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低血糖與烤肉趴
“你……做什麽？”柏小毛看着自己肩膀旁的、他撐在牆上的手臂。這突如其來的傳說中的“壁咚”令她驚恐不已。
他的臉貼着她發際，吐息間的煙草味混着橙花香氣清晰可聞。小臂的肌肉因為用力而凸起，似乎非常克制着不把整個身體靠向她。她本能地伸手推擋在他的胸膛，結實的溫熱的觸感令她瞬間紅透了耳根。
“謝瑞斯你放……”
“……頭暈。”他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吹氣一樣呵在她耳畔。
太蹩腳的借口了吧！她本就通紅的耳根像被開水燙到。然而，當她轉過目光對上他的臉，果然看到涔涔的汗順着他的額角滾落。陷在背光處的面龐上，色澤慘淡。
“……你沒事吧？”柏小毛吓一跳，伸手去試他的額頭，并不燙。
謝瑞斯皺眉輕喘，雙手撐實牆壁，費力支起身體站直，搖頭道：“沒事，低血糖。”
……明明摸着還挺結實的，居然這麽虛弱。
這個念頭一起，柏小毛臉頰微紅，弓身從他手臂旁繞過去，踢了轉椅給他：“你先坐一會兒，我抽屜裏有巧克力和小蛋糕……”
謝瑞斯仰臉靠在椅背深深吸氣，接過她手裏的士力架，避開她關切的目光環顧了一會兒辦公室，然後，小口咬着手裏的東西，不太自在地對她說道：“我，只是偶爾頭暈。”
“啊？”
他坐在椅上，透過劉海的縫隙，時不時偷瞄她一眼後抿起唇。一手拿着士力架，一手略顯局促地放在膝頭，很像是一個做錯事的頑劣學生。
“啊！你！”柏小毛忽地叫出聲，“該不會是覺得我在心裏嘲笑你弱雞吧？”
“……”謝瑞斯臉色微變，轉過頭嘀咕道，“只是連續幾個早上沒吃飯！又很久沒有游泳鍛煉！”
柏小毛注視着他微紅的臉，特別想真的放聲嘲笑他一番，但說出口的卻是：“為什麽不吃早飯啊？很影響健康的。”
“……睡太晚，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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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毛忍笑：“好吧好吧，真辛苦。”
因為知道他是忙EP的事，接下來的語氣裏已帶着些許欽佩：“你真的好拼啊。”
“因為喜歡啊。”他正色道，剛才臉上不自然的羞赧瞬間褪去，“喜歡音樂，喜歡做喜歡的音樂，想讓更多的人喜歡上我們喜歡的音樂，實現這個夢想。”
呃，快被他繞昏了。
又聽他問自己：“小白貓，你喜歡自己現在做的事嗎？”
“……呃，我沒想過。”她老實作答。
雖然是很充實，夥伴相處大部分時間也都很愉快，但她其實對“夢想”之類的字眼沒什麽執念，遑論“喜歡與否”。
“唔……”謝瑞斯若有所思應了聲，又很不客氣地抓過她手裏剛要遞去的真空包裝小蛋糕。
“希望你能喜歡。”他撕開袋子咬了一口綿軟的糕胚，突然反應過來，微偏了腦袋問她，“對了，周日我有生日會，你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腳踏在椅子腿，一腳伸直，腦袋靜靜地擱在反轉過來的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肘。額頭之前的薄汗潤濕了劉海，微微睜大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着她，嘴角沾着蛋糕末。寬松的白色棉麻襯衫、卷邊牛仔褲搭配系帶板鞋，加上病恹恹的神情，倒散發出十足慵懶美少年的氣質。
而他此刻的神情，像一只……正在乞食的，狗狗。品種的話，金毛或拉拉？不對，感覺他沒有那麽溫馴……
偏題了。
柏小毛驅散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比喻，沒法拒絕他眼神如此誠懇的邀約，問道：“大家都去嗎？”
謝瑞斯點點頭：“每年生日都和成員一起過。工作人員像老武陶總助還有以前的何悅，都會一起。”
“喔，那徐倩倩也去吧？”她鬼使神差般補了一句。
謝瑞斯微皺了眉，似乎才想起樂隊還有一個助理：“她願意來的話也行啊。”
“哦……好。”柏小毛應了下來，開始盤算送什麽生日禮物給這位上司兼工作夥伴。
次日與“彗星直播”的洽談很順利。洪小姐就像柏小毛在電話裏感覺到的那樣爽朗大方，談起合作來思路清晰，應答流暢。
樂隊的第一次live 直播定在第三場livehouse“鐵壁之光”裏，至于她的穿搭直播策劃，則有待于live直播後綜合各方反響，進一步制訂方案。
柏小毛給自己在洽談中的表現打70分。這一次，她的“死亡”小本本上，藍字（可取之處）比紅字（不足之處）要多了些。
“鐵壁”的live于5月19日——新EP發行前一天舉辦。直播設備、現場指揮和技術都由“彗星”負責，“非易”和「玩樂」目前的任務就是落實跟進各項任務進展、集中精力彩排對歌單，确保現場演出狀态完美無缺。
又是一輪戰役。
柏小毛把之前的工作群名換成了“519perfect攻堅戰”，群公告改為“Hey，準備好讓更多人聽到看到我們了嗎”，剛通知群內所有人後，嚴冬就發來三個“鼓掌”表情，以示幹勁滿滿。
在“鐵壁”之前，他們于5月11日還有一場中陵大學的校唱。好在因為藝院那場反響熱烈，中大場的前期準備已經有條不紊地進行中，陶仁時不時地更新一下任務deadline的狀态，大家對這場校唱信心十足。
謝瑞斯對接下來的兩場live做了甩手掌櫃，他目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新EP上，晨昏颠倒廢寝忘食。不過自那次在柏小毛面前低血糖發作後，再也沒有忘吃早飯。
整個團隊目前的狀态都很緊繃，心照不宣地将這周日的“總監生日會”默認為近期最後一場狂歡式放松。陶仁安排好地點和形式，在周四的時候發到了“攻堅戰”裏——
【5月6日 森海濕地公園烤肉趴，嗨起來！允許大家攜伴（奸笑）
早10:00公司集合，老武開商務車帶大家前往森海（自駕車或住得近的夥伴可以自行前往）
由于預計開飯時間較遲，建議各位早上多吃一點！（笑哭）】
森海在中陵市的環湖區，離柏小毛住的“樂水居”相當遠，幾乎要穿過整個城市；離“非易”所在的“蘭溪雅築”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她自然是選擇從公司出發。
送謝瑞斯的生日禮物她已經在網上選好，請賣家發了“次日達”的快遞，雖然價格抵不上他強塞的兩件衣服，但還是花了她的一番心思的。至于生日趴當天，她打算就穿那件“青花瓷”。
一晃就過了周五，周六柏小毛又去公司與團隊一起開會定EP标題和歌曲排序。忙完下午回家，給禮物打好包裝，收拾了自己房間，又和羅燈去看了場電影。羅燈最近依然忙得不可開交，休息日還要應付各種相親，能和她一起逛街吃飯的時間越來越少。
閑下來的時候，柏小毛偶爾覺得，在離家鄉甚遠又舉目無親的中陵，真的有點寂寞。好在，這個“閑下來”的時刻實在不是很多。——阿Q精神滿點。
睡覺前她最後确認了眼群裏，周日行程沒有變動。她放心地正準備關燈，微信突然跳出消息。
Heroes：【明早我開車來接你。】
“……”她揪了揪額頭上的海綿發卷愣住，為了配合“青花瓷”，她打算臨時弄個空氣劉海。
【呃，你順路嗎？】
想了一會兒，她回了過去。坐他的車和坐公司的車并沒有太大區別。
【（位置分享）我家在這裏】
柏小毛點開後兩眼一翻：謝瑞斯家就在環湖區，離森海大概十分鐘車程。要是他開車到“樂水居”接她再去森海，這路程的油費完全夠她叫趟快車了。
【不用啦，我就去公司和老武他們一起吧，十點才集合，可以多睡一會兒（嘿嘿）】
【你坐我的車，可以睡到九點半。】
……這人對距離有沒有概念？
她剛要回複，謝瑞斯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呃，真的不用啦。你從家那邊過來太繞了……”
“小白貓，你是不信任我的車速還是不想和我一起去？”
“……”把天聊死就是謝瑞斯這種人經常幹的事吧。
“你家離森海那麽近，真的沒必要特地來樂水居一趟……”
“你是不服從命令嗎？”
……這是拿上司身份施壓來了？
“Heroes？你在和誰打電話呀？态度這麽惡劣？”
一個清越的女聲忽地從聽筒那端傳來。
柏小毛怔了怔：Heroes？第一次聽人這樣喚他，而且，還是女孩子。她突然想到，迄今也不知道謝瑞斯的感情狀态到底是什麽樣，除了他曾對她說起的“女朋友”字眼露出謎之微笑以外。他是單身或有伴，還是從單身到有伴？完全不明。
這麽一想，她更不可能答應謝瑞斯的“命令”了。
她執拗的态度顯然令對方有些惱火，丢了句“随便你”就挂掉了電話，她剛構思好的哄小孩般的解釋——“不想讓你那麽早就收禮物嘛”——被那頭的“嘟嘟”聲堵了回去。
一夜淺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