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聊與周末
群裏沉默了很久。
柏小毛不想再理會他們的反應，關機睡覺過周末。
而與她同時發言的謝瑞斯彼時歪坐在Studio的辦公椅上，一直盯着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嘴角漫開自己難以覺察的笑意，然後，放下手裏的第N根香煙，只覺渾身松快莫名。
等柏小毛看到陳佑舟的攤手表情加“願賭服輸”四個字，已經是周末日上三竿的時分。
陳佑舟之後還扔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某人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嚴冬大概是刷夜了，大清早四點多打了一長串的“哈哈哈”。
——好無聊。
賴在床上翻滾的柏小毛呵欠一聲，放下手機。
——沒有男友和工作的周末，尤其無聊。
等羅燈好說歹說把她從床上拖起來，這個難得的休息日已經滑到了下午。
柏小毛被她拉着，眯眼含糊不清道：“我現在不想出門了啦……”
“你說好要陪我去買衣服的！”
“你去馬雲爸爸那裏挑好不好，便宜還包郵……”柏小毛實在很想繼續賴床，含了哭腔，晃着她的手臂乞求。
“不——行——”
十幾分鐘後，柏小毛被迫梳洗穿戴完畢，跟着“中陵好室友”、“京大好閨蜜”出了門。
還未入夏的中陵市，早晚溫差大，街道上穿什麽的都有，随處可見薄開衫加短褲的混搭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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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毛束起咖色的齊肩發，穿了件藏青色簡潔風的長袖春款及膝連衣裙，配了白色棉質中筒襪和棕色複古扣袢淺口方跟鞋，視覺上拉細了她一直怨念的肉肉小腿的線條。
比起穿搭頗有幾分女人味的她，羅燈就完完全全走BF風了——她除了在事務所上班時穿的職業裝外，幾乎沒幾件女性化的衣服，也不知道怎樣的才适合自己。這就是她一定要拉柏小毛去實體店陪她試“相親着裝”的原因。
中陵大型Shopping Mall衆多，但內行服裝買手最愛去的，卻是一條頗具特色的商業街。
種滿法梧的紅光路兩旁，零星分布着各類小店：服裝店，酒吧，咖啡館，繪本屋……間隔的牆上全是年輕人們信手塗抹的先鋒藝術畫。
在一家名為“Gloria”的店等羅燈試衣的空檔，柏小毛點開微信，發現“搞事情”群裏又有人@她。
先是夏祺問：【有人拉新助理進群嗎？】
嚴冬隔了一會兒發了個滿頭問號表情：【我沒那個誰的號。】
陳佑舟和謝瑞斯沒發言。
隔了一會兒，夏祺@了柏小毛：【小柏，要不把徐倩倩也加進來吧？再一起确認下明天第二場live的事。】
作為樂隊隊長的夏祺實在沒有什麽leader風範，語氣總是有商有量。
柏小毛翻了翻通訊錄，發現自己也沒加徐倩倩微信，于是回了過去：【我現在在外頭逛街，待會兒發短信讓倩倩加群。】
幾分鐘後，夏祺發了個“OK”的手勢表情。
羅燈換好衣服從試衣間出來，柏小毛放下手機看過去，眼睛瞬間被亮瞎了。
一襲金色吊帶裙，堪堪到大腿中段，秀出她一直藏在牛仔褲西褲裏的大長腿，蹬着店裏方便顧客穿脫的高跟涼拖，又把本來就有一米七二的她拔得更高。
“……哇靠！”除了粗口，柏小毛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驚豔，“羅燈你真是瞬間女漢子變美禦姐啊！”
羅燈很不适應地對鏡拉拉裙擺：“這裙子，适合相親時候穿？”
柏小毛語塞。好吧，并不适合。
“其實這裙子也可以日常穿的啦。”導購趕忙補充道，“外頭搭件蕾絲小開衫或者齊腰罩衫都可以的。”
“我再考慮下哈。”羅燈笑笑，進試衣間換回格子襯衫工裝褲，拉柏小毛出了店。
見她一直悶頭往前沖，柏小毛詫異地叫住她：“羅燈你不去其他店看看了嗎？”
羅燈停腳回過身，眉頭緊皺，很是郁悶。
“怎……麽了？”覺察到她的異樣，柏小毛探問道。
羅燈盯着她腰部以上，長嘆一聲：“唉……有前有後的身材就是好，比不了比不了。”
“……說什麽啊！”柏小毛佯怒，嗔怪地拍了拍她。
羅燈是在怨念自己的平胸，但柏小毛真心覺得平胸也能把裙子穿得很好看。她轉轉眼睛，粲齒而笑：“羅燈你信不信任我的審美？我選裙子給你。”
在另一家店裏，柏小毛一口氣為羅燈選了三套：黑色及膝吊帶裙，肩帶部分有紅色羽毛裝飾，既有女人味，又巧妙地轉移了對胸線的關注；雪青色綴碎花的、帶點漢服交領元素的雪紡長款連衣裙，層次感不會讓更多視線集中在某處；黑白菱格T恤配白色大擺長裙。
不得不說，這三套都令羅燈相當滿意。試衣時，連導購姑娘的眼中也由衷地流露贊許之色。
羅燈拎着三個袋子歡天喜地地和柏小毛一起出了店門。
“啊哈哈哈，果然讓你陪我來太明智啦！”
“羅燈。”柏小毛轉臉正色道，“你是真打算去相親嗎？”
羅燈愣了愣：“是啊，相親多省事兒，直接奔着結婚去。”
“可是……”柏小毛可沒忘記她是個顏控花癡女友粉。
“哇！你以為我真打算跟看得見摸不着的idol過一輩子啊！只要我的另一半不幹涉這些愛好就可以啦！”
真夠理智的。柏小毛想，羅燈也不過只比她大兩歲而已，跟謝瑞斯一樣大，已經打算奔着結婚去相親了。
呃……為何想到謝瑞斯？她晃晃腦袋。作為羅燈同齡人，謝瑞斯還在追夢的路上踽踽前行……這是不是……性別差異？
柏小毛心情複雜地注視着羅燈滿不在乎的臉，仿佛想從上頭看到兩年後自己的樣子。
挎包裏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人，柏小毛心頭突地一跳。
謝瑞斯開口就問：“你在哪裏？”
“啊？”
“你在哪裏逛街？”
“……”這什麽意思？上司還要過問私生活？
羅燈還在考慮待會兒吃晚飯的地方，柏小毛示意自己正在接電話。
“我在……”還未說完，電話突然斷了。
莫名其妙！柏小毛收起手機，轉身剛準備和羅燈讨論在哪兒宰她一頓大餐，就看到一個清清瘦瘦的身影悠悠地朝她晃過來。
謝瑞斯穿着件藏青色的長袖T恤，秀氣分明的鎖骨大喇喇地從不規則一字領裏露出來。一邊的衣擺塞進淺藍色牛仔褲，另一邊松垮垮垂下，像人為被撕成好幾條兒，旁邊耷拉着一長串鑰匙。
他越走越近，黑色的耐克板鞋快抵到她的皮鞋尖才停下腳步。然後，低下乳白色棒球帽帽檐，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
“……幹嘛？”
他似乎在笑，陷在帽子陰影裏的臉上，左邊笑渦若隐若現。
柏小毛好像從沒見他正兒八經微笑的樣子，只覺得毛骨悚然。
謝瑞斯也是沒想到正好與她在同一條街。他第一次見她夾起劉海紮馬尾，露出一雙細細彎彎的眉毛，此刻似蹙非蹙的，望向他的眼睛裏黑白分明。一時他不知從何說起，又不舍得移開視線，直到柏小毛不滿地出聲：“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太古怪了。柏小毛被他盯得渾身發毛。
“還有，今天是休息日啊，逛街什麽的……不違反公司規定吧？”
“哦……”謝瑞斯環顧左右。下午四點多的街道熙來攘往，也難得他能看到路邊的柏小毛。
“我有件私事，想請你幫個忙。”
一旁看戲模式的羅燈心領神會上前道：“哎呀，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
“喂，你說過請我吃大餐……”柏小毛話未說完，對方已經攔了一輛經過的出租車，轉頭沖她暧昧地笑笑，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在了原地。
“……”
柏小毛郁悶得快冒煙了，休息日還跟上司一起度過，不管公事私事，都讓人瞬間沒了休假的感覺好嗎。她完全不曉得謝瑞斯的心理活動，在他說“沒想到這麽巧剛好碰到你”時，沒好氣地脫口而出：“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謝瑞斯并沒有咀嚼出這句話裏的嫌棄意味，很認真地解釋道：“因為要找地方買衣服，搜維動搜到的。”他頓了下，繼續說道：“過幾天我妹妹回國和我一起過生日，我想挑件禮物送她。阿佑建議送她漢服或者旗袍，但我不知道她的尺碼。你的身形和她差不多，所以，能不能幫我試衣？”
謝瑞斯的生日是五月六號，一周後。柏小毛無法可想，剛要答應，又覺得不對勁：“……不是，你過生日，為什麽要送你妹妹禮物？”
“她和我一天生日。”
見柏小毛還是一臉困惑，謝瑞斯補充道：“我們是……雙胞？龍鳳胎。”
柏小毛驚訝地望向他，跟上他的腳程。
“你妹妹在國外？”
“嗯，她在研究所上班，跟我媽媽住在一起，很少回國。不過我們每年都會在生日聚一次。”
柏小毛緩緩頓住腳，心底冒出一個大膽而合理的猜測——
這是父母離異後的家庭模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