情理地下達死命令,讓他在黃煜再一次伸手時把其擋開。

“你能……能出去一下嗎?”許青與啞着嗓子說。

黃煜被揮開的手懸在空中,他又開始皺眉了,臉色也變得更不好看,但即便這樣依舊很英俊,很吸引人。

許青與看着黃煜,他稍微清醒一些,也更委屈更心酸、更生氣。

“因為我,馬上要自慰。”許青與聲音柔軟得像棉花,內容卻從未有過的粗俗,他想他說的話又會讓黃煜惡心了,但誰他媽在乎呢,至少許青與在那一刻不在乎了。

“而且我會叫你的名字。”他直勾勾盯着黃煜,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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