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加工資與捏包子

練完瑜伽洗好澡出了浴室,柏小毛擡眼望見陽臺上挂着的襖裙在夜風中輕輕旋轉。

之前經過一通發狠般的拉伸動作,因為怨氣淤積而糾結的每條筋脈終于通暢了。

更何況,她,一,點,也,不,胖!

體重秤顯示着47.2——自從上班以來又掉了幾斤。浴室鏡子裏的人,除了小腿肚還是無可救藥得圓以外,也沒有任何部位能用“胖”形容!

柏小毛想到此,俯身怒咬兩口羅燈手中的外賣披薩。

她冷不丁偷吃,一口咬上羅燈手指,而後者本來正專注花癡iPad屏幕上的帥哥,此刻痛得“嗷”了一聲,對上她氣鼓鼓的臉。

“怎麽又生氣啦,不是想通了嘛。”羅燈說着,再度将視線投向平板屏幕。

“氣你不多點兩份。”

羅燈目瞪口呆:12寸的披薩兩個人還不夠吃?料她只是洩憤,便轉了話題:“你手機響了好久啊,打的人真有耐心,我聽完了一整段祝子揚的口白。你截手機鈴聲的技能溜得飛起啊。”

“……”

柏小毛無語地跑去公桌那裏拿起手機。

一個未接來電,一堆微信消息。

都來自同一個人。

【對不起我今天】

第一條像是沒編輯完就手抖按了發送鍵。

第二條隔了一會兒才又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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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生氣了。】

看來第一條已經表達了一個完整的意思。

【回我電話。】

這條真讓人讨厭。

【小白貓?】

隔了十分鐘後是這樣一條。

【你別不理我。】

這條真是令人好氣又好笑。

柏小毛估算了下,自己練瑜伽加洗澡大概花了一個半小時,謝瑞斯最初的電話是一個小時二十幾分鐘前打來的,然後就發了第一條微信消息。也就是說,她一個多小時都沒給他任何回複。

難怪微信消息快炸了。

柏小毛拖到最後,終于抓到了重點——

【我單獨請你再吃一次烤肉】

又過了幾分鐘後是這樣兩條,大概謝瑞斯本人也,十分,糾結,掙紮——

【我給你加工資。】

【績效工資】

柏小毛就喜歡這種一言不合加工資的道歉方法!

消息太多,一時不知從何回起。她想了又想,發了一條過去:【加工資的事,算數嗎?】

她完全無法想象昏暗的KTV裏,終于等到回複的人是怎樣瞬間喜上眉梢,眼角唇邊全是飛揚的笑意,笑得身旁的人再度毛骨悚然。

謝瑞斯再打來電話的時候,柏小毛沒做猶豫地接了起來。

“……”

“……”

兩端都尴尬地沉默着,起伏的呼吸聲拂在彼此的聽筒、耳際。

謝瑞斯終于開口:“什麽時候去吃烤肉?”

“……随便。但是,想去店裏吃。”

“嗯?”謝瑞斯沒反應過來。

“因為今天在野外,我們都烤得很爛。”

“呃……”那頭抑制住笑聲,“嗯,好。”料理店裏的自助烤肉确實容易很多。

“烤肉要吃,工資也要加。”

她理直氣壯的語氣令那頭忍不住想逗她。

“小白貓,你之前不是說無功不受祿嗎?”

“……這是精神損失費!更何況,我的确工作很辛苦嘛!”她拖了語氣詞,竟微微有些撒嬌之意。

謝瑞斯遲遲沒答話,再開口的時候,語氣猶疑:“小白貓,打火機上的貓,可以當做是你嗎?”

“什麽?”一句話把柏小毛問住。禮物到貨後她沒有拆,覺得盒子拆過後不美觀就直接拿紙包裝好,難道賣家發錯貨了?

“上頭不是只有一只藍色的Fender吉他嗎?因為看它跟你經常彈的那款相似……”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沒什麽,我很喜歡。”

聽筒裏忽地響起一陣樂聲,柏小毛差點滿耳朵炸開了花:“謝瑞斯你在哪兒?怎麽突然這麽吵?”

“沒事,我在KTV的隔音電話間,剛有人推門。”

“喔……”柏小毛手指卷着濕漉漉的發尾,“你是不是……”

聽筒那端的呼吸聲近在耳畔,她遲疑了很久,終于問出自己之前針對他的各種失态行為、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

“怕我辭職?”

“……”

“所以才對我……呃,特別照顧?如果說加工資啦,專車來接都算是特別照顧的話。雖然我知道自己很能幹,但其實你也沒必要這樣嘛,不然作為下屬我真的很有壓力啊……”

“……”天知道謝瑞斯是怎麽忍着聽完她這一通胡言亂語的。

她還在喋喋不休地繼續說着:“我覺得,像朋友那樣相處就好了,大家互相尊重和理解。不過其實,你已經算是很好的上司啦……”

“小白貓。”那頭終于忍不住打斷她。

“你說得對。我怕你離開……我……”

又不知哪個冒失鬼推門而入,帶進一陣音樂的轟鳴聲,将最後那個“我”字絞得支離破碎。

但是,柏小毛聽到了。

她不知道這通電話打了多久,耳朵已經開始發燙。

——“你說得對”和“我怕你離開我”是兩個相反的意思沒錯吧?

她愣怔了一瞬,決定将後一句話理解為“我怕你離開我公司”。

一定是這樣了,畢竟那句話後頭那麽模糊。

“阿佑醒了,我去和他唱兩首。”謝瑞斯說着準備挂電話。

“謝瑞斯!”柏小毛輕喚一聲,食指上纏的頭發快被她卷出了花。她皺眉咬唇好幾秒,糾糾結結、別別扭扭地說道——

“生日快樂。”

……

生日會後,「玩樂」團隊緊鑼密鼓地投入到中大校唱的備戰中。

謝瑞斯雖然私下對柏小毛說過,讓她以後和徐倩倩分開負責團內主要成員的日常事務,但趕上集體活動的時候,自然一起行動。

有了藝院校唱的良好反饋,這次的前期工作順暢很多。中大的學生會和宣傳部在電話溝通裏就給予了口頭支持。之後,老武分派了徐倩倩去談細節。

對面座位空着的這個下午,柏小毛有點心神不寧。她時不時點開微信電腦版裏自己建好的中大志願者群,裏頭還只有“非易”裏的幾個人。不知道徐倩倩能不能順利交待完團隊需求。不過,謝瑞斯和她一起,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更何況,陶仁也去了……

她暗笑自己“勞碌命”,明明這一塊不歸她管了。

“那個什麽,液體創可貼?還有嗎?”

柏小毛循聲望向辦公室門口,謝瑞斯托着胳膊,問裏頭的人。

盛怡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我沒有欸。下次讓陶總助多采購點醫藥品吧。”

柏小毛掏了一會兒包後站起身,遞過液體絆創膏:“你怎麽回事啊?”

“什麽?”謝瑞斯愣了下,見她掃視着自己的胳膊,似是在找傷口的樣子,“不是我。”

頓了下:“是夏祺。”

柏小毛道:“你們都要小心啊,後頭還有好幾場live呢。”幾秒鐘後,她反應過來:“你不是跟徐倩倩去中大了嗎?”

“中大?”謝瑞斯莫名其妙,“沒有啊,陶仁去就好了。我們要抓緊排練。”

“哦……”原來他沒有去。

柏小毛沒來由覺得有點……開心?

居然不是擔心。

她坐回電腦前,掃了眼屏幕,徐倩倩已經在往志願者群裏加人了。

看來一切順利。

柏小毛打開Word文檔,開始制訂志願者任務。

計劃是周三的時候與群裏的大家碰個頭,确定海報張貼、公衆號宣傳推送,預估參加人數。

好巧不巧的是,志願者小分隊的帶隊人正是「玩樂」唱完“橙路”場後在中大夜市燒烤店裏遇到的那個虎牙小哥。

快要結束大二課程的小哥名叫錢帥,算是「玩樂」真愛粉和謝瑞斯迷弟無疑了,看完“橙路”場後還追了藝院校唱和“野馬”,并在這一個多月時間裏惡補了樂隊所有公開發行的歌曲并買了碟。

聽他述說完這些,柏小毛覺得,這位“迷弟”很有成為「玩樂」未來歌迷會會長的潛質。

錢帥做起事來相當認真可靠,碰頭會後,周四稍晚一點就把所需的全部跟進數據發到了志願者群裏。

穩妥!

接下來就等着周五晚的live順利舉辦了。

5月11日、校唱當天上午,「玩樂」團隊最後開了次“戰前會議”,各自彙報任務進展,确認晚上流程。

徐倩倩發言的時候柏小毛忙着在微信上和錢帥最後确認開唱時間、現場應援以及攝影社拍照事宜。等她發完消息去聽徐倩倩的彙報,整個人當場就問號臉了——那站在投影屏前高談闊論的人,嘴裏說的,全是這幾天柏小毛和中大志願者們做的事。

這是什麽操作?晚上就要開live,她不想這個時候制造矛盾,于是強壓愠怒和疑問,在輪到自己發言的時候淡淡地瞥了徐倩倩一眼道:“我沒有什麽為倩倩補充的。”

對方目光閃躲了一瞬,很快揚起溫文的笑。

晚上九點整,「玩樂」中陵大學的校唱活動以熱烈的收場落幕。這次的舉辦地點在學校的小禮堂,座無虛席,且後來陸續來了很多站在過道的圍觀學生。還好錢帥一早就與校方協調好,後勤保安服務到位,現場秩序井然。這次校唱有個突出的特色就是,觀衆席裏已經出現了應援燈牌,沿用了「玩樂」南島歌迷的草綠色,可愛的卡通字體的“P.M.”(play the music縮寫)偶爾從人群裏躍出,令臺上表演的幾位感到一絲驚喜。

散場後仍是慣常的流程:收拾現場、合影、集合。

見大家都各自為陣忙碌着,柏小毛想起上午的會議,不動聲色地走向正在卷海報的徐倩倩,把她叫到了一旁。

“小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本來那些工作是我們大家一起完成的嘛,我彙報或者你彙報,沒什麽區別呀。”

中大禮堂外的花壇邊,徐倩倩的臉在路燈下委屈莫名,有一瞬間柏小毛幾乎都快相信了她的無辜。

“沒錯,工作是我們一起做的,誰來彙報都沒有差別。但這并不代表你在彙報的時候可以絕口不提他人的努力并且滿口邀功的語氣。”

不留情面的一番話令徐倩倩臉上頓時紅白青交替,色彩斑斓。她顯然不甘示弱,注視着柏小毛的眼中已有幾分森冷之意。

柏小毛并不想指點她的人生,但對方在工作上一再出現一言難盡的狀況,她也無法只就事論事:“徐倩倩,雖然我長了張包子臉,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當包子。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希望你走心一點。”

她并不知道,兩人間的對話被不遠處擡着展架的謝瑞斯和老武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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