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走到頭
◎我們離婚吧◎
盛銘洲在休息室睡了一會, 起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着衣服, 一擡頭, 發現朱顏在旁邊。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趕緊把衣服拿下來放回了桌子上。
“半個小時了。”
盛銘洲皺了皺眉,也不想跟朱顏多解釋,站起身, 準備馬上離開。
“盛銘洲!”朱顏在背後叫住他,“你一定要躲着我嗎?”
盛銘洲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 只是背對着她, 口氣很冷淡,“我們本來也沒有再見的必要吧。”
屋子裏的氣氛墜到了冰點,話音落在地上之後是無盡的沉默。
“我已經結婚了, 我老婆會介意, 如果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以後也不要見面了。”盛銘洲說得很決絕,也沒有等朱顏回複,就出了休息室。
出了休息室,盛銘洲沒回家,先去找了航醫。
飛行員久坐,作息又不規律, 所以常見的職業病還是有的。盛銘洲雖然還沒飛幾年,但是之前在澳洲航校的時候,那場槍擊以外,除了眼睛, 腰也有撞到, 受過傷, 回國之後也沒有将養好,連續的飛行對他的腰傷還是有影響,這趟長航線飛完痛感更明顯了。
航醫檢查了一下,問題倒是不大,但也叮囑他得好好休息治療一段了,這段時間就不要參與排班了。
盛銘洲想了想,休息一下也好,回家的路上,連帶着航醫的診斷,一起提交了申請先停飛。
處理好了之後他才上樓,進門的時候,舒年就在客廳裏坐着等他。
“你回來了。”盛銘洲換了鞋,還順便去洗手間洗了手,才坐到舒年身邊。
舒年笑了笑,聲音很溫柔,并沒有提及剛才在休息室裏的事,只是問:“明天是不是不用去公司了,要不然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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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這麽溫柔地和盛銘洲說話了。
“好啊。”盛銘洲點點頭,心情也跟着變好,停頓了幾秒,又主動說起了網上的事,“年年,你不生氣了吧。”
他知道舒年介意,不然也不會賭氣回娘家,還不肯回來。所以這段日子他也一直在嘗試着哄她,只是舒年一直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連腰傷複發的事情也沒有告訴她。
“不生氣了,你別多想。”舒年搖搖頭,很自然地把頭靠在他肩膀傷,把雙腿搭在他的膝蓋上,口氣出奇地平靜。
“明天看電影吧,我們好久都沒一起看電影了。”
盛銘洲抱着她的雙腿點點頭答應。
“然後去吃鐘樓附近那家川菜吧,我想吃那個水煮魚了。”舒年抱住了盛銘洲的脖子,像是在撒嬌,“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想給你提前過生日。”
“怎麽要提前過?”盛銘洲摸了摸懷裏人軟乎乎的小臉。
舒年沒多解釋,只借口說,怕那天他會有航班。
盛銘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沒有想好怎麽和舒年他腰傷想要停飛的事情,想着等審批下來再說。
晚飯還是盛銘洲做的,舒年和黑糖坐在陽臺上吹風。
因為吸油煙機聲音很大,盛銘洲在廚房忙活,完全聽不到舒年在陽臺上說什麽,只能看到一人一狗一對背影。
舒年抱着黑糖,一轉眼連黑糖都四歲半了,從當時那個在雨夜掙紮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狗,長大成了可愛愛笑的小天使。
時間居然過得這麽快,一轉眼就已經是四年了。
他們相逢的那個夏天,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這四年,他們相識,到相愛,再到結婚。一切都很順利,暗戀,熱戀,彼此珍視,相知相許。
晚風從窗外吹進來,涼絲絲,舒年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迷迷糊糊,幸福得不真實之後還是要醒過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當初許下約定,等待她的少年飛回來的日日夜夜,她都絲毫不覺得辛苦。但在圓滿懸而未決的這一刻,她除了逃跑和退縮想不到第二個解決辦法。
剛剛好,朱顏也回來了。舒年沉默地在想,這應該就是天意吧。
即使時隔多年,他們站在一起,還是可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她愛盛銘洲,她曾經無比驕傲于她給了盛銘洲一個溫暖充滿愛的家,她想把這個世界上所有好的,光亮的,她能有的東西,都給他。只是現在,他最想要的,她也給不了了。
如果是這樣,就放過他吧,也放過自己吧。
舒年俯下身,輕輕貼了貼黑糖的臉,然後親了親他的鼻尖。
“糖糖,媽媽要走了,你以後要乖乖的哦,要好好聽爸爸的話,不能淘氣随便亂跑哦。”舒年的聲音壓得很低,說的時候,眼睛滾燙,輕輕眨了一下,就掉下來了兩顆熱熱的淚珠。
黑糖嗚咽了兩聲,去貼舒年的臉,往她身上撲。
舒年再也忍不住,她的身後是無比熟悉的家,她甚至都不敢回頭看,淚水就輕易盈滿了眼睛。
她抱着黑糖,忍住哭泣聲,緩了好一會,才在盛銘洲喊她吃晚飯的時候止住,去洗手間沖了把臉。
“眼睛怎麽紅紅的?”盛銘洲注意到,主動問她。
舒年搖搖頭,“陽臺風吹的,吃飯吧。”
晚飯之後,盛銘洲趁着舒年洗澡的時候,給自己塗了藥,去看了看審批,還沒下來。
深秋了,東安又在下雨了,這種陰冷的天氣,有舊傷的地方總是格外不舒服,盛銘洲在書房緩了一會,等着舒年出來才去洗澡。
這一晚,舒年是在盛銘洲懷裏睡的,臨睡前吃了安眠藥,所以睡得格外沉,
沒有做夢,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起來,出門的時候,她還很細心的化了個妝,穿了那條他們在玄武湖游玩時的紅裙子。
在湖邊,在那個靜悄悄只能聽到漣漪聲的夜晚,他們暧昧的起點和開始。
“怎麽想起穿這條裙子了?”盛銘洲走過去抱住她的腰,然後親了親她的臉。
舒年不答反問,看着他,眼睛亮閃閃的,“好看嗎?”
和四年前,問他的話一樣。
盛銘洲笑着回應她,“好看,特別好看。”
去看了最近很火一個愛情電影,結局不太好,男女主角還是分開了,電影放到最後,舒年大口大口地給自己灌冰可樂,想要麻痹那顆隐隐作痛的心。
黑暗裏她偷偷去看盛銘洲,他優越的側顏,被屏幕上的微光勾畫,舒年覺得恍惚,和當年她宣講時偷看他的樣子,竟然沒有任何變化。
舒年喝完了最後一口冰可樂,電影也放音結束了,他們去一起吃了晚飯。
舒年還定了蛋糕,在店裏的時候,插上了蠟燭。
“真的要提前過生日啊!”盛銘洲笑了,看着眼前燃燒的蠟燭。
舒年看了看窗外還沒有停歇的雨,很快就要入冬了,馬上就要到盛銘洲的生日了,本來想等他生日過完的。
但,她實在太累了。
收回目光,她笑了笑點點頭。
“快許願!”
盛銘洲順着她的意思,閉上眼,很認真地許願。
每次舒年都是忍不住問他,許了什麽願望,盛銘洲會告訴她,因為每一個願望都和她有關。
“希望明年,我們是一家四口,一直幸福!”盛銘洲不知道舒年的痛處,心裏一直想着美好的未來。
舒年沉默地跟着點頭,沒有哭喪着臉,只是笑着附和。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會有的,他會遇見愛他的人,有自己可愛的孩子。
而她也該過屬于自己的生活,認識新的人。
這場緣分,就到此,畫上句點吧。
山水一程,有幸相伴。
想到這,舒年難過得快要透不過氣,努力壓抑着情緒,顫抖着給盛銘洲切蛋糕還借口說自己是穿了紅色裙子太冷了。
蛋糕很甜,本來是芒果的,但是舒年特意叮囑換了草莓的。
吃過了飯,雨也停了,舒年說不想回家,拉着盛銘洲散步。
剛下過雨的街區地上都是積水,盛銘洲怕舒年弄濕鞋襪會着涼,主動背着她。
這個街區,他們再熟悉不過,去年就是在這,盛銘洲向她求婚。
那天花瓣,鑽戒,親人朋友,都見證了他們的幸福。她曾做夢着這即将是一場曠日持久,又不會結束的幸福,但最終是事與願違了。
大屏幕是關着的,因為在下雨,人很少很冷清,一點也不似他們求婚的那個夜晚。
就像是登臺謝幕之後,散了場。人來人往之後,留下一地雞零狗碎。
舒年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她靠在盛銘洲的背上,閉上了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在,都要結束了。
雨又開始下,纏綿不停,天暗沉得快要掉下來一樣。
回去的路上,舒年一言不發,目光始終看向窗外,內心已經毫無波瀾,她在想要怎麽開口。
撐不到回家了,如果真的看到黑糖,她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閃電劃破長空,緊接着是一聲悶雷。
舒年心顫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放棄了鋪墊,帶上了主語,最終選擇了逃離。
“盛銘洲。”
“我們離婚吧。”
作者有話說:
我去複習一下哈,要是十一點半前還沒更,就不用等我了。
有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