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助理與關東煮

行政崗果然比較好招人,隔了兩天新人就到位了。

名叫徐倩倩的新助理是六月畢業的行管專業應屆生,為人機靈,說起話來嘴巴像抹了蜜一樣讨喜。

介紹會後她初見柏小毛,張嘴就喊“柏姐”,又立刻改口:“噫對不起對不起,或許是柏妹?你看起來比我嫩好多欸。”

柏小毛剛要回答她,她已經轉向陶仁:“您就是陶總助,我們的直屬領導吧?我有看過您的介紹頁,有那麽多年的帶團隊經驗,真的好厲害!我以後一定多向您請教。”

“你的直屬領導在這裏。”謝瑞斯不緊不慢地提醒她,指了指柏小毛,“雖然她看起來是比你年輕,但實際工作經驗比你豐富。目前由她帶你。”

如果柏小毛不是已經對謝瑞斯的性格有所了解,一定會以為他在含沙射影諷刺新人面相老。

果然,徐倩倩臉上尴尬了一瞬,又很快揚起笑容:“不好意思,小柏老師看起來太年輕了,我一點兒也沒往領導上聯想。”

柏小毛有一說一解釋道:“沒有什麽領導啦,我只是和你同崗,現在帶你也是類似工作交接的性質。”

“小柏老師謙虛了。”徐倩倩憨笑。

不管她真心假意,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柏小毛對徐倩倩的第一印象還是很好的。公司正是缺人的時候,她也十分盡心盡力地把自己會的事教給她。

助理這個崗位,說白了還真就是打雜的。徐倩倩來的第一天,柏小毛根據自己每日的工作內容為她列任務表,這才發現自己的勞模程度感天動地:小到端茶遞水拿快遞,大到與演藝公司定流程磨價格,細碎到抹平樂隊每個成員衣擺的每道褶子……

她望望天花板,決定換一種寫法,免得把新人吓跑。于是徐倩倩收到的工作任務僅只羅列了幾大板塊,包括行政類、演出相關類、成員個人類,看起來還挺輕松。

悲劇的是,徐倩倩來的第一個禮拜,「玩樂」就要開始第二場livehouse的前期工作,加班又變成了常态。

柏小毛挺擔心徐倩倩适應不了高強度的工作日常,每天都在用效率手冊分解任務:自己做的,新人做的,自己和新人一起做的。

雖然每次演出前的工作流程都沒有太大區別——無非是圍繞前期宣傳、樂隊彩排、後期跟進之類。然而,凡是涉及到與第三方如廣告公司活動公司打交道的環節,總是要經過反複溝通确認修改,最後還得以“領導點頭”為算。

兩個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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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毛把“心累”的活兒攬了過來,交給徐倩倩的都是諸如“live歌單和流程表”、“演出服确認”、“報道媒體列表”之類的簡單事宜。

快到月底的關系,公司還需要助理上報樂隊開支明細。因為柏小毛每天都會做開銷表格,這項任務她也交給了徐倩倩,對方只要把每一日的表格彙總就好。

由于打算擴招,行政辦公室原本幾張辦公桌的格局改成了格子間,柏小毛和徐倩倩臉對臉,旁邊是盛怡岚,另有兩個位子虛席以待,斜對面是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陶仁的獨立辦公桌。

每個工作日,柏小毛從各種數據裏擡頭活動頸子的時候,都能看到對面的徐倩倩專注地盯着屏幕敲打鍵盤,覺得十分欣慰。

直到周五下班前,對方把彙總後的開支明細發到她的工作郵箱。

柏小毛打開一看,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不僅沒有調格式,連簡單的加法都沒有做,只是随便将她的每日報表複制拼接在了一起。

她跑到公司門口攔住徐倩倩:“妞兒,這個報表不行的。雖然要的是明細,但最終要把明确的開銷數據做出來。”

徐倩倩攥了攥coach雙肩包的帶子,堆起為難的笑:“小柏姐,你一開始也沒跟我說要這樣做呀。”

所以這種思維清晰的人一眼就能懂怎麽做的彙總,沒做出說明是她的鍋咯?

柏小毛壓下火氣:“那你現在能把它做了嗎?”

“這個……”徐倩倩咬唇,“我今晚和男朋友有約會……”

她乞求般望着柏小毛。

“我們一個禮拜沒見啦小柏姐!你懂的,雖然現在有各種聯絡方式,但情侶間總是不見面的話,不利于維系感情……”

……她懂個大頭鬼啊!不過,為防強行加班被當作“來自單身狗的憤怒”,柏小毛眼一閉:“行,那你先下班吧。”

回到辦公室,柏小毛對着電腦上一大堆表格翻了個白眼。

開支明細并不難做,調好格式用Excel公式就能解決。但因為周日就是第二場livehouse的演出,為防徐倩倩的工作出纰漏,她還要把她做的其他活兒檢查一遍。

果不其然,在名為“最終演出服确認”的文檔中,徐倩倩把謝瑞斯的着裝和陳佑舟的弄混了。

要被正主知道,估計要發飙吧。弄混謝瑞斯和夏祺的還好些,畢竟二人身形接近,頂多由于不合适的衣裝呈現氣質差異;陳謝從身高到體态無一相似,想都沒法想象謝瑞斯的英倫小馬甲穿在陳佑舟身上的畫面。

——太美不看。

……

“你怎麽還沒走?”

聽到謝瑞斯問話的時候,柏小毛看了眼電腦右下角:19點28。

比前幾天的下班時間早很多了——雖然她還沒忙完。

她沒擡頭:“我再弄一會兒就回家。”

門外走廊上的謝瑞斯“唔”了一聲,想想又走進去:“你吃過晚飯了嗎?”

柏小毛是真的有點餓了。

不過,“走去外頭飯館兒單程要二十分鐘,叫外賣也得等半個多鐘頭,還不如工作做完回家吃。”

“我正好要出去吃晚飯,一起吧。我開車。”

謝瑞斯去的是嚴冬力薦的一家關東煮,離“蘭溪雅築”差不多六公裏。

“什麽美味值得那麽大老遠開車去……”坐上副駕駛,柏小毛嘀咕道。

“有次晚上我還一個人開車去中大夜市呢。”公司離中大快二十公裏。

不是很懂這些有錢人。柏小毛聳聳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還好一路沒堵車,十分鐘就開到了那家有關東煮的大排檔。

很簡陋的門面,沒怎麽裝修,但捯饬得很整潔。掀開竹編門簾,迎面就是吧臺,傳送帶上咕嘟咕嘟煮着小火鍋。

他們的目标是關東煮,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木質桌椅散發着清漆光澤。謝瑞斯拄着下巴望向落地窗外的流麗燈火,從他的角度看去,整條街道熱鬧非凡。

柏小毛去吧臺取了煮好的各種丸子過來,視線對上他的側臉。他垂下的眼睫毛像羽翼般覆成一排陰影。

“我很喜歡在這樣的地方觀察人,想象他們身上的故事,然後寫進歌裏。”

謝瑞斯開口道。

“以前我們在南島的酒吧駐唱,很多人在午夜喝得爛醉如泥,每一種不體面的姿勢裏都藏着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很少主動提以前的事,柏小毛一時聽入迷。

“我希望玩樂的歌能述說更多小人物的故事。”謝瑞斯收回黏在外頭街市的視線,轉而問柏小毛,“你聽過的我們的歌中,最喜歡哪一首?”

她被問得猝不及防,放下剛咬了一口的魚豆腐凝神想了會兒:“嗯……《末日喪鐘》吧,詞裏描繪的場景太震撼了,感覺人類再繼續作死,末日就是那個樣了。”

“喔……”謝瑞斯應了聲,手伸向兩人中間的盤子,也拿了串魚豆腐。

“……那是我的!”她趕忙出聲阻止,話音剛落,他已經照着她咬過的那段咬了下去。

“那串我已經咬過了啊!”柏小毛快瘋了。

“我不介意啊。”謝瑞斯卻是完全無動于衷的樣子。

“……我介意!”

這人還能不能好了!

柏小毛惱火道:“謝瑞斯你能不能不要……”覺得他根本沒法明白所謂“惹人誤會”的意思,又換了種說法,“你和別的女孩子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

比如之前的助理何悅。誰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三番五次無知無覺的“何棄撩”才義無反顧喜歡上他。

“這樣?我怎麽樣了?”他再次擺出欠揍的無辜臉。

“……”柏小毛簡直是長茅遇上盾,秀才遇到兵。她不再理他,氣呼呼地伸手往盤子裏胡抓一通,發洩般往嘴裏塞。

“小白貓。”對面的吃相卻慢條斯理得很好看。他眼皮都沒擡,一字一句地問她:“你很介意我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時候的樣子嗎?”

……鬼才介意!柏小毛狠狠地把吃完丸子後的簽串兒劈頭蓋臉地往對面丢過去。

謝瑞斯被一支彈中了臉,不悅道:“你幹嘛這麽生氣啊。”

他擡眼,看到的卻是她一副快被氣哭的表情。

柏小毛是真的很委屈,覺得窩火得要命。腦子裏過電影一樣,從陳佑舟的例會調侃想到連續幾日的加班、徐倩倩那句“你懂的”,再加上面前這個腦回路莫名其妙的上司莫名其妙的話——單身狗就活該加班嗎?母胎solo就活該被嘲笑被調戲嗎?

“小白貓,”謝瑞斯放軟了語氣,小心翼翼問道,“你該不會是因為忙得沒時間陪男朋友而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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