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是壓不住心裏的誘惑,擡腳朝門裏邁進去。

客廳和上次來時沒太大差別,圓木桌、電飯鍋、地上裝杯面的紙箱都保持着原樣,就連她坐過的那把木頭凳子看起來都沒有挪動過位置。

蘇莫伸出手,指尖流連地撫過凳面,似乎還能想起她當時坐在上面被他按住腳給傷口消毒的情景。

一想到這兒,她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盡管沒人看到,她還是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臉頰,以為這樣就能把臉上的熱度降下去。

她往裏走了幾步,發現所有的房門都緊緊關着,這讓蘇莫有種錯覺,仿佛這裏已經有一陣子都沒有人回來過,每扇門都在寂靜地宣告着無人觸碰。

忍不住再向內幾步,她的人已經站在那天沈殿曾經出入的那一扇門外。

蘇莫也說不清緣由,就是感覺更緊張了,下意識拿眼睛在四周溜了一圈,又不好意思地撇嘴笑了笑,明明都沒有人。

她微微松口氣,伸手輕輕在門上一推,單薄的木板随即發出極細的一聲“吱呀”。

她吓了一跳,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後撤開,原地定住兩秒,才鼓足勇氣走進去。

只需要幾步路,但蘇莫卻再一次屏住呼吸,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靈動與驚怯交織的神采,她在用心打量着這間一下子展露眼前的卧室。

很小的一間,大約只有十平米大小,和外間裏一樣幹淨。一張單人床,被子整齊疊着,一米餘高的簡易木櫃挨着一架牛津布衣櫥,支在角落的電風扇,窗臺下一張已經磨掉了表層皮紋的皮沙發,還有一只和客廳裏一模一樣的木頭凳子。這些便是卧室裏的全部陳設。

這樣的陳設讓人覺得有點兒……寒酸。

但和這種寒酸有違的是,空氣裏飄浮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經典木香,她分辨得出來,那是香奈兒的蔚藍男士淡香水,臨來費城,她親自挑選給父親的就是這一款。

蘇莫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就好像是準備演奏的交響樂園裏突然出現一位穿牛仔褲的小提琴手,讓一切看起來都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她往前又挪了幾步,這才留意到那張皮沙發裏随意擺着一只香水,走過去細看,正是她買過的同款,蔚藍男士淡香水。

蘇莫拿起來,發現已經被用掉了小半瓶,但瓶子的外觀仍然很新,應該是買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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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放回去,再轉頭去打量這間屋子,又看到那架簡陋的牛津布衣櫥的拉鏈也沒有拉好,從她現在站的角度剛好能從那條縫隙裏看見裏面并排挂着的衣服,清一水的純白色襯衫和顏色各異的休閑西裝,看起來件件做工精良。

蘇莫眨了眨眼,心裏越發認定沈殿這個人難以捉摸,包括這個房間和印象裏他穿的T恤牛仔都随着這種認定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或許是他刻意保持低調。這種解釋雖然有些牽強,但蘇莫覺得應該就是這樣,畢竟那個人如果不是真正經歷過極致奢華的生活,在看到她那塊手表時就絕不可能是那種淡然的神色,連眼光都沒有因此亮一下。

蘇莫忽然覺得有趣,沈殿冷漠與心軟的個性,固執與守護的內心,表裏不一的生活……這些在她以往的生活裏都是不曾有過的,她身邊出現的人都是和父親有過交情和生意往來的,非富即貴,而高度統一的又是人人都講究享受生活,鮮少有人像沈殿這樣過分低調,非把日子過得跟老百姓一樣普通,卻有着價格不菲的香水和一櫃子剪裁精致的西裝。

這些意識緩慢滲進她的腦海裏,蘇莫知道,她比之前更加想要見他一面了,不僅僅是事發時她從警局先走的歉意作祟,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有怎樣的工作、怎樣的愛好……

可看一眼時間,已經是四點多了,她沒忘記五點鐘在別墅還有一場小型家庭式聚餐,她和姐姐,還有她的管家季平川,他們三個人。

蘇莫很想給沈殿再打個電話,或者是等他回來,但她現在卻只能趕回去。

23.他簡直就是一團謎

蘇莫在房間裏又磨蹭了一會兒,最後緩緩退出門,眼神還有點兒戀戀不舍。

她鎖好門,把鑰匙放回原處,然後快步離開。

她在小區門口叫了一輛出租車,報上蘇挽在奈城置下的別墅地址,便轉頭看向車窗外。

時近五點,整座城市的主要幹道相繼進入下班高峰期,大小車型陡然增多,尤其是車子駛進泗水路,車況便愈發擁堵。

司機不得不将車速放慢,蘇莫則一言不發地把視線投到馬路對面。

在泗水路一帶經營的商鋪無一不采用簡低奢的風格,随便一家門店前停靠的車輛都不差,其名貴程度在奈城也都能排得上名次。

蘇莫就在這無意的打量間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剛剛還惦記着想要見上一面的人,沈殿。

她只看到一眼,心跳就開始抑制不住地加快,那個人的人影一閃,已經大步走進其中一家酒業公司。

蘇莫下意識地伸手在駕駛座上拍了兩下,“停車,麻煩你快停車!”

“停不了,這裏是快速幹道……”司機不高興了,語氣裏滿是怨怼。

蘇莫眼看着又開過去一段,瞬間就急了,“這車速慢得跟蝸牛似的,怎麽就停不了?”她一邊掏錢一邊扔到前面空着的副駕駛座位上,“我現在就要下車!這是給你的車錢!”

雖然違規,但最後那個司機到底是沒固執到跟錢過不去,一腳剎車把龜速移動的車徹底停了下來。

蘇莫飛快地往後掠了一眼,然後推開車門,靈巧穿過車流,跑到對面去了。

很快她就站在那家酒業公司門外,她擡頭确認了下,應該就是這一家,爵度酒業,低調貴氣的牌額在傍晚的日光下仍然耀眼。

她微微擰了擰眉,心底忽然就不确定起來。剛才匆匆一眼,只覺得那個人像極了沈殿,輪廓和身量都像,但細想想,似乎又不像,不止穿的,就連眉目遠遠看着都不只好看了那麽一點兒,硬是透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妖媚感來。

只有幾秒鐘的猶豫。

下一刻,蘇莫已經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複古裝潢的內部構造,兩側是繁複而又精致的架構,其上擺着琳琅滿目的洋酒,每一支都漿體通透,光可鑒人。

蘇莫一眼看到底,但沒有她要找的人。

她越發覺得是自己看錯了,轉身正要走,有人迎過來,“您是要來支酒嗎?”

問話的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皮膚白皙,身材微胖,一件濃墨重彩的綢緞旗袍罩在身上,倒是別有一番情致。她看着蘇莫,神态貌似謙恭,但眉梢那股子壓不住的閱歷顯然是把蘇莫歸入盲目追崇的人群裏了——不是買不起,而是那樣稚嫩的年紀還擔不起一瓶好酒的韻味。

蘇莫一時間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眼睛瞅着那旗袍女人,再去瞄那些說不出名目的洋酒,頓時覺得自己就跟闖進大觀園的劉姥姥沒什麽分別,她沒喝過酒,甚至連偷喝過一口的念頭都沒有過,頂多是在家裏聚會時喝過兩次香槟,還只是一小杯。

“我……沈殿!”

猶猶豫豫間,拐角有人影一閃,背對着門口,擡腳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蘇莫眼尖,瞥着身形只覺得十分肖似,便驚喜地叫出來。

旗袍女人一怔,樓梯上的人也緩緩回過頭來。

蘇莫微微松了口氣,但很快就換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沈殿……前提如果是她沒有認錯的話。

樓梯上站定的男子簡直像換了一個人,桃花眼勾着狹長的眼線,沉墨一般的眼瞳裏妖妖淡淡的,魅惑得邪氣,衣品卻又極顯清貴,像個标準的世家公子,白衣黑褲,領口剛好敞開到兩顆扣子的位置,露出健康的麥色皮膚,在暖光燈的照耀下愈發撩人。

蘇莫緊張地吞了口唾沫。

倒是對方氣定神閑地幽幽開口:“居然被你找到這兒來。”

懸在半空的心霎時回複原位,蘇莫輕輕搓了搓手心,“剛好路過瞅見了。”她仍不住地打量他,“不過,你的變化好大。”

她聲音很輕,就像是在夢中呓語。

沈殿勾唇笑了下,神情淡淡的,徐徐朝她走來,“有事?電話裏不是說清楚了嗎?”

“在馬路對面看到你就追過來了。”那一刻的蘇莫顯得十分乖順,連眼角都挂着柔和,一身名媛打扮的不俗包裝也愈發把她襯得像是一個娴和恬淡的女子。

沈殿簡直就是一團謎。她心裏想的和眼裏看的都是這樣覺得的。

不過一個前廳,兩個人相距本就不遠,沈殿走幾步就到她對面了。他略微垂下眼,将眸底那抹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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