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張氏看着夢裏的自己因為受到驚吓早産加難産,最後沒緩過來,生下孩子,就大出血撒手人寰了。
張氏看到了漫天的白色,榮國府一日之間失了長媳和嫡長孫,賈赦回到家以後的悲怮痛哭。
看着賈赦不知道緣由,只當是因為次子的出生才導致了自己的死亡,賈赦甚至把她拼死生下的孩子當成了殺妻仇人,不管不顧。
看着賈赦一日漸一日的荒唐。
直到天光大亮,張氏這才從那個夢裏掙脫出來。
她清晰得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可那個夢卻又太真實,讓她覺得那事會真實發生。
賈赦早就醒過來了,但他惦記張氏晚上睡得不好,怕他一起來打擾到張氏,也不敢起床,只能閉目養神。
“宜兒醒啦?那我讓他們進來伺候了?”賈赦看到張氏醒了,連忙讨好的笑了笑道。
可張氏如今看到賈赦,就不由得想起夢裏賈赦是如何跟仇人似的對待她用命換來的孩子,想起賈赦是如何一個又一個納妾的。
“呵,大爺還是找你的美貌小妾吧,別在我跟前晃悠了。”張氏忍不住朝着賈赦發火道。
“啊?什麽小妾?”賈赦一臉茫然道。
正好,這會兒紅豆他們進來伺候張氏洗臉梳頭。
“紅豆,你們今兒替大爺收拾收拾,把大爺的鋪蓋送到書房去,以後大爺住書房。”張氏道。
“好,奴婢待會兒就帶着她們收拾。”原本紅豆也沒多想,只當是奶奶有了身孕要跟大爺分房睡。
雖說當初奶奶生大哥兒的時候也沒跟大爺分房,可到底別人家都是這樣的,所以紅豆也沒猶豫,直接就應承了下來。
結果,紅豆轉頭就看到賈赦殺雞抹脖地給她使眼色,紅豆只能生硬地轉彎道,“只是書房只有一張貴妃塌,眼見得天氣也快冷了,大爺怕是在書房也住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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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紅豆說的是,奶奶好歹也心疼心疼我。”賈赦連忙順着紅豆的話,告饒道。
“住不習慣就去東廂房,反正別在正院礙我的眼。”張氏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大爺是和奶奶怎麽了?”紅豆低聲問賈赦道,“大爺好歹也顧忌着奶奶肚子裏的孩子點。”
“我也不知道啊。”問賈赦,賈赦自己還一臉懵逼呢。
“紅豆,你悄悄去打聽打聽,咱們府裏有沒有十三四歲,一個叫金蓮的丫鬟。”吃完早膳以後,張氏還是沒把那個夢帶給她的恐懼壓下去,索性吩咐紅豆道。
“好,奶奶放心。”紅豆有些疑惑,自家奶奶為何突然要找一個丫鬟。
聯想到剛剛一大早奶奶就給大爺摔臉子,還讓她帶人把大爺的鋪蓋搬到書房去,紅豆又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
難道是大爺看中了那個叫金蓮的丫鬟?
大爺莫不是瘋了,奶奶這剛有身孕就想着收用丫鬟?
難不成大爺是忘了當初娶奶奶的時候可答應過他們張家,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奶奶已經有了大哥兒,如今又有了,大爺居然現在想着收用丫鬟?
可瞧着奶奶的行事,雖然生大爺的氣,可卻沒有想着找娘家做主,紅豆想,奶奶不會是心軟了吧?
不行,這事得悄悄傳回張家去,讓大舅爺來給奶奶做主。
紅豆打定了主意,臉色卻是不動聲色,伺候完張氏漱口,紅豆這才去打聽那個叫金蓮的小丫鬟。
張氏也知道那只是一個夢,但是那個夢裏就仿佛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一般,讓她忍不住覺得,要是她一不留神,她的瑚哥兒,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兒,就會死在荷花池裏。
等紅豆走後,張氏靜靜的倚在靠枕上,想着她昨天晚上做過的那個夢。
瑚哥兒既然能叫出那個丫鬟的名字,那想來是那個丫鬟就是府裏的。
可誰會害瑚哥兒呢?還打着一屍兩命的主意想讓自己和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也都去世。
瑚哥兒是家裏的嫡長孫,如今第三代中唯一個子嗣,光光是這個一條,就能讓公公和婆婆把瑚哥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自己和賈赦更不用說,瑚哥兒是他們倆的親子,更何況她總不能自己殺自己吧?
瑚哥兒算是小姑子賈敏帶大的,連先開始啓蒙都是賈敏教的瑚哥兒,而且小姑子也沒理由害瑚哥兒啊。
小叔子賈政,雖然人有些別扭但心地卻是正的,讓他陰陽怪氣的說上兩句可能,但讓他做那些害人的事情卻是做不到的。
而且那個陰謀是一環扣着一環的,以賈政一眼能望到底的心計,跟本不可能想出這種陰謀來。
那麽到底是誰呢?張氏百思不得其解。
“奶奶,我去打聽過了,咱們府上一共兩戶姓金的人家,一戶家裏沒有女兒,另一戶雖然有一個女兒,但早就嫁出去了,并沒有十三四的姑娘。”紅豆打聽完以後,回來回禀道。
“至于小名叫金蓮的……奶奶也知道咱們家裏的家生子大多都是沒讀過書的,他們家裏的女孩兒都是大丫,二丫這麽渾叫的,除非到了主子跟前伺候,才能得個賜名。”
紅豆甚至都懷疑,那個小蹄子的名字是不是大爺娶的,只是沒宣揚出來。
但這話,紅豆可不敢說出來紮張氏的心。
這不會真的只是一場夢,而自己想多了吧?張氏摸了摸肚子想,可能自己懷孕以後太過于敏感多思了吧。
“既然沒有,那就算了。”張氏想了想說道,“對了,芍藥,你這幾日去大哥兒跟前伺候吧,記住,跟好大哥兒。”
“奶奶,您這時候正是要人手的時候……芍藥過去了,您的膳食怎麽辦?”紅豆勸道,“您且放心,張嬷嬷他們會照顧好哥兒的。”
張氏這胎本就懷得艱難,吃什麽吐什麽的,芍藥掌管着張氏的膳食,也最了解張氏在吃食一道上的喜好,要是芍藥走了,那張氏豈不是更吃不下了。
“無妨,先讓芍藥過去幾日再說,你們看着瑚哥兒,我才放心。”張氏最放心的還是自己從娘家帶過來的幾個丫鬟。
但是既然府裏沒有叫金蓮又年紀合适的姑娘,又把自己身邊得力的丫鬟放到了賈瑚身邊,張氏也略放下心來。
但張氏沒想到,晚上她又做起了那個夢,同樣是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着瑚哥兒淹死,夢裏的自己難産而亡。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在夢裏看到了那個金蓮的樣貌。
“奶奶,怎麽了?又噩夢了嗎?”因為賈赦被迫睡了書房,紅豆又不放心張氏一個人睡,便在外頭守夜,聽到張氏又動靜,連忙進來。
“奶奶喝口水,潤潤嗓子。”紅豆給張氏遞了一杯溫茶道,“奶奶的衣服都汗濕了,得換件寝衣,不然容易得傷寒了。”
說着,紅豆便去找幹淨的寝衣想給張氏換上。
“紅豆,找衣服不着急,你透個風出去,就說咱們要給瑚哥兒找貼身伺候的丫鬟,要十三四歲的,我要親自選。”張氏連忙說道。
“我的好奶奶,哥兒的丫鬟又不急,您還是先換了幹淨的寝衣再說。”紅豆哭笑不得,“哥兒年紀還小呢,再過個一兩年再給哥兒挑人也不遲。奶奶自從又有身孕以後,就越發關注大哥兒了。”
紅豆雖這麽說,到底是盡職盡責的把消息透了出去。
那可是大哥兒啊,國公爺的嫡長孫,将來整個府都是大哥兒的。
且看看當初伺候大爺的那幾個姐姐們,哪個不是養的跟副小姐似的,哪個不是出嫁的時候得了一副好嫁妝的。甚至,當初伺候大爺的大丫鬟,現如今嫁到了一個地主家去,當地主奶奶呢。
再不濟一點的,那也都是嫁了府裏的小管事,那現在也是個管事娘子。
自家姑娘嫁的好,難不成還會不擡舉娘家?
這消息一透出去,只要家裏有适齡的女兒的,無論那姑娘在家裏受不受寵的,都被自家大人拉着去做了一身新衣裳,意圖打扮得利利落落的,讓太太和大奶奶能看上。
“你怎麽突然想起給瑚哥兒挑丫鬟了?”史氏心裏略微有些不舒服,畢竟瑚哥兒現在可還養在她跟前呢,結果張氏倒是繞過她給瑚哥兒挑人了。
張氏總不能說她只是想借着給瑚哥兒挑丫鬟的名義找出夢裏的那個小丫鬟來。
要真這麽說,史氏肯定得當她有癔症,讓太醫好好看看呢。
“主要是哥兒也大了些了,也該讓哥兒的奶嬷嬷們去頤養了,所以我才想着給哥兒挑幾個丫鬟。”張氏道。
“那些奶媽子們年歲也不大,哪裏就不能伺候主子了。”史氏有些不悅,只當是有奶嬷嬷去張氏跟前訴苦了,張氏又是個耳根子軟的。
“太太,”張氏主動湊近史氏說道,“哥兒到底是自幼喝她們的奶長大的,她們又一直在哥兒身邊伺候,我怕長此以往,他們制轄哥兒。”
史氏聽了心裏一禀,賈赦她不清楚,可賈政确實當初十分依賴奶嬷嬷,到現在,賈政都對他的那些奶媽們多有照料。
“那确實是得早點給哥兒挑幾個丫鬟了。”史氏這會兒只覺得張氏做得對了,又連忙關心道:“我倒不是不讓你給瑚哥兒挑丫鬟,只是你這胎也還沒坐穩呢,我總是不太放心的。”
“太太放心,我肚子裏這個,也關心着他哥哥呢。”張氏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