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現在想來, 新婚那晚對謝聽瀾的防備和忌憚,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松懈和放下的,如今重回婚房, 看到屋子裏的裝飾,喜慶的紅色所帶給她的感覺, 早已沒有當初的壓抑和拘束。
倒是有點時光倒流的錯覺。
她坐在椅子上,手閑不住,就擺弄起了茶幾上那一套紅色的茶杯,給自己倒了兩杯水, 左手和右手碰了杯, 弄了個喝交杯酒的樣子, 正要仰頭喝下,她忽然瞥見謝聽瀾站在洗手間門口, 往她這邊落了個目光。
她估摸着, 這人應該在心裏吐槽她一個人也能玩得起過家家酒來。
她将兩個茶杯放下,嘿嘿笑了下,扶着桌子站起來:“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你先睡。”
“有腿傷,不要洗澡。”
看她在這屋子裏行動方便,謝聽瀾在上床前叮囑了一句。
辛念嘴上說着好, 耳朵卻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怎麽能不洗澡就上婚床,再說了, 她還要和謝聽瀾同床共枕的,她的自尊并不允許她做出這種事情。
洗漱完畢, 她拖着受傷的左腿艱難爬進了浴缸, 自以為聰明的把那只受傷的腿留在外面, 就坐在浴缸邊,拿着花灑給自己洗澡,剛淋了個濕透,她就聽到門外傳來厲聲的斥責:
“我說了你不要洗澡。”
辛念差點沒被他突然出聲的行為吓個半死,手裏的花灑掉了,噴了她一臉的水,她眯着眼睛摸花灑,就跟上學被班主任訓似的,回應他:
“我沒洗,沒洗……啊……”
撒謊不臉紅的代價很快就來了,由于踩在地上的左腿沒有任何支撐力,辛念身子一歪,直接從浴缸裏翻到地上,背部磕的生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守在門外的人已經走進來,把在浴缸裏胡亂噴水的花灑關掉。
浴室裏全都是潮濕的水汽,辛念慌亂的用手擋在胸上,下一刻就被人提着腰從地上撈起來。
他的力氣簡直比向葵還要恐怖,辛念人站着了,也站穩了。
這似曾相似的一幕,讓辛念想起一些零碎的醉酒片段,在山上的那一晚,他似乎也是像現在這樣,把醉到不省人事的她從地上撈起來強行給她洗了個澡,好像也是扒光了衣服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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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記憶忽然成了攻擊心理防線的武器,辛念下意識縮了一下肩膀,松開扒在他肩膀上手:
“我……”
“這是沒洗澡?”
話被搶走,本來準備轟人走的辛念只能扶着他的肩膀單腳站立,嘴硬的啧了一聲:“祖國的花朵需要雨水的滋養,我說我在扮演風雨中的玫瑰你信嗎?”
謝聽瀾撿起地上的花灑舉高了給她沐浴,咬着後槽牙說了句:“你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辛念聽他的話,但人已經弄濕了,只能讓她速戰速決,看到辛念愣着不動,他終于忍不住斥責:
“愣着做什麽,快點洗!”
太兇了,有種大魔王要吃人的做派!
辛念只能半個人挂在他身上,用一只手加浴球,準備洗個又快又潦草的戰鬥澡。但洗了一會兒,她就覺得頭頂上傳來的視線讓人莫名覺得焦灼,她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一擡起頭就看到謝聽瀾果然在看她:
“你看我?”
來自親身老公的發問直擊靈魂,淡定自若:“這裏還有誰可以看?”
在熱水沐浴下的辛念臉紅脖子租,擡起手放在他的下巴上往上一推:“看天花板!”
謝聽瀾如實照做,擡了一會兒下巴就覺得脖子酸疼,無意間換了個方向,忽然注意到在水氣彌漫的浴室鏡面裏,辛念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仰着頭沐浴的輪廓體态像是畫一樣優美……
無所察覺的辛念,在心裏誇了一百遍謝聽瀾這個工具人用起來挺順手,她随便怎麽弄都不擔心自己會掉在地上。
不過因為他一直沒說話,怕他秋後算賬,辛念放低了姿态,擡起頭看着他的下巴:“聽瀾,我只是覺得去了醫院比較髒,得洗一下。”
那人沒說話,愣了一會兒才低下頭看着她,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那雙迷人深情的桃花眼裏沉郁着一股濃烈複雜的情感,但是很快的,他就冷冷開了口:
“不許說話!”
怎麽會有人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命令自家老婆。
辛念一邊委屈巴巴,一邊加快手上的速度,愣是一分鐘也不敢多磨蹭,洗幹淨了就被他從浴室裏抱出來丢到床上,她這才敢頂嘴:
“是你突然出聲才害得我從浴缸裏掉出來的,我明明可以坐着洗完澡。”
“我早就讓你不要洗澡。”謝聽瀾從衣櫃裏翻出一套睡衣,丢下這句話就進了洗手間。
她這不是想着他潔癖那麽嚴重,照顧到他的體驗感,結果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她坐在床邊吹幹了頭發,又給腿上抹了藥,然後越想越氣,幹脆又從衣櫃裏翻出一床被子,狠心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位:
“狗男人睡單人卧鋪去吧,活該睡覺抱不着老婆。”
氣呼呼的躺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忘記睡前護膚,只好又把向葵給她準備的護膚品擺到床頭櫃上,做臉部按摩操,這樣一套流程走下來,謝聽瀾竟還沒出來,她有點擔心的腦補了一下某人會不會因為生氣躲在洗手間裏委屈巴巴。
她一下子就心軟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正準備下床去找人,洗手間的門終于打開了。
上了床,辛念隔着兩床被子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氣:
“你洗冷水澡?”
“嗯。”
聽到他的語氣沒有剛剛那麽生氣,辛念試探性往他那邊挪了一下,扯着他的睡衣袖子撒嬌:“對不起嘛,明天我哪裏也不去,明天我不洗了。”
等了一會兒,沒瞧見謝三爺開尊貴的金口,辛念只好恢複了正常音調,裝作生氣的問了句:“你到底原不原諒我!”
他終于往她這邊落了個目光:“不原諒你我今晚還有睡的地方?”
看到謝聽瀾往她這邊挪了點,她也挪過去,問道:“聽瀾,我是不是有點作?”
“你只是對自己不夠自信。”
辛念聽到他那麽說,有點感動,以為他要說些什麽長篇大論的開導話,結果這人的狗嘴裏沒吐出象牙,他說:
“把有點去掉,我給你這題打十分。”
“我以為你要說些什麽長篇大論讓我改掉這個壞毛病。”她聽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今晚他給她撐腰說的那一番言論,那一刻她站在他身邊,想到自己被他如此護着,發自內心的覺得幸福和榮幸:
“你是早就想到要那麽教訓許雨姍,還是臨時決定?”
“我什麽都沒想,只想着,你為什麽不在事情發生第一時間通知我,而是輪到向葵告訴我。”謝聽瀾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他将目光落到她那邊,和她說:
“下次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說到底,她仍沒有把他當成先生,所以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麻煩他,而不是想到找老公替自己撐腰,找老公來替自己解決麻煩。
“我作為你的先生,有責任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解決你無法解決的麻煩。”
辛念多希望他把有責任有義務那幾個字去掉,婚姻裏,誰都有責任也有義務,但她又不希望,僅僅只是因為一紙婚姻,他就真的把一切都放在夫妻的前提下。
作為先生有這樣的覺悟,她明明應該很高興,但是她卻莫名的有些失落,她問他:“那你希望我對你有怎樣的責任和義務?”
“保持健康的身體,積極的心态,保持你作為謝家三嫂子的風範和氣度。”
說白了,這都是一些無論嫁給誰都要去做到和适應的基礎要求。
他甚至都沒有提一句關于對待他應該怎麽樣去做。
“我是說,關于我應該怎樣對你的?”
“我沒想過理想中的夫妻生活應該是什麽樣,如果你覺得這樣過很好,那就這樣過。”
辛念聽着聽着就覺得很難過,因為他真的對她沒有任何要求,換言之就是,根本沒有存在任何的私心私情,就像是合夥做生意,雙方和平就生意興隆。
她躺回床上,郁悶的拉過被子捂住頭,覺得好像怎麽都摸不清楚他的內心,總覺得他喜歡她,又總覺得他不喜歡她。
但是在即将睡着之時,她聽到他說:
“你是獨一無二的,你帶給我的婚姻生活也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要求就是最好的要求。”
她聽不明白,只是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心裏又開心起來,像是坐過山車一樣,覺得自己飛到了雲端上。
這一晚辛念睡的很不安穩,或許是因為腿總是反反複複的疼,也或許是因為對于自己想要擁有的婚姻有了不一樣的追求,總之睡到後半夜,她被腿傷疼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快要掉到床下,她摁亮手機電筒照了一下自己的腿,淤血沒有消退,但也沒有惡化。
她勉強松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在伸手摸不到謝聽瀾的時候,她幹脆把自己的被子踹下床,像是毛毛蟲一樣的往他那邊挪,最後鑽到了他的被窩裏。
他的被子裏暖的像是有太陽一樣,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胳膊,發現他睡衣的料子摸起來絲滑又柔軟,還涼絲絲的,她爬過去,湊到他耳邊喊了聲:
“謝聽瀾?”
等了一會兒,确定他睡着了,她試着把他的胳膊擡起來枕在自己頭下面,把他的另一只手掰過來放在自己腰上,然後她也把手摟在他的腰上,摸着摸着,她就發現這人竟然還有腹肌,她把手伸進去,一塊一塊的數了起來。
瘋了吧,八塊腹肌是怎麽練出來的?!
她腦補了無數種這人平日裏鍛煉腹肌的畫面,直到她腰上的手忽然動了一下,被那人攬着腰拖到懷裏抱住。
辛念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發夢沖,便僵直着身體不敢動,直到抱住她腰的那只手撩開她的睡衣,把手伸了進去……
一種觸電般的感覺席卷而來,她繃緊了神經,感覺到那修長的手指正沿着她的胡蝶骨一路撫摸,落在她腰間最細的地方掐了一下,咬着後槽牙問她:
“不是生理期就是腿傷了,什麽時候讓我過把瘾?”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