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熟
◎下次來家裏做客◎
轉眼,盛夏已經過半。
進了八月,部分燥熱又被連日的雨額所帶來的潮濕取代。
舒年還是習慣性地睡懶覺,尤其是陰雨天,縮在被子裏,望着雨水爬滿整個玻璃,留下紋路,可以待一整天都不嫌膩。
黑糖徹底睜開了眼,右邊的耳朵也有立起來的跡象了,皮膚病基本治好了,活潑得很,每天上蹿下跳地原地撒歡。
舒年和盛銘洲帶着它又打了兩次針,腸胃炎也沒有惡化,恢複得很好。
小半個月,她們基本是天天見。
盛銘洲一直說想要再和舒年約一場球,但不是天氣熱得讓人喘不過氣,就是在下雨,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終于逮到明天天氣不錯,場館提前預約又有位置,說好了把黑糖放在家裏,他們倆去打羽毛球。
結果前一晚,舒年就覺得肚子疼,一去洗手間,果然是生理期。
這場球約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确定了,舒年不是很想掃興。
臨睡前,就吞了一片止疼藥早早地上了床。
夏天真的太悶太熱了,這個季節來生理期本身就是個災難,更別說跑跑跳跳地打球了。
舒年特意穿了一條顏色深一些的運動短褲,到球場的時候,盛銘洲已經等在原地了。
盛銘洲朝着她招了招手。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外面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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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曬得,沒事,不耽誤。”舒年從盛銘洲手裏接過拍子。
看舒年回答得肯定,盛銘洲也沒再繼續問。
球場上人不多,揮拍,擊球,整個場館裏回蕩着風爆裂的聲音。
吃過了止疼藥,其實影響也不大,舒年就放開了手腳,沒怎麽顧忌。
連續打了能有一個多小時,中場休息,盛銘洲出去買水,舒年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擦了擦汗。
小腹有點悶悶脹脹,舒年覺得還可以忍受,沒太當回事。
但等找到盛銘洲回來的時候,肚子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舒年不想表現出來,強撐着若無其事,喝了點水。
下半場的時候,舒年實在有些撐不住,正在琢磨着找一個什麽理由,提前結束,盛銘洲先開了口。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咱們今天到這吧。”盛銘洲攔住了舒年的拍,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可能,昨晚吃着涼了,有點肚子疼,那今天先到這吧。”舒年就是想繼續,也沒有這個力氣了。
還有幾百米的距離,就要走到場館門口了,舒年強撐,想着總不至于連這麽點距離也撐不過去。
小腹墜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舒年的步子放得很慢,還是覺得難以忍受,直到蹲在原地,很久沒有站起來。
盛銘洲因為不知情,所以有點慌,以為舒年哪裏不舒服,也跟着蹲下來,“不舒服嗎?要不要現在去醫院?”
舒年把頭埋在臂彎裏,不想讓盛銘洲看見可能有些扭曲的表情,從牙關裏擠出沒事兩個字。
日頭很大,曬在日光下,烤得厲害。
盛銘洲見舒年蹲在原地,一時也站不起來,又不好伸手去拉她,就拿着手上的羽毛球拍幫她遮着太陽。
沒有風,空氣的流通似乎都變得凝結停滞。
少年舉着球拍,就這樣把少女籠罩在小片的陰影下。
大概過了有三五分鐘,疼痛的浪潮才勉強過去,舒年才剛擡起頭,撞上了盛銘洲關切的目光。
離得很近,甚至可以看到清他皮膚上的細小絨毛,白皙光滑,鼻梁高挺,睫毛很巧,垂着眼睛的時候,眼底有小片的陰影。
舒年的額頭出了汗,碎發黏在一起,自覺不是很美觀,掙紮着站起來想要隔開一段距離。
但可能蹲的太久,站起來踉跄了一下。
盛銘洲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你好點了沒?”
舒年點點頭,覺得丢臉,拘謹地說了句謝謝。
“我送你回去吧。”盛銘洲這會也猜到了七八分。
“好。”
叫了輛車,舒年和盛銘洲并排坐在後面。
因為還是不舒服,舒年一路上沒怎麽說話,直到快要到家,才簡單問了兩句黑糖的情況。
下車的時候舒年又補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今天也打多久。”
“沒事,下次再約,你回去趕緊好好休息。”盛銘洲沒放在心上,邊說又好像想起什麽,邊去翻了翻随手背着的運動包。
找了一會,翻出兩小塊阿膠糕來,癱在掌心,遞給舒年。
見舒年沒反應過來,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趕緊解釋了一下,“那個,上次和我表姐出去,她放在我包裏的,一直都沒有拿出去。”
“謝謝。”舒年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臉微熱,伸手接過了那兩塊阿膠糕。
“不謝,你......”盛銘洲怕舒年難為情,隐晦地叮囑了一句:“可以用熱水泡泡腳,會好點。”
太陽快要西沉,兩人剛要作別,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年年!”
舒年朝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汪美玲剛買了菜回來。
“媽媽。”
“阿姨好。”盛銘洲反應得很快,禮貌地和汪美玲打招呼。
“你好。是......年年的同學嗎?”汪美玲沒見盛銘洲,又是鮮少見舒年和異□□流接觸,多問了幾句。
盛銘洲倒是應付得很自然,自我介紹了之後說了下今天的情況。
“這樣啊,那真是麻煩你了,下次來做客,阿姨做好吃的給你們。”汪美玲瞧着盛銘洲生得周正,又懂禮貌,态度也很好親和。
“媽媽,還不太熟。”舒年怕盛銘洲覺得不自在,拉着汪美玲衣角,小聲地阻止。
盛銘洲聽到不太熟的字眼時微微皺了下眉,又很快抹平,接了汪美玲的話茬。
“不麻煩,有機會一定,謝謝阿姨,那我先走了。”
看着盛銘洲走遠,汪美玲才扭過頭問舒年:“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這個同學啊?”
“這次宣講認識的,高中校友。”舒年斟酌着要怎麽和汪美玲說。
“這樣啊,這孩子看着挺懂禮貌。”汪美玲又追問了一句:“你這幾天天天出去,是和他嗎?”
“嗯,我們倆撿了一只小狗,您不是狗毛過敏嘛,所以就養在他們家了。”舒年避重就輕沒說得太詳細。
“這樣啊。”
索性汪美玲也沒細問,只是說關系好的話,周日請盛銘洲來家裏做客。
畢竟上學這麽多年,舒年領回家的同學朋友也只有肖雲琪一個。
回家之後,舒年用熱水泡了泡腳,貼了個暖寶寶就鑽回了房間。
腹痛感緩解了不少,舒年把那兩塊阿膠糕擺在桌上,看了又看,猶豫了很久也舍不得吃。
最終還是沒有拆開包裝,把兩塊阿膠糕收進了抽屜。
和一小盒瓶蓋,厚厚一沓的英文作文放在一起。
回去,盛銘洲是乘地鐵,中途還換換乘了兩次。
路上,掏出手機,想要關心一兩句,又發現生理期問題好像不太合适,只好作罷。
地鐵上人不少,沒有座位,聲音吵雜,擁擠在一起,讓人很不舒服。
盛銘洲單手扶着扶手站着,想起舒年說的不太熟,莫名覺得更煩躁。
認識也有快一個月了吧,黑糖都滿地撒歡了,還是不太熟嘛?
晚飯,盛銘洲也幹脆懶得做,在樓下超市買了包泡面,推開家門的時候,一眼就瞥見了門口的高跟鞋。
“你回來了!”
“嗯。”盛銘洲情緒不是很高,看了一眼客廳坐着的女人,“媽,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你怎麽好好地搞條狗在家裏!”殷萍很不滿意,指了指客廳角落被她關在籠子裏的黑糖。
“等你上學去,誰照顧他啊?”
盛銘洲無聲地嘆了口氣,打開籠子的門,把黑糖抱在懷裏哄了哄。
“寄養在姑姑的寵物店吧。”
“你還和你爸爸那邊的親戚有聯系!”殷萍口氣很差,聽說盛銘洲還和盛家人有聯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
“我沒有,您要是不願意的話,那我就再找其他的寵物店。”盛銘洲不想逆着殷萍的意思。
母子倆一周到頭都見不了一面,每次見面殷萍都左右挑毛病,搞得不歡而散。
“自己都照顧不好,還養條狗,這是哪來的?”
氣氛很差,盛銘洲打了球又擠地鐵回來,身上全是汗,累得很,沒心情也不想跟殷萍吵架。
“和朋友一起撿的。”
“這個月生活費我轉給你,你自己做做飯,別老是吃這些垃圾食品。”殷萍順手将泡面丢進了垃圾桶,暫時沒時間和盛銘洲讨論黑糖的去向問題,“我還有個官司要準備,今晚得出趟差。”
“知道了。”盛銘洲盯着被丢進垃圾桶的泡面,沒反抗也沒有不滿,順從地點點頭,和殷萍說了再見。
手機裏,是殷萍的轉賬。
剛巧,盛霄也給他發零花錢。
【兒子,這個周末爸爸得參加妹妹的家長會,就不去找你了,免得你媽媽看見也不高興,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想買什麽買什麽,錢不夠和爸爸說。】
像是意料之中,算上次陪妹妹去醫院,上上周他們一家去海邊,連着三周,除了剛放假那一周回來,盛銘洲再也沒有見到過盛霄。
【知道了,您忙吧,沒關系。】
把兩人的轉賬都接收了,盛銘洲看了一眼微信五位數的餘額,沒多高興,倒也沒多失望。
合上手機,盛銘洲重新把黑糖抱在懷裏。
小半個月,黑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了不少,毛茸茸的,像個小肉團一樣,每次見到盛銘洲和舒年就圍在腳邊撒歡。
估計剛剛殷萍也沒給它什麽好臉色,這會委屈巴巴地栽在盛銘洲的懷裏。
“別委屈了。”盛銘洲寵溺地摸了摸黑糖身上柔順的毛,“你又不是沒有爸爸媽媽疼。”
作者有話說:
明天的更新在上午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