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辛念看了眼用脖子搓地,往門外爬的大白鵝,立刻松開手從桌肚子裏爬出來,指着大白鵝說:“你看,它又準備搓地爬了。”

大白鵝瞧見惡人先告狀,鵝鵝鵝的叫了幾聲,只恨自己沒長嘴,接着它撲騰一下就從陽臺上跳了下去。辛念以為它要自殺,吓得趴在陽臺上往前看,這才發現它飛到二樓陽臺,借助風向穿過大鐵門,一溜煙的跑了。

辛念:“它畏罪潛逃了,要,要捉回來嗎?”

“它自己會回來。”

除了謝聽瀾,這屋子裏沒人能關住它,大白鵝三天兩頭就要飛出去那麽一會兒,起初大家都不知道它飛出去幹什麽,直到有一次,秦霜無意間在半山腰撞見它和一只山雞鬥毆,那山雞屁股上的毛都被啄禿了。

謝聽瀾合上筆記本,瞥了眼趴在欄杆上往外看的女人,她頭頂上還頂着那撮鵝毛,看起來一股子傻勁兒:

“你不是它對手,它看不起你,找別的動物鬥毆去了。”

辛念:“……”

“我覺得我挺厲害的啊。”

“你一次都沒鬥過它,厲害什麽?”來自親生老公的嘲諷加打擊,讓辛念頗沒面子,她瞥了瞥嘴,“我是說,我逃跑的速度還是很厲害的。”

比起老公這邊的打擊,辛念最擔憂的是後天她和趙寶梨的開機日,如果沒辦法戰勝大白,她就只能把解決方法放在趙寶梨身上。

她興致怏怏的躺倒在沙發上,掰着手指頭數日子,暗自盤算這部電影要拍将近兩個月,而這月底她參演的電視劇點映大結局,這也就意味着她從火起來到下一部接檔電視劇,有大概八個月的時間會消失在觀衆視野裏。

娛樂圈本就是個新舊更疊很快的圈子,她怕自己很快又會退回到不能挑劇本的尴尬位置。就在她把手指頭重新數了一遍時,她聽到謝聽瀾說了句:

“明早我帶大白去找趙寶梨。”

“你願意幫我?”辛念有點吃驚,可是轉念一想他帶着學生在這邊做研究,總不能耽誤他的工作,“不行,我還是想再試試,如果明早鵝子還是不聽我話,再拜托你。”

謝聽瀾偏了偏腦袋:“确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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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又不能靠你一輩子。”

靠別人是怎麽都無法獨立行走的,她本就是個不怎麽聰明的人,要多努力一點才能往前走。

即便如此,辛念還是因為自己鬥不過一只大白鵝産生了不小的挫敗感,趁着天色還沒完全黑,她比原計劃提前幾個小時下了山。

為了避開在半山腰拍攝的劇組,辛念準備從側門抄小路下山,謝聽瀾頗有紳士風度的将她送到了山腳下。

這一路上,辛念被挫敗感籠上一層心理陰影,以至于她一路無言,到了山腳才想到要感謝護送自己下山的謝聽瀾,臨走時,她垂頭喪氣的說:

“今天謝謝你,明天再來叨擾。”

她說完這話就往村子裏走,卻在邁出幾步之後被身後的人叫住:

“辛念。”

那人也連名帶姓的叫她。

她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去,瞧見謝聽瀾還是站在剛才那個位置,他的身後是蔥郁繁茂的山間小徑,遠山和昏黃色的夕陽連在一起,他穿着白色的襯衫,像是站在一副詩情畫意的水墨畫裏。

那一瞬間她忽然懂了,爺爺為什麽把他誇的像個神仙。

她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不敢再盯着他看,應聲到:“怎麽?”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并非需要樣樣精通。”

他說這番話,好像是因為她表現的太過沮喪,辛念立刻就挺直了背脊,打起了些許精神:

“我知道。”但還是會在心裏覺得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太過蠢笨。

就像是小時候,她無論怎麽學,都是親戚眼裏愚笨又沒有前途的笨丫頭,上比不過姐姐,下拼不過弟弟。

訓鵝消耗的運動量比想象中多得多,以至于晚飯過後,辛念倒頭就睡,連趙寶梨又把劇組人員搞到雞飛狗跳的捉弄聲都聽不見。

第二天上山前,辛念換了雙輕便耐磨的運動鞋,又給謝聽瀾帶了個信封,這次她在信紙上畫了一支筆。準備等自己殺青回去再慢慢挑品牌。

也不知道是因為鞋子的原因,還是因為來之前特意喝了瓶紅牛增力氣,抄着山間小徑走的腳程比昨天還早到了十五分鐘,她趴在側門處看了眼,沒瞧見傳達室有人,正想給謝聽瀾打電話就看到屋子裏出來幾個學生,秦霜一臉着急的和安淩青說着什麽,直到瞧見辛念,她才三步并做兩步走過來:

“念姐,你是來訓鵝的吧,我們早上起來才發現大白昨晚沒回來,謝教授已經出去找了。”

想起昨天大白鵝跑走時不滿的叫聲,它該不會生她的氣,離家出走了吧?

“其實,我懷疑它被什麽大型動物給吃了。”

安淩青一句話把衆人吓出一聲冷汗,辛念連門都沒進,立刻就往山下走:“那我也和你們一起找。”

這山上有人煙生活的痕跡,還有村民種的果苗和茶林,要真有大型動物,謝聽瀾就不會放心大白鵝跑出去了。

辛念一度懷疑是自己和大白鵝鬥毆,把它給氣到離家出走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的責任最大。

腦子裏想着昨天和大白鵝鬥智鬥勇的場景,辛念莫名焦躁起來,直到繞到一處茶林裏,她忽然聽到附近有幾聲鵝叫聲,她立刻屏住呼吸,弓着身子在茶樹林裏穿梭,最後終于在一個枯樹洞口瞧見幾根鵝毛,她趴在地上往洞口看了眼,喊道:

“鵝子,是你嘛,鵝子?”

裏面發出稀稀疏疏響動後,忽然伸出一個鵝頭,辛念往後縮了下,發現是大白以後輕松的笑了起來:“你躲這裏幹什麽啊?你要急死我啊?”

大白鵝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竟然縮在洞裏不出來。辛念懷疑它受了傷,試探性的伸手進去摸了摸,大白防禦心拉滿,往她手上啄了幾口,她一邊忍着疼,一邊罵它:

“你別咬我啊,我是來救你的,你倒是先出來讓我看看你傷到什麽地方了嘛。”

不愧是謝聽瀾養的寵物,聽到辛念那麽說,大白鵝卸下攻擊,脖子伸出來以後搓着挪出洞口,辛念這才發現它的屁股被啄掉了好幾片羽毛,翅膀上還有血跡。

不确定它還有沒有其它傷口,辛念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它抱起在懷裏,怕她啄自己,一路上不停的碎碎念:

“我是來救你的啊,你可別動口。”

“你可別恩将仇報啊,我的嘴巴也是可以咬鵝的。”

大白鵝起初還伸着脖子,大概是嫌棄她太啰嗦,把脖子往她咯吱窩一縮,就當什麽都沒聽見。

順着山間小徑回去,辛念恰好碰上找了一圈回來的謝聽瀾,她立刻把大白鵝抱起來:“你趕緊給學生們發個信息,說找到了。”

大白鵝看到謝聽瀾出來,掙紮着從她手臂裏鑽出去,發出幾聲委屈巴巴的鵝鵝聲,彎着脖子蹭他的褲腿,如果它會說話,那一定已經開始替自己鳴冤,述說自己這一晚上的悲慘遭遇。

“活該。”

謝聽瀾這不留情面的兩句話把大白鵝罵的鵝鵝低叫,它還是很委屈的蹭他的腿,這小樣子可把辛念弄心疼了,她抱起大白鵝,說:

“你別罵它嘛,你看它是在朝你訴委屈,你應該安慰它才對。”

謝聽瀾冷不伶仃的朝她那邊遞了個眼神:“那你負責給它弄傷口,負責安慰它。”

辛念只好抱着大白鵝跟在他身後上樓,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是在什麽地方碰到他的,她先是說,可能是被什麽大型動物轟到樹洞裏出不來,後來又推測,也許是大白鵝迷路在茶林裏亂竄,傷到了翅膀。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兩人已經到了樓頂,看到謝聽瀾把醫藥箱翻出來,她把大白鵝放到窩裏,倒了些藥水在棉簽上,手還沒碰上去,大白鵝立刻支起翅膀,渾身都寫着抵抗的情緒。

辛念無奈的轉過身求救:“謝聽瀾,它好像要扇我。”

“它敢?”

辛念感覺謝聽瀾像是對一個人說話,因為這過于嚴厲的呵斥,搞得她也緊張起來。

鵝子敢不敢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當下自己蹲着,大白鵝支起翅膀的架勢,扇她一翅膀不在話下。猶豫間,她那只抖來抖去的手臂被身後的人握住:

“你連救它都猶豫,要怎麽讓它服你。”

傳進耳廓裏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嚴厲和冷漠,倒更像是老師給學生上課,多了幾絲耐心和引導,她愣愣的點着頭,在他的引導下給大白清理傷口。

藥水碰到傷口起了反應,大白鵝害怕辛念身後的謝聽瀾,只敢疼的倒在窩裏低鳴,叫的很難受。

這凄慘的叫聲聽的辛念于心不忍,她想讓自己的動作溫柔一些,再溫柔一些:

“手要使上力氣。”

原本托着手臂的那雙手移到了她的手背上,幾乎要包裹住她整個手掌。

她這才知道謝聽瀾的手有多大,他甚至毫不費力就把她的手全部包裹住。可來自于異性手心裏那些溫涼幹燥的觸感并沒有讓她心裏的躁動降下去,她不自知的咽了口唾沫,剛把心思收回來,就聽到那人附在她耳邊說:

“你哄哄它,說你不會傷害它。”

他教她牽引的話術說的很小聲,幾乎要貼在她的耳邊,辛念只覺得耳朵裏撲上一股溫熱氣息,下一刻就覺得耳根子被燙的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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