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哥兒是不是在溫書,把他喊過來,咱們一起挑一挑,畢竟日後是伺候他的。”張氏說道。
薔薇連忙應了一聲,小跑出去找賈瑚。
到了榮禧堂的西廂房門口,薔薇就看到芍藥守在門口打珞子,“芍藥姐姐,哥兒在麽?奶奶讓哥兒去東院,一起挑丫鬟呢。”
“奶奶真要給哥兒挑丫鬟了?”芍藥停下手中的活問道。
“這還能有假?那些小姑娘們都在東院等着了呢。”薔薇道,“姐姐怎麽這麽問?”
“害,這不是奶奶把我調到了哥兒這兒,他們都當我日後是哥兒身邊的大丫鬟了,想着走一走我這兒的門路呢,這幾日來我這兒遞東西想讓我求情的不知道有多少,都被我打發回去了。”芍藥苦笑了兩聲道。
薔薇卻是十分羨慕芍藥,雖說在奶奶身邊和在哥兒身邊都是大丫鬟,可奶奶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肯定是紅豆,她們其他幾個肯定得退一射之地,哪像在哥兒身邊,大事小事都能做主。
“你在這兒等等,我去看看哥兒寫完字沒有?”芍藥道。
賈瑚前世的時候下筆成章,那文章寫的簡直是既辭藻華麗,又鞭辟入裏,誰看了不說一聲好。
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那個字有些拿不出手。
當然也不是說賈瑚的字寫得有多差,只是和他的錦繡文章實在有些不怎麽相配。
這一世賈瑚現在又年幼,手腕也使不上力氣,那些字更加寫得跟雞爪子似的了。
咱們賈狀元郎瑚,向來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哪能容忍自己寫出這樣的字來,可不得多練一練字麽?
“芍藥姑姑,怎麽了?”賈瑚停下筆問道。
“奶奶那兒給您選丫鬟,讓您過去瞧瞧呢。”芍藥連忙道。
“好吧,那我們去看看吧。”賈瑚無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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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看着賈瑚人小鬼大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哥兒來了,快,來瞧一瞧,喜歡哪個姐姐?”張氏看到賈瑚以後,連忙向賈瑚招了招手。
賈瑚只見張氏坐在上首,讓丫鬟們一波一波上去,每次上去的那一波都站成一排,讓張氏可以仔細瞧瞧。
站在這兒的都是想當賈瑚身邊的丫鬟的,雖說賈瑚年幼,可大家都知道大哥兒是個極有主意的,說不準真是哥兒選他們,底下的丫鬟們連忙站得越發板正了一些。
一排丫鬟,齊刷刷的看向賈瑚,讓賈瑚恍惚間有一種自己在選妃的感覺。
呸呸呸,賈瑚甩了甩頭,把自己腦子裏的奇思怪想給甩了出去。
“阿娘,真要選丫鬟啊?要我說,不如給我挑兩個小厮吧。”賈瑚向張氏撒嬌道。
賈瑚前世身邊一直是小厮伺候的,這會兒張氏要給他挑丫鬟,賈瑚倒是有些不習慣。
“小厮哪有丫鬟細心,”張氏嗔道,“等你再大些,再給你配小厮,快瞧瞧,喜歡哪個?”
張氏是真要讓賈瑚自己挑丫鬟,畢竟挑丫鬟這種事情,也是得看眼緣的,除非賈瑚挑出來的丫鬟心術不正,不然張氏是打定主意不想出聲了的。
今天,張氏更多的,是想找出那個“金蓮”來。
“就她和她吧。”賈瑚其實自己動手能力就挺強的,對丫鬟們并不怎麽在意,只指了兩個目光清正的,看着就不像是喜歡搞事情的
“阿娘,就這兩個吧,我先回去練字了。”挑完人,賈瑚就要溜。
這就結束了?
底下的丫鬟們看着那兩個被挑出來的幸運兒咬牙切齒,早知道就多塞點錢給管事們了,好歹也把自己排在前頭。
“別着急,後頭還有一大堆人呢。”張氏連忙阻攔道,她還沒找出“金蓮”來呢,“咱們再瞧瞧後頭的。
聽到張氏說再看看後面的,底下的丫鬟們才長舒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先站出來,奶奶還要在看看後頭的。”紅豆連忙說道。
“阿娘在找什麽?”賈瑚看着張氏看了一排又一排的丫鬟,有些奇怪。
眼看着底下的丫鬟沒剩下幾波了,那個“金蓮”卻依舊沒影,張氏不免有些焦慮。
“哪能找什麽啊,不過是看看有沒有模樣周正些的。”張氏勉強笑了笑答道。
“也沒多少人了,讓底下的一波上來吧。”賈瑚雖有些奇怪張氏的舉動,但也沒多想,只是到了後面的這些丫鬟都畏畏縮縮的,賈瑚也看不上,還不如全上來,走一遍過場也就罷了。
張氏也強打起精神來看最後的這一波人,可是這波人裏還是沒有夢裏的那個小丫鬟,連長得眉眼相像的都沒有。
“紅豆,咱們府裏符合年紀的丫鬟都在這兒了?”張氏直起身子,轉頭問向紅豆道。
“是呢,奶奶,家生子和外頭買回來的,只要是這個年紀的都在這兒了。”在府裏各處伺候哪有在大哥兒身邊體面,誰會不來。
“難不成真的只是一個夢?”張氏親聲喃喃了一句道。
“阿娘,你說什麽?”張氏說得輕,坐在張氏身邊的賈瑚都只是聽到張氏嘀咕了一句,卻也聽不清說了什麽。
“沒什麽。”張氏連忙道,“倒是這兩個,以後就是你的丫鬟了,你也該給他們取個名字。”
“那就叫湖筆和徽墨吧。”賈瑚道。
“還不快謝過哥兒賜名。”張氏看向底下的兩個丫鬟道。
“湖筆/徽墨,謝大哥兒賜名。”
張氏仔細替賈瑚整理了一下衣服,“哥兒自己去玩吧。”
“對了,哥兒千萬記住,可不能去荷花池邊上。”張氏又補充了一句。
“阿娘放心吧。”賈瑚心想,自己又不是真小孩,哪怕去了湖邊也不可能出事啊。
“奶奶,那湖筆和徽墨這兩位妹妹我就先帶下去讓嬷嬷們教導規矩去,等學好了規矩,再讓他們去伺候哥兒。”紅豆道。
“你們且記住了,以後哥兒好了,你們才會好,哥兒若有一絲不好,你們也得不了好,記住了沒有?”張氏敲打了幾句,才讓紅豆帶着他們下去。
張氏現在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那麽一個虛無缥缈的夢看得太重了,明明府裏根本沒那麽一個小丫鬟。
但是這天晚上,張氏又開始繼續做那個夢了,只是夢卻有些不同了。
仿佛是白日裏她叮囑瑚哥兒不要去水邊的話,瑚哥兒聽進去了,在那個金蓮騙他去荷花池邊的時候,瑚哥兒沒有去。
張氏長舒了一口氣。
可沒等張氏那口氣舒完,那個丫鬟竟然強行把瑚哥兒帶到了荷花池邊上,推了下去。
張氏再一次被噩夢驚醒了。
她實在有些想不通這個夢的寓意,若夢沒寓意,那為何要讓她天天晚上夢到瑚哥兒被謀害;若是夢有寓意,那又為何她遍尋府裏,依舊找不到那個兇手。
到了八月底,賈政就收拾好行李準備着去鹿邑書院讀書了。
雖說史氏心裏早就接受了賈政要去外地讀書,還尋常日子都不能回來這個事實了,可嘴上不免抱怨一句。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讀書,跟你大哥似得學些拳腳功夫,雖然當初學的時候累一些,哪怕實在宮裏當個侍衛,好歹能日日回家。”史氏一邊看着丫鬟們收拾東西一面抱怨道。
“太太,兒子喜歡讀書。”賈政低聲反駁了一句道,“習武也辛苦的。”
“都怪王嬌那個不知廉恥的小丫頭的,要不然我的政兒也不用為了避開流言去這麽遠的地方求學。”都已經到了快分別的時候,史氏這個時候哪裏舍得反駁兒子,轉而又罵起了王家來
“要我說啊,也不是該讓老二學什麽拳腳功夫,倒是應該讓老二去學一學凫水,你說要是當初老二被推下水,老二自己能游上岸,這不就不會被那什麽王焦王生的給纏上了麽?”賈赦吊兒郎當的在邊上說着。
若是會水……
張氏福臨心至地想到,要是瑚哥兒會水,那麽哪怕沒找出那個使壞的丫鬟又何妨,瑚哥兒哪怕是被推進了水池子裏,但是他能自己游上岸啊。
沒了丫鬟“金蓮”,可能又會有銀蓮,銅蓮,防不勝防,哪怕張氏把自己身邊所有得力的人手都派到瑚哥兒身邊,那也總有疏漏的時候。
可若是瑚哥兒自己能游泳,那他們就立在了不敗之地上。
張氏打定主意,要讓瑚哥兒學會凫水。
這麽個想法一出,張氏突然就覺得落在自己心上的大石頭立馬就松開了。
明明賈赦也是關心賈政的,像今天,賈赦還特意請了假送賈政,可偏偏從賈赦嘴裏出來的話,哪怕是好話都不怎麽好聽。
“還有你這小身板,也得好好練練,一點都不像武将家的小子,你說說要是這一路上碰到個劫匪,你不得交代進去了?”賈赦繼續吓唬賈政道。
賈政有沒有被吓到不知道,但是史氏确是真被吓到了,“是啊,這從京城到直隸,這麽遠的路,要是政兒遇上個山匪可怎麽辦?”
“政兒,要不還是讓你老爺排一隊兵馬護送你去?”史氏拉着賈政說道。
“太太,大爺胡說呢,從咱們京裏到直隸走得都是官道,路上全是求學的學子和行商的商人,哪有什麽山匪。”張氏這會兒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倒也有心思勸一勸史氏了,“我二叔他們每年上京城走的都是這條路,安全得很。”
“太太放心吧,我是跟着其他京城的同窗一起去的,一路上都是能相互照應的。”賈政也連忙附和道。
“既有人一起去,那也就罷了。”史氏這才放下心來,“還有厚衣服你也都帶上吧,這天都不知道什麽就冷了。”
“大衣服又厚又占地方,倒不如這樣,我們到時候肯定也得給書院裏的先生送節禮,到時候送節禮時,再讓人把厚衣裳給二爺帶過去,等有了新皮子,也好再給二爺做新的,也能一塊兒帶過去。”張氏道。
“還是你仔細,”史氏拉着張氏說道,“你懷着孕呢,別站着,坐這兒來。”
史氏恨不得把賈政平常吃的用的玩的全都帶上,賈政作為一個公府公子向來是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當初賈政去金陵考試的時候光是賈政平常用的東西就帶了兩大車,還不算吃的和穿得呢。
可這回賈政卻是想着磨砺自己的,把史氏給他準備的東西,精簡到了只有一車。
“就這點東西,你在外頭可怎麽住得慣?”史氏簡直是痛心疾首。
“太太放心,書院裏什麽都有的,我也不用都帶上,還省的累贅了。”都臨走了,賈政見史氏還想給他塞東西連忙勸道。
“就是,老二也是去讀書的,又不是去享福的。”賈赦在便是欠欠地說道。
“你可閉嘴吧。”史氏啐了賈赦一口道。
送走賈政以後,史氏也有些提不起心趣來,索性把瑚哥兒送到了東院來。
“我記着大爺說過,大爺是會凫水的吧?”張氏問賈赦道。
“那是,我游得可好了,”賈赦有意在自家媳婦面前秀一下自己,“改明兒咱到莊子上去,爺游給你看。”
“明兒瑚哥兒得去父親那裏讀書,後天有空,大爺你教瑚哥兒凫水吧。”張氏道。
“我教他凫水?”
“他教我凫水?”
賈瑚和賈赦異口同聲的說道,“凫水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