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擒服
霭城的城門外，一群人聚在一起看皇榜。
「聖上又減田稅了，老夫活了一把年紀，這四年來，才算得上過着安樂的日子。」老翁拈拈胡子。
一名中年男子冷笑，「這不過是那異族皇帝的把戲吧！」
「老兄，當今聖上不是異族人，而是漢人，與我們一樣。」另一名較年輕的男子道。
「有分別嗎？北方人與胡人相交甚深，他們的血統、性子早已胡化了。我們南方人較他們優秀多了，我們怎能忍受那些人的統治？」中年男子義憤填膺。
「南方的貴族，可能是聰明得多，但我們在往昔有過着好日子嗎？笨蛋也罷，智者也罷，只要我們有飽飯可吃，管他誰人當家。」老翁道。
「話不是這麽說，他們不過管治了我們四年，當然要給我們一些好處，要是以後天下定了，他們一定會露出狐貍尾巴。」中年男子說。
「老兄，你也太多慮了，誰也不曾奢想過我們會過得豐衣足食，老幼都有所依。原來不是有很多民兵起來，說要推翻現任聖上嗎？但最近都平靜下來，可見大家都喜歡現在的生活，都不會再想以前的日子了。」年輕男子說。
「見鬼的平靜了，這全是給那皇帝給壓下了。呸，要不是他們人多勢衆，我們全部都造反了。」中年男子激動道。
年輕男子與老翁立即與中年男子撇清關系，「老兄，我們可沒有反抗的想法。總之，有好日子過便好了。」二人立即離開，其他人也立即散去。
蒲蘭心在臨江樓的閣樓看着讨論得鬧烘烘直至散去的人群，她示意身旁的墨筠離開。
「夫人，我們接着往哪兒？」墨筠問。
「還沒想到。四處走走吧！」她們主仆二人來到樹林邊。
她就是那個男人的女人嗎？
大臣們曾向她提過淳國如何因蒲蘭心的智謀，攻陷了津城與收買了程廣亭。她以為蒲蘭心只是一個平凡、自以為事的女人，所以蕭敬才會不安于室。
易姿容看着蒲蘭心，高雅溫柔，絕對是一個被養在深閨中，被人呵護在手心中的貴族千金。就憑她的智謀，可力敵萬軍？為何擁有如此豐姿秀逸的妻子，他還要招惹她？
「你老是搬新家，不厭嗎？」蕭敬靠着窗框，看着坐在書房的易姿容。
「要不是你老是煩着我，我要搬家嗎？」
「你有那次搬新巢穴，我是找不到你的？我不喜歡這兒，搬回柳湖那兒吧！與你談心時，看着柳樹，才有點詩意。」
「誰才要與你有詩意？」易姿容冷冷地看着他。
「無論你如何努力，軒國都不能複國，你還要花如此心思嗎？」
「有本事，便滅了我們，何必在這兒吹噓甚麽？」
「反正還有其他組織，宗主會先擱着吧！而且滅了它，你會心痛，要是你因此不肯見我，那我怎麽辦？」他賴皮地笑着。
「誰說我要見你，根本是你不請自來。」
「長公主，臣下觀察了這麽久，應該只她們主仆二人，我們要上前嗎？」易姿容的侍衛車升來說。
怎麽在這重要的時候，想起那欺皮笑臉的男人？
「你們在這兒等本宮，要是她們有埋伏，你們也可掩護本宮。」
「臣下領命。」
易姿容在樹林中走出來，「我一直猜，那些造謠生事的人，究竟是偶然出現，還是背後有人指使，都說，世上那來如此多的巧合和偶然？」
蒲蘭心看着易姿容，她就是讓蕭敬迷了心神的女人嗎？
易姿容很美。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連她的外婆司徒珏忻也及不上易姿容的美麗。她是一朵帶刺的薔薇，閃爍着野性的眼眸，粉嫩的紅唇，讓她嬌豔的姣容添上迷人且更具誘.惑性的豔麗。
一個喜歡征戰、喜歡權力的男人，大概對這樣奪目的女人最沒抵抗力。他們可真相襯呢！不像她的平凡——要不是在智力上、家世上協助他，蕭敬會對她不屑一顧吧！
如果易姿容是蕭敬想要的，如果是易姿容這樣的女人，她一定會成全他們。
蒲蘭心環顧四周，「姑娘，你在對奴家說話嗎？」
易姿容揚眉，「你說呢？」
「姑娘，我們素昧平生，剛才所言，所為何事？」
「的确我們不曾見面，但夫人的事，我可是了如指掌。」
「哦，奴家今天才知道自己在南方這麽有名。敢問姑娘與奴家相見的用意？」
「放回我的人。」
「放人？墨筠，我們有捉過甚麽嗎？」蒲蘭心攤攤雙手。
「沒有呀，奴婢也沒拿過甚麽。」墨筠也配合地攤開雙手。
蒲蘭心無辜一笑，「姑娘，抱歉呢，這兒沒你想要的人。」
「你……」易姿容一劍刺出，只見蒲蘭心不閃也不避，她反而遲疑，卻讓一直躲在暗處的厲天行捉住了。
「長公主，如果您對本宮的事真的了如指掌，您應該知道妾身不會只帶着婢女而行，而不會有侍衛在旁。您也應該知道本宮捉了您的手下，是為了把您引出來——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您應該聽過吧！為何您仍如此沖動，只帶了幾名手下前來捉妾身？」
易姿容憤怒地紅着臉，「卑鄙！你早知道我是唯！」
蒲蘭心淺笑，「這些争霸游戲不适合長公主。您應該過着讓人呵護的日子。」
易姿容狠狠道：「要你管！」誰說蒲蘭心是一個被養在深閨中的貴族千金？是她看漏了眼。那個狐貍一樣的男人，怎會娶一個平凡的女人？
「放心，妾身無意管長公主的事。但妾身要請長公主與長公主的侍衛回府中作客。」
蒲蘭心一揚手，賈雎、項川巒便押着車升來等人上前。
蒲蘭心回到萱霭府時，看到蕭敬坐在大廳等着她。蕭敬看着被抓住的易姿容與車升來等人，平靜地說：「賈雎，帶長公主到廂房，讓人好好看着。川巒，其餘的人，帶入大牢。」
易姿容冷冷地看着蕭敬，「我不要你特別的照顧，把我也帶入大牢。」
「小雎，帶長公主到廂房，讓小瞳照顧長公主。」蒲蘭心說，「天行、墨筠，你們先退下，好好休息。」
「屬下領命。」衆人離開，大廳內只餘蕭敬與蒲蘭心二人。
「王爺，美人兒是您的了，但別輕易被她的言語所惑。」蒲蘭心依舊是玩鬧的笑容。
蕭敬目無表情地說：「你這些天不是老是欺皮笑臉，便是盡說一些讨人厭的話。」
她依然維持着笑容，「王爺心痛美人兒吧！那妾身先告退了。」
蕭敬握着她的手，不容她離開。
「王爺？」蒲蘭心看着蕭敬。
「你心中想說甚麽，說出來，不要用對外人的臉孔對我。」
蒲蘭心收起玩鬧的笑容，「王爺想妾身以怎樣的面孔看您？」
「你不喜歡姿容？」
蒲蘭心搖頭，「她是王爺的美人兒，與妾身一點關系都沒有。妾身用不着去喜歡或讨厭她。如果王爺身邊每一個女人妾身都要在意的話，那麽妾身便不會有心思于天下。」蒲蘭心坦言一笑。「不過，妾身不否認，長公主的事，很讓妾身在意——連妾身也可以輕易抓住長公主，以王爺的能力，不可能四年時間，仍放任宗主會繼續作亂。妾身知道王爺認為妾身是次南下很多事，會打擾了您與長公主之間的情趣……王爺，您只差一點點便可得到天下，您真的想放手嗎？」
「這個，本王明白。」
「那便好了，妾身先行告退。」
蕭敬輕吻身旁的易姿容，她望着他的眼神有點不自然——這是女兒家的羞怯，不是嗎？
「王爺，大事不妙！」顯日翔拍門大叫。
蕭敬披上外衣，「甚麽事？」
「昨夜，有人手持令牌，放走了宗主會的俘虜。」
「昨夜，本王的令牌……本王明白了，你先去通知王妃，說本王待會會找她。」
蕭敬關上門，回到內間，看着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易姿容。他自嘲地笑着，「昨夜，我還受寵若驚，何以我們偉大的長公主會如此溫柔，我還天真的以為，我終于打動了她。」他輕撫着她的臉，「為何出賣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看着蕭敬一臉受傷，易姿容的心，竟然揪痛着。她壓抑着心中的感覺，平靜地說：「要如何處置我，悉随尊便。」
他沉沉一笑，「你夠狠！」
他穿戴整齊後，便來到蒲蘭心的房間。她的房門外，傳來琤琮琴聲，「想不到你這麽早起來，而且倒有閑情。」
「沒事可做，彈彈琴，消磨時間，不好嗎？」她調整琴弦。
「你想到對策？」
「當然，是王爺被美人兒迷得團團轉，妾身可沒有。」她輕笑。
他冷冷地問：「是甚麽？」
她猶豫，「妾身怕秘密洩漏。」
「連你也這樣對我！」蕭敬一手按住琴弦。
「王爺被美人兒騙了，拿妾身出氣嗎？」她「委屈」地輕嘆。
「你……」他氣結。
「王爺，放心，逃走的人，不過是小角色，丢失了也不用可惜。妾身已讓天行跟蹤他們，了解他們的行蹤。」
「宗主會的巢穴，本王早已掌握，你犯不着如此大費周章。」
「妾身猜王爺從沒有把宗主會放在心上，它們的所有巢穴，王爺是否都盡數掌握？還是只留意到長公主所在的地方？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妾身要在這次把他們所有的巢穴盡數殲滅、把他們所有人一網打盡。」她正色道。
「你早已提防着？」他疑惑道。
「坦白說，美人計這招萬試萬靈，以長公主的花容月貌，要迷倒王爺有何難？」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他眼內噴火。
「長公主與淳國人勢不兩立，她怎會聽任妾身的安排？」她攤攤手。
「不然，以姿容的性格，她怎會想出這種計策？」
「妾身明白的，長公主可是清純無辜姑娘家，而妾身卻是歹毒婦人。王爺一定會說甚麽最毒婦人心。」
他一掌打在古琴上，古琴一分為二。「你知道本王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對于蕭敬的怒火，蒲蘭心只是眨眨眼，選擇速速逃生，「妾身看看天行回來了沒有。」
當她打開房門時，看到厲天行已在門外跪着，「天行，快起來。找到他們的巢穴了嗎？」
「嗯。他們因長公主被抓住，已從各地聚集在總部，看情形，他們想召集所有人攻過來。空盛與鈞歆守在附近，留意着他們的情況，臣下已把他們總部的地圖畫下來。」厲天行雙手捧上地圖。
「很好。如果他們全部集齊就更好了。」她手執地圖，但沒有将之打開，「天行，你替我召集所有人，我要告訴大家一舉殲滅宗主會的計劃。」
「領命。」厲天行立即離開。
「王爺，妾身要與廣亭一起帶領部隊剿滅宗主會，想借王爺的令牌一用。」她認真道。
「不用令牌，我與你們一起行動。」
「王爺還記得答應過妾身甚麽嗎？你不會左右妾身的計劃呢！」她一頓，「況且，這次妾身是要剿平宗主會，王爺不應同行，反而應好好留在府中，安撫美人兒。」
「你要怎樣前行？這次剿滅行動應以迅速為重，才能輕易一網成擒，你會騎馬嗎？」
「嗯，騎馬，倒是個難題。不過天行與廣亭會為妾身想辦法。」
「想甚麽辦法，我的女人怎可與別的男人同乘一騎？走。」他牽着她的手。
「王爺，」她欲抽回手，正色道：「相信妾身，這件事王爺不插手會好一點。」
「走！」他沒有猶豫，拉着蒲蘭心的手，與她一同到大廳，與手下讨論剿滅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