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踩在柏油路面有幾秒鐘，索性破罐子破摔似地一瘸一拐地在他身後追過去。
沈殿聽到聲音，微微側頭，問話的語調仿佛都拖慢了一個拍子，“還有事？”
蘇莫擡眼看向他，在短暫地尴尬之後，她發現他淡薄的黑眸裏有夾藏的揶揄之色，便不由加重了語氣：“我在跟你說話！”
“唔，我聽見了。”他不動聲色地答，眼神平靜着沒絲毫變化。
可就是這種反應才最讓人感覺糟糕透頂，像是在她心裏堵一把火偏偏又不給她名目發洩。
蘇莫快速地眨了兩下眼，想從他身上找出可以攻擊的破綻，接着就想起一些蛛絲馬跡……他好像從一開始就看準了她在搞惡作劇，剛才還說了一句……
“嗳，你怎麽知道我剛來費城不久？”
4.誰會在乎你的臉
沈殿抄手看着她，一臉興味，他猜到她會找借口反撲，因為像她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平時受夠了追捧，冷不丁地被人夾槍帶棒地說兩句肯定會受不了。但讓他意外的是她好像沒那麽蠢，驚慌中還能保存那麽一點兒清醒聽到他說話，這樣似乎才更有趣。
“猜的。”他淡淡回道。
這顯然不是她設想的答案，沉着臉盯着他看了足有半晌也看不出什麽來，也只好信他所說，是慧眼獨到一猜即中。
蘇莫有一會兒沒說話，沈殿也惜字如金，自然是兩廂安靜。
然而對視這種事于他而言就是份苦差，尤其昨晚最後是在網吧裏消磨了一整夜，此刻更是沒精力，撂下眼簾，“我可以走了吧？”
蘇莫正要開口，手機卻剛好響了，她知道是誰打過來的，不想接，因為她還沒從這個男人那兒讨回半點兒便宜呢。
沈殿似乎看透她在想什麽，漫不經心地朝她随身背的精致小挎包上使了個眼色，“接電話吧。”
蘇莫無奈，再加上那電話來的不是時候倒更讓她心煩，于是就沒好氣地“喂”了一聲，在聽到季平川的聲音之前伸手拽住沈殿的胳膊，“我還有話沒說完。”她語速飛快，顯然是沖着沈殿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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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川在那頭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識到那句話絕非說給他聽的，便又如常開口：“二小姐現在人在哪兒？我過去接您。”
“不用了，我還不想回去。”
“可二小姐您沒帶錢……”
蘇莫皺眉，季平川就是有這個本事，省略所有不必要的婉轉迂回直奔她的軟肋，“我說了不用，我有辦法。”
季平川默住片刻，之後又是一貫不徐不躁的聲音：“您認識那個人？他是誰？”
蘇莫連鼻子都皺起來，就知道他不可能不問，只好随口撒謊：“認識，我高中同學，剛才在街上意外碰到了。”
可季平川不信，“如果算不上是熟悉的人，我勸二小姐別只顧着貪玩，我們剛來費城，這裏的人情風土還都不熟悉，那個人如果品行不好，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我都說了他是我同學。”蘇莫忍不住申辯。
“好吧。”季平川終于停止了絮絮的說教，轉口道：“既然是同學，那不如由我做東請他吃個飯？”
蘇莫一陣頭疼，“不用，他不喜歡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飯，再說……”她停了一停，最後決定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別跟我讨論職責不職責，玩夠了我自然會回去，你也不用費心找我，我同學這邊會照顧我，不會有事的。”說完，也不等季平川再有任何反應，飛快挂斷電話。
看着逐漸暗掉的屏幕，蘇莫的得意勁兒又來了，同時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她甚至能想像到季平川無奈又跳不起腳的神态。
但這種愉悅沒能維持太久就被身邊的男人給破壞掉了，只聽他清清冷冷地嗤笑一聲，然後徐徐開口：“我倒不知道我幾時成了你的高中同學。”
蘇莫剜他一眼，他更是笑得肆無忌憚，眼裏的揶揄班班可考。頃刻間，蘇莫胸口的那一點順暢已經蕩然無存，怨氣再度哽在喉嚨裏，“你明知道是謊話……”
“可實在不怎麽高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大你幾歲……”
“誰會在乎你的臉？”她脫口而出。
沈殿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明顯一愣，但只片刻，他擡手緩緩摸了一把臉，低聲諷笑起來，“現在可以松手了吧？”
蘇莫的視線順勢落下，只見她的手指還緊緊抓在他的胳膊上，因為不自覺用了很大力氣，指節都有些泛白。
這讓她略微有些驚怔，驀地松開手，眼睛卻還盯在他T恤袖子下面那一小截被她抓過的皮膚上，那裏有幾道淺淡的紅痕還沒來得及消散。
她尴尬得眉眼都低下去。
沈殿便趁着她低頭的瞬間大步走開，重新咬住一顆煙點燃了，拾級而上。他沒有再回頭看她，因為原本就是陌生人，也因為沒這個必要，但內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身後那個小姑娘單純得過了頭，甚至是有點兒蠢，莫名其妙就給他冠上好人的頭銜，再就是明明對他這張臉犯起了花癡，到頭來還會理直氣壯地質問誰會在乎他的臉。
這倒叫他不覺失笑，有錢人的認知果然千奇百怪，但……蠢嗎？似乎又不盡然，她和其他女人看起來完全不同，別人都是有心機裝清純，她反是背道而馳，非顯出一副會算計的嘴臉才甘心，只不過又都是些雕蟲小技，占着小聰明湊巧實現罷了。
樓道裏很安靜，沈殿已經邁步走到一樓轉角，身後的人忽然開口了：“喂，你打算就真的把我扔在這兒了？”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他回應，她又改變策略，“我可說了你是我同學，起碼也裝裝樣子……”又等候片刻，耐心終于盡失，“喂！”她聲音有些過大，不過也成功拉停了他的腳步，她隔着半層樓聽到，當即就伸手勾下右腳那只鞋子，三兩步跑上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難道都沒人教你最起碼的尊重嗎？”
蘇莫個子不矮，甚至在女人堆裏也算得上是中等身高，可此刻站在沈殿面前，又是光着腳，卻一下就顯出劣勢來，她必須仰着頭才能看清他的眉目。
沈殿沒說話，但臉色卻變了，嘴角一直噙着那抹玩味的笑也消弭殆盡，一雙桃花眼在略顯陰沉的樓道裏黑得迫人，指上的煙懸住不動，很快就積了一截長長的煙灰。他把煙扔在地上使勁碾了兩下，餘光看到她的腳趾襯着過道裏髒污的地面尤為紮眼，他不耐煩地推開她，“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怎麽做人！”
話音剛落，還不等他邁開步子，就聽到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啊——”
沈殿緊了緊眉頭，心裏厭惡地想她又在耍弄什麽無聊的小把戲，看都不看就打算從她身邊繞開，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可蘇莫并不是裝的，甚至一時間疼得半彎着腰，慌亂中還不忘拉扯住他，“喂，你傷到我了，還想一走了之麽……”她抽着氣說道，眼神黏在他臉上。
5.對我負責
可沈殿已經不耐煩到極點，“放手。”他壓低聲音，灼亮如星的黑眸子裏迸出幾分冷意。
因為長得過于漂亮，他經常被一些女人騷擾，這種事他都見慣不怪了，偏偏眼前這個他剛剛還覺得有那麽一丁點兒特別的小姑娘也學那些人，糾纏起來沒完沒了……
耳邊的叫聲又開始了，“我不放……啊，這是什麽？血，我流血了……”
她低着頭，手指在他皮膚上越收越緊，沈殿不得不順勢看了眼她的腳。
陰暗的過道裏堆着不知名的垃圾碎屑，她的趾尖割到碎玻璃上，有血珠滾出來，暈染在雪白的腳趾上看起來竟有些怵目。
沈殿聽她吵得耳朵受不了，拎起她的胳膊，把人硬生生地扯開，“喊什麽喊？流這麽點兒血死不了人。”
“這怎麽叫一點兒血？”蘇莫疼得呲牙咧嘴，眼淚都快擠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地上的碎玻璃有多髒啊？我很可能會感染破傷風……”
沈殿一個微怔，但随即哼笑，那種不屑任誰都能聽出來，“還有時間考慮自己是不是會得破傷風，那就更死不了了。”
“喂！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看她還能大喊大叫，沈殿更加不耐煩，冷冷的目光射來，恨不能在她身上直接戳個洞出來，“行了，閉嘴！你當這是你們家那種高檔住宅小區，隔音效果好得在屋裏殺個人都聽不到？”
“什麽叫我們家那種高檔小區……”說到最後，蘇莫的音調越來越小，她意識到事情有些古怪，“你……難道認識我？”
似乎有意配合，沈殿仔細睇看她的眉目，發覺這刁蠻任性的姑娘非但不難看，甚至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