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她跑過去撿起包，從裏面翻出手機，給季平川打電話，他正在開車，蘇莫一上來就問：“怎麽還沒到？”

“就快到了。”季平川正往這邊趕，聽到她電話裏的風聲，不禁皺眉，“你在外面？”之前她在電話裏說是和同學去吃一家私房菜，這會兒沒到店裏也應該在車上。

“嗯。我一個人，有點兒害怕。”蘇莫捏緊電話。

季平川心一揪，“他們人呢？”

“剛才出了點事，我讓他們先走了……”她察覺電話裏解釋不清楚，反而越說越亂，“這事兒一會要說，你快過來！”

“別慌，小莫，聽我說，你先挂電話，給我重新發個位置。”季平川柔聲哄道，囑咐完這些又不放心，補一句：“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蘇莫一一照做。她很少有這麽乖巧的時候，此刻有一部分原因是環境所造就的膽怯，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沈殿所遺留下來的難過，無暇去想言聽計從正是她以往最不願意采納的事。

等待讓她覺得無事可做，她蹲在地上，撿起路邊的細樹枝在馬路邊沿狹窄的一小溜沙土上勾勾畫畫，雜亂無章的圖案，中間有一個字，殿。

她驚覺，愣愣地看着那個字，樹枝戳在那兒便再也畫不出來了。

地上淩亂的線條就像她的心事，千絲萬縷都掙不脫中間的那一點牽絆。

她想他，不見還好，見了便一發不可收拾。

季平川說他危險，肖輝說他那種人最好別沾，司小然說他有情有義，姐姐說她的目标就是一條馴不順的小野狗……

無論信誰，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意味着她不應該靠近他，沒立場，更沒去争的道理。

可她此刻偏偏管不住自己，總感覺剛才在沈璃說出決定的那一刻，他像是被全世界給抛下了，她不能跟着也踩一腳。

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響，她站起身，扔下枝條，輕輕用腳地上那些痕跡都抹平了。

再不想，也再不胡亂關心，如果将來有天，他仍然和姐姐在一起，她也要平靜如初見地說“你好”。

車子朝她停下來，她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季平川的車，是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桑，車身又小又舊，像是從電影裏那種報廢車成堆的回收公司開出來的。

蘇莫看到就忍不住後退，掏出電話想問季平川怎麽還不來。

電話剛撥出去，車裏的人就落下車窗，一張臉探出來，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尖臉男，留着半長不短的頭發，漂成藍色，鼻子在漸昏的光線裏也能看出泛着一層油光。

“嗨，美女，怎麽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需要搭車嗎？”尖臉笑嘻嘻地問。

54.識人不清，才會對你這種人感興趣

電話通了，季平川聲線平緩，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快到了，小莫，再耐心等我一會兒。”

“嗯……你越快越好。”蘇莫猶豫了下，沒把這狀告出來，對方頂多是問了她一句，又沒有把她怎麽着。

但這次，她不敢再挂電話了，稍微移開一點，對普桑裏的人說：“不需要。”

“你旁邊有人？”季平川聽出不對。

“有人過來搭話，問我要不要搭車。”蘇莫回說。

“別理他們，離他們遠一點。”季平川聲線平靜，同時卻踩下油門，速度直接飙到兩百。他有意寬蘇莫的心，其實也算安慰他自己，手心裏一層汗。

她擺明了拒人千裏，尖臉可沒理她态度的事，仍然笑，旁邊駕駛座上的男人也湊過臉來，是個寸頭，硬紮紮的短發看起來像刺猬，“別客氣啊，美女！這種地方打不到車的，我們載你免費。”

蘇莫不耐煩，“我有人接。”

話說到這份兒上，那兩個人應該開車走了吧？

可尖臉推開車門，細竹片一樣的身體蹿出來，要來攔她，“怎麽着，不賞臉啊？”離近了，看清她拿着的手機，“喲，手機不錯，鑲鑽的啊！”

蘇莫拔腳往旁邊走。

尖臉又攔，一把攥住她的手，要将手機從她手上掰下來，力道絲毫也不憐香惜玉，疼得她哇哇叫，“嗳哥們兒，你快來看，我們發財了！”

蘇莫吃不住痛，松了手。她知道自己那款手機的份量，由英國定制奢侈品牌Goldgenie打造，一共才兩種型號，黃金超級明星鑲嵌200克18K黃金，而黃金超級明星寒冰版則由364顆鑽石打造而成。這是她和蘇晉南撒嬌磨來的升學禮。當時蘇晉南還不肯，不是心疼錢，而是不希望她在學校裏這樣高調。

想不到有天會真的因為它闖禍，想想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把手機還我！”

刺猬也下來了，兩個人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

季平川心急如焚，争奪的聲響，刺耳的陌生男人的說話聲，蘇莫的呼痛聲，像一把尖刀在他心裏攪，他沒辦法淡定，恨車還不夠快，捏方向盤的手恨不能捏碎。

電話被搶走就挂斷了，季平川看一眼屏幕，所幸定位還在，并且開始移動……那些人渣一定是要把人擄走，但移動範圍很小，似乎在原地打圈子。

蘇莫最後聽到的聲音好像是摩托車發出的轟隆聲，但她頭很沉，那個看起來瘦不禁風的尖臉下手真重，一手刀劈在她脖子上，便開始把她往地裏拖。

稻地裏又是水又是泥，曬了一天餘熱還在，貼在她後背的衣服上濕漉漉的，鞋子好像掉了，有雙急猴樣的手在扯她的衣服，然後一身臭汗味道壓在她身上，後來又忽然消失了。

再次睜開眼，她是在季平川的車上，身上蓋着他的西裝，平整幹淨的味道直往她鼻子裏鑽，她的手機就好好擺在中控臺上，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不曾發生過的夢。

蘇莫扭了扭脖子，痛……證明那些場景還是發生過了。

她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響，但季平川聽到了，關心道：“醒了？還難受麽？忍一下，就快到醫院。”

蘇莫伸手在他蓋着的那層衣服裏摸了兩下，裙子被撕開了，光那些撕開的痕跡就不難想象她剛剛經歷過怎樣一番難堪，她眼前開始發黑，“不去！”

她聲音是突然高上去的，夾着一層驚悸未消的成分。

季平川聽出來，眉頭都要打個結出來，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第一次慌了神地安慰她：“小莫，你沒出事……我趕到得早，”他完全沒了往日的平靜，中間還莫名其妙地頓一下，“那兩個人根本沒機會得手，我就到了。”

蘇莫狐疑看他。

季平川忙說：“真的，他們沒占到便宜，我本來想報警，但那樣就會牽扯到你，我知道這件事你心煩，就把那兩個人打一頓，讓他們跪下給你磕頭認錯了。”

他說的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半點也不像謊言，蘇莫不得不信，再仔細看他，發現他手背上紅腫一片，她從沒見過季平川動粗，沖動的時候都很少有，估計這還真是打人打的。

但她此刻放下心來。剛才拒絕去醫院的确是怕自己身上會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捅出去，季平川這麽說，應該就是真的，因為他從不騙她。

蘇莫輕輕呼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人有些累，眼皮也開始打架，“季管家，不用去醫院，我想回家睡一覺。”她又提起，生怕他再堅持把自己拎去醫院。

季平川看她，頗是無奈，她不喜歡醫院，聽說打小就是，讓她去一次醫院就等于是連哄帶騙。想想今天也沒大事，索性就不再逼她，只說：“下次別再一個人跑出去玩。”

“嗯。”蘇莫真是困了，應一聲就睡着了。

季平川平穩開車，聽到她漸起的呼吸聲，忽然壓抑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趕到的不算早，如果沒那個人幫忙，事情還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但這不代表他就要感激那個人，看到那個人受傷，他好心送筆醫藥費也就足夠了。

誰知道這次的麻煩是不是因他而起？

臨走時，季平川特地還和他說了兩句，大意是先感謝他“仗義出手”，接着就是不露痕跡的警告了，別再靠近蘇莫，一次“英雄救美”，別指望就能換來什麽。

那人反應很淡，似乎根本就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要不是頭上沾了血，在他面前還真顯不出有多狼狽，“你放心，她這種到處惹麻煩的，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傻到要往身上沾。”

季平川氣得揪住他衣領，大概是他腿上受傷，被季平川拽得趔趄一下，“小莫是識人不清，才會對你這種人感興趣。”

“呵，”他輕聲嗤笑，“你也說了是你家小姐上來糾纏……”

季平川幾欲抓狂，松手用力一推，他退幾步撞到摩托上，“滾！”

55.究竟哪個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