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們師母,”辛念險些說漏嘴,反應過來後立即裝蒙,“哦,謝教授原來結婚了啊,看不出來呀。”
辛念認為自己出于緊急避險坐他大腿的行為不算占便宜,睡過一張床的兩個人算那麽清楚幹什麽,直到在她裝蒙的發出一聲感嘆後,聽到謝聽瀾對那只飛到引擎蓋上耀武揚威的大白鵝訓斥了句:
“滾下來!”
這不是一點點兇,這是非常兇!
安淩青鮮少見謝教授發那麽大火,下車時朝辛念抛了一個同情的目光,嘴裏嘀嘀咕咕:“你完了。”
原本覺得這事情還有回旋餘地的辛念立刻打開車門下去,那只大白鵝被一聲訓斥吼的伸着脖子趴在地上,模樣可憐又好笑:
“這大白鵝能聽懂你說話唉。”她沒話找話,企圖找個話題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
偏偏這時,屋頂上傳來幾聲小孩子的哭聲,謝聽瀾擡頭看了眼,轉身就往樓頂走,辛念只好跟在他身後,着急的解釋道:
“其實我是翻進來抓這個小屁孩的,她是我戲裏的兒子,導演讓我和她熟絡幾天來着……”
想着自己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說再有下一次就收拾東西滾,這簍子算是趙寶梨捅的,不同于許雨姍有導演和制片人撐腰,要真的因為這種事情整個劇組被趕出去,那麽大的責任她負不起,她必須要趕在導演發現出事前把這件事情私了:
“謝聽瀾,我們談談,好好談談嘛。”
幾句話之間,兩個人已經走到樓頂,趙寶梨還捂着腦袋趴在地上哭,在她身邊,則是不少被掀翻倒地的花盆雜物。
這樓頂面積很大,其中一半種了花草,在角落修了個流動水潭給大白戲耍,另一半用玻璃隔開,支了臺價值不菲的望遠鏡,慶幸玻璃門上着鎖,沒損壞那些貴重儀器:
“沒事,沒鬧出大事。”辛念一邊說着,一邊把趴在地上的趙寶梨扶起來,小丫頭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可憐兮兮的。
本來想罵一頓的辛念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心軟了,教訓的話終究沒說出口,安慰了句:“別哭,別哭,大白鵝被訓了,它不敢上來。”
趙寶梨哭的更加起勁,一邊哭一邊用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大鵝子咬我屁股,嗚嗚嗚,咬了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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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哭把你丢大鵝窩裏!”
趙寶梨還真是吃硬不吃軟,嗷嗷的哭聲戛然而止,在和謝聽瀾對上眼後,立刻就吓得抱着辛念的大腿往身後躲,接着她又聽到那個男人說:
“哭哭唧唧算什麽男子漢。”
趙寶梨抿了抿嘴,委屈巴巴的說:“我是女子漢。”
大白鵝戰鬥值爆表,兩口就把趙寶梨的褲子啄破了,萬幸布料比較厚,只留下兩個大紅印記。辛念帶她到一樓休息室抹了碘伏,氣焰未消:
“你就是活該,不怕大白鵝把你吞了。”
連她一個大活人都被追的逃竄不及,更何況小孩子。這橫行霸道的大白鵝簡直就是山大王的寫照。
看趙寶梨沒吱聲,辛念瞥了眼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看監控視頻的謝聽瀾,幸好這院子裏全都是監控,調查一下就曉得他們是進來幹什麽的。
安淩青等了十幾分鐘,沒等到謝聽瀾開口趕他們劇組走,忍不住問了句:“謝教授,要不要我打搬家公司電話。”
“別別別。”辛念了負不起這個責任,她立刻走到謝聽瀾旁邊,“趙寶梨不算我們劇組的人,她是編外人員。”
安淩青丢了個白眼過去:“你們劇組推卸責任的方式都一樣啊,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窗戶是許雨姍砸的,是你自己說的,再有下次,自己搬。”
安淩青和謝聽瀾一樣喜好清靜,劇組開工動靜大,早就煩的不行了,好不容易逮到小尾巴,巴不得謝聽瀾趕緊喊他們走。
辛念自知理虧,煩躁的撓了一下頭發,把目光看向還在看監控的謝聽瀾:“謝聽瀾,要不我們兩個單獨聊聊?”
和謝聽瀾認識那麽久,安淩青還從未聽過誰敢直呼大名,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暗自感嘆這個女人膽子太大,沒想到謝聽瀾竟然還應了聲:
“去哪裏聊?”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隔壁會客室,辛念把門關上時,還趴在門上聽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她才走到他的書桌前,矯揉造作的喊了一聲:
“聽瀾,我算不算你老婆~”
擦桌子的謝聽瀾做了個掃雞皮疙瘩的動作,擡眉看了眼要讨人情的新婚老婆:“不要撒這種毫無意義的嬌。”
辛念實在沒辦法,只能在謝聽瀾面前低個頭,那聲稱呼喊的她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企圖和他周旋:“我和你是法律上的夫妻,這座山是你的,也有我一半,搬不搬走這件事情,我也有一半的決定權是不是?”
那人好像根本就沒在聽她說話,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這是我婚前財産。”
“那不看法律看人情嘛,你說我算不算你老婆?”
“第一次見讨人情讨那麽理直氣壯。”
“那你都知道我找你單獨談話是讨人情,就不要為難我了嘛,你看監控,我是翻進來抓趙寶梨的。我又不是瘋了,翻我自己家院子,偷自家寵物。”
辛念不了解謝聽瀾是個什麽脾性,但是看他還願意和自己談,就曉得事情不至于鬧到周制片那裏,索性也就拉下臉來,不那麽理直氣壯的讨人情:
“老公,拜托給我個人情嘛~”
辛念覺得自己不是來讨人情,是來讨雞皮疙瘩的。
這大冰山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朝她抛了個能凍死人的眼刀。辛念無語了,連把結婚證搬出來都無濟于事,那還能有什麽好法子?
苦惱間,只聽得一聲保溫杯蓋上的咔擦聲,大冰山拿起桌上的手機給秦叔打了個電話:“秦叔,送客。”
辛念以為他不同意,跟在秦叔身後出去時還碎碎念“眼瞎了,眼瞎了”
能以約法三章為結婚目的的人,能對她這個新婚老婆有什麽情面嘛。
說到底他們兩個人只是合約婚姻,就跟共同經營一家公司一樣。
帶着趙寶梨從大門口出來,辛念還想托秦叔替自己說情,嘴剛張開秦叔就笑了笑:“我們先生哪有那麽小氣,願意跟你談就是放你一馬,趕緊帶這只皮猴子回去,別再闖進來了。”
辛念立刻握着秦叔的手道了謝,還讓趙寶梨喊他爺爺,恨不得當場讓趙寶梨跪下認個親戚。
辛念以為,趙寶梨經過這件事情能老實一些,然而并沒有,第二天趙寶梨繼續耍混,說什麽都不願意去拍戲,她雖然不敢鑽謝聽瀾院子,但依然在樂此不疲的玩躲貓貓。
辛念和工作人員在豬圈裏找到她時,都傻了,難以想象這假小子是怎麽願意混在豬圈裏躲了一天的。
晚上,辛念洗了兩遍澡,想到再有兩天就是她和趙寶梨正式開機的日子,懊惱的把自己裹在被子裏打滾:
“你說,同樣都是女孩子,我小時候怎麽就沒有她那麽調皮呢? ”
向葵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束手無策的樣子,嘆了口氣,“千人千樣吧,不然怎麽會有熊孩子這個詞呢?”
想到趙寶梨躲在豬圈裏的模樣,辛念哭笑不得:“這趙寶梨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只鵝。”
一個念頭忽然從她腦子裏一閃而過,她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翻出手機上的通訊錄滑了起來,當初存謝聽瀾的電話號碼時,為了避免自己已婚的身份暴露,存的是“謝總”,這會兒把這個名稱輸進去,她才發現手機裏有三個備注謝總的人。
謝是大姓,早知道就随便存個稀有姓氏。
向葵看她忽然不抱怨,問了句:“你在翻什麽?”
“我忘記我給我老公的備注是什麽了。”
向葵:“……”
最終,辛念選擇了一個看起來還算順口的電話號碼,謝聽瀾這種身份的人,不至于買不起靓號。她坐在床上,等待那邊接通的間隙打好了腹稿,然而電話接通以後,辛念還是頓了一下,兩人默契不在第一時間說話的氛圍,讓空氣莫名其妙尴尬了起來。
辛念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謝聽瀾?”
“你錯了幾次才打對我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前面兩次都是他打給她,一次是相親第一天晚上,他們商量約法三章的可行性,另一次是領證前一天晚上,他問她考慮好了沒有,一旦領證就是合法夫妻。
聰明人還真是料事如神,辛念嘻嘻笑了笑:“蒙的,一次就蒙對了。”
“讨債還是讨人情?”
辛念有點吃驚,又不想每次都被他猜中心事:“不讨人情,我就不能給我老公打電話了嗎?”
“哦。”辛念聽到那邊有些儀器轉動的細碎聲響,他應該是開了擴音,手邊還在幹活,就連這聲淡薄的回應也像是應付敷衍的樣子。
那邊根本就沒在聽她說話,辛念扯着枕頭上的蕾絲花邊癟嘴,本以為結了婚,關系至少比以前在學校擦肩而過時更熟絡一點,但好像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但有求于人,是要放低姿态的,她硬着頭皮說了句:
“我當然是因為想你,才,打給你嘛。”
“說了昧良心的情話,”她分明聽到那邊傳來一聲嗤笑,“打雷的時候記得往屋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