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酒(已修)
“所以你和他早就認識對不對?”“那為什麽他說不認識你?”
“你們在談戀愛?地下情?”
“你倒是說句話啊!”
所有急切的問出去的話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應,少女始終不發一言。
她此刻迫切的需要一個肩膀、一個支撐物,能夠讓她腰杆筆直姿态完美的走出陸家,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一向靈活的大腦宣布死機,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沒有人能給她解釋為什麽小池的心髒會在陸詢的身體裏跳動着。
“說話啊!”
何意一直被無視,他忍不住一拳打在牆壁上,肉體撞擊牆壁,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綿木然看他一眼,聲音裏仿佛淬了冰:“說什麽?”
何意一愣,覺察到她的火氣,把聲音放緩了些:“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今晚這一切?”
“不能。”
他有些惱:“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死相?”
說話間,正好走出陸宅。
裏面開着足足的暖氣,外面天寒地凍,冷風一吹,林綿頓時打了個哆嗦。她不自覺的抱緊了手臂,整個人都如墜冰窖一般的寒冷。
她真的好讨厭好讨厭冬天。
忽的,眼前一暗。
少年沉着臉,面無表情的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肩上。
雖然她身上也罩了一件無袖外套,但畢竟手臂裸露在外,風一吹,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身上一暖,林綿擡起眼來看他。
何意雖然還在氣頭上,但言語已然軟了不少:“你有事情完全可以和我講的。”
不需要總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也不需要總是把事情藏在心裏。
他想保護她。
“講什麽。”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拒絕他。
林綿皺起了眉,情緒再次拔高到憤怒的程度:“如果你沒有進來,我還能和他多呆一會!”
時隔十年,她沒能再見到小池,卻聽見了小池的心跳聲。
一切解釋全都歸于圓滿,小池的消失,園長的啜泣,都是真的。
她看着他,聲線顫抖:“我為什麽要向你解釋?你是我的誰?”
何意:“我是你弟弟啊。”
她勾着唇冷冷的笑,淚水化在風裏:“我弟弟已經死了。”
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
他最後撕心裂肺的對着她喊的那句“姐姐”,竟然成了訣別前的最後一句話。
她一眨眼,眼淚又撲簌撲簌的掉下來兩顆。
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
房間裏。
陸詢站在窗前,目送着樓下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的轉頭問:“小蠻,晚上是不是有點冷?”
小蠻看一眼窗戶,捂的嚴嚴實實的,屋內的立式空調嗡嗡作響,28度的室溫,是一個很宜人的溫度。
她跑過去把空調調高一度,又趕緊弄了個熱乎乎的湯婆子塞進陸詢手裏,動作的時候,觸及到他的指尖。
小蠻一縮。
小少爺的手,真的好冰啊。
何意猶豫來猶豫去,覺得他作為一名優秀的男士,理應有紳士風度,不應該與女人一般小家子氣。
他最近怎麽老見她的眼淚。
最最重要的是,那眼淚仿佛滴在了他心上,将他的心生生燙出一個大窟窿來,即便如此,他也抑制不住的想。
她到底和陸詢是什麽關系?
她喜歡陸詢麽?
掉眼淚是被陸詢傷了心?
他抓着手機,身邊辛仔在與他說話,見他拿起手機,又和身邊的小弟說什麽,只不過,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只聽見手機裏沉悶的“嘟嘟”聲。
他有些躊躇,希望林綿接起,又希望她沒接起來。
等待的間隙,他想着自己應該對她說些什麽。可大腦一片空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機械的女聲表示:“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他怔怔的放下手機來,表情有些放空。
辛仔又扒拉上來說什麽,他沒聽清,下意識的又拿手機撥了一遍號碼。
循環往複了五六次。
全是無法接通。
這叫何意心裏無端升起一股恐慌來,拔腿就走:“我回家一趟。”
林綿這人的性格就是悶,從來不會要求人的,若是有什麽傷痛,也全是藏着掖着的類型,就憑着他問了半天,也撬不出她嘴裏絲毫的訊息,就可見一斑。
這人約莫把手機丢在了桌上,亦或者床頭,她不像一般的高中生一樣離不開手機。應該是靜音了,所以沒聽到。
又或者,她分明聽到了、看到了他的來點訊息。卻任由着他一個接一個的撥打。
無論是哪個原因,都不是他太樂意看到的。
奔跑的間隙,他忽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她是不是不想理他了?
……
壹諾健身房。
“砰!”
拳頭打在沙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接連又是幾聲“砰砰砰”的聲音,沙袋被打的搖搖欲墜,往後方退後又彈回來。
方芳看一眼牆上的挂鐘,綿姐已經一個人對着沙袋發洩一個小時了。
确切來說,是一個小時零三分四十八秒。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綿的手,沒有戴任何護具和手套,指關節處早已經紅了一片,現在已然有一絲血跡。
方芳驚叫一聲:“卧槽!綿姐!”
她想也沒想就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林綿的手,驚吓之餘閉上了眼睛,生怕林綿的拳頭沒長眼揍到自己。
林綿的拳頭在距離她臉還有一兩厘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拳風帶起了她的發絲,方芳驚恐的睜大了眼,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了林綿的拳頭,用了點力氣把她的手放下來:“你別打了!”
那只白皙的手背上,已經滲出了絲絲血痕。
方芳有些心疼:“我知道你難過,可你沒必要折磨自己吧!”
林綿的額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劉海上也全沾了汗珠,貼在腦門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運動後的狼狽。
她認識林綿四年有餘,第一次見到林綿如此不理智的一面。
在方芳的印象裏,林綿一直都是最冷靜的那個。目光總是很淡,目空一切,又帶着絕對的自信。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竟然能讓林綿郁悶成這樣。
但林綿不說,她沒法安慰。只好打哈哈的拉着她往外走:
“走了走了,姐妹晚上請你喝酒,一醉解千愁,好吧!”
“嗨呀,意哥,別哭喪個臉啊,喝酒!”
酒吧裏人聲鼎沸,小弟們在身邊坐了一圈,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辛仔不得不拉高了嗓門,遞給何意一杯酒。
何意面色沉沉的接過酒,猛灌一口。
他剛才回了家後,猶豫了許久,才去敲林綿的房門,可那屋裏一絲聲響都沒有,他好不容易找到鑰匙開門進去,屋內黑漆漆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下樓問了一下傭人們,都說林小姐沒回來過。
沒回來,她去哪了?
她一個人,穿着禮服,陸家又在郊區,得打的才能回市裏,荒郊野嶺的,她能去哪裏?
何意氣極,又給林綿打電話,可每一個電話都石沉大海,他的火氣也上來了,幹脆不想再管她,辛仔一個電話過來,于是就過來了。
去他娘的老古董。
再也不想管她了!
可心裏雖然這樣想,他還是默默的給司機打了個電話,拜托王叔叔辛苦些,去尋一下林綿。
“意哥,喝啊!”
何意打完電話,辛仔又遞來一杯酒,辛仔晚上和女朋友吵架了,心情也巨不爽,兩人皆是遇見了傷心事,你一瓶我一瓶,喝的忘乎所以,最後直接喝高了,說話都大着舌頭。
辛仔說自己要尋找下一春,漂亮女生多的是,何必單戀一枝花。
何意拍手,說他講得好。
有幾個人剛剛直接喝趴下了。
辛仔踢了踢其中一個人的屁股,那人已近躺屍,根本動彈不得。他唾一口:“沒勁!怎……怎麽這麽差……差勁啊!還沒進主題呢!”
何意也喝大了,神情有一些呆滞:“主題是什麽?”
辛仔說:“玩個大的吧。你敢不敢去找個漂亮女生要號碼?!”
何意說這有什麽不敢的,他眯着眼睛随便看了個方向,隐約看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性感又恣意,忍不住“啧”了一聲:“那邊有個好看的。”
辛仔嗤嗤的笑起來:“和你的窦……窦小姐比哪個好看?”
一說到窦小姐,何意就兩眼發光,他一手搭在辛仔的肩上,理直氣壯的回:“肯……肯定是窦小姐啊!”
說起來,他最近想到窦小姐的頻率變少了許多。
最近一直在腦子裏晃的,他的眼前一閃而過一個樸素的身影。
頭發紮的老高高,戴個黑框眼鏡,眼鏡總是霧蒙蒙的,造型比書呆子還書呆子,性格又沉悶又執拗,嘴巴還毒的要死。
他心裏一抽,煩躁感頓時又上來幾分,趕緊往嘴裏灌了一口酒。
辛仔慫恿他:“去不去要號碼啊?!”
何意心裏一橫:“去啊!”
他可能最近真的有點兒欠欠的。
老關心老古董幹什麽?人家壓根兒都不領情!
他說完,站起身來。
坐得太久,站起來身形搖搖晃晃的,有些不穩。
他眯眯眼,向着剛剛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大腦和漿糊一樣,完全已經不能思考了。
越走的近,越覺得那個身影迷人。
和窦小姐比,也絲毫不落下風。
……
方芳看着在舞池裏熱舞的林綿,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斷然沒想到一向沉穩自如的綿姐能将自己灌醉了。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號稱千杯不醉,根本沒人喝的過她。
看着林綿的動作愈來愈性感,方芳真是吓得心髒病都快出來了,生怕下一秒林綿就當着她的面,把衣服給脫下來了。今晚真是要人老命,也不知道綿姐受了什麽刺激。
方芳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看住她,再也不要讓她喝酒了!
忽的,她瞥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因為那男生長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一眼,少年身長如玉,可不正是林綿的繼弟何意?!
她心裏警鈴大作,趕緊拍林綿:“別鬧了別鬧了!你弟來了!”
可林綿已經醉了,完全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嘴裏喃喃着:“我弟弟,誰啊。”
“真不和你開玩笑,卧槽,走走走,咱趕緊走!”方芳怕她因為醉酒做傻事,上來想攙着她走,被林綿推開。
“我要看看,是哪個弟弟?!”
兩人推搡間,何意已然走近。
方芳跺了跺腳,嘆一口氣。
就見何意站定在林綿的身後,她的一顆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何意拍了拍漂亮女生的肩膀:“你好,能做個朋友嗎?”
舞池裏全是扭動着的人,燈光微微的暗。
林綿慢慢轉過臉來,星眸璀璨,聲音較往常,多了一分嬌。
“叫你姐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