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帝學園。

學生會議室。

居于長桌一端首位的并非三年級生,而是在這個學期初才剛剛升上二年級且連任會長之職的低年級後輩——跡部景吾。

這位現任會長在一年級開學時便以雷厲風行之姿、強硬果決的手腕,僅在開學當日便接連向學生會、冰帝網球部發起挑戰,用不容置喙的實力宣告了他的到來。現今冰帝校內所有的最新設施、令人豔羨的甚至儲備力量及風景環境,都是在其大力出資下完成,在冰帝校史上着實擔得起一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誠然,在校內跡部景吾所受矚目的不光是其背後耀目不已的傲人家世,張揚的性格輔以絕佳的容貌,位于跡部景吾右眼下的那顆淚痣歷來是女性間熱度居高不下的談論話題。

私立冰帝學園并不屬于貴族學校行列,但硬生生因為跡部景吾這一人,在一年來數次被外校不明所以的圍觀群衆誤認為是貴族學府,歸根結底,僅從第一眼直覺看來,冰帝的校門就着實修得誇張了些……在初期時段,就算是冰帝本校的學生,每每從那道酷似中世紀英國建築風的校門走進去時,多少都會有些不知身處何處、忘了職責所在的暈頭轉向感。

現在若是在校外提一句“冰帝學園”,只要是稍微知道內裏情況、有所了解的,不論說出的會是何等言辭,只“跡部景吾”這個名字就是絕對挂鈎、不會分離的存在。

跡部景吾,俨然成了冰帝新的外在代表象征。

此刻,冰帝學園冉冉升起的象征正捏着財務部的報表預算,臉上的表情堪稱雪山,冷漠得沒有分毫變動。

整個室內沒有半分聲響,似乎都在為主位之人的沉默感到連坐般的心驚膽戰。

跡部最多的情緒外散時刻都發洩在網球場上,當初來學生會踢館都端着副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淩人模樣,說騷話大波動的場合一般只在網球比賽上最常出現——但這不代表有人會對跡部的怒火抱有僥幸心理。

事實上正相反,時常發怒的人倒容易讓人掌握基準點,好拿捏界限、從多次發火中吸取經驗,才能瞅準了時機做出應對。這叫“有備而來”,而對跡部這種平時就不好接近,看上去渾身上下都能透出幾萬個拒人于千裏之外冷漠高傲因子的人而言,所有的學生會成員乃至整個冰帝,全都完全不想看到他發火的樣子,即便有好奇心,只要在跡部開會時于他的沉默下待上五秒,絕對就能将這念頭掐死腹中,并未數秒前的自己感到愚蠢。

“這份報表……”

跡部終于開口了。

以他那介于青澀與低沉未明界限下的完美聲線,正往更高階生長的少年臉部仍留有些許初入學時的稚嫩痕跡,語氣卻仿佛是兜頭澆下一盆涼水,盡數淋在會議室內每個人的頭頂。

尤其是財務部。

Advertisement

財務部長向野簡直都要給跪了,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沒想出來這份由他親手交上去的報表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跡部的眼風掃向向野:“給文學部的活動撥款居然是去年的三倍?”

向野心頭一跳,連忙解釋:“這、這是因為文學部今年有校外聯合邀請活動,會将在文學界的幾位校友老師請回來開交流會,三倍已經是保守估計了……”

他說完,膽戰心驚地發現首位的跡部居然微微挑了眉梢,這可是大不妙的表現——那意味深長的殺伐決斷感真的要讓他跪了啊!!

“你知道文學部的産業鏈嗎?”跡部語氣不變,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錯覺的可能是緩和了些許,他擱在紅木桌上的右手食指敲了敲,白皙有力的指節倒映在光潔可鑒的桌面,被經由窗棂投射而入的光線又打出了一道不那麽規則的影子,随着他悠然的動作,有節奏的變化着。

向野嘴唇一抖,慌忙點頭:“雖然有出版社的支持,但在年末的時候已經暫時撤資,文學部……”

跡部擡起左手,在半空稍作停留,以簡單的動作止住了向野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念頭。

“出去吧。”

跡部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眼睫稍斂,随手将財務報表合上了。

向野一時拿不準跡部的意思,沒動。

但顯然跡部已經懶得再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他只是很自然地繼續道:“西宮,由你接任財務部部長職位,明天放學前我要看到一份全新無錯的財務報表出現在學生會室裏。”

他靜靜地看着被點名的財務部成員,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表示,像是尋常的交談:“能做到嗎?”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明白這句話的潛藏含義——如果不能就換人。

西宮利江猝不及防被點了名,這會兒倒是反應快得很,幾乎是跡部剛說完,他在對上跡部眼神的瞬間就點了頭:“是,我會努力的。”

“其餘事項暫定。”跡部只是略一颔首,緊接着對今天的會議做出了最後結語,“散會。”

直到跡部邁着稍顯急促的步伐走出會議室,向野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

冰帝網球部。

訓練正如火如荼地展開,新一輪的入社甄選還沒有開始,準确而言是連報名都仍在準備階段,這只是剛開學,還沒有到諸社團招人時期。然而就算是将将開學,冰帝網球部內的諸位正選都不會有絲毫懈怠,自從去年跡部景吾的到來,網球部經歷了一場大換血,這不僅僅是指器材方面,還包括“強者為尊,排名更替”的殘酷淘汰制,只要犯錯或技不如人就必須從正選的位置上下來,這是靠絕對實力說話的強者規則。

向日岳人一般都會在跡部到來之前稍微留點力氣,生怕這位大爺偶爾心血來潮就開始血虐,不過今天顯然是反常狀況,因為直到部活開始的半小時後的現在,這位冰帝網球部部長還遲遲沒有現身——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你不知道嗎?”聽見了他疑問的忍足侑士伸手将鼻梁上的平光眼鏡推了推,态度閑适地道出事實,“跡部去接他妹妹了。”

“哦。”向日岳人點頭,轉身往外走,不出兩秒,矯健靈魂的身影迅速地竄回了忍足面前,“——妹妹?!!”

……

帝光中學校。

學生會議室。

“散會”的字眼由會長口中發出,長桌一側的赤司征十郎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當他正準備拿起材料走出時,會長東谷目剛及時叫住了他:“哎!赤司,先別走,這個場地規劃……”

雖然只是剛升上的二年級生,但赤司已經是東谷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很多時候赤司提出的意見甚至遠超他這個會長所能想到的,不知不覺,東谷在很多事情上就習慣了要去聽取副會長赤司的意見。

“東谷前輩,抱歉,我昨天應該已經跟您說過今天課後需要空出。”赤司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過去,只是語氣溫煦地陳述着,唇邊挂着春風般的得體笑意,“明天讨論可以嗎?”

他所秉持的風度讓人無法拒絕且容易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那是即便處在更高層次上,都沒有以俯視角度無人對話的禮節。

東谷愣了一下,想起确實是有這麽回事,頓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是我忙忘記了,抱歉!你先去吧,這件事沒有那麽急。”

“那我先走了。”

赤司朝他微微欠身,走出了會議室。

他上國中後便拒絕了家中的私車接送,這在貴族學校不算是什麽新奇事,沒有私家車的人大概還會被人低看,但帝光中學校并非貴族,赤司一年多以來都是獨自以普通方式回家。

今天是例外。

停靠在校外不遠處的全黑車身在陽光下折射出熠熠生輝的光芒,即便是不懂車的人都會為這上好的光澤停步駐足。

赤司一眼望見了,神色如常的走近,司機早已等候車邊,為他打開車門。

等到車身平穩地行駛上路,赤司方才以波瀾不驚的語調開口:“怎麽特意開了這輛車?”

這是車庫中某個産于英國品牌的限量版車型,勝在炫富。

沒錯,就是炫富。

這款車型號稱“低調中的高貴”,所以外型并非打眼,可各項配置都用了最燒錢的,一般情況下赤司所乘坐的私家車都是價位相對普通的千萬級,只安全性能被刻意調到最優。

赤司沒想到他今天能看見這輛車。

“今天不是要去接跡部小姐嗎?”司機川崎從後視鏡內快速地瞥了眼小少爺的臉色,随着年齡的增長即便是他這位常任司機都不一定能在小少爺的這幅內斂神色下窺探分毫,“老爺說稍微挑輛好點的車送您去。”

所以就挑了最炫富的這輛。

赤司的視線移向窗外,淡淡地“嗯”了聲,沒有繼續發表意見。

川崎感覺小少爺應該是沒有生氣——事實上這很難,能讓小少爺生氣的事情實在少,畢竟大多應該都不入眼。

想起老爺的話,川崎試探着挑起話題:“畢竟跡部小姐是少爺您的未婚妻,多年不見當然要留個好印象。”

一抹很淡的弧度在赤司唇邊稍縱即逝,他嗓音清潤地如常道:“能不能接到,還是個問題。”

“嗯?”川崎不明白,以為赤司是緊張了,嘴上立刻安慰,“現在這個時間趕過去絕對來得及,您放心。”

赤司沒有再說話。

不強求的情況下。

接不接得到,還要看跡部家那位少爺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麽多我還沒帶女主出場(被打

控制不了對小隊長的愛啊啊啊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