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禍生
賈雎等人先進入萬安城南面的城門颢炎門，為蕭敬等人開路。随後，白佳純折回，走近駕着蒼即的蕭敬。
「太子，燕王守在颢炎門外求見。」白佳純說。
蒲蘭心見馬車停下，不意發生了甚麽事，扯開馬車旁的窗簾，聽到白佳純的話。
蕭敬與蒲蘭心四相交投，他們清楚知道，蕭敢待在颢炎門，等待蕭敬一家，絕非急于想看到母親慕容珂的靈柩。顯然，他是闖了禍，現在又沒有慕容珂可撐腰，而蕭放又救不了他，又或者不方便向蕭放求救，才會找上他們夫婦二人。
蕭敬讓蕭敢上前，自己亦下馬走向他。蒲蘭心透過窗簾，眼尖地看到站在蕭敢身後，女扮男裝的侍從正是蒲荷心。她立即走下馬車，走向蒲荷心，輕聲道，「荷心，你先上馬車。」
「二嫂……」蕭敢還急着想說些甚麽，蒲蘭心立即打斷他，「你也不想讓旁人知道荷心女扮男裝，陪你在這兒一起等我們吧！」
蕭敢無奈，蒲荷心走上前，随蒲蘭心登上馬車。
「荷心，發生了甚麽事？」蒲蘭心問。
蒲荷心看着姊姊，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大姊，荷心……荷心不知如何是好。」她大哭。
蕭敢在馬車外，一聽到蒲荷心的哭聲，便顧不得禮數，沖上馬車，「二嫂，你別怪荷心，這全是我的錯。」
「你說甚麽？荷心甚麽也沒說，上了馬車不久便哭起來。」她輕撫蒲荷心的頭發。「還是，這件事由你說出來比較好？」她緊盯着他。
「我……」一時間，蕭敢也是不知從何說起。
「我們回宮才談吧！我們此行是扶靈，父皇在宮內等着，而且我們的馬車一直待在這兒，也會讓旁人作無謂的猜測。」蕭敬道。
蕭敢只好下車，與蕭敬分別乘馬守在馬車旁，然後一同回華英宮。
在回宮路上，馬車內，蒲荷心一直垂着頭，而蒲蘭心也沒有迫問她。馬車內寂靜的氣氛讓蒲荷心感到很難受。
「大姊，我懷了燕王的骨肉。」蒲荷心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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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蒲荷心站在蕭敢身後，蒲荷心大致猜到二人的關系。二人分別有婚約，所以蒲荷心以為他們是私奔免得被拆散，但想不到情況比她猜想的更糟。盡管二人的少不更事，已鑄成大錯，但蒲蘭心知道妹妹已夠害怕了，她不能再讓她受驚。
「原來是這樣嗎？讓燕王娶你回宮便行呀！傻丫頭，不用害怕。」蒲蘭心柔聲道。
「大姊不罵荷心嗎？蓮心知道後，可是很憤怒。我又不敢告訴娘親，所以只好逃出來，找燕王商量。但燕王與我都沒了主意，剛巧燕王知道你們要回來了，所以我們便守在颢炎門門外。」
「你現在有了身孕，不可太操勞。放心，有大姐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與娃娃。你暫時留在宮中，其他的事，由我作主。你現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便行了。」
反正不論是蕭敢還是蒲荷心，都收拾不了眼前的殘局。
蒲蘭心對着蒲荷心還可展露笑顏，但當她一安頓好蒲荷心、回到寝室雪皚閣後，便皺着眉，「墨筠，替本宮回府，告訴娘荷心懷了燕王爺的孩子，暫時會待在麒鳴殿，着她不用擔心，也別驚動爹。告訴她，我會找合适的時機告訴爹發生了甚麽事。」
墨筠知道慕容珂的死已令蒲蘭心心力交瘁，想不到又有了蒲荷心的事。她不能為她解決危機，但至少能為她分憂，減輕她的痛苦，也是好事。
「太子妃，放心，奴婢立即回蒲府。」
蕭敢乘着蕭敬向蕭立熹交代慕容珂的後事時，偷偷來到麒鳴殿看蒲荷心。蒲蘭心讓妹妹待在她的雪皚閣，她則在暮蕼間見蕭敢。
「燕王爺，你這算是甚麽意思？別以為自己是王爺，便可輕賤我的妹妹。她未出閣，你卻這樣對她！你安的是甚麽心？你打算如何安置她？」蒲蘭心板起臉。
「二嫂，我對荷心是真心的，我會娶她的！我會負起所有的責任！」
「你如何負責？你自己與卞太尉的女兒有婚約，而荷心又與李将軍的公子有婚約。你們此舉可曾想過各家族的顏面？你們任性而為之前，可曾想過後果？就算你不考慮各家族的名聲，你可曾為荷心想過？你要她懷着孩子嫁入皇家，外間的人如何看待她？」
「我承認，我沒想得那麽多，但這全是我的錯！是我騙了她呢！但，就算與全國的人鬧翻，我也不在乎。我要與荷心成親，我愛的只有她，我不會再要別的女人！」
「既然你有如此『壯志』，為何還要找我們夫婦二人？你大可與荷心私奔，反正私奔的結果，不會比現在更差吧！」她冷笑。
蕭敢一臉激昂，「不，我要正式娶荷心為妻，我才不要她受到半點委屈。我要所有人都知道蒲荷心是我蕭敢的妻子！」
「你會善待她嗎？」她的聲線放緩。
「會！」他堅定道。
「你要我們幫你，可以，但你也要幫你自己。雖然荷心已懷了你的骨肉，但不代表我會答應讓你娶她為妻。我要你親自面對一切，證明你有能力照顧荷心。剛才那些空言誰不會說？但你有沒有勇氣向皇上、向我爹、向各家族的人交代一切？如果你沒有面對一切的勇氣，請回。」
「好，我立即告訴父皇。」
「皇後的靈柩才剛回來，別現在打擾聖上。明天吧！明天我替你約四家的家主到來，我希望你能當衆交代一切，表明你的決心。」
翌日一早，蒲蘭心約了蕭立熹、父親蒲興寅、卞太尉卞琛及李大将軍李樹梁一起在菱霞殿會面。大家初碰面時，都不明所以，直至蕭敢說出蒲荷心懷了他的骨肉，他要與卞琛的女兒卞素妍解除婚約；蒲荷心要與李樹梁的兒子李韪解除婚約時，衆人先是一臉錯愕，而殿內的氣氛因蕭立熹的反應而降至冰點。
「畜生，你說甚麽！」蕭立熹震怒，一掌掴向兒子。
衆人愣住了，但看着蕭立熹的怒容，沒有人敢上前為蕭敢求情。
蕭敢跌在地上，左頰立即紅腫起來，嘴角吐血。他強抑着痛楚與暈眩的感覺，挺直腰，跪在地上，「兒臣與荷心是真心相愛的，還望父皇成全，亦望各位成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麽！」蕭立熹一掌打在案頭上，案上的茶杯亦為之一震，「你……還不是你母後自小把你寵壞了！她不在時，你就反了，她不在了……」蕭立熹黯然，語調沉痛。
「聖上，別太激動，龍體為重。」衆人勸道。
「罷了！罷了！你這小子的事，朕不想理，也不想管！反正只有你的母後才治得住你。敬兒，你替朕處理吧！」
蕭敬看了看蒲蘭心，她點點頭。蕭敬立即摻扶蕭立熹離開。蒲蘭心看着蒲興寅、卞琛及李樹梁。「皇後新喪，聖上對甚麽事也提不起勁。這些事，太子也不想再打擾聖上，而希望本宮與三家私下處理，未知各位意下如何？」
「謹奉太子吩咐。」他們異口同聲道。
「本宮代表太子向卞太尉與李将軍請罪，要不是燕王與舍妹少不更事，任性胡為，又怎會惹出此等事端？太子與本宮深感抱歉，還望兩位原諒。」她盈盈下跪。
卞琛與李樹梁異口同聲急道，「太子妃請起，臣下可受不起。只道是小兒/女兒無福份結這頭親事。」
墨筠立即扶蒲蘭心起來，「難得兩位海量汪涵，太子與本宮不勝感激。」
蒲蘭心看向李樹梁，「李公子才思敏捷，為人稱許，國家始立，正是用人之秋，不知李公子可願進秀才院，為國家出一分力？」
「犬兒能得聖上擡愛，固願為朝廷效命。」李樹琛喜道。
她轉而看向卞琛，「卞太尉，素聞令嫒貞靜娴淑，實閨秀典範。護國公一直有意為麽子覓得佳偶，屢托本宮代為物色。本宮一直覺得卞姑娘甚為合适，奈何她與燕王有婚約，本宮亦不便勉強。合該天賜良緣，是燕王沒福份，配不上卞姑娘，要是太尉首肯，我們就撮合這段佳緣，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一切但憑太子妃安排。」卞琛說。
「燕王，還不快謝過兩位。」蒲蘭心說。
「蕭敢謝過卞太尉、李将軍。」蕭敢一揖。
「王爺不用客氣，有情人能終成眷屬，确是人間美事。太子妃，我家韪兒的婚事，還望你多多留意。」李樹梁說。
「本宮一定為李公子覓得佳偶。」蒲蘭心送走了卞琛與李樹梁後，她讓蕭敢先離開，然後看向父親，「爹，您意下如何？」
蒲興寅冷笑，「我可以怎麽樣？荷心那丫頭呢？」
「在麒鳴殿內，女兒着衡兒陪着她。」
「叫她來見我。」他板起臉。
蒲蘭心着墨筠帶蒲荷心到來，只見蕭敬抱着蕭衡，而蒲荷心則怯羞羞地躲在蕭敬身後。
蒲興寅見蕭敬同來，不便發作，「微臣參見太子。」
蕭敬放下蕭衡，「外父，不用多禮。」
蕭衡立即撲向蒲興寅，向他撒嬌，「外公，衡兒好想您呢！」
「外公也很挂念衡兒呢！」蒲興寅摸了摸蕭衡的頭。
「外公，母妃說荷姨姨晚些兒會生一個弟弟，屆時衡兒有伴兒了。外公，您開心嗎？」
「開心。」蒲興寅皮笑肉不笑道。
「爹，既然您也喜歡，我們就着手籌辦他們的婚事吧！」蒲蘭心在一旁哄道。
蒲興寅啍了一聲，「你安排吧！」
「外公，衡兒在南方學了些小把戲，祖母大人與母妃看過後也贊口不絕呢！不如衡兒表演給你看。」
「衡兒乖，外公還要與你荷姨姨回府，遲些兒再看吧！」
「外父，你素知蘭心疼愛荷心，就讓她在宮中多待些時日，陪一陪蘭心吧！」蕭敬道。
「既然太子也如是說，臣下遲些才接荷心回家吧！臣下先告退了。」
蒲蘭心送蒲興寅離開，「爹，請您看在女兒份上，原諒荷心吧！」
「你娘不知前世積下甚麽福，生下你這麽伶俐的女兒。偏生你的妹子總喜惹麻煩。」蒲興寅皺眉。
她一笑，「蘭兒像爹，當然聰敏伶俐。」
「罷了，反正荷心的事，我也管不來。只是聖上那方面如何交代？剛才我見聖上大發雷霆，只怕荷心的事，惹惱了他。」
「沒的事，皇後新喪，聖上又怎會寬懷？聖上那方面，女兒會解決，只是國喪期間，他們的婚禮一切從簡，爹，您沒有異議吧！」
「任憑你們決定。但要以皇上的心意為依歸。要是聖上不高興，甚麽婚禮也不要了。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放心，女兒會料理的。爹別為此事氣壞了身子。」
蕭敬見蒲興寅離開後，才從後抱着站在柱旁發呆的蒲蘭心，「別擔心，現在只差父皇那兒，父皇會颔首的。」
蒲蘭心轉身，埋首在他胸膛上，「不，妾身擔心的，不是聖上，而是蓮心。」
「此事與蓮心何幹？」
「蓮心是第一個知道荷心懷孕的人。對于妹妹闖下大禍，會責罵她是人之常情，但蓮心的憤怒卻讓妾身很在意。她們姊妹倆從小與燕王一起玩耍，妾身怕蓮心也喜歡燕王。」
「別多心。蓮心還小，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才會向荷心發脾氣。別想太多。」
「妾身也希望如此。」她苦笑，「以前﹐燕王老是與蓮心吵架，他卻不時欺負荷心……現在我的妹妹真的給他欺負去了呢！」
蒲蘭心着蕭敢跪在誠政房外，以求得蕭立熹的寬恕。蕭立熹思及慕容珂，不忍深責蕭敢，最後也颔首了。蕭敢與蒲荷心定于一個月後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