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玥正和謝容寒暄，一身水藍色連衣裙随風輕輕舞動，俏臉笑容燦爛，朝氣蓬勃。
鈴聲再次響起。
江弈回過神，按了接聽。
“哥，人家熬夜給你打電話，你居然挂掉。”電話彼端，江念怒氣沖沖地埋怨。
“哦，晚安。”江弈心不在焉開口，聲線透着豁然開朗的輕快感。
江念是他堂妹，兩人都是獨生，一起長大，和親兄妹沒什麽區別。
“算了，看在你上次幫我男朋友接掉優步訂單的份上，不跟你這只可憐兮兮的單身狗計較了。”江念甜蜜地碎碎念。
一個多禮拜前，江弈破天荒去看她，說下一部戲要演海歸建築師，專門來體驗生活。巧的是，江念的男朋友那晚實驗很順利，提前下班了。
大好機會，江念果斷抛棄哥哥，和男朋友約會。
反正也要出門，她男朋友順便接了單生意。兩人家境懸殊，江念顧及男朋友的自尊，平時不說什麽，可哥哥在，她就不幹了，軟磨硬泡派哥哥去接單，自己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去了。
還好客人沒投訴。
“我幫你把我們學校建築系的資料整理了，特地幫你把幾個著名校友的生平查了一遍，給你參考怎麽演。“江念撒着嬌地邀功。
“不用了，好好上課。”江弈吩咐，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似漫不經心，兜兜轉轉卻始終繞着許玥。
“啊？”
“那部戲黃了。”
“死騙子，浪費我的約會時間，咒你一直單身。”江念蔫了，心疼自己白白熬夜。
一旁的陸臻，手游玩得好好的，聞聲頓時炸了，“什麽戲黃了，我怎麽不知道？”
“挂了，好好睡覺。”江弈溫聲安慰好妹子，淡淡掃了眼陸臻，“騙她的。”
陸臻長舒一口氣，聳聳肩調侃，“擦，還以為大幾千萬沒了。”
劉園園小跑過來，捧着兩杯咖啡，遞了全糖的咖啡給江弈。
“謝謝。”江弈輕輕啜了一口，眉心淺蹙，“太甜了。”
劉園園學聰明了，從容地把手上的咖啡換過去，正是剛才那杯，微糖，江弈平時的口味。
江弈輕輕抿了一口，俊顏舒展。
陸臻：“……圓圓啊，我只聽過女人善變，你見識廣，聽過男人善變嗎？”
劉園園苦笑，暗暗給陸臻點贊。
這個吐槽，給滿分。
不遠處，兩女孩久別重逢，有些興奮。
“小玥，你簽了哪家公司？經紀人是誰？”謝容示意助理，給許玥加把椅子。
“我只是臨時來幫忙。”許玥笑笑。
“不當演員啊？”謝容有些失望。
許玥點點頭，“結束之後我就回美國了，我學的建築，算是沒白學畫畫。”
“小謝容也會畫畫啊？好厲害。”謝容的助理給許玥搬來椅子，一個微胖的女孩，穿得時髦漂亮，兩眼躍着微光，崇拜地看許玥。
許玥有點不好意思，“是啊，高中的時候在學姐辦的畫畫社呆過，不過我跟學姐比，就是個畫渣。”
謝容眼睫顫了顫，臉上的笑意剎那凝固。
“怎麽了？學姐。”許玥茫然，不知說錯了什麽。
“沒事。”謝容溫婉淺笑，不動聲色轉了話題，“你見江弈了嗎？”
許玥眼神躲閃，吞吞吐吐，“還沒。”
“江弈。”謝容歪了歪頭喊，“來見見你新搭檔。”
許玥擡頭，心怦怦跳。
江弈穿了淡色休閑襯衫，領口若有若無地敞開，衣襟內側綴着彩色的刺繡條紋，遠看大氣，近看細節考究，領口下的小片肌膚，在陽光下，微微泛着光，舉手投足，透着幾分輕熟男的性感。
“許玥，高一沒讀完就出國的小學妹，記得嗎？”謝容熱絡地想拉近兩人的距離。
江弈心想何止記得，嘴上卻淡淡飄出：“有印象。”
許玥站起身，微微颔首，“請學長多多指教。”
“客氣了。”江弈答得官方，清澈的桃花眼大大方方掃過面前乖巧的純良小白兔。
“哎呀，這就是小謝容啊。我就說嘛，今天片場有點不一樣，遠遠就聽到你撒嬌。”一個光鮮的女人滿面笑容走過來。
這就是劉穎，何天如的藝人，當紅小花旦。
許玥心情一下黯淡。
昨天泳池的一面之緣，許玥就覺得這女人不善。這夾槍帶棒的挑釁，許玥對她的印象，徹底定格了。
劇組也是職場，只會到處發嗲，沒點職業素養，簡直不要太讨厭。經劉穎有心引導，大家本來沒在意，也會把許玥往綠茶婊身上聯系。
“少見多怪了，小玥在南方長大，帶點江南口音很正常，這不叫撒嬌。”謝容笑笑，幫許玥解圍。
“小謝容是南方人？難怪，那邊的女孩子說話好像是挺溫柔的，不想咱北京大妞，咋咋乎乎。”有個女副導演湊過來搭話，興味盎然的問，“有空教我們幾句吳侬軟語呗。”
“好啊。”許玥溫婉純良地笑，餘光瞟到劉穎吃癟，心裏暗暗痛快。
“我聽不習慣，軟綿綿的，太嗲了。”劉穎搖搖頭，幹巴巴地笑，依舊暗暗帶刺地諷。
“挺好的，我就喜歡軟綿綿的。”江弈突然開口，看了看許玥，神色認真，眉梢似乎還綴了點笑。
一旁的陸臻，聞聲猛地噴了口礦泉水。
軟綿綿的，什麽鬼。
許玥微征，美眸慢慢彎下來，笑容很淺，但很甜。
看江弈的神情，應該沒多餘的意思，客觀評評，紳士風度一下，幫她擋擋箭罷了。
可她還是有一點點被撩到。
劉穎笑容僵了僵，尴尬不已。
江奕回到自己位置上，陸臻心緒還難平，“軟綿綿？靠，江老板，人設快崩壞了，這小白兔什麽來頭？”
“不喜歡軟綿綿，難道喜歡鋼管硬？”江奕戴上墨鏡，側了側臉，慵懶地瞧了眼經紀人，“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陸臻扶額，感覺片場轟隆隆開過一輛大卡車，眼前的人，陌生得不像話。
“待會先拍謝容單獨的鏡頭，第一場……”導演過來給謝容講戲，目光掃過許玥，臉色變了變，朝身後吼，“小謝容怎麽還沒化妝？誰負責的？”
“早上有群戲，人太多，化妝那邊勻不出人專門負責小謝容。”
導演一聽火了，正要發作，謝容大方開口，“就用我的化妝師吧，都是演同一人，以後也別分了。”
導演陰轉晴，“小謝就是識大體。”
劉穎越聽越不是滋味，她好歹是當紅小花旦，片中女二，關注度還不如新來的小替身，椅子仿佛長了針，起身郁郁不歡回自己保姆車等，合上門，憋了一肚子的氣終于能爆出來。
“活久見，男女主捧着她，連名導都給她三分臉面。”
“查查看，她什麽來路？”
“綠茶得不要不要的，扯什麽南方口音，何天如跟她老鄉，嗓門比男人都大，罵起人來髒字都不沾。”
……
車上就助理和司機，不敢搭話，聽劉穎自己嚷嚷。
噠噠兩下，門開了，何天如面若冰霜上了車。
劉穎悶頭看窗外。
“昨天跟你說的事，時間定好了，晚上九點試鏡，今天收工之後趕緊準備。”何天如直奔主題。
“不去。”劉穎皺眉，“有本事要個女一來，不行就讓位，別耽誤我。”
何天如炸了，厚厚的鏡片反射出冷光，“愛去不去，就你自己挑片子的眼光，三十歲之後等着演雷劇裏的女主的媽吧。”
劉穎沒遠見，光接雷劇揮霍人氣，何天如費盡心思拿到這次試鏡的機會，想幫她重塑口碑。
名導的女二，要和一線大花競争上崗，劉穎行不行還是個未知數。可一旦角色到手，基本可以保證斬獲一兩個有分量的最佳女配，如此一來，劉穎的星途就豁然開朗了。
劉穎被戳到痛點，氣的牙癢癢，可一時又回不了口。
“想換經紀人，好啊，我現在就回公司提，連替身都要酸的藝人，flop相改不了，淨浪費我時間，傳出去還丢我人。”何天如下車，大步流星。
劉穎臉都綠了，礙于形象，沒敢追着下車怼，憋着氣兩手發抖。
片場。
導演特地把謝容的鏡頭集中一個時間拍，有正主在前面示範，許玥仔細地記下謝容的儀态和動作，拍攝起來還算順利。
幾天下來，劇組上上下下，都很熟悉這位乖巧有禮的小謝容了。
倒是謝容本人，在片場出現的時間少之又少。
下午，太陽微烈，導演組在重新調機。
許玥在場邊地刷微博，近些日子風平浪靜，熱搜全是炒冷飯。
“小玥，今天順利不？”謝容爽朗帶笑的聲音。
許玥吓一跳，飛快鎖屏，“啊，還好。”
“什麽八卦？這麽入迷。”謝容坐下，陽光有點刺眼，示意助理把墨鏡遞過來。
許玥笑笑垂眸。
總不能說她在看cp扒皮貼，正好看到江弈和謝容，從細節到微表情，滿滿的技術流，她幾乎要信了。
謝容的助理提過一個小拎包，許玥在中間，順手傳了過去。
包包劃過謝容的指尖，落到地上。
助理蹭地放下手中活，臉少了分血色，撿起包包，懊惱不已，“小姐，對不起。”
許玥瞪大眼睛，心頭隐約掠過一絲異樣感。
剛剛那一瞬，她看得清清楚楚。
謝容的手，似乎使不上力。
“學姐，你……”
“說說，一臉沉迷，看的什麽八卦？。”謝容打斷她，微揚下巴，努努許玥的手機。
“你和江學長啊。”許玥配合她轉移話題，淡淡嫣然，一臉純良。
謝容笑出聲，“怎麽，你是CP粉啊。”
許玥聽不出答案，茫然地抿了抿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