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更真實?

沈殿坐在稻地裏抽煙,已經不記得是第幾顆了,沾滿泥巴的褲管裹在腿上,黏膩膩的難受。

那兩個小混混開車跑了,那狼狽相比此刻的他也好不了多少。

季平川臨走扔給他五千塊錢,賠這一身傷算不少了。

更何況又不全是因為她。

沈殿把錢捋平,裝進那只牛皮紙袋,扔掉最後一支煙蒂,他從田梗上站起來,有點兒吃力,尤其是小腿,疼得厲害。

強忍着走到摩托車旁邊,吸着氣坐上去,剛才被轎車撞開那下挺狠的,但他向來能捱,也不在乎這點兒疼。

有電話響。

沈殿掏出來看,司小然打來的,他差點兒就忘了,遇上姓蘇的那女人,似乎就沒好事情,偏他還神經錯亂地管了這一遭……

當時他扔下蘇莫騎車走了,那時候是真想走,因為他嫌她煩。可走出去沒多遠,他就看到兩個人從一家小賭館裏出來,大概是輸光了錢,嘴裏罵罵咧咧的,在路邊偷了一輛普桑,往他過來的路上蹿去。

城郊這條路好多年都沒來過了,但一切還都是老樣子,沒什麽發展,人煙少,幾乎沒什麽人過往。

那時候他忽然就想起那個難纏的丫頭,她是一個人在荒郊野外……不過,這些似乎都與他無關。

不是嗎?

可當時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對了,莫名其妙的就走了一段回頭路。

沈殿摸了摸額角,那裏還在流血,剛才那個刺猬頭還真是下了死手,可他沒矯情的時間,司小然還等着他送錢過去。

一想到這,更是不能再耽擱,一腳油門,摩托車重新上路。

……

蘇莫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等車子停下來,他們已經在別墅的車庫裏。

“醒了?”季平川一下就感覺到了。

“嗯。”蘇莫還有點兒難受,腦仁也疼,她皺皺眉。

“從後門走,你姐姐這幾天身體不舒服,這件事就別讓她知道了。”季平川叮囑。

“……我姐她怎麽了?”蘇莫不知情,她一直以為姐姐每天在忙酒店的事,碰巧季平川閑着,就去幫忙。

有些事季平川顯然不願意提,他一帶而過,“酒店裏事情太多,累了。”

蘇莫信以為真,“哦,那你就好好幫幫我姐。”

季平川嘆氣,小妮子……真單純,偏偏這一回幫忙做隐瞞功夫的人是他,這事兒還真矛盾,“走吧,盡量別吵到她。”他苦笑一下。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進門,蘇莫身上酸痛,走得慢,季平川就從後面伸手扶着。

樓上沒什麽聲響,剛才在外面的時候看也沒點燈,應該是睡了。

季平川把人扶回卧室,幫忙放好了洗澡水,囑咐她早點休息,最後還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被蘇莫拒絕了,她沒胃口,這種時候只想睡覺。

季平川一走,蘇莫進洗手間,把西裝随手一丢,她看到鏡子裏的人的慘狀——身上沒什麽明顯的外傷,但頭發亂蓬蓬的,滾上了幾粒稻谷,臉蛋上也沾上黃泥,渾身髒兮兮的,衣服蹭到了血,已經幹涸,但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她轉身去找手機,給季平川撥電話,對方接的很快。

“你受傷了,季管家?”蘇莫開門見山。

“沒有。”季平川沒多想,反而心裏一陣受用,“怎麽了?”

“我衣服上有血……”

那邊靜了半秒,“那應該是哪個混蛋身上的血。別多想,好好洗洗睡覺。”

蘇莫便不再問了,放下電話,她把髒衣服随手丢進垃圾桶,身體沉進溫暖的手裏。

閉上眼,腦海裏寂靜一片,許久,她聽到一陣聲響,隐隐約約的,像是做夢,又像是留存在記憶裏。

蘇莫一股腦兒地坐起來,洗澡水已經涼了,看來她是真睡着了。

鑽出水,裹上一條厚厚的浴巾,她跑到外面翻電話,找出司小然的號碼,撥過去。

剛八點鐘,還不算晚,司小然卻很久才接,大概是認出她的號碼,語氣不好,“有事嗎?”

“……沈殿好像受傷了,你去見他了麽?”蘇莫遲疑着,最終還是問出來。

“你怎麽知道?”司小然驚道,片刻就明白過來,“跟你有關?”

“算是吧。”蘇莫不确定後來發生什麽事,但是他們的事确實撞到他,只是不知道她被那兩個小流氓纏上時,他到底在不在。

“什麽叫算是?”司小然的憤怒一下子燃了,“他現在人在醫院你知不知道?”

“……你說什麽?”蘇莫完全懵了,“嚴重嗎?”

“不嚴重你是不是就想推卸責任?”司小然抓着她的話音不放,“還是你壓根就沒想過負責?”

司小然越說越狠,蘇莫被人不分青紅皂白地訓一通,終于受不住了,“司小然,在開口質問我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沈殿,他有沒有給我負責任的機會?他根本就不想見到我,我還要怎麽負責?”

司小然嗆得一噎,随即冷笑:“蘇莫,我還真是高看你了,我當你和那些女人不同,沈殿肯這麽對你是因為你值得付出,看來是我想多了。”說着,又冷嘲熱諷地笑一陣,“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最惜命,要是不想見你,他吃飽了撐的會因為你受這些罪?”

一句一句灌進耳朵,蘇莫再無力辯白,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分辨不清司小然嘴裏的和她遇到的沈殿有多大差別,究竟哪個才更真實?

或許有些事,她必須自己搞清楚,依賴他人之口總不是絕對。

兩端靜了一會兒,再開口蘇莫已經把反唇相譏的氣勢壓回去了,“他在哪家醫院?”

“平樹灣。”司小然不情不願,但到底熄了火氣。

“知道了,我會去看他。”蘇莫挂斷電話。

她對平樹灣醫院沒什麽概念,在網頁上搜索一番,記下大致位置,決定明天找時間過去一趟,一方面是因為擔心他的傷勢,另一方面有件事她想當面問問。

比如他後來有沒有回去找她?

蘇莫忍不住又想起那天在庭院裏的吻,他真的喜歡她嗎?

56.有關他的出身

這樣的念頭幾乎是一閃念就被她按下去了。

不管他對她有沒有感情存在,他們之間都是沒有一點兒發展可能的。

她心疼蘇挽,即便是他們彼此都有感情存在,她也不會搶姐姐的,可為什麽要去找他,找到了又要對他說什麽,她根本不知道。

蘇莫把臉整個埋進枕頭裏,無論怎樣,明天都去看看吧。她對自己說,就當是她真的是因為他負傷而萌生的良知迫使她不得不堅持去看一眼。

那一晚,蘇莫睡得不好,零零散散地做夢還像是她在稻地裏掙紮,有摩托車發出的聲響,有拳頭破風的靜響,還有那兩個混蛋氣急敗壞的慘叫……月光清淺,空曠的郊野沒有一星路燈的光亮,拯救者背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臉。

第二天上學,季平川把人送進學校,看她臉色還不忘叮囑吃完飯要利用午休時間好好補一覺。

蘇莫應着,站門口看季平川車子開遠,她開始撥電話找肖輝,費城他熟,按地址找家醫院應該不難,上午學校就一大節鄧論,回頭她再仔細翻翻書就好。

意外的是,都要上課的時間了,肖輝電話沒人接,她只好又打給沈璃,同樣也是,她就發短信過去,讓沈璃幫她簽下到,等了一會兒,也沒短信過來,她感覺奇怪,倒也沒太在意。

于是一個人打車過去。

平樹灣醫院不在市區,距離上有些遠,出租車走了一段,蘇莫就辨認出來這是昨天肖輝開車來的城郊,醫院不大,外觀看起來有些年份,但還算整潔幹淨。

蘇莫跑去服務總臺詢問,有沒有一個叫沈殿住在這裏,住哪一間病房?

服務臺的工作人員打量她一眼,她連忙說“我是他朋友”,對方也不再問,在記錄上翻了一會兒,查看到最新幾條,說:“他今天早上剛辦理了出院,這會兒應該已經走了。”然後擡頭看她,那眼神分明是在懷疑她“既然是他的朋友,這種事怎麽會不清楚”。

蘇莫看出來,心中腹诽,嘴上理直氣壯地解釋:“我們昨天吵架了。”

那工作人員立馬換上一副“原來是男女朋友怄氣”的領悟表情,不過蘇莫懶得再去理解,問起旁的,“他傷得嚴重嗎?”

“嗯……我查一下。”半分鐘後,對方回說:“額頭縫針,右側手臂表皮嚴重擦傷,右腿有輕微骨裂。”

蘇莫大驚失色,“這種情況你們醫院怎麽還會允許他出院?”她那語氣、那眼神分明是把對方當成了不顧後果的始作俑者。

對方一聽,火氣也上來了,“是他自己堅持出院,我們醫院能怎麽辦?總不能把他綁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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