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起床氣與偷拍

“不過,就算子揚哥哥喜歡女孩子,你也沒有希望。”

柏小毛愣怔間,身旁的人開口冷冷地往她泛濫的少女心上捅了一刀。

“你這種類型的,他絕對不喜歡。”似乎嫌不過瘾,謝瑞斯又繼續補刀。

“……”她擰過脖子,見對方一副大仇得報的快意樣,頓時氣惱地伸腿往他的腳踏踹了一下。

謝瑞斯無比鎮定地繼續踩着單車,穩如泰山。她不甘心地又騰出右手去握他的手剎,冷不防右腿彎突然被他伸來的腳一絆,右腳踩了空,整個人連着往下坡滑的單車一起向路左邊的綠化帶倒去。

謝瑞斯立刻跳下自己的單車,大力撥開她身前的那輛,抱住她滾進了綠化帶裏。

真的是滾。像很多言情劇裏的男女主角那樣,抱在一起沿着一個坡度滾啊滾,滾得她頭暈目眩,反應過來後,視線正對着謝瑞斯的臉。

不,是額頭對着他的額頭,眼睛對着他的眼睛,鼻尖對着他的鼻尖,嘴巴對着……

柏小毛吓了一大跳,趕緊紅着臉退開一點距離。這才發現,自己還摟着這個“肉墊”的頸子。她剛要松開,微溫的熱度覆上她的手背。

謝瑞斯安之若素地躺在綠化帶的草地上,抓過她的手,像小孩子做游戲般與她掌心相抵。那只白潤纖細的手比他的小了很多。

夜空像深藍絲絨,草坪的地燈從由下而上探照彼此的臉。

噗通,噗通。

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另一只手從她的腰際移開,探向她此刻紅透了的臉,撥開她頰邊淩亂的發攏向耳後。

然後,他混攪着煙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謝瑞斯放開她的手,将她再度拉近了些,鼻對鼻,眼對眼,惡作劇般輕聲說道:“小白貓,現在你的手不止抱過祝子揚了。”

砰——柏小毛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跳出喉嚨了。她掙紮着坐起身,抻了抻滾皺的紅開衫衣擺,目光一時不知往哪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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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欲言又止:“謝瑞斯,你是不是……”

“吃瓜站”裏那棟被歪掉的高樓驀地浮現在她腦海。

不喜何撩?

謝瑞斯半仰起身,定定地看着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看得她心慌意亂,剛要撇過腦袋,對方突然一躍而起:“啊,有靈感了!”

柏小毛絕對想不到剛才謝瑞斯是将她起伏的唇瓣當作跳躍的音符。

謝瑞斯忙不疊地掏出手機揿亮屏幕,還有百分之十的電量。他期待地望向柏小毛,漂亮的眼睛緊盯着她的斜挎包:“你……有筆和紙嗎?”

“……”

于是,看完「熔岩」演唱會的後半夜,柏小毛被她的上司兼看con同伴丢在離公司三公裏的某花園路旁的綠化帶裏,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神情專注地盤腿坐在草坪上,筆走游龍地寫着歌。

其間她試探着問了好幾次“能不能回公司再寫”,對方恍若未聞,一心沉浸在鼻息哼出的旋律裏。

謝瑞斯手裏的筆抵着下巴,蹙眉想了好一會兒,偏過頭問旁邊:“shining在中文裏,是用閃爍好,還是閃耀好?”

沒有回答。柏小毛費力地支了一會兒眼皮,終于忍不住身子晃了晃,腦袋靠在他肩上睡熟了。

謝瑞斯一愣,随後輕輕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背上。

天蒙蒙亮的時候謝瑞斯終于完稿,伸了個懶腰,眯眼望向橫了一道金線的遠空。

然後,他垂眸凝視着枕在自己膝頭的柏小毛。她身上蓋着他的外套,合眼規律地吐息。她的唇珠很漂亮,此刻在模糊的晨曦裏閃着淡淡的光澤。

謝瑞斯摸出手機确認一眼電量,輕扯嘴角拍下了她的睡顏。

身下涼意漸重,晨露在葉尖滾動,不遠處傳來環衛工嘩嘩的掃地聲。他拍了拍柏小毛的肩膀:“起來,坐地鐵去。”

對方揉揉眼睛翻了個身,頭“咣”地落在草坪上。

累die困炸的柏小毛此刻像只充滿氣的球,被剛才那一拍彈得跳了起來。

“你幹嘛啊!我好困啊啊啊——”她一邊哼哼唧唧一邊不滿地拍打着身前的人,眼睛保持着半眯的狀态。

“回家再睡啊!”謝瑞斯沒想到她起床氣這麽重,手揮在他小臂上,生疼的,忍不住一把攥住,氣惱地吼她。

“……”柏小毛這才覺出幾分清醒。

她的手還攥在他手裏,身體成前傾狀,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眨着眼睛費力地聚焦試圖看清面前的人。

然後,整個人又“轟”地往前倒了下去。

謝瑞斯冷不丁被她一撲,再度淪為了肉墊。聽到胸前人安穩的鼻息,他雙手懸空了一會兒,猶豫着繞過去輕拍了拍她的背。

視線內,天光漸亮,之前的一線淺金色始終沒有透出雲層,看來今天是多雲或者陰天了。

他認命地癱在草坪,等着身上的人自然醒來。

綠化帶旁的花園路上,環衛工推着垃圾車走過,看到面前這一幕——一對男女相擁躺着,各自衣衫淩亂。腳邊扔着外套、挎包、疑似紙巾的白色(其實是謝瑞斯寫歌寫壞的廢稿)……

啧啧,這是昨晚打野戰了吧?

環衛工很懂地搖搖頭,默默走過。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

柏小毛幾乎是昏睡過整個周日,再去公司報到的周一,又是神清氣爽、鬥志滿滿的模樣。

她塗了暖橘色的口紅,很顯氣色也很顯白,剛進“非易”就被盛怡岚拉住細看,問她色號和口紅牌子,并不無羨慕地說:“皮膚白真好,什麽顏色的口紅都能hold住。”

謝瑞斯剛好經過廊上二人身邊,聞言退了幾步,微俯下身盯着柏小毛的臉:“你塗口紅了?”

她每天都塗好嗎。果然是直男,分不出化妝與素顏、絕對會弄混小羊皮305色與306色的直男。

柏小毛想到昨晚躺床刷手機時又看到“吃瓜站”她之前那個貼浮上了首頁。

第五頁有人回複:【只有我在意樓主和上司後來怎麽樣了嗎?】

【樓主會不會來修改标題:謝謝大家,我們在一起了。】

【喜聞樂見。】

【一個多禮拜前的貼?誰的洛陽鏟?】

……

此刻,她撇過腦袋避開謝瑞斯的視線,和盛怡岚邊讨論口紅邊走進行政辦公室。

不過,她一早本來如鏡面般的心湖還是起了絲漣漪。畢竟,昨天讓她坐地鐵到家後跟他招呼一聲的上司不僅心思細膩舉止體貼,取向還筆直筆直。

「玩樂」這段時間的工作重點是校唱和新EP。之前他們在南島發行過兩張EP,涵蓋了他們現在開live的歌單曲目。柏小毛現在的工作任務就是聽他們的存貨,發掘宣傳點,然後收集中陵的高校社團信息,彙總後交給陶仁去聯絡。

她翻了翻工作手冊,一邊核對任務,一邊劃掉已完成的。看到上頭的“官方社交賬號申請”,順手打開微博網頁版。

設置昵稱的時候她輸入「玩樂」二字,被提示“該昵稱已被占用”。

她拍了拍腦袋,這詞太常見,改掉:「玩樂BAND」,依然被占用。

“……不會吧?”她好奇地在搜索欄裏打下這個ID,跳出了一個微博主頁面,頭像正是樂隊四人的合照,旁邊蓋了個大大的黃V。

居然還認證了:南島獨立搖滾樂隊Play the Music。

微博粉絲只一萬出頭,包括一些僵屍粉。內容極少,幾乎跟謝瑞斯ins上的同步。

陶仁今天不在公司,柏小毛想了想,起身往樓上走去。

謝瑞斯正待在Studio改新歌,聽她敲門,頭也沒擡地說了聲“請進”。

“「玩樂」是有微博的嗎?”

“唔……”謝瑞斯背對着她敲鍵盤,她眼前只有電腦屏幕上各種花花綠綠看不懂的線。“是的,何悅申請過微博。不過我不太喜歡那個界面,很少看。”

“何悅”是以前助理的名字。柏小毛似乎第一次聽他連名帶姓稱呼工作人員,微感驚訝,本以為他也會叫她“小月亮”、“小荷花”什麽的。

“那現在重新申請還是……”

“就用以前的吧。”謝瑞斯語氣十分随意,頓了下,又改口道,“不,還是重新申請吧。畢竟子揚哥哥是以為我們沒有微博的,突然冒出個舊賬號顯得很沒誠意。”

……這人太面面俱到了吧。

柏小毛答應着剛要回辦公室,突然想到與祝子揚他們的合照,又轉身問他。

“啊,他用微信發給我了。”謝瑞斯最小化寫歌頁面,摸過一旁和煙盒擺在一起的手機。

“你有祝子揚微信?!”柏小毛頓時兩眼放光,餓狼撲食般湊到謝瑞斯身旁,想一窺偶像的朋友圈,結果看到他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正是自己枕在他膝頭睡着的臉。

“……謝瑞斯你怎麽偷拍我?”

謝瑞斯無辜道:“我沒有偷拍啊,是你不知道我拍了你。”

……詭辯!

柏小毛伸手想奪他手機删掉照片,畢竟枕着男人膝蓋睡得雙眼直翻嘴巴大張(雖然并沒有)是絕對的黑歷史。

謝瑞斯怎麽可能讓她得逞,起身把4S輕巧地揣進了牛仔褲的屁股兜裏。

……這就是手機小的好處嗎。

柏小毛無計可施,氣得鼓起腮,像只剛出籠的包子。

嚴冬就在此時跑進來拉響了他的喇叭:“哎呀,大八卦!阿瑞你可還記得以前在南島給我們做過一次Guest的弓樂隊?他們的主唱把助理給睡了!結果助理離職後和他們開撕,在南島的小花壇爆了好多他們的猛料啊!哎呀,果然還是以前麗姐說的對,要潔身自好潔身自好。”

這四個字從他口中出來似乎沒有說服力。

謝瑞斯皺眉,似在回憶那支樂隊,開口卻問:“什麽叫……把助理給睡了?”

他問的是嚴冬,眼睛卻看着柏小毛,看得她心慌意亂,極力回避着他的視線,心裏吐槽道:這人一定是瓶“甲醇”,這麽一目了然的“睡了”都裝不懂。

“就是,男的,女的,在一起,互相解決生理需求了。”

嚴冬認真解釋的模樣震驚了柏小毛,他看起來司空見慣謝瑞斯的“甲醇”。

他解釋完,雙手叉腰道:“雖然你中文進步很快,但也要跟上這新詞輩出的網絡時代好嗎。”

“……”

柏小毛覺得彼時沒有問謝瑞斯是不是喜歡自己簡直太明智了,難以想象他對“喜歡”二字的理解力。哦,記得之前他說“不喜歡”陳佑舟的長相,記得他說她“長得很可愛”……

“喔……”随着謝瑞斯的應聲,柏小毛眼角瞥到的他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更加意味深長。

然後,仿佛寬慰她一般,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們樂隊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畢竟公司規定工作第一。”

那麽就是“感情第二”?

——這是間接否定了吃瓜er們的猜測吧。

柏小毛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回到辦公室後,手機微信收到消息提示,“Heroes”把他們與「熔岩」兩人的合照同那張偷拍睡顏一起發了過來。

柏小毛捧着手機發了會兒呆,打開吃瓜站app,找到自己發過的貼,不假思索地點了“删除”确認鍵。

——雖然後來她才知道,謝瑞斯的信誓旦旦,強調點在于,“主唱”不會睡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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