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嫉妒
蒲蘭心派人将曹坤所寫的密函,送往軒國太尉府。曹罜魁憤怒地把信函撕破,立即把程廣亭傳召回太尉府受審。不論程廣亭如何解釋,不論旁人如何勸說,曹罜魁還是決定革去程廣亭的軍職,更把他關在大牢,并打算以叛亂罪将他處決。曹罜魁改派他另一個門生屈之重守城,事件的轉折,沒有超過五天。
就在屈之重鎮守津城的首天,蕭敬便帶着二十艘戰艦攻向津城。屈之重登樓時看到淳國的軍艦,頓感心寒。是以當蕭敬派遣副尉任康送來招降書時,屈之重考慮了一夜,不理衆人的反對,便以保存津城兵民性命為由,宣告投降。程廣亭離開不出十天,津城便已成為淳國的囊中物。
而蕭敬亦信守承諾,只是沒收了津城士兵的兵器,并未傷害城中任何一人。蕭敬的軍隊一直長驅直進,所向披靡,攻陷了軒國不少沿浚江一帶的城池。而且不少城池更是不戰而降,讓蕭敬的軍隊順利朝首都陵陽走去。
軍中各人都在稱頌蒲蘭心的計謀,曾有過的懷疑與不信任,都一一散去,對她更是尊重。作戰,最重要是保存軍力,減少軍隊的傷亡,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是大家都希望追求,卻是不容易得到的境界。
白佳純看着衆人對蒲蘭心的态度、聽着衆人對她的稱贊,便讨厭得想打人。她與蒲蘭心同為女人,她不明白為何大家對她的态度,是那樣的不同。她明明與蒲蘭心同行,但大家只會小心地呵護着蒲蘭心——
「王妃,小心點,下雨後地上滿是泥濘。」說罷,士兵們立即脫下袍子,方便蒲蘭心行走。
「這怎麽行,弄髒了你們的衣服。」蒲蘭心立即阻止他們。
「王妃,不用理會他們。除了會獻殷勤,他們甚麽也不會。」白佳純冷冷道,然後毫不猶豫地踏在他們的袍子上。
「白副尉!」衆人不滿的眼神投向白佳純。
「甚麽?你們把袍子鋪在地上,不是讓人走上去嗎?」白佳純冷冷地看着他們。
「白副尉真的很細心呢!先為本宮确保踏在袍子上會不會跌倒。」蒲蘭心一笑,試圖化解衆人的不滿。
「王妃,白副尉才不會這麽細心。」士兵甲說。
「但這樣也不錯,只要王妃不跣倒便行了。」士兵乙說。
這班豬頭!
「純,任何男人也會喜歡溫柔美麗的女人,不用在意他們。」無視仍是一臉氣憤的義妹,尉遲棹方一邊擦拭着大刀,一邊說。
「哥哥也是嗎?」白佳純看着義兄。
尉遲棹方的動作立即僵住。這可是必答死題,不論答「是」還是「不是」,他都會被白佳純狠打。這個時候,她卻出奇地擁有女人的難纏。尉遲棹方心道。
尉遲棹方放下大刀,不着意的放在白佳純接觸不到的地方。他看着她,「純,換一個角度看,要是你溫柔一點,多一點女兒嬌态,或許王爺會把你放在心上。」
會嗎?白佳約細味着義兄的話。
白佳純的心思,明顯被轉移了。尉遲棹方這才安心地拿起大刀,再次認真地抹拭着。
要變得溫柔嗎?那麽,只要她如蒲蘭心一樣,便會得到蕭敬的青睐嗎?
這天,他們舉行作戰會議前,白佳純塗上她特地到了鎮上購買的口紅與脂胭。白佳純有着胡人的血統,輪廓本就分明,再添上紅妝,樣貌更見姣麗。要是她不走路、不說話,可說是一個妩媚的麗人。
她興奮地坐在主營內,期待着衆人的贊賞。只是,沒有人發現!不論是尉遲棹方還是蕭敬都沒有發現!主營內,只有蒲蘭心發現了她的改變。
「白副尉,你今天很漂亮呢!」蒲蘭心由衷地贊美她。
大家這才看向她,而蕭敬也只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回文書,整個會議進行期間,沒有對她投以特別的注視。
「白副尉,你今天怎麽了,你也會打扮嗎?」其中一名副尉徐志謀說。
任康一臉評頭品足,點頭道:「話說,你今天才像一個女人呢!不錯!」
「你們說夠了沒?」白佳純冷冷地掃視了他們一眼,二人立即噤聲。
一整天下來,白佳純的心情既郁悶又憤懑。她就真的這麽不像女人嗎?她就這樣不值得別人的贊美嗎?
白佳純坐在河邊,洗去臉上的妝容。她看着河水中的倒影,她就那麽不如蒲蘭心嗎?蒲蘭心有她的聰明智慧,她也有自己的勇武膽識,她也能協助蕭敬作戰,但為何蕭敬卻不肯對她投以注視?
「你不用在意志謀與小康的話,他們就是這樣口沒遮攔,你又不是不知道。」蕭敬說。
白佳純聽到蕭敬的話,吓了一跳。她轉身回望他,「王爺也覺得末将很醜吧!」
「不是。今天的妝容,很适合你。」
「但王爺都不看屬下。」
他不帶感情道,「本王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你不是知道的嗎?」
「但就不能看着屬下的樣貌嗎?王爺看着王妃時,難道只看重她的能力?」
「的确不是,但蘭兒與你不同。」
「我們有甚麽不同?」這正正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雖然,她沒有蒲蘭心的美貌,但她不也醜呢!為何,他就是不肯用看其他女人的目光,好好的看着她?
「你有自信,能一世迷倒本王,不讓本王生厭嗎?」
白佳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如果你不能迷倒本王,本王終究會離開你。你要的,是這樣短暫又不穩定的關系嗎?」
「王妃就這樣迷倒王爺嗎?」
蕭敬冷笑,「迷倒本王?別說笑了,直至現在,仍沒有女人能迷倒本王。你為何老是拿自己跟蘭兒比較?我們的婚姻擁有錯綜複雜的關系,本王愛的,是她的能力;本王愛的,是她的家世;本王愛的,是她的交際手腕,但本王卻不是因為愛她本人而與她成婚。不論本王會有任何的女人,本王都不會放開蘭兒的手,但你的,本王會,只要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就算是這樣屬下也覺得沒所謂。」白佳純緊握着蕭敬的手臂,激動道。
女人呀,就是這樣的愚昧,為了得到想要的,甚麽也能說出口。說不在乎,說甚麽也不求的,只要留在他身邊。到留在他身邊時,又會一再相迫,要得到更多更多的東西,去滿足她永無止境的欲望。
蕭敬仍是一臉平淡,「你是本王重要的夥伴,本王不想把我們的關系變得複雜。女人的情愛,對本王而言,不過是無謂的纏繞。你是棹方的妹妹,與你在一起,之後又離開你,不但會傷害你,也會傷害了棹方。本王可以抛棄任何本王不愛的女人,但不會玩弄同伴、傷害同伴。你的錯愛,本王心領了。」
白佳純哭着離開。
蒲蘭心因擔心白佳純的情況,便請蕭敬開解她。剛巧他們碰到尉遲棹方,于是結伴到河邊。而蒲蘭心與尉遲棹方則待在大樹後,不想白佳純難過。
尉遲棹方一臉歉意的看着蒲蘭心,「王妃,對不起,要不是阿純,王爺也不會說如此傷害您的話,好讓阿純死心。」
這可是蕭敬的真心話!當然,蒲蘭心不會說出來,這只能是他們二人的秘密。她輕輕一笑,「沒的事。」
他們從樹後走出來,來到蕭敬的身邊。
尉遲棹方說:「王爺,抱歉,阿純的事,讓王爺費心。」
「沒有。你替本王好好開解她吧!」蕭敬說。
尉遲棹方點點頭,然後離開。
直至尉遲棹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蒲蘭心才說,「王爺,有必要這樣嗎?」
「你不會否認女人的妒忌心有多危險,尤其是一個會作戰、武術了得的女人。本王不是甚麽聖人,要不是她這麽有威脅力,本王或許會與她有個甚麽。」他一笑,輕撫着她的臉,「要是本王不斷了她的心,本王怕她會因妒忌而傷害你。」
「白副尉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她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妾身不以為會有這麽一天。」
「失手傷人,這是誰都預料不到,本王不要冒這樣的險。而且,有必要的時候,本王需要她保護你,所以剛才的話,還是要說的。」
「王爺,有天行保護妾身便行了。」
蕭敬的臉色瞬即一沉,「本王沒有懷疑厲天行的能力,但他是男人,讓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靠近自己的女人,本王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有這樣的量度。」
蒲蘭心握着他的手,「妾身不是解釋過了嗎?天行不過是妾身的朋友。他或許以為自己喜歡妾身,但他對妾身的情感,是感激、是恩情多于男女之情。在他眼中,妾身給予他生命,但對妾身而言,妾身只想幫助任何一個妾身能力所及,又能救助的人。他之于妾身,并不是特別的存在。」
「這些話,你對他說好了,你說服了本王,又有何用?」他別過臉。
「因為,天行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妾身不希望埋沒他的才能。妾身希望他能發揮所長,而不是困宥在昔日的恩情中,躲在書齋,過着平淡的一生。妾身知道要是王爺在意妾身與天行的關系,便不會重用天行,但妾身相信,只要一個男人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便不會只着眼于兒女私情。這樣,王爺便可多一個好幫手,不是更好嗎?」
「但把他從你身邊調走,他也不依吧!」
「這……」
「別再與本王談他了,我們回去吧!」他牽着她的手,回到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