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賈家的族人們背靠着寧榮兩府這棵大樹,不少人家中也都有些餘錢,至少給自家兒子找一個伴讀還是有的。

所以,在那個供書童休息的房間裏,倒也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的書童。

華文作為賈赦的小厮,賈赦不着調,他們當小厮的不得不鍛煉的長袖善舞一些,替賈赦處理他惹出來的那些事情。

華文看到陸陸續續來的書童,下意識地就開始結交那些書童,順帶着替賈瑚了解了解族學的情況,待會兒回去的路上也好學給賈瑚聽,讓賈瑚對族學也有個了解。

華文雖然比這些書童們年長不少歲,可他早就在賈赦身邊練就了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再加上那些書童們年紀也都不大,華文幾句話下來,就已經跟他們聊得十分相熟了。

他們都已經開始喊上華文“哥哥”了,更別說族學裏那些他們知道的事情了,恨不得一股腦地都說給華文聽。

就正好有個書童去給自家主子收拾筆墨的時候聽到賈瑚被掌學喊了過去的消息,就着急忙慌地來報給華文,也算是向華文哥哥買個好。

“被掌學喊過去了?”華文有些慌張,這倒不是華文沒見過世面,而是華文見的世面太多了,賈赦當初就是這麽經常因為犯了錯,而被太傅喊過去罰的,還得太子去作保才能把賈赦保下來。

華文這不得下意識地以為賈瑚是犯了什麽錯了麽?

而且他已經開始想着是不是要找人去給賈瑚求情了,畢竟當初賈赦犯錯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麽處理的。

書童甲這不是着急忙慌地就來給華文報信了麽,他也沒了解清楚。

他只知道他的小主子也就只有犯了大錯,這才會被掌學喊了去訓誡,他也就只當是賈瑚因為犯了什麽錯,這才被喊去了掌學那裏,他便也下意識地以為,賈瑚必然也是犯了大錯。

“可能是你家哥兒犯了大錯了吧。”書童甲也替自己剛認的幹哥哥華文着急,只說道,“你趕緊去看看吧,實在不行,找赦大爺來跟掌學求情?”

華文本來就心裏懷疑是賈瑚犯了錯,聽書童甲這麽一說,更是慌神,急急忙忙就要往掌學的房間去。

“壞了,我們家哥兒在府裏向來沒受什麽委屈……”

因為見過賈赦在宮裏被太傅罵了之後,眼淚汪汪地找太子替他說親的場面,華文也下意識地以為賈瑚這會兒可能也在眼珠含淚地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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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瑚跟賈敬說完周振興的做的那些事以後,按照慣例,下午賈瑚還得跟着俞峰習武呢。所以賈瑚也不想耽擱時間,就沒管賈敬打算如何處理周振興,只跟賈敬說了一聲便出來了。

賈瑚正好出了院子,便跟匆匆趕來給賈瑚說情的華文撞了個滿懷。

“哎呦……”華文剛剛痛呼了一聲,想說怎麽有人走路不看道,就低頭看到,原來撞到自己的是自家哥兒。

“哥兒?”華文一喜,又連忙問道,“哥兒撞疼了沒有?”

“華文叔?你來這兒做什麽?”賈瑚沒想到華文會來找賈敬,只當是華文來這兒是有什麽賈赦交代給他的差事。

“我聽說哥兒被敬大爺喊去了……”華文欲言又止,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賈瑚,仔細觀察賈瑚的臉色,生怕賈瑚有什麽不痛快的。

“倒也沒什麽大事,”在周振興被賈敬處理了之前,賈瑚也不願多言此事,只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跟敬大伯伯聊一聊我們先生的事情罷了。”

“哥兒…哥兒沒被訓吧。”華文仔細看了看賈瑚臉上沒有哭過的痕跡,這才又問道。

“敬大伯伯訓我做什麽?”賈瑚笑着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華文讪笑了兩聲,十分慶幸地說道。

華文跟在賈瑚後面,一道往丙院走回去,走到一半,賈瑚突然說道,“華文叔,今兒咱們先生也不太可能會來授課了,我們要不然先回去吧。”

賈瑚惦記着賈琏,想着今日早上走得早,都沒見過琏哥兒,也沒給那個小天魔星念過大寧律。又想到,以賈敬對族學的重視程度,怕是絕對不會讓周振興再去丙班上課了。

這時間也快到晌午了,臨時再安排一個先生過來也不太可能,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家給琏哥兒念律法去。

“會不會太早了,”華文有些為難,但又想到,剛剛賈瑚被賈敬喊了出去,心裏又以為是賈瑚受了什麽委屈,才想着要家去。

是以,華文想了想,又說道,“哥兒若要回去,也行。只是您的課桌可要收拾了再回去?”

賈瑚想到自己剛剛走的時候,書還是随意翻開的放在課桌上,硯臺裏面的餘墨也沒有倒掉,便說道,“那我先去收拾了課桌,再回去。”

“哪裏用得着哥兒親自動手,”華文連忙說道,“我替哥兒收拾便是。”

到了丙班課堂,賈瑚這才發現,與他抱着一樣想法的學生也不少,原本坐了不少人的課堂這會兒都已經走了大半了,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坐在位置上溫書。

賈萍和賈莅倒是也都還在,只是賈萍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他的書童跟在他身後,主仆兩個也是一副立馬要走了的樣子。

“瑚叔叔你可算是回來了。”看到賈瑚,賈萍就跟看到了親人似的,立馬哥倆好地摟着賈瑚說道。

“萍兒是在等我?”賈瑚鮮少有與人這麽親密的時候,有些不太自在,但他也不好就這麽掙脫開了,傷了賈萍的顏面,因此只能不動聲色地問道。

“萍哥兒原本是要回去的,可又怕瑚叔叔在掌學那兒挨了訓,所以這才在這兒等着。”賈莅放下自己手上地書,站起來笑着跟賈瑚解釋了一句,說完又對着賈萍說道,“不是說家中有事麽?這會兒瑚叔叔也毫發無損地回來了,你趕緊回去吧。”

“毫發無損?這叫什麽詞?”賈瑚笑着反駁了一句,也對着賈萍說道,“你趕緊回去吧,我收拾收拾也想着要回去呢。”

“瑚叔叔還有什麽要收拾的?剛剛你走了之後,大家都陸陸續續地走了,莅哥兒怕您不回來了,早就替您粗略地收拾過了。”賈萍拉着賈瑚說道,“不若我跟瑚叔叔一道回去吧。”

賈瑚一瞧,果然自己桌上原本攤着的書已經合攏了,整整齊齊的一摞書堆在書桌上,而原本硯臺裏的墨也早就倒掉了。

書桌上整齊得只需要賈瑚把東西裝進書袋就可以了。

“莅兒替我整理的?”賈瑚笑着對着賈莅行了半禮,笑着說道,“那我可要好好謝過莅哥兒了。”

“哪裏當得瑚叔叔這聲謝,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賈莅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華文也是極其有眼色的,趁着賈瑚跟賈萍和賈莅說話滴這會兒功夫,連忙把賈瑚的文房四寶裝到書袋裏。

“我早上是坐了馬車來的,正好把你們一道送回去。”賈瑚看到賈莅桌上的東西還沒收拾過,又連忙問道,“莅哥兒也趕緊收拾了,我們一道回去吧。”

“我還得等我庶兄呢,你們先回去吧,”賈莅笑嘻嘻地說道,“正好,我再在學裏溫一會兒書。”

“這有什麽…”賈萍剛剛想說,這有什麽關系,不過使人跟他庶兄說一聲也就是了,但賈萍話只說了一半,就被身邊的賈瑚猛地扯了一下袖子,賈萍便把自己的那句話吞了下去,只看向賈瑚。

賈瑚也沒跟賈萍解釋,反而跟賈莅說道,“那我跟萍兒就先回去了。”

等出了門外,賈萍便有些憋不住了,問賈瑚道,“瑚叔叔,你剛剛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

賈瑚沒回答賈萍這個問題,反倒是問了賈萍一句,“萍兒,你知道莅兒家裏的情況嗎?他爹和他庶兄是個什麽樣的人?”

賈萍撓了撓頭,甕聲道,“我們家和莅哥兒家離得遠,莅哥兒又是之前剛剛來族學念書的,我跟他也不怎麽熟。”

“哦,好。”賈瑚也不糾結,反倒是對着賈萍說道,“你家在哪兒,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賈萍被賈瑚扯開了話題,也忘了自己剛剛被賈瑚打斷的事情,只笑着對賈瑚說道:”我們家離族學可近了,就在廊下那兒,瑚叔叔只管自己回去吧,我走幾步路就到了。”

賈萍說得這個廊下賈瑚也知道,确實如賈萍所說,不過就幾步路而已。

見狀,賈瑚也不強求,只說道,“那你路上小心些,我們就先回去。”

回去了之後,賈瑚想着回榮禧堂那兒的話,史氏必然得問起他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早,再加上賈瑚原本回來了也就是想着來給賈琏念《大寧律》,就索性直接就轉道去了東院。

賈瑚剛剛進門就看到張氏和盧氏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各自倚着一個大紅色金錢蟒的引枕,而賈敏坐在下首的第一張椅子上,姑嫂三人正在一同講話。

“妹妹的嫁妝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妹妹來看看這嫁妝單子,可還有什麽缺的,咱們也好立馬使人去置辦了。”張氏笑着将手裏的單子遞給賈敏說道。

“嫂嫂好不講道理,哪有讓年輕姑娘自己看自己的嫁妝單子的。”賈敏嗔道。

賈敏雖然都快要出嫁了,可這會兒提起自己的嫁妝來,還是有些害羞,更不用說還得看嫁妝單子了。

“你不看,那萬一到時候少了什麽東西算誰的?”盧氏也笑着打趣賈敏道,“到時候可別躲被窩裏哭呢。”

說着,盧氏從張氏手裏接過那嫁妝單子,塞進了賈敏的懷裏,“好妹妹,你趕緊看看吧。”

賈敏無法,只得拿起單子,随意看了幾眼,就又連忙合上了,只說道,“兩位嫂嫂想得周到,夠周全了,怎麽會有缺的。”

“好妹妹,讓你看嫁妝單子,可不是只看有沒有什麽缺的,”張氏虛空點了點賈敏,笑着說道,“我也是想讓你看看嫁妝單子上的東西,自己心裏有個數,也省得被那些刁奴給騙了。”

“我也不逗你了,大嫂這話說得是正理。”盧氏也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正色說道,“你陪嫁裏有幾個鋪子,我做主,挑的都是釵環首飾和胭脂水粉的鋪子。”

“妹妹別看這都是小東西,可這些東西才更掙錢呢,而且我們女人家,對這些東西也了解,也不怕外頭的管事騙了我們。”盧氏接着說道,“妹妹日後只管每月派了自己心腹之人,悄悄地去鋪子裏看一看生意如何,就差不多能估出每月的收益了。

聽了盧氏的話,賈敏連忙點頭說道,“二嫂嫂,我記下了。”

張氏等盧氏說完,這才也接着說道,“林家到底根基在姑蘇那兒,林海雖說現如今在京城做官,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外放去南邊了。”

張氏這話說得也是也有些依據的,張老爺子曾經私下裏跟張氏透過口風,說過依着皇帝的意思,林海可能将來要外放出去。

“所以,我便想着,你陪嫁的那兩個莊子,一個買的是京郊的,這個雖然小一些,可平日裏的出息,盡夠你們兩個小夫妻的嚼用了,另一個,我托了我娘家二嫂,給買在了姑蘇那兒,萬一将來林海外放出去了,那個莊子也正好得用。”

賈敏沒想到兩個嫂嫂都給自己考慮得這麽仔細,感動之餘,要站起來給兩位嫂嫂行禮。

張氏和盧氏連忙攔住賈敏,然後,這才又說道,“京城這兒的莊子,反正就在附近,倒也不需要多費什麽心思。姑蘇那個,等将來你嫁過去了,或是讓林家留在姑蘇的家人照看,或是讓我二嫂平日裏打發人去照看,都是使得的。”

賈敏連忙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說完那些莊子鋪子,盧氏便說起嫁妝裏的那些,衣服首飾來。

“如今京中女眷的喜好風向變得極快,今兒還流行這種樣式呢,明兒就換了一種風格,我就想着,左右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缺幾個繡娘,咱們也不穿旁人做的衣服,所以只讓咱們府裏的繡娘給你做了一年四季八套衣服,都是時新的樣子。”

“其餘的,我便只給你配了幾箱子的料子,将來要做什麽式樣,你只管自己操心去。”盧氏笑着說道,“首飾頭面也是如此,除了一些日常用的,珍珠,水晶,藍寶石等各有幾匣子,到時候留行什麽樣式了,咱們便做什麽樣式的。”

賈敏依着盧氏的話,在自己的嫁妝單子上看到了上頭寫着,各色寶石共二十匣。賈敏便覺得實在是有些多,剛剛想說哪裏用得着咱們多,又瞧見了嫁妝單子底下最後一行寫了壓箱銀,十萬兩。

這把賈敏唬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其他,只說道,“這壓箱銀也太多了,這可使不得。”

賈敏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那種清高姑娘,之前,南安郡王家的郡主出嫁時,都沒這麽多壓箱銀,只不過五萬而已。

“這有什麽使得不使得的,”張氏笑着說道,“這壓箱銀,公中出了五萬兩,老爺太太從私庫裏給你添了三萬兩,我和大哥,你二哥二嫂,各自給你添了一萬進去。”

賈敏還想再推辭,想說哥哥嫂嫂原本就沒有多少私房,就被張氏一句話給堵回去了。

“我們都盼着你過得好些呢。”

衆人正說着,就看到賈瑚站在門口,又止住了話題。

張氏沖着賈瑚招了招手,示意賈瑚進來,“哥兒今日上完課了?中午可在這兒吃?要不要我讓他們去添幾個菜?”

“那我就在阿娘這兒蹭飯了,前兒廚房做的雞崽子湯倒是好吃。”賈瑚笑嘻嘻地說道。

“行,那就讓他們給哥兒再填一碗雞崽子湯,哥兒愛吃蝦,再來一道光明蝦炙吧。”張氏對着芙蓉說道。

芙蓉應了一身,連忙又去大廚房傳話。

“阿娘,琏哥兒呢?”賈瑚也不欲打擾張氏和盧氏賈敏講話,只想着去教賈琏念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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