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賈政也不是沒想過要換了武器,畢竟這鎏金錘實在是不怎麽符合他本人的形象,換成跟瑚哥兒那樣看上去就輕巧靈便的木劍多好。

什麽?木劍沒什麽殺傷力?

賈政表示,他一個書生要什麽殺傷力。

“我能不能也去背兵法啊?”當賈政看到賈赦提出異議以後,順利地從射箭變成了被孫子兵法,賈政表示他也想啊,只要別在讓他揮這個什麽勞什子的鎏金錘了,別說是《孫子兵法》,《孫膑兵法》,還有什麽《六韬》《三略》。

賈政表示自己肯定能全部背下來,默寫一遍都成。

俞峰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賈政,把賈政看得心裏毛毛的,這才又故作驚訝地說道:“我記得榮公說政二爺您是考文舉的,怎麽政二爺您是想文舉和武舉兩手抓?”

“二爺倒真是好志氣,只是本次武舉也太近了些,二爺又沒準備過,估計得等下一屆武舉了。”俞峰一副為賈政打算的樣子,“不過倒也正好,剛剛可以讓二爺系統地學一學武舉要考的內容,要不咱們先從對打開始?”

賈政沒想到自己只是不想舞這什麽勞什子的鎏金錘,改成背兵書,俞峰卻是有這麽一大堆的話等着自己。

還對打?

賈政對比了一下自己弱不禁風,看着風都能吹倒的小身板,和俞峰滿身的腱子肉,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模樣。

再聯想一下,之前賈赦是如何在俞峰手底下挨打的。

賈政哆嗦了一下,飛快地擺了擺手,生怕自己說晚了,俞峰拎起一根紅纓槍就開始打自己,“不了不了,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考個文舉,武舉,我實在是高攀不上。”

俞峰輕笑了一聲,“既然政二爺不打算考武舉,那兵法倒也沒什麽必要讀。還是先學一點防身的武功再說吧。”

賈政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那一對鎏金錘,還是覺得自己得再掙紮一下。

“俞師父,你看,這錘子實在不像是我能使得武器,要不然,還是給我換個武器吧。”賈政苦着臉說道。

“哦?你想換什麽武器?”俞峰倒像是也不介意,只問賈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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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想換什麽,自然是想換個像賈瑚手裏的小木劍那樣,看着就輕便的武器,這一看揮起來就不累。

賈政假裝自己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沉吟道,“要不然,我也學劍術吧。”

俞峰聽賈政這麽說,倒是一點也不為難他的模樣,只是別有意味地看了賈政一眼,然後說道:“倒也可以,只是政二爺這回不會再改了吧。”

賈政見俞峰一口答應下來,心下暗喜,連連說道:“俞師父放心,我肯定不會再改了。”

俞峰見賈政說不會改了,徑直走到了武器架面前,環顧了一圈武器架上的各種武器,仿佛是在挑選什麽。

賈政看到俞峰的動作,暗自有些着急,不是說劍術麽?武器架上都是真刀真鐵的武器,又沒有木劍,上那兒找什麽?

賈政心裏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然後賈政就眼睜睜地看着俞峰從武器架上挑出了一把看起來很重的劍來,為什麽說看起來很重呢,因為賈政眼睜睜地看着俞峰在把那把劍扔到自己的腳邊的時候,腳底下的演武場都震了震。

賈政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當場厥過去。

只可惜,那口氣還是讓他給喘過來了,賈政只能顫顫巍巍地指着地上那把劍問俞峰道:“俞師父,這把劍……”

俞峰拍了拍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就是你日後要用的那把劍。”

“可…這跟瑚哥兒的也相差太大了吧。”賈政看了看自己腳下那把劍,足足有三四尺長,看着鑄劍的時候應該是下足了料子,光光是劍身就有兩三寸後,再看看賈瑚手裏那把小木劍,不過一兩尺長,有些不服,“同樣是要學劍術,這差點也太大了些。”

賈政就差指着俞峰的鼻子說俞峰區別對待了。

而俞峰則是淡定地點了點頭,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就是區別對待了啊,然後說道,“瑚哥兒年歲小,所以才用木劍,像政二爺這般年紀的,就該是用這種劍了。”

說完,俞峰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把劍,咂了咂嘴,有些可惜地說道:“這劍看着還是太單薄了一些。”

咱們政二爺也到底還是沒有如同他哥哥那般無賴,到底還是要些臉面的,實在是說不出“我就要跟瑚哥兒那般的小木劍”這種話來。

賈政只能試探着的去拿起自己腳下那把劍來,果不其然,就跟賈政內心相像的一模一樣,這劍的分量,比那對鎏金錘兩只加起來的分量還要重。

賈政用兩只手,這才能勉為其難地把重劍給提起來,用雙手使這重劍都費勁,更不用說拿着這重劍每日揮舞上幾百下了。

賈政對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舞不動這重劍以後,賈政只能又舔着臉,找俞峰收回自己剛剛的話。

“俞師父,要不然我還是用鎏金錘吧。”賈政讪笑了兩聲道。

剛剛不知鎏金錘得好,現在已經悔恨得不行了。

俞峰哪裏不知道賈政必然是舞不動了那把重劍的,見賈政來找自己,倒也不意外,嗤笑了一身,然後說道,“剛剛政二爺還說自己不會換了呢。”

賈政想到剛剛自己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有些羞愧,剛剛想開口道歉,就聽到俞峰說道,“政二爺既然想接着用鎏金錘,那便用鎏金錘吧,接下來,應該不會改了吧?”

“不改了不改了。”賈政連連保證道。

俞峰嘆了一聲氣道,“也就是你們是公府子弟,這才又這麽好的練武條件,旁人想學點功夫都不容易呢,你們倒是不願意。”

賈瑚想到上午賈萍說起自己将來也想考武舉,只是武師父難尋,所以只能跟着他父親學一點功夫,不由得停下來問俞峰道,

“俞師父,武師父很難找麽?旁人想學功夫也學不了?”

俞峰向來喜歡賈瑚,也願意跟賈瑚多說幾句旁人的艱苦,也好讓這幾位公子哥兒們好好珍惜自己現有的條件,便說道:“哥兒不知道,原本武學功夫就都是家學淵源,極少有人願意傳給外人的,都是只願意交給自己的子孫。”

“再加上,只要是略有些武功的人。或是加入軍營,去戰場上建功殺敵,保衛國家;或是仗劍行天下。極少有人願意被束縛着,教一群孩子。”

俞峰想到,自己也向來是個灑脫不羁的,要不是妻子當初病重急需用錢,要不是自己為了報榮國公的知遇之恩,可能也并不願意來榮國公教這群公子哥。

賈瑚從上輩子起,就極少有與俞峰這類人打交道的經歷,聞言不由得又問了一句,“那像俞師父這樣,願意教導別人武藝的,是少之又少喽?”

俞峰失笑道,“總是有的,畢竟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麽?”

哪怕再落拓不羁的人,也總有為金錢折腰的一天。

賈瑚聽俞峰說完以後,倒也不再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盯了一會兒這演武場。

賈家是以武起家的,哪怕是想着要從武轉文了,可武學這一道上也實在不能放棄,更何況也有不少的賈家子弟,其實相較于讀書一道的天賦上來說,還是在武學上更有些天賦。

可賈家的族學裏,卻只有教讀書的,在武學這一道上卻是沒人教導。

而京城這八房中,雖然族人們依靠着寧榮兩府這棵大樹,大多都家中有些餘錢。

可也只是有些餘錢,這點錢財對于請一個本就稀少的武師父來說,那就是杯水車薪了。

賈瑚這樣想着,心裏卻已經有了一些主意,只等着想周全了以後,有空跟祖父去商量了。

……

賈瑚從俞峰那兒學完回去以後,原本打算直接回去梳洗,但張氏那兒卻派了小丫鬟來,讓賈瑚下學之後去一趟東院。只說有事。

賈瑚便索性直接跟着賈赦一道回了東院去。

“哥兒回來得正好,”張氏一看到賈瑚,就沖着賈瑚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賈瑚坐到自己身邊來。

“阿娘訓我來有什麽事情?”賈瑚倚在張氏邊上的印枕上,笑着問道。

“剛剛早上不是說起你的小厮和書童麽?”張氏摸了摸賈瑚的臉,說道。

“阿娘已經挑好人選了?”賈瑚有些不可置信道,“這麽快?”

“書童倒是別挑好,小厮卻已經是有了人選。”張氏笑着嗔道,“不過是挑兩個小厮罷了,有什麽快的慢的?”

“當初挑湖筆和徽墨的時候,我記得阿娘還是一個個挑的。”賈瑚想着自己的丫鬟都要那種場面才能挑出來,而小厮是能跟着自己出門去,還可能在外頭代表着自己的臉面的,依着張氏的嚴謹的那勁,可不得挑上許久嗎?

張氏那時候哪裏是為了給賈瑚挑丫鬟,明明就是為了挑出夢裏那個推瑚哥兒下水的丫鬟。

但張氏也不能把這件事明說出來,只是笑着說道,“你的小厮我是早就有了人選的,自然是早早地挑出來了。更何況,你要去族學讀書,進進出出地也不能少了小厮跟着,華文又是你阿爹的小厮,總不能一直讓他跟着吧。”

賈瑚原本也不過就是随口一問,本來他也就不糾結小厮跳的時間的長短,所以也就跟着跳過話題,笑着問張氏道,“那阿娘給我挑了哪兩個人?”

“紅豆,你去把哥兒的那兩個小厮喊來,讓哥兒見見,”張氏吩咐了紅豆一聲,這才又跟賈瑚說道,“一個是你早就指定了的張嬷嬷家的幼子,張數,這個我就不用給你介紹了吧?”

賈瑚跟扭股兒糖似的滾到張氏懷裏撒嬌道,“還是要阿娘給兒子介紹的,我也只知道他是張嬷嬷家的小子,其他卻是不知。”

張氏對兒子的親近只有高興的份,笑着摸了摸賈瑚的臉說道,“那我也給你說一說吧,張數比你要大上三歲,雖看着不算機靈,但好歹沉穩,由他跟着你我倒也放心。”

“張數這人你倒是挑得好,他還有個哥哥,在你外祖家中做着管事呢。”張氏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

張氏這話裏的意味其實也很清楚了,差不多就是在暗示賈瑚若是張家那兒有什麽事情要打探的,讓張數去那是準沒錯了。

“那另一個呢?”賈瑚好奇地問道。

“另一個是你祖父身邊的親随全雙家的小子,叫林之孝,他們家是咱們家的家生子,一家三代都在府裏,他祖父是府裏的管事,他娘也管着榮禧堂那兒的小廚房呢。”張氏笑着說道。

這一個人選,那就更是張氏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了。

家生子,一家三代都在府裏當差,更不用說他的祖父是管事,父親又是賈代善的親随,這樣的根基,在榮國府的下人們之中不能說是最深厚的,可也絕對算得上是厚實了。

賈瑚聽到張氏的介紹一哈,哪裏還能不明白張氏的意思。

他的一個小厮家裏的親眷在張家當着管事,另一個則是在榮國府裏當着管事。

這樣一來,無論以後是哪家有事情,自己這邊的人手都能打探到消息。好歹他也算是兩處都有耳朵的了。

但是賈瑚想要的還是能給他辦事的人,而不是要這種聯絡有親的擺設,別到時候仗着有個當管事的祖父,在他那兒頤指氣使的,鬧得他房裏烏煙瘴氣可就不好了。

賈瑚猶豫了一會兒以後,笑着對張氏說道:“阿娘,我的小厮倒也不用非得要這種世代的家生子。”

賈瑚說得含糊,可張氏好歹是賈瑚的親娘,哪裏有不明白賈瑚的意思的,倒也不反駁,只笑着說道,“待會兒等人來了,你看看便知道了。”

聽到張氏這話,賈瑚就放下了大半的心來,想想也是,他娘也不是那種只看人家家裏的長輩就給自己選人的人。

賈瑚正想着,紅豆已經帶着兩個新晉的小厮進來了,“奶奶,哥兒,他們來了。”

“給奶奶請安,給哥兒請安。”兩人進來以後,連忙給張氏和賈瑚打了個千道。

張氏剛剛在挑人的時候就見過他們,再加上這會兒他們的前程也已經定下來了,只要在這會兒不出錯,他們也就是榮國府第三代繼承人板上釘釘的心腹了,他們倒也沒像剛剛似的這麽緊張了。

他們來之前都是得過家裏長輩的吩咐的,心裏也清楚得很,這會兒是瑚哥兒還要再看看他們呢,是以只謹守規矩,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動。

自打他們進來以後,賈瑚就盯着他們看,觀察起自己的這兩個小厮了。

個子高一些的,略微能看出來有幾分張嬷嬷的模樣,應該是張嬷嬷家的小子,人看着略微精瘦一些,不知道為什麽,看他的面相就覺得他是一個老實敦厚的;

個子矮一些的應當是全雙家的小子了,他看起來比張數要圓潤上不少,圓嘟嘟的臉蛋,再加上圓溜溜的眼睛,哪怕是沒笑的時候,看着也都像是有幾分笑意,就這樣的面相,看着都能讓人覺得心生好感。

兩人都是穿了一身府裏統一的小厮的衣服,都是藍白的打扮,看着也都挺素淨的。

賈瑚看到林之孝那一刻,就明白張氏為什麽要選林之孝了。

林之孝家裏都在府裏得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則是張數憨厚,林之孝看着機靈周全。

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厮正好互補。

原本賈瑚在觀察,張氏也就沒出聲,只等賈瑚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出聲問道:“哥兒覺得如何?”

“阿娘挑得,那自然都是好的。”賈瑚沖着張氏撒嬌道。

聽到賈瑚這話,底下的張數和林之孝都露出了一份興奮之色,可又不敢在這會兒放肆,只能努力壓下自己的興奮之感。

“那哥兒給他們取個名字吧。”張氏見自己挑得人賈瑚也滿意,笑着說道。

大家公子身邊的人都是按着名字排的,比如賈赦身邊的華文華宋,賈代善身邊的全雙全竹,所以張氏這才讓賈瑚重新給他們取個名字

“倒也不用另取名字了,就按着原來的名字來吧。”賈瑚也知道自己向來是個取名廢柴,再加上人家原本都是好好有名字的,倒也不用非得讓他們抛棄了本來的名字,還得适應新名字。

“那你們今日回去跟家裏說一聲,明日就來我身邊當差吧。”賈瑚對着張數和林之孝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連忙向賈瑚表衷心,“我們出門前家裏就都已經叮囑過了,今兒就可以在哥兒身邊當差了。”

開玩笑,榮國府未來主子跟前的心腹,他們自然是要好好攀住了的。

要是這會兒他們真在家去,怕是家裏的長輩都得拿鞋底子抽他們。

賈瑚原本也就是體諒他們,聽他們這麽說,自然也不強求,只說道,”那你們跟着我回去吧,正好讓芍藥姑姑跟你們說一說我那兒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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