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7章

“恩侯,你別聽他胡說。”

“就是,咱們家瑚哥兒是什麽人,我瞧着他的體格比你都要好上些,如何還能因為一場考試得了風寒。”

“是啊,是啊,你且等着你們家瑚哥兒考中秀才吧。”

那人已經走了,賈赦的那些朋友們也不好再沖上去找他理論,只連忙七嘴八舌的安慰賈赦。

這會兒,大家也不嫌棄賈赦天天炫耀自己有個好兒子了,只說賈瑚肯定能平安中秀才。

大不了,大不了到時候瑚哥兒真中了,他們的耳朵再遭一回罪罷了。

賈赦有朋友們安慰,再加上賈赦想着賈政都能平平穩穩地過了府試,難道瑚哥兒還能比不過老二那小身板?

他倒也放心下來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總是有些不安穩,這會兒便也沒有了在跟朋友們炫耀的心思。

賈赦便老老實實地跟別人交接班,老老實實地跟在太子身後。

這番做派,倒是讓太子都覺得有些詫異,今兒賈赦是改了什麽性子不成?

那樣吵吵鬧鬧的一個人,突然有一天安靜下來了,不免讓太子也有些擔心賈赦。

難不成是真有什麽事情?

等太子忙完手頭的工作,忍不住問賈赦一句,“你惹了什麽事情了?今兒怎麽如此安靜?”

說完,太子又覺得,自己也是瘋了,賈赦安靜一點還不好?

難不成非得讓賈赦一直在自己耳邊嘀咕,自己才覺得舒爽?

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賈赦也不敢表露出來,但是太子,那算起來絕對是賈赦最信任的人之一,再加上太子作為太子肯定也懂那些科舉上的事情。

所以,賈赦想了一會兒以後,還是猶猶豫豫地問太子道,“三哥,科舉真的很辛苦?”

太子不知道前情,只以為賈赦倒是還能看到別人的辛苦了。

再聯想一下,他之前看到了金陵那兒邸報,瑚哥兒得了縣案首,太子只當是賈赦這麽多年下來,可算是有個當爹的樣子了,還知道瑚哥兒的辛苦了。

太子覺得瑚哥兒這個內侄兒攤上這麽個爹也實在是辛苦,如今既然賈赦能悔改,太子也少不得替賈瑚敲一敲邊鼓。

“可不是,”太子故意說道,“縣試還好一些,至少不用在考場過夜,可到了府試最後一場就得考場過一夜了,更不用提院試和鄉試了。”

“你想想,府試不過四月,這天可還冷着呢,偏偏考試時為了防止夾帶,也不能帶棉被。”

“那豈不是很容易得風寒?”賈赦又想起剛剛那個侍衛說的親戚家的哥兒,因為風寒去世的。

“自然,其他的我不知,但每年會試之時都是京城那些醫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府試之類的自然也是如此。”

太子有意把賈瑚往辛苦了說,卻沒想到他越說,賈赦的臉就越白了幾分。

只是賈赦也遮掩了兩分,倒是讓太子只以為賈赦是被瑚哥兒刺激地也懂事了幾分。

雖說太子也有自信,哪怕是賈赦不上進,他照樣也能護着賈赦平安喜樂一生,可若是賈赦能自己上進了,那太子也只有更高興得份。

賈赦原本也不是一個被吓大的,照理說,哪怕是被吓唬了,像他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應該是會記在心裏的。

畢竟,賈赦當初剛剛開始當纨绔的時候,賈代善也不是沒想着拯救過,也拿着一掌寬的板子吓唬過賈赦,可賈赦也照樣是吃嘛嘛香,睡得照樣香甜,半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可賈赦不知道為什麽,這回卻是沒由來的心慌。

偏偏家裏頭上至賈代善,下至琏哥兒,都一門心思的惦記着瑚哥兒,尤其是張氏,原本一個不怎麽信佛的人,現如今都是每日早上都必先去小佛堂上三支清香給瑚哥兒祈福。

賈赦又如何敢在張氏面前提這事。

但他晚上都有些輾轉反側,好容易睡着了,夢到的就是自家府裏府門大開,放眼望去,均是白茫茫地一片,府裏的下人們人來人往,裹挾着些其他人家的來吊唁的人,只是亂糟糟地不行。

他都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了裏面震天的哭聲。

等他“飄”進去之後,就只聽到旁人在說什麽大奶奶和大哥兒沒了。

賈赦定睛一看,這才看到,堂前的牌位居然有兩個,一個寫着張氏的名字,一個寫的是瑚哥兒的名字。

賈赦一個踉跄,哪裏敢相信這樣的場面,惶惶然就想跑出去,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自己”連發髻都是亂的,衣襟都沒系好,貌似衣服大了不少,寬大的衣服顯得他越發憔悴。

那個“賈赦”面上涕泗橫流,鼻涕都已經流到了嘴唇上,卻連擦都沒擦。

只拉着一個像是管事的人問,“大奶奶和大哥兒到底怎麽了?你們倒是去喊大夫啊,我的帖子呢,快寫了帖子去請太醫?”

管事卻是一臉無奈,“大爺,您還是清醒點吧,大奶奶跟着大哥兒一起去了。”

“不,我不聽……”

賈赦看着另一個自己發瘋,越發惶惶然,難不成瑚哥兒真會因為科舉得了風寒,丢下他和琏哥兒一走了之?

然後因為瑚哥兒的死,張他媳婦也大受打擊,一病走了?

賈赦慌出了一聲冷汗來。

這才醒了過來。

賈赦從惡夢中驚醒,也顧不上自己已經被冷汗濕透的寝衣,只摸了摸自己身側。

自己的身側依然溫熱,賈赦借着丫鬟們留下的那支蠟燭發出的昏暗的光,看到張氏熟睡的臉龐。

但,做了那樣的噩夢,賈赦到底有些不放心,又悄悄地探了探張氏的鼻息,觸摸到張氏的呼吸,他這才放了一半的心下來。

賈赦恍然見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如今醒過來看到張氏還在身側,不免情感就上來,想把媳婦摟在懷裏,切身感受到張氏的溫度,他才能放心下來。

這會兒正是半夜,張氏睡得正香甜,就被賈赦突然抱着,非得拉着往他那邊。

饒是張氏睡得香,但是被賈赦這麽一鬧,也還是醒過來了。

“大爺又是鬧什麽?趕緊睡吧。”張氏被賈赦鬧醒,自然脾氣也不會太好。

“宜兒,我做了一個噩夢……”賈赦仍有些驚魂未定。

“嗯嗯,好,”張氏咕哝了一句道,“不怕啊。”

說着,張氏又進入了夢鄉。

張氏是又睡着了,但是做了噩夢的賈赦卻是睜眼到了天明。

經過一晚上的舒緩,賈赦也沒了剛剛被噩夢吓醒之時,那種驚魂未定的感覺。

這會兒,賈赦倒是能安慰自己幾句了,做了那樣的夢,大抵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才會有所夢吧。

想想也是,畢竟自己一整個白天,都在想瑚哥兒府試會不會有什麽不好之類的。

想多了,晚上做那種夢,倒是也可能。

賈赦心也安定下來了。

但,他又哪裏能想到,自己接下來的這幾日,都接連做起了那種夢。

不是夢到賈瑚和張氏去世。

就是夢到賈瑚和張氏去世以後,琏哥兒不成器。

每每夢見,賈赦都能被吓出一聲的冷汗來。

一連幾天下來,賈赦連眼睛都給怄進去了,黑眼圈又極深。

不知道的,還以為賈赦這是在青樓逛了好幾日呢。

一次兩次,賈赦會覺得是意外。

但是日日這樣下來,賈赦不免覺得,是不是上天在警示自己。

但是吧,賈赦要是這會兒毫無理由,只說自己做夢夢到賈瑚不好,不允許賈瑚考府試。

賈赦猜測,怕是這信都送不到江南去,他就先能被賈代善給抽飛了。

而瑚哥兒怕是也只會覺得他這個當爹的混不吝,不靠譜。

賈赦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麽好方法,又突然想起,家裏還有個親事經歷過府試的賈敬呢。

若是賈敬說府試有危險,那為了瑚哥兒的安全,怕是老爺也肯定會聽他的。

賈赦少不得得去找一回賈敬。

賈赦去找賈敬的時候,賈敬正好換了衣服,要出門去呢。

如今的賈敬倒是也沒有了什麽非得當倒是的想法。

但是,那些在道館裏的日子,好歹也給賈敬在他的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尤其是觀主,雖說不缺錢,卻自己過苦日子,将所有的錢財都用來幫助貧苦大衆。

這樣的人,對賈敬的影響頗大。

賈敬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觀主把所有錢財都捐出去了,倒是把自己給餓死了。

所以,得閑了,賈敬也偶爾去一趟原本他修仙的道觀裏,去看一看觀主和兩個師兄,順便也給他們帶點吃的喝的。

順帶着他也可以去山上住幾日,只當是憶苦思甜。

賈敬這回就是剛剛要出門去道觀裏。

“敬大哥,府試真容易因為風寒死人?”賈赦看到賈敬,就連忙拉着賈敬問道。

“啊?”賈敬懵了,這都是什麽啊?

“我聽人說,府試最後一場得在考場裏住一晚,又不能帶棉被,這不得凍出風寒來?”賈赦急急吼吼地說道。

“恩侯啊,”賈敬嘆了口氣道,“你知道府試是幾月嗎?”

“府試在好歹在四月,雖說是天确實也還有點冷,也确實不能帶棉被,但是薄毯卻是可以的,哪裏會凍出病來。”

賈敬覺得自家大兄弟可能是傻了。

“當然了,凍出風寒的也是有的,但是幾百人中最多不過一兩個。”

聽到賈敬這麽說,賈赦又放心下來了一點,但是想起自己那個日複一日的夢,賈赦又有點慌。

賈赦一直将賈敬當成親大哥一般的人物,再加上那個夢又把他給折磨了好幾日,賈赦實在是仍不住,一個禿嚕皮。

倒是将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做噩夢,夢到瑚哥兒去世這種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賈敬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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