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大餐與掉鏈子
不料謝瑞斯很快又說道：“在我爸爸回來前，她們應該會一直待在國外。”
“！”柏小毛吃了一驚。這是她第一次聽謝瑞斯主動提自己的父親。
他說得很自然，雙手扣在牛仔褲前兜裏慢慢往前走，但柏小毛從她的角度看去，發現他在梧蔭下明明暗暗的側臉有種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一個已經失蹤了八年的人，真的還可能歸來嗎？
柏小毛岔開話題：“那你妹妹喜歡漢服旗袍什麽的嗎？”
“不知道。我管她喜不喜歡。”謝瑞斯漫不經心道。
“……”柏小毛被噎得望天翻白眼，頓覺剛剛心生的恻隐同情都喂了狗。
紅光路的确有好幾家複古風的服裝店，其中就有中陵大學漢服社的長期合作對象“輕舞霓裳”。
柏小毛先試了套大紅色做底綴白梅刺繡的曲裾。她在鏡前左右看了會兒，道：“我覺得這種款式高挑的女孩子穿起來效果更好。”
“霓裳”的導購也都穿着漢服，其中一個挂着“青禾”工牌的妹子上前道：“不如試試襦裙吧，可能比較适合你。”
柏小毛征詢的目光投向謝瑞斯。他不動聲色地別開臉，“嗯”了聲，又随口補了句：“你穿紅色，很好看。”
“啊？”柏小毛沒反應過來，看向昵稱“青禾”的導購，“那襦裙也拿一套紅色的試吧？”
青禾抱歉地笑笑：“我們的襦裙淡雅色居多，給你拿粉色或者青色的試試吧？齊胸和齊腰款各拿一件？”
結果齊胸襦裙被謝瑞斯評價“太露”，齊腰是“太透”。
柏小毛脫脫穿穿已經快不耐煩：“你妹妹不是在國外生活嗎？再說這哪裏露和透啦！”
她說話時還穿着粉色齊胸襦裙，鎖骨下一小塊白皙瑩潤的肌膚因為生氣而輕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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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趕忙過來調和：“男朋友大概是比較保守吧，那就試試明制襖裙，應該很襯你，而且襖裙有紅色。”
“他不是我……”柏小毛剛想解釋就被謝瑞斯打斷：“嗯，拿一套正紅色的讓她試一下吧。”
柏小毛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整家店裏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青禾很貼心地為她弄了個簡單的雙挂髻，稚氣未脫的臉配着做工精致複原的上紅下鵝黃襖裙，完全就是一幅Q版漢服娃娃手繪。
雖然被各色目光打量得渾身不自在，好在“領導”終于對這套衣服點了頭。柏小毛心裏簡直大石落地，飛快地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然而，跟着謝瑞斯出店後，他卻拔腳往斜對面的旗袍店“未央”走去。
“……謝瑞斯！”柏小毛瞬間絕望了，“你不是買好了嗎？”
“難得出來逛街，多買幾件當以後的生日禮物。”
“……”
旗袍店試衣雖然是單件，穿起來比漢服輕松，但因為柏小毛穿着白色筒襪，配某些顏色的旗袍非常怪異，只好脫下來，不情不願地露出肉嘟嘟的小腿肚。
她的身材就像羅燈說的那樣，身量不高，卻“有前有後”，只是骨架偏細，穿旗袍的時候肩膀那塊不太撐得起來。
試了三件：青花瓷，綠绮，夏荷。
謝瑞斯一直默不作聲看着，最後要了藍色和粉色。桑蠶絲材質加純手工刺繡，又是中陵出名的旗袍品牌店，價格自然不菲。還好有柏小毛這個“試衣模特”，免掉了“定制費”。
“夏荷那件可能有點緊哦。”
被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後，柏小毛終于坐進了上司的勞斯萊斯副駕駛，整個人都快散架般癱在座椅上，轉頭看看後座三個袋子，好心提醒謝瑞斯。
“哪裏緊？”謝瑞斯看一眼顯示器，扳動手剎，順口問道，“胸部嗎？”
“……”
“我妹妹穿的話，估計OK。她應該沒你胸大。”
“……謝瑞斯！”柏小毛忍無可忍吼出聲，“你知不知道這是性騷擾？”
謝瑞斯詫異：“我只是實話實……”
看到她臉上的愠怒，他收住這個話題：“對不起。”
看多了妹妹在ins上無遮無攔地怨念她的A-cup，他對“胸”的問題是真的沒有“性騷擾”意識。柏小毛的身材是有點出人意料，但在她試衣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小腿上。
“夏荷”是及膝款，銀邊下擺剛剛搭到她小巧的膝蓋骨。她的腿肚肉乎乎的，不同于大街上四處晃蕩的柴火腿，弧度圓潤，襯得她的腳踝更加纖細。一雙瑩白細潤的腳丫踏在店裏的黑色高跟涼拖裏。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為她檢查傷勢，就發現她的腳很可愛，雖然是大冬天，還認真地染着大紅色的甲油，顯得腳趾頭嫩汪汪的。
在店裏的時候，有一瞬間，他腦海裏躍出捏一捏她小腿肚的荒唐念頭，并且湧現古怪的口幹舌燥感。
此刻，他握着方向盤停在紅燈路口，瞥了一眼旁座被白色筒襪規規矩矩包裹好的小腿肚，再度感到口幹舌燥。他不自在地打開車載空調，覺得一定是天太熱的原因。
“開門。”柏小毛凝視着車前窗的紅燈，面無表情說道，“我要下車。”
“……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以後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其實柏小毛在他主動說“對不起”的時候已經半驚訝半心軟了，但累了一下午，眼看已經快過了晚飯點，她總得去覓食啊。
謝瑞斯毫不猶豫道：“我請你吃大餐。”
她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但還是端着一副怏怏不樂樣，小聲咕哝：“我要吃日本料理。”
“可以。”
“自助的。”
“沒問題。”
“我要吃‘櫻’家。”
“行，我開個導航。”
柏小毛憋笑扭過臉，看見車窗上映出自己忍俊不禁的表情。
一頓晚飯吃掉九百多軟妹幣，吃得柏小毛心滿意足。跟着謝瑞斯走進停車場的時候，她不顧形象地低頭拍拍肚皮：“哎呀，撐得我跟懷了三個月似的。”
謝瑞斯無語地斜睨她一眼，超前去找車。
不遠處的一輛雪佛蘭打了雙閃，伴之一聲尖銳的口哨。車窗裏探出個腦袋嬉皮笑臉沖柏小毛喊道：“喲！白絲啊！正點！”
柏小毛左右看看，确認他是對自己說話，剛要開口嗆他，謝瑞斯幾步上前把她擋在身後，冷冷地瞪着雪佛蘭車主。
車子裏傳來一句小聲的抱怨：“我都跟你說了前頭那個肯定是她男人，沒見兩人穿着情侶裝嗎……”
柏小毛這才意識到她和謝瑞斯今天都穿藏青色，上身又都是不規則一字領的款式。
不過，這并不是重點。
她繞過謝瑞斯，上前幾步，彎腰舉起腳邊“CAUTION”的路障牌，猛地向“雪佛蘭”砸了過去——
“白絲你妹！你特麽被精蟲糊了眼吧！老子這是中筒白棉襪！”
她與雪佛蘭尚有一段距離，自然沒有砸中車身。反正氣撒完了，她痛快地拍拍手回過身，笑嘻嘻地走向謝瑞斯。而他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費了很大的勁才讓驚掉的下巴回到臉上，後悔放任她喝了好幾杯梅酒。
但是，她剛才的樣子，又很……可愛。
柏小毛是真的有點醉了，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腦袋昏沉沉的，坐上勞斯萊斯後不知把頭往哪裏放，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謝瑞斯，你又開這車出來，不怕再撞人……不怕被碰瓷啊！”
“怕。”謝瑞斯滴酒未沾，握着方向盤穩如磐石，“并不是每次都有運氣撞到你這樣的女孩子。”
這話聽起來好奇怪，但她一團漿糊的腦袋根本轉動不了，索性把頭一歪，睡了過去。
謝瑞斯把車開到“樂水居”門口，靜靜地等她自然醒來。
路旁的燈光打在她歪向左邊的臉上。他能清楚地看見她濃密的睫毛，微翹的鼻翼，漂亮的唇珠，流暢的頸部線條。視線再往下，不經意地掃過往上縮了一截的裙擺。謝瑞斯立刻別過臉，點了根香煙慢慢地吞吐。
柏小毛被煙味嗆到，咳了幾聲後酒醒了大半，睜眼發現車停了，迷糊問道：“到家了嗎？”
“嗯。”謝瑞斯掐滅煙頭，打開車頂燈。
“喔，謝謝。”柏小毛找回幾分意識，推開車門就要走。
“小白貓。”謝瑞斯突然喚她，在她回身探詢的目光投過來後，一字一句、意味不明地對她說道：“我很高興，你沒有男朋友。”
“……”柏小毛反應了一會兒，突然驚恐地大聲問道，“以後你該不會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讓我加班幫你處理各種公事私事吧！！？？”
謝瑞斯低頭輕笑，沒有作答，又探身取過後座的兩個袋子塞給她：“漢服和青花瓷是給你的。我妹妹皮膚沒你白，穿紅色和藍白不合适。”他說完，自顧自地發動了汽車。
“……”柏小毛抱着兩個購物袋一臉懵逼。
……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柏小毛想起自己把拉徐倩倩入微信群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這簡直比昨晚道別時謝瑞斯暧昧的笑容和無厘頭的饋贈還要驚悚。
驚悚到令她從床上直跳起來，手忙腳亂翻手機點微信。
果然，夏祺在群裏追問：【小柏加小徐了嗎？】
間隔好久後，謝瑞斯回複他：【小白貓和我在一塊兒，待會兒我問問她。】
【……好】
然後群裏就安靜了。
然後謝瑞斯顯然也忘記那茬了。
然後……
柏小毛抽了抽嘴角，自我安慰着。畢竟她早就跟徐倩倩确認過第二場livehouse的時間地點流程，其中好幾項工作還是交給她去做的，應該不會在演出當天掉鏈子吧……
——最怕的情況，卻不幸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