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即逝的茫然悉數遮掩了去，繼而漫不經心地問：“然後呢？”
蘇莫沒說話，因為她沒想過。反倒是旗袍女人插在他們中間開口：“既然都認識，不如到我辦公室裏坐坐。”
旗袍女人說完，扭着腰身便朝裏面先走。她臉上始終壓着笑，但如果細心看的話，就能察覺出來她的笑容已經滑向沉冷，只有那雙盛妝勾致的眼睛毫不避嫌地閃着精光。
沈殿原本還覺得沒必要，想開口回絕，但旗袍女人最後從他們身上滑過的眼神裏卻成功激起了他一直壓在心底的厭惡，他揚了揚下巴，和蘇莫大致介紹了下：“我老板娘，徐大雯。”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前後兩個女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徐大雯的肩膀以不易察覺的程度僵了一秒，随即回過頭，嘴角抿出兩道恰好到處的笑紋，“老板娘的名字都能記錯？徐雯。”她糾正道，随後又說：“既然都是朋友，妹妹就不用和我見外，叫我徐姐就行了。”
場面上的熟稔如果沒後續，氣氛一下就得冷了，蘇莫不得不分去注意力，她搞不清楚前面幾步站着的旗袍女人是叫徐大雯還是叫徐雯，不過這不重要，她喊一聲“徐姐”就準沒錯。
徐大雯聞言再度笑了笑，眉目裏更見熱情，“妹妹叫什麽名字？”
“蘇莫。”
“蘇莫……”徐大雯喃喃重複了一遍，既而笑着贊道：“好名字！”
24.遲來的接風
沈殿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襯衫被他壓得翹起來一角，這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随性而又不恭，分明有幾分雅痞的味道。
他在打量身邊的兩個女人，就只覺得女人間的恭維真是奇怪，在名字上都要做一番文章。
蘇莫。他在心裏細細咀嚼着這兩個字，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之處，反倒讓他想起中學那會兒學校裏開始學古文，他那個時候是班裏的古文科代表，清楚“莫”的意思無非就是不要，故意起這麽文绉绉的，幹脆就要蘇不要好了。
他有點兒想笑，但到底是礙于多年養成的習慣，最後只化成嘴角一絲冷笑。
徐大雯看到，那兩道笑紋便又僵了分毫，她轉過頭，下巴也擡高了幾分，紅色的高跟鞋在明亮莊重的暗色地磚上踩得步步蓮花，把件旗袍愣是演出了風情無限。
Advertisement
沈殿不禁再度冷笑。他老板娘處處精明，就一點不好，三十來歲的人了，動辄就去計較她自己的名字，非說叫徐大雯沒有女人味。
但她老公喜歡，從部隊上一回來就整天圍着她“大雯、大雯”地叫，還不許她去改戶口，結果就鬧得她遇到有必要介紹自己的情況就會去掉中間的“大”字，估計剛才是被一句“徐大雯”給刺激到了，這會兒便要變着花樣來賣弄自己那點兒女人味。
也或許，原本就是她有意賣弄，無關名字。
這種事沈殿懶得管，也懶得想，等一進辦公室把門關上，也不管老板娘在不在場，“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別拖到下次。”
蘇莫一怔，但随即她就認命地意識到，認識他雖然沒幾天的時間，但他沈殿不就是這麽一副說話欠揍的德性嗎？
可徐大雯一直面帶笑容，說是說給兩人聽的，眼神卻一直黏在沈殿襯衫領口那枚松開的扣子上，“有話坐下來好好說，我去讓人送兩杯咖啡進來。”
徐大雯轉身出去，辦公室裏也随之一靜，好一會兒，蘇莫才在沈殿沉涼的注視下努力想着該說點兒什麽了，“我在你家裏留了字條。”
“嗯。”沈殿看似答應着，但眼神卻是在催她接着往下說。
蘇莫的腦子裏飛快略過一遍字條裏的內容，上面除了道歉內容，還有她的電話和邀請，現在這樣面對着面她自然不好意思重述，最後只能硬着頭皮說：“我沒留錢，是想有機會能和你當面道歉，那天我……”
“如果要道歉的話那就免了，我現在出來了，不想再計較了。”沈殿說得雲淡風輕，眉間甚至爬上淡淡的倦色，顯然是不願意再提那天晚上後來的事。
蘇莫看着他，心裏有些難受，她其實很想知道那天她被季平川從警局裏接出來，沈殿是怎樣脫身的，是司小然的幫忙嗎？但她最終沒問出口，不敢也自知沒那個立場。
“那我請你吃飯好了！”她想轉換輕松一點兒的話題，“不如……明天吧！”
“吃飯也算了，我沒時間。”他盯着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蘇莫只覺得尴尬，靜了半晌，她試着把視線從他那張冰冷卻又顯得妖孽的臉上轉向別處，“看不出來你也會上班，環境不錯嘛！”
“不錯？”沈殿持續冷臉，聲音莫名其妙地帶出諷意。
“嗯。”蘇莫沒在意，毫無心機地認真點頭，“這裏你都負責什麽啊？”
“為公司的VVIP客戶服務。”他平着聲線回答。
“VVIP？”蘇莫睜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看着他。
“嗯。”沈殿終于有些不耐煩了，眉頭結起，“蘇莫，”他第一次開口叫她的名字，語氣卻不怎麽好，“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季平川沒提醒過你嗎？”他收回視線，聲音冷漠得如同在對待陌生人，“如果沒其他事，我要去忙了，再見。”
蘇莫想喊住他，手機剛好這時響了，是季平川，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她頭疼地蹙緊眉心。
……
蘇莫有點兒郁郁寡歡的，整個晚上都話不多。
她第一次有喝紅酒的機會，雖然還只是淺淺的一點兒，但那成熟的石榴紅色襯着晶亮的水晶杯便顯得格外誘人。
可季平川一貫堅持從家裏過來的原則，反對蘇莫沾酒，修長手指壓住杯子，不肯松開。
蘇挽靠站着季平川座位緊挨着的桌角，素白的手指反複摩挲着酒瓶，一襲緊身裙把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她微挑着眼角，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到他臉上，“季平川，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
蘇挽很少這種語氣說話，再準确來說，季平川和她大學裏同窗四年，在他印象裏都從未有過。這讓他有些拘謹，扶着餐桌站起，盡管他不動聲色，但厚重的實木椅子還是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短促而沉悶的拖拽聲。
“大小姐，這是蘇先生定下的規矩，不允許二小姐喝酒，包括您，”他平視着蘇挽，眼前的她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大小姐，雖然我來費城的工作職責不包括負責您的日常起居，但您的情況也是一樣，煙和酒都是少碰為妙。”
蘇挽的手在瓶頸處微微一頓，眉目朝他湊近了些，季平川這時候才發現，近距離看，她的眼神竟是空蕩蕩的，但嘴角卻不相稱地挑起笑意，“我的身體沒問題。據我所知，小莫今年的健康檢查報告也是各項指标正常，你沒必要大驚小怪。”
話一出口，最先驚住的人是蘇莫，她看着一來一往的兩個人，心中開始好奇當初念大學那會兒他們是怎樣相處的，也是現下這樣心平氣和地鬥嘴嗎？
但無論怎麽說，有一點讓蘇莫暗暗覺得痛快，這麽多年在蘇晉南的庇護下，她已經習慣了各種限制，包括季平川無時不刻的跟從，她也只是小來小去地抗議，最後默認。然而蘇挽現在只用幾個字就輕松給他們的行為賦予高度概括——大驚小怪。
這樣一想，他們确實是謹慎得過了頭。
三人各自一默，毫無疑問，這下是蘇挽占了上風，季平川想要再抱着“原則”不松口，蘇挽就幹脆來一記軟的，“小莫都已經成年了，喝這點兒酒不礙事，再說又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今天情況也特殊，算是給我妹妹和我們盡責的管家大人接風，時間上是有點兒遲了，別介意。”
25.最後守住的風景
季平川輕輕嘆口氣，眼眸低着，“那就這些。”
“當然。”蘇挽笑吟吟地給季平川斟上一大杯。
一時間，連蘇莫都覺得季平川好像是被擺了那麽一道。她抿着嘴，接過蘇挽遞過來的酒杯淺淺抿了一口，漂亮的液體滑進喉嚨，一種柔軟的順滑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味蕾。
完美至極的感受，她竟然沒有一丁點的不适應。
蘇莫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晃了晃手裏的水晶杯，看着酒液在杯壁上鋪滿，再緩緩滑落，向下流動的酒痕就猶如淚滴。
那一瞬，蘇莫有點兒出戲，她想起了沈殿，那個壓根就懶得看她一眼的男人，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下班了，留在櫃子上的那張字條他大概也不會看……
“二小姐，您是不是喝不習慣？”季平川最先察覺到她的出神。
“啊……沒有。”蘇莫勉強拉回心思，看了眼餐桌對面的蘇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