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瘡痍

那只野豬,并不是一個意外。原來在華英宮,在某個地方內,有一些事情正醞釀着,而他一直不知道。

蕭衡看着眼前自己不認識,剛才自稱作郭溥員的侍衛,宣誓對自己的忠誠,并向他表明,是他蓄意讓野豬撞向蕭衠。要是他不去看小鹿,碰巧撞到郭溥員與其他侍衛的對話,他不會知道事情的始末。

「要是瑱王爺不存在,太子的皇位便穩如泰山。」郭溥員說。

「你認為本王會踐踏弟弟的性命,安然坐在皇位上嗎?」蕭衡沒有憤怒,沒有詫異,他只感到悲哀。

大家把他看作是甚麽?

「臣下知道太子不會,也不想玷污太子的手,所以才出此下策。」

「本王與瑱王都是聖上的兒子,由誰繼位,有何重要?」

他不懂。帝位是甚麽?為何為了它,連人命的價值都可以被輕忽?

「瑱王爺是聖上與南方女子所生的兒子,我們北方人不會聽令于南方人。臣下亦希望太子有一個覺悟——瑱王不是太子的弟弟,他是奪位者。」

「奪位者?」

「對!每當臣下看着聖上寵愛着瑱王時,便為太子着緊。要是聖上讓瑱王取代太子之位——臣下已不敢想象,也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

「你們可知道蓄意傷害皇族,是死罪?」

「臣下當然知道,為了太子得到安全,臣下的賤命又算得上是甚麽?」

「賤命?沒有人的生命,是不值錢的。」沒有人的生命,可以因皇位的争奪,而成為犧牲品。他從沒有叫過旁人為他抛頭胪,灑熱血,他從不要別人犧牲自己的性命,以表達對自己的忠誠——連命也丢了,還說甚麽忠貞不貳?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讓自己重視的人得到幸福。要別人為他而死,要他背負這樣的罪孽,這是怎麽樣的忠義!

「太子,你是我們北方人的希望,臣等……」

蕭衡面色一沉,「臣等?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人抱有相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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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溥員一嘆,「太子,朝廷分成兩派的事,大概聖上、皇後,又或者中書令都沒讓您知曉。」

「你是指南北方官員未能融和?這已不是鮮事。」

「的确,但大家的目光,已由目前的争奪,推延至日後,太子繼位之時。」

「你指南方的官員想捧衠兒為太子?」

「所以臣等才打算先下手為強。」

「在衠兒還只是五歲的小孩,還未有行動時,便要将他殺害?」

「系。」郭溥員理所當然道。

「要是易妃,或是其他來自南方的妃嫔懷孕,你們也是如是做嗎?」

「要是他們危害到太子您,臣等絕不猶豫。」

「荒唐!」蕭衡怒道。

他再也容忍不了這些胡言亂語。只因這些人覺得蕭衠對他有威脅,便要殺害一名小娃兒!他身邊竟存在着這些自以為對他忠心的人!

郭溥員吓了一跳,他從未見過溫文的太子殿下生氣。他會不會說得太過火?

「你立即離開,就當本王從未聽過你的話,也不知道你的計算。你們想保命的話,別讓聖上知道你們所作所為。而且,別讓本王知道你們再次打衠兒的主意,否則,本王一定不會輕饒你們!」

「臣下謹遵太子吩咐。」

當天,蕭衡來到承博間內,等待在中書閣內與大臣議政的梅滌熏。

「是不是發生了要緊的事,所以太子不待學習的時間才見臣下,要待這時前來?」梅滌熏笑說。

他已從郭溥員口中得知蕭衡的反應——要是知道有為自己「預先籌謀」的官員,要不是怕受牽連,內心總會有一點高興。但蕭衡竟然生氣了,為着同父異母的弟弟的性命受威脅而氣惱。這個太子殿下,也真的太有趣了。

「先生,你可否告訴我,朝廷現在發生甚麽事?」

「太子想知道剛才在中書閣內所讨論的政策?」

「不是。朝廷內有些人想衠兒繼位,對嗎?」

梅滌熏沉默了一會,「對。你太子是為了想知道這件事而來找臣下嗎?」

「你可以告訴我嗎?」

「太子知道為何聖上與皇後都不告訴您這些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先生。因為我知道先生不會因為想保護我,而不讓我看清這個世界。」

「太子,您真的有心理準備了解朝廷發生甚麽事嗎?您所看到的盛世樂土,不過是聖上、皇後,甚至是一衆疼愛您的大臣,為您營造的幸福畫像。就算是多富饒的國家,也會有肮髒腐敗的角落,那個真相,會打破您生活的寧靜,您真的想知道嗎?」

「想。如果我真的要成為王者,我更加不要只看到幸福的幻影。」

梅滌熏看着蕭衡敬堅定的目光——您準備好接受自己的無能為力嗎?

「所謂朝廷,是一群有能力、有野心的人聚首的地方。他們或許會為人民謀福祉,但要是他們也為着私利行事,請不要苛責,因為他們亦不過是人。身為王者,便要好好利用他們的能力,要是他們有私欲不是太過份,滿足他們亦不是過,但超過了一個國家能容許他們的貪婪,便要除掉。」

蕭衡點點頭,「這個我懂得。」

「太子不會懂。要是你懂得,便不會詫異于南方官員的舉動。天下雖說已告統一,但淳國人與前軒國人并未達至真正的融和。南方人不願永遠被壓在北方人之下,要是仍是由太子繼位,南方人越發覺得沒有擡頭的機會。」

「易妃的身份,衠兒的血統,正好給予他們希望。」

梅滌熏點頭。

蕭衡苦笑,「說穿了,不論是我還是衠兒,都不過是南北兩方人的棋子。」

「君臣之間,不過是利益關系,大家只是互相利用。國家要運作,只有明君不行,反之亦然。不論是明君還是明臣,要是只想後世傳頌,而行所謂的仁政,亦不過是只顧個人名聲的僞君子。」

「我不會想利用你們。」

「臣下知道,因為太子太善良了。但您要學會明白人心。」

「要是衠兒想與我争位,我無話可說。要是我們兄弟倆無此心,而旁人卻在瞎搞和,我不會容許這些事發生。」

「但太子可怎樣做?」

對了,他可以怎樣做?他知道這個問題,一定要由他自己好好思考,找出答案。

如果北方官員已開始行動,那南方官員也在籌劃着甚麽。他要怎樣做,才能知道他們的心思?

「太子,您想試圖阻止他們,對嗎?」

「甚麽都瞞不到先生。」

「但您如何阻止?任何人的介入,只會讓他們提高警覺,把行動掩飾得更好。」

「要阻止的,是他們的想法嗎?」

「可以這麽說。當南方官員知道太子的地位穩如泰山時,便不會再有小動作。」

那麽,便要打擊鞏固北方的勢力,與打擊南方人的憑恃了。

「但北方貴族,真的這麽值得支持嗎?」

梅滌熏一笑,知道蕭衡心中所思,「蒲國舅不代表全部的北方貴族。」

「但也代表着一批位高權重的貴族的想法。因為我熟知外公家的情況,才知道蒲家恃勢橫行的情況,我相信我不知道的,有關其他貴族的專斷,就只有更多。」

「這就是臣下剛才所說的道理。聖上不是不知道貴族的橫行,但皇家與北方貴族的關系千絲萬縷,要把他們連根拔起不是不行,但拔起以後,又只會有新的關系網興起。這樣的糾葛,太子,您現在還年輕,還是不要觸及的好。」

就是因為他太軟弱,所以旁人都不讓他了解四周的事嗎?如果這個地方,再不是他所認識的光明無垢,他可如何看待眼前的一切?

這不過是真實世界最外的表相,您還未看清內裏的角力糾纏,要是真的明白到當中的恩恩怨怨,您會如何行動?您還能保持這麽一顆善良的內心嗎?梅滌熏看着蕭衡年幼的面孔,蕭衡的答案——他拭目以待。

淳國淳睿宗羲宸三年(公歷368年)十一月

今天,在萬安城內,可是發生着一件大事。國舅蒲令恒因謀殺而在大理寺接受審訊。貴族被審問,可是在淳國與前軒國聞所未聞的事。因為貴族往往會利用他們的權勢與財富,打通關節,讓他們能逃過審訊。國家的法律,只為了制裁平民百姓,對貴族而言,法律是可以被無視的條文。

然而,皇後的外家竟然也要接受審訊,萬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論着這件事。而大理寺外,亦聚集了一群好事之徒,他們打算全程盯緊審訊的過程,好快人一步,知道審訊的結果。

皇後的鳳儀由華英宮一直來到大理寺。衆人立即讓道,好讓鳳儀通過。有些人已在說,審訊甚麽的,不過是幌子,堂堂皇後,又怎會讓自己的弟弟受刑?要是真的判了有罪,她自己也面上無光。另有些人則說以皇後的聖明,不過想了解案件審理的情況,要是蒲令恒有罪,一定不會偏袒。皇後可是出了名體恤百姓的,由她建立的萍居,不但照顧失恃的小孩,也能顧及弱老傷殘一事,可見一班。

到底,蒲令恒會否被判有罪?有些人甚至以此作為賭局。

「皇後駕到。」大理寺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大理寺卿嚴子山皺眉,一個國丈已夠麻煩,怎地又多來一個皇後?但他問心無愧,也不會向權貴低頭,不論是誰人出現,都不能左右他審判的結果。要是因此得罪了蒲家,他大不了辭官歸故裏。

蒲興寅與沈淑凝聽到蒲蘭心到來後,無不松了一口氣,幾天來,蒲蘭心把他們拒諸宮門外,對他們的懇求聽而不聞。他們還道她會袖手旁觀,現在,他們終于放下心。蒲蘭心始終放不下骨肉親情,她最顧家的,這次,蒲令恒一定平安無事。

苦主牛氏卻偷偷飲泣,沒了,她的冤情一定無法伸訴。要不是嚴大人知道了她的冤情,并保證能讓犯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讓兒子的死得個明白,她是不會敢向挑戰貴族的。聽說,聖上一向聽從皇後之言,縱然有嚴大人審理此案,只怕仍不能還她一個公道。

蒲蘭心走進大理寺,寺內衆人對她行禮。

「諸位平身。嚴大人,本宮聽聞你判案公正不阿,是以特意前來一睹,未知會否構成不便?」

「皇後千金之軀光臨大理寺,又怎會有不便之理?」他側身,「趙宣,為皇後擺座。」

嚴子山回到座位,繼續審理案件。

「蒲令恒,牛氏告你強搶其媳婦,并殺害其子牛田生,你可認罪?」嚴子山拍案。

「大人,冤枉。是那婦人前來勾搭小人,其夫婿見狀,打算追打婦人時,失足堕井而死,與我何幹?」蒲令恒道。

「你說謊!明明是你貪戀我媳婦的美貌,調戲她,生兒與你搏鬥時,你的手下把他推入井中。」牛氏哭訴。

「你這個刁婦別含血噴人……」

嚴子山拍打驚堂木,「肅靜!傳仵作。」

趙宣把仵作帶到堂前。

「仵作,牛田生的屍首有何特別?」嚴子山問。

「回嚴大人,牛田生的身體因浸在水中多時,有浮腫的情況。但他的肺部沒有積水,應是堕井前已死亡。他的屍身有多處傷痕,明顯堕井前遭人虐打。而致命的傷口在頭部,曾遭人以木棒一類的硬物襲擊。小人相信牛田生是生前被擊斃,然後遭人推下井中。」

仵作作供後,在井旁目擊一切的平民,亦一一作供。衆人的證詞明顯對蒲令恒不利。但蒲興寅與沈淑凝,甚至蒲令恒一點也不擔心,他們都相信只要有蒲蘭心在,嚴子山會讓步,作出「最明智」的裁決。就算嚴子山不讓步,蒲蘭心開口求情,嚴子山不能不從。所以,蒲令恒不會有任何危險。

他們都這樣相信着。

嚴子山以驚堂木拍打幾案,「蒲令恒觊觎牛氏媳婦美色在先,殺害牛田生在後,依律判以死刑。」

「皇後,臣下是冤枉的!」蒲令恒大叫。

衆人的眼光落在蒲蘭心身上,一臉期待。

「本宮今天只是座上客,無意左右嚴大人的判決。既然案情已審結,本宮也不再久留。」

大理寺內的所有人均是一愕——不論是蒲家人還是大理寺的官員,甚或是牛氏一家——就這樣結束了?皇後不為蒲令恒說上任何話嗎?那麽她為何到來?只為了聽審訊過程?

蒲家人一下反應不過來,而蒲蘭心已站起身,預備離開大理寺。

「蒲蘭心你給我站住,你怎可見死不救!」沈淑凝發狂地沖上前,打算抓住蒲蘭心,但右武衛夏侯鈞歆與手下立即擋住她。

蒲蘭心目無表情地看着她,「難道嚴大人在審案時,你沒聽到所有證人所說的證詞嗎?你試問在場每一個人,難道嚴大人有審錯案?你愛惜令恒的生命,那牛田生的呢?世上只有你明白喪子之痛嗎?」

「我知,你一直對我懷恨在心!但你怨我好了,為何你不肯救令恒?他才二十二歲。」沈淑凝痛哭。

「國有國法,就算今天犯法的是衡兒,本宮也一樣會将他正法。當令恒奪人妻子時,他可有想過要為此負責?沒有。如果他剛才還有一絲愧疚,本宮還可能對他有一絲憐憫,但他沒有。把黑說成白,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他一心想着有我們在他背後為他撐腰,所以他做任何事時,都不顧後果,肆無忌憚。姨娘,這是誰之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侯貴族并沒有特權。而且,我們更應以身作則,否則,我們如何為天下表率?」

沈淑凝怨毒地看着蒲蘭心,「不用如此義正詞嚴,說穿了,你不過拿我的兒子來立威儀!好大公無私的皇後呀!」她轉身,看着蒲興寅,「老爺,妾身恭喜你得到如此大義滅親的女兒。」

「蘭心,只要你說一句,恒兒便不會有事,為何你如此狠心?」蒲興寅痛心地看着蒲蘭心。

蒲蘭心平靜地定睛的看着父親,「爹,要是被人毒打的是令恒,您會叫女兒給兇手多一個機會嗎?當令恒将人活活打死時,我相信那人曾嚎叫,曾哀求,但令恒有給他機會嗎?」

響亮的「拍」的一聲響遍大理寺。

蒲興寅一氣之下掴向蒲蘭心,「這些人的命,怎可與令恒的命相比?」

「铿!」夏侯鈞歆與手下立即拔劍指向蒲興寅,大理寺的氣氛變得緊張。沈淑凝與蒲令恒也吓得不敢哭泣,不敢作聲。

「退下。」盡管臉頰紅腫起來,但蒲蘭心依然臉不改容。

夏侯鈞歆等垂劍,侍立一旁。

蒲興寅也松下一口氣,不敢說話。他怎麽能忘記?就算眼前的,是他的女兒,但她已是一國之母,傷害她,聖上怎會幹休?

就好像剛才與父親、姨娘的沖突不曾發生,蒲蘭心看向嚴子山,「嚴大人,失禮了。請你接續處理此案。薛武衛,擺駕。」

「領旨。」夏侯鈞歆率先為她開路,擺駕回宮。

蒲蘭心伏在床上。她的努力,為的是甚麽?她的存在,令蒲國在淳國內擁有不可動搖的憑恃。由始至終,她不過想保護母親與妹妹,想不到二房的人,及蒲家的親戚,卻利用她的名位,在國內為非作歹。

她也絕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坦護蒲家的人。更何況殺人可不是普通的犯罪,如果她這次縱容他們,只會讓他們繼續犯錯。

蕭敬來到迎蘭殿,看到伏在床上的蒲蘭心。就算看不到她的容顏,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一定令她快樂不起來。她一直很重視自己的家人,想不到,他們竟以這個方法「回報」她!連他也舍不得傷害她,蒲家的人又怎會有資格傷害她?

他走向她,坐在她身邊,故作輕松的說,「現在大家都在稱贊皇後大公無私,為天下表率呢!」

蒲蘭心沒理會他,還是伏在床上。

蕭敬輕撫着她的秀發,「讓朕看看。」

「看甚麽?」被子內傳來她含糊的聲音。

他抱起她,「讓朕看看你的臉。」

「還不是那張臉,沒甚麽好看。」她堅持背對着他,但她的聲線明顯是哭泣過後的沙啞。

「讓朕看了後,好決定如何處罰他們。」

「不要。」她一心急,看向蕭敬,想要低下頭,已是不可能。

蕭敬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眼角的淚痕與紅腫的臉,愠惱又憐惜,「很痛嗎?」

「已沒甚麽了。」她垂下眼。

「你是朕的女人,打了你亦即打了朕,你叫朕如何放過他們?」他輕撫她紅腫的臉,語調卻是不相配的冷冰。這張臉,是他發過誓要好好痛惜與愛護的臉,但蒲興寅竟為了那不成材的兒子,而打了她!他可不會輕易幹休!

「皇上,請您不要追究此事,可以嗎?」

「既然不舍得傷害他們,又為何如此決絕?」

「一開始臣妾便錯了。提高了蒲家的名望,致使他們恃勢行兇,這絕非臣妾的原意。蒲家對國家有甚麽貢獻?他們仗着臣妾的名位,橫行霸道,這樣的暴行,不論是國家還是臣妾,都絕不容許。姨娘說得對,臣妾用令恒的命向他們示警,不要讓他們再胡作妄為。」

「既是示警,又何必要他丢了命?」

「聖上記得先王曾賜給臣妾的金牌嗎?」

「嗯,你把金牌轉送給外母。」

「爹一定會問娘親取金牌,然後向聖上請求,救回令恒。雖說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饒,依律,會判他發配邊疆服役十年。」

蕭敬不得不佩服他懷中的小娘子,「計算得可真清清楚楚。那牛家的人呢?你應該已處理好吧!」

「嗯,臣妾已托嚴子山給她們一筆錢,一來是報償他們的傷害,讓她們日後的生活有所依靠,二來好讓她們婆媳搬到他鄉,別受其他人騷擾。」

「你的心思不用如此周密,讓朕保護你,不行嗎?」

「大王的臂彎就小女子栖身之所,沒有聖上的保護,小女子又怎可與其他人周旋?」她朝他眨眨眼。

「口甜舌滑。」她可寬宏大量,放過傷害自己的人,但他不能!要是誰敢傷害他的女人,就算是她重視的家人,也不可能被原諒。

蕭敬為了懲罰蒲家的無禮,特意命人在發配邊疆的路上,好好「照顧」蒲令恒。他要蒲令恒這十年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當然,他沒有讓蒲蘭心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會怪責他,怪責他多事,怪責他瞎操心,但他就是不能讓其他人傷害她。

或許,當你為一個人做了某些事時,要讓她知道。否則,她只道你不在乎她,而她不會知道自己的心意,永遠不明白他也會痛惜她,為她而疼痛。

如果,當年他讓她知道,她之于自己,并不只是一個夥伴,而是他生命中,一個不論怎樣也不能割舍的存在,那麽,她是不是不會選擇離開,而是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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