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塞了滿嘴狗糧的黃濑神情恍惚地走了, 眼角餘光還能瞥見真央見到赤司回來, 一瞬間亮了眼睛、彎了眉眼,顯得高興無比的溫軟模樣。

赤司竟然也在視線接觸到真央的一刻便柔和得仿佛打了濾鏡。

黃濑:“……”

(突然覺得,找個合适的女朋友好像也挺不錯的……?)

看上去交際面非常廣,實則連初戀都沒有送出去的黃濑同學,一時之間心底的動搖無比劇烈。

真央正抓着赤司的小手指——似乎真的親近了,她就習慣性的想要這麽做。

“後天征君的時間都得留給我。”真央故意想要說得如此傲氣, 但水波一般漾開的眸光出賣了她, “絕對不可以分給別人。”

後天是二十號。

冬季杯剛結束,赤司的生日。

赤司心底清楚, 偏偏還要假裝思索數秒:“嗯,那天我确實沒什麽事。”

騙人。

真央拆穿道:“我記得, 那天你還有聖誕的策劃案要看。”

帝光中24號放假, 聖誕晚會就在那一天,正好幾天的行程擠在一起, 排得滿滿當當。

“今晚就敲定。”赤司多看她兩眼,覺得嗓子有些發幹,拿了桌上的水潤了一口, 就見真央表情有點奇怪的看着他。

“怎麽了?”

“……嗯。”真央有點遲疑,“那是我用過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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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恍然:“抱歉。”

真央倒不是覺得被冒犯。

而是……那個杯口契合的地方……

她默默地垂首假裝去挑選點心。

赤司看清了她掩在頭發下的頭發下陡然紅透了的耳尖, 覺得嗓間幹涸的啞意, 更嚴重了。

結束後散場, 忽略幾人在玩鬧中表演的惡搞節目, 總體來說還是一次相當成功的聚餐——雖然黃濑被真心話大冒險時險些将烤肉店變成了T臺走秀。

走出門來的真央仍然忍不住掩着唇邊低低地笑:剛才分明是她離青峰最近, 結果抽到告白牌的青峰硬生生繞了一個大圈子去找後廚的女性抓壯丁——五月是國王,不能被作為對象。最後青峰拉着一位中年大媽走過來告白的時候,那張已經黑得不能再黑的臉居然還能讓衆人再一次見證何為“只有更黑,沒有最黑”。

“明明找我也沒有關系的,青峰君實在是矯枉過正了。”真央笑得氣喘,輕輕地抹了抹眼角,覺得自己的肺活量不大友好,“征君你看,都是賴你,我現在連幫忙消除懲罰都做不到了。”

赤司沒有辯駁,只是說:“如果青峰真的選擇了你作為表白對象,就算我什麽都不做,進行到一半也會失敗的。失敗的懲罰可不比他去後廚找外援來的輕松。”

以純粹鮮榨酸檸檬汁作為底料,又被這些玩鬧心重的少年加入了諸如酸醋、醬油、耗油等諸多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飲品成分中的作料,看上去已經不止是黑暗料理的程度。

難過青峰彼時環顧一周,發現壓根沒有其他女性時,視線在那杯“飲品”上停留了數秒,喃喃一句:“這比五月做的還可怕。”

——然後便英勇無畏地向後廚進發了。

五月當時瞬間羞惱的臉色不計,真央倒是注意到了黑子稍微露出了些許懷念又放松的神色,總而言之相當複雜。

“黑子君和青峰君,是不是也出了點問題?”

真央用詞很巧妙,從不會有無意義且引人注目的言辭富餘。

此刻她用了“也”這個字眼,赤司知曉對她已經沒有什麽隐瞞的必要。

聽完大概前因後果的真央沉思稍許,突然用手“打”了赤司的手臂一下:“征君真過分,絕對有更好辦法的,你卻選擇了旁觀。”

赤司沒有反駁這點。

因為真央說得是事實。

“青峰的問題是心結,解決起來很耗時間,而我恰好沒有那麽多時間去耗費。”赤司的語調冷淡了些,神色未變,手腕一翻,輕松地将真央的手指握在手裏,仿佛這樣才能安心些,“……有義務管教他的不是我。”

赤司說得也沒錯。

真央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沒在意地笑了笑:“好嘛,是我說錯了。”

固然說出來有些無情,可事實如此,赤司諸事纏身,每天都是省着時間和她相處,對于交情不深、且又是這等事關人生轉折的大事,不能因為赤司無所不能便都認為“他大可以順手做了”。

真央停下腳步,帶的赤司跟着站住了。

“我錯啦。”真央側過身,給了赤司一個大大的擁抱,“征君的十全十美蒙蔽了我的眼睛,在下自願認錯,還請照顧我的愚笨,征君以後稍微松懈點,不要這麽完美得讓我追不上啦。”

被真央滿滿當當抱了個真切,還是以與以往不同、由真央占主導位置——從外面将赤司盡力地抱住了——這樣的方式讓赤司着實錯愕了好一會兒,立即轉過視線,動作是迅速的,可大腦的反應卻不大靈光。

真央笑靥如花,整張臉浸在光暈中,像是帶來了一片春日的美好光景:“征君?”

“……在你心裏,我應該是脆弱得沒有下限了。”赤司任由她抱着,忍不住笑起來,還有餘裕去調侃真央。

他哪兒能看不出來真央是生怕加重了他一絲一毫的壓力,不僅用輕松的語氣說了出來,同時也是在委婉地告訴他:即便隊伍裏變了味道,并不全是征君你的錯。

有些事無力回天,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轉,還需要時間。

“才沒有呢!”

真央不滿地辯駁着,大街上不好久待,很快松了手,手指就被赤司牽住了。

她牽着晃了晃,耍賴似的捏了捏赤司無名指的指骨:“征君在我眼裏是最最好的,比最好還好。”

赤司一手扶着額角無可奈何地笑了,那笑容的意味何其松快惬意。

真央一熟起來就會放開許多,連撒嬌都仿佛是骨子裏帶出來的得心應手,赤司首次體驗時覺得頗為新奇,而後便察覺了:這其實也是一種技能。

一種只能由真央做,而他完全無法拒絕的技能。

赤司突然體會了跡部對于自己的不滿。

——如果是真央被人平白分走,他可能還不止是跡部現在這個程度,怎麽着都是要用手段使絆子的。

這麽一想,赤司覺得自己大約還是要感謝跡部對他的忍耐與手下留情了。

雖然即便要過真招,他也沒什麽可怕的。

真央誇他時,另一只手還伸出來比劃了一下:比最好還要好。

赤司忍俊不禁,故意問道:“比跡部君還要好?”

“……”

真央驀地一卡殼,凝住了視線,聲音弱弱的,一股子飄忽不定的虛心,“征君,我以後都不要誇你了。”

赤司低冽的笑聲便跟着一連串的流瀉出來:“我猜,跡部君也時常問你這樣的問題吧?”

幽怨無比的真央:“所以再加上一個征君,我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赤司心情頗好,沒有繼續為難她。

真央卻覺得自己一腔好意被堵了個結結實實,心裏正有些怨氣無處發洩,暗地裏使勁要把自己的手從赤司手中抽出來。

不料被越握越緊。

沒有到疼痛不适的地步,可就莫名的無法掙脫。

真央哭喪着一張小臉,徹底認慫了:“征君你難道還學過內功嗎。”

她說得慘兮兮,表情也是慘兮兮的。

赤司失笑,松了松手,任真央把手抽了回去,眼睛控訴地盯着他,這才簡單解釋道:“剛剛人多,怕你被撞到了。”

另一重原因是:他不大願意放手。

總覺得握住了才能安心。

這回真央沒有去善解人意,反倒是不大爽快地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接下來的時間說什麽都不肯再讓赤司牽。

獨立自強地證明了自己是個健全的非兒童。

赤司知道真央不願意被輕視,被錯解了倒也沒有打散他少見的明媚心情。

——只要真央在,他心底住進的那輪太陽就能再次開始發揮功效,照耀心底每一寸無人涉足的地方。

可是等回程的車上,真央又很快将這次不快抛之腦後,開始盤算起來該給赤司怎麽樣的生日禮物了。

赤司看她那煩惱的樣子,原本這件事身為當事人自己不好插嘴,還是忍不住問了:“我以為你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先前聽真央那篤定的要求,他真是如此認為的。

“是準備好了。”真央愁苦地将腦袋埋在撐起的兩臂間,唉聲嘆氣地回答,“可是我覺得準備得太少了,今晚回去我要再仔細算一遍。”

算……什麽?

赤司仔細将真央這句壓根不算長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想,遲疑地再次問道:“太少了的意思是……”

“不夠。”

真央回答得何其坦然,眼底透徹幹淨,“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你過生日啊,征君。”

赤司愣了愣,說:“我以前的生日也只是随便過的。”

母親還在世時,倒是會頗有儀式感的在這一天準備不一樣的飯菜和蛋糕,自從母親去世後,家裏的傭人雖然也會記得準備蛋糕,但已經沒有了應有的氛圍。

不如說着實太過冷清了一些,實在不像是在過生日。

“不一樣啊。”

真央理所當然地朝他笑了笑,“你現在不是有我給你過生日了嗎?”

“才不能随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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