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人是有什麽浪漫過敏症嗎?

聽着那端挂斷電話的滴滴聲,辛念眉頭擰作一團,這人二十九年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不是因為他性格冷淡,是直,是他鋼鐵般的直男意志。要不是她瞎了眼嫁給他,他能孤寡一輩子。

向葵等她打完電話才問:“他沒答應?”

“他說明天面談。”

向葵曉得辛念結婚的一大半原因是為了應付家裏,但實在想不到,兩個人交流困難就算了,還是個連對方電話號碼都要靠蒙的組合。

“他性格一直這樣,還是結婚後才這樣?”

“鬼知道他以前什麽樣,我就聽我爺爺把他誇的像個神仙,那我就想着,我自己考不上研,讀不了博,那我嫁給一個教授,當教授老婆,可以靠他拉高一下我的文憑地位吧?”

向葵:“……”

明明可以靠顏值,卻偏偏要和高知親戚比文憑高低,她這觀點,向葵不敢茍同。

“我覺得,你爺爺誇他像個神仙,會不會是在暗示你。”

如今嫁都嫁了,辛念也不願意去想當初那麽多相親對象,怎麽就不偏不倚的選中了他,她問向葵:“暗示什麽?”

“神仙住在高處,而高處不勝寒。”

辛念:“……”

這個笑話簡直比謝聽瀾的撲克臉還要冷。

不管怎樣,擺在眼前的困難必須要解決,第二天早上,辛念起了個大早,畫了一個多小時的妝。

求人辦事不捯饬自己,那是對別人的不尊重,對自己的不尊重,進劇組五天,這還是她第一次穿裙子化淡妝,向葵看到她穿條白裙子還配雙高跟鞋,啧啧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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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姐,我建議你換雙鞋子。”

這山又不陡峭,還有石梯,比這再高的山辛念都爬過。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個信封,臨走時不忘叮囑向葵一定把趙寶梨看住,指不定這丫頭今天會不會躲在哪家的雞窩裏,回頭抓人還要洗兩遍澡。

半個小時後,當他避開拍攝基地,繞路爬到謝聽瀾的院門口拜訪時,恨不得把腳上這雙高跟鞋給甩了。

大概是知會過,秦叔看到她避嫌的站在側門,直接就按了電動開門鎖,說先生在一樓書房等她。

這棟現代式觀星站的建築結構很簡單,一樓就四間屋子,其中兩間辛念去過,她知道最裏面那間是書房,所以看到門虛掩着,就直接推開走了進去。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凜冽又清冷的檀香味,辛念一邁進去就覺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他的領地,弄不清楚這是屋子裏本來的味道,還是因為謝聽瀾坐在這間屋子裏。

那人正坐在紅木桌前,翻看桌角邊一沓厚厚的文獻,另一邊紙和筆散亂的放着,應該是在查什麽資料。

昨晚她還和向葵抱怨自己眼瞎嫁錯人,但此時她又覺得,謝聽瀾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裏,最頂端的那個存在,他不說話的時候,很是儒雅謙遜,眼裏沒有煙火世俗,只專注在自己的世界。

倘若一個人能擁有自己的世界,就不需要去做任何吸引人的行為。

“你還挺準時。”說話的間隙,謝聽瀾将一枚落葉書簽夾在書頁裏,他走到靠窗的沙發邊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辛念這才注意到,茶托上點着檀香。

她将那個信封遞給他:“這是我托你辦事的謝禮。”

謝聽瀾接過去,一邊拆信封,一邊問:“收了我就得幫你忙?”

“嘿嘿,不收你也得幫。”

“霸道。”嘴裏念念有詞的某人在看到信紙上寫的字時愣了下,只見上面簽了個她的名字,還用娟秀的字跡寫着:

【碧螺春一盒,茅臺一瓶】

見過畫大餅的,沒見過托人辦事當場畫大餅的。

“我是來這裏救場的,走得很急,什麽好東西都沒帶,這些記賬上,殺青了我親自送過來。”

“我不喝酒。”

“那改成香薰吧,我一朋友開的香薰店,我把她店裏最好的香薰送給你……”

謝聽瀾看着信紙上的字跡,沒怎麽聽她絮絮叨叨的說自己那位朋友如何厲害,香薰如何好。他只是忽然想起辛老先生說起自己小孫女時,笑的眼睛都眯起來的模樣,他說別看這丫頭長得很精明,又演了那麽多壞女人,實際單純遲鈍的很,又總愛耍些小聰明,如果真成了,希望他多多包容。

看他半天沒吱聲,辛念嘀嘀咕咕的念叨:“我可是你老婆唉,我是你老婆呢。”

謝聽瀾把那張信紙折起來,塞回信封裏,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是要我幫你違法犯罪,你是我祖宗都沒用。”

“我怎麽可能幹這種事情。”辛念往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獻媚的笑了笑,“你能不能把大白鵝借我用幾天,順便讓大白鵝認我當女主人。”

辛念拿趙寶梨沒轍,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吃硬不吃軟的性子,既然她那麽怕大白鵝,就把鵝帶去她家吓唬幾天。

距離正式開工只有兩天,她已經沒耐心和熊孩子培養什麽所謂的母子情了。屁股被打開花也沒見她說願意和她拍戲,現在只能靠這只山大王試一試了。

但大白鵝又不是狗,它會聽謝聽瀾的話,是因為從小就被他從山堆裏撿回來養大的,起初他也是會啄謝聽瀾的。

他願意借大白鵝給辛念對付熊孩子,但大白鵝本鵝,好像并不願意。

當辛念在樓頂水潭和那只劃水劃到水花四濺的大白鵝對視三分鐘後,她忍不住問了句:

“除了馴服它認我當女主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你給我弄點檀香,讓她以為我是你?”看到那雙桃花眼裏濃濃的鄙視,辛念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撸了撸袖子,雙手握拳:

“那,那就開始吧,我宣布,今天你是我師父,求師父教徒兒收服鵝妖。”

“你戲少一點,我更願意教你。”

這不是因為他教學的樣子很嚴肅,比監考老師還要可怕的那張臉麽。辛念收起嬉皮笑臉,站直了身子扭過頭看他:

“現在要怎麽做?”

“激怒它,打贏它,幾次以後它就會怕你。”

想了想,辛念從花壇裏撿起一顆碎石子,不敢用力甩過去,就往大白鵝腳邊的地上砸了一下,山大王那脾氣果然不是吹的,立刻展翅蹿的老高,鵝鵝鵝的叫喚着。

但是它僅僅只是做了個耀武揚威的假動作,不一會兒就跳到水潭裏梳理自己的羽毛了。

辛念扭頭看了眼,發現了端倪,因為謝聽瀾站在她身後,山大王不敢攻擊她。她朝外邊擡了擡下巴:“你不能讓它看到你。”

看到謝聽瀾往門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棵樹下,她這才撿起一顆石頭,這次還不等她扔石頭呢,大白鵝蹭的一下從水潭裏蹦出來,鵝鵝鵝的叫着,擡腿就往她大腿上給了口見面禮。

辛念忍着沒叫出聲,沒忘記謝聽瀾教的擒鵝手法,趁亂抓住大白鵝的脖子晃了一圈,誰知道鵝的力氣那麽大,撲騰了幾下翅膀,借助風力掙脫開,又要朝她腿上啄去,就在這關鍵時刻,有人拉着她的手腕拽了一把,腦袋撞進胸膛上的同時,一個嚴肅的訓話聲響了起來:

“大白!”

這口令和緊箍咒一樣厲害,大白鵝立刻停下來,蔫巴巴的趴在地上,用脖子搓着地往前爬,就這麽慫慫的搓地爬到水塘邊,在蹭的一下跳進水裏後,若無其事的用嘴巴清理羽毛,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辛念被這只鵝的演技所折服,擡頭問她:“這鵝戲劇學院畢業的吧……”

她沒注意到自己被謝聽瀾護在懷裏,他的手還圈在她的臂彎上摟着,彼此貼的嚴絲合縫,她一擡頭問話,額頭就碰到了他的下巴……

用額頭去接觸異性的下巴會是怎樣一種感覺?她說不出來。

她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蹿過一股電流,然後在四十一度的高溫天氣裏迅速紅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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